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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封面(短篇小说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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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文只得说“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大看那些报导,平时忙工作忙得抽搐,还去管那些闲事?

  但是大程不相信,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这伧俗的人令吉文啼笑皆非。

  介芸真的认为同这样的人也可以开花结果?情愿与这样的人作伴也胜过独身?

  介芸不是真的这样想吧。

  小程正与光宇在谈论上一季的超级网球赛,他同他大哥不同,全盘西化,一口美语,听得吉文耳朵打侧。

  不过兄弟俩吃起大白菜烤狮子头来,却老实不客气,每人结结棍棍添了三碗饭。

  大程说:“香港的女孩子最难搞。”

  杏文看他一眼,懒得搭腔。

  光宇笑问:“何以见得?”

  “架子大、脾气坏、要求高。”大程偷偷看吉文一眼。

  介芸笑,“那你就不要同她们搞好了。”

  “可是只有她们才同声同气。”大程搔着头皮。

  古文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亚米巴也有烦恼。

  饭后各人喝完咖啡也都散了。

  吉文帮表姐洗盘碗。

  介芸搭讪说:“今天不知恁地,大程似十分猥琐。”

  吉文笑了,介芸天良未泯,她原谅了她。

  跟着介芸又说:“同小李先生比,大程质素差多了。”

  谁说不是。

  但介芸不知小李的底蕴。吉文突然有种尔本人才,奈何作贼的感觉。

  介芸又说:“有办法的女子,五天足够叫男人一生牵念。”

  “谁说不是,可惜你我不是妖姬。”

  “打电话给他。”

  “谁?”

  “小李。”

  “我想一想再说。”

  光宇进来说:“明天我们开车到新泽西观光如何。”

  吉文忙不迭说:“表姐夫,我要逛百货公司,还有,现代美术馆还没去过。”

  吓死吉文,她最怕郊游。

  介芸说:“让她去吧。”

  好几次,吉文都想拨电话找李开明,犹疑片刻,又忍住手,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

  介芸又把陈博士叫出来。

  陈某陪吉文去买书,计程车抵达目的地,他呆着面孔迟迟没有表示,吉文要隔一会儿才明白,他是不愿意付车资,要命。吉文迅速掏钞票递给司机。

  吉文真想补偿他时间上的损失,于是对他说:“你可以走了,我认得路。”

  “但是晚上──”

  吉文忍不住问:“晚上怎么样?”

  他不是在期望甚么艳遇吧。

  吉文没好气,一转头就摔甩了他,自由自在逛马路。

  下雨了。

  有点秋意,吉文身上衣服比较薄,于是进百货公司买了一张大围巾,连头发都包在里面。

  她一点目的都没有,在街道上穿插,起码走了十个八个公里,才打道回府。

  介芸说:“哪里去了?有人找你。”

  “谁?”吉文心一跳。

  “香港公司有疑难杂症待你解决。”。

  “讨厌。”

  “这才显得你的重要性。”介芸笑。

  “不要去理他们,下次再打来,说找不到我。”

  但是不到十分钟,她取起电话,打回香港去,讲了二十分锺,一一把问题解决。

  吉文怅惘,甚么叫够?一个女人,这样拚命赚钱,究竟为谁辛苦为谁忙,毕竟穿得了多少,吃得了多少,一年又能渡几次假?

  再辛苦也不会有机会买私人飞机及私人岛屿,但是她所牺牲的,却是她生命中最宝贵及仅有的。

  吉文倒在床上。

  李开明有她的电话,但行有行规,他们恐怕不能随意骚扰客人。

  再说,一天做那么多宗生意,要他记住多日前某个客人的电话地址,也诚属苛求。

  所有寂寞的女人看上去都差不多。

  他卖笑,她买笑,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他一定有空,一定准时报到。

  但人总有贪念,吉文竟希望人家自动献身,不计分文。

  太荒谬了。

  那个电话,一直没有拨成功。

  假期是成功的,临走的时候,吉文精神放松很多。

  介芸夫妇送她往飞机场。

  她坐后座。

  介芸问:“几时再来?”

  “长途飞机实在太辛苦,划不来。”

  介芸问:“恐怕是走不开吧,想不到你还随时可以召英俊小生作伴。”语气很佩服羡慕,不再把吉文看作月下货。

  面子是挽回来了,吉文想。

  到达机场,吉文把行李送进舱,陪他们两夫妻喝杯咖啡,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互道再见珍重,光宇夫妇就离开飞机场。

  吉文买了一本小书,打算在飞机上看,忽尔听得一阵轻狂的笑声,她抬起头。

  这一看,她不由得怔住。

  是李开明。

  他伴着的是一个中年妇人,他不知在她耳畔说了甚么好听的话,令得她乐倒,嘻哈大笑。

  那妇人可以做他的母亲,是华人,面孔上脂粉厚画画,身上衣着光鲜。

  吉文心中有数。

  幸亏介芸他们已经离开,看不到这一幕。

  李开明的目光无意地落在吉文身上,吉文假装不认识他,他也没把吉文认出来。是真是假,吉文永远不会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他扶着中年妇人走开。

  这一笔小账一定惊人,别说念一年大学,十年也够了,谁说不是天下第一营生。

  吉文突然觉得声音中太多酸味,连忙压抑情绪,长叹一声。

  还有十七八小时的飞行旅程呢,不知道怎么样应付,想想都不寒而栗。

  但是,不硬着头皮上就永远无法抵达彼邦,非得咬紧牙关亲身去熬不可。

  做人,就是这样,过了一关又一关,过了一山又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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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亦舒《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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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求新闻

                  皇室人员来了,又去了,本来忙得七荤八素的报馆忽然静了下来,大家翘着二郎腿坐,闲时只听见发报机嗒嗒嗒接收新闻稿,好动的同事们闷得浑身无力,打呵欠,吃零食。

  南南说过,从事这一行,全是贱骨头,非得忙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否则没有满足。

  开会的时候,上司说:“去挖呀,干吗不去发掘?大都会里,每个人都有故事,写了特写,同你登出来。”

  南南不出声。

  小茜说:“有许多新闻,读者都不要看,社会版登太多了。”

  “那么,”副老总说:“看看有什么请帖,去参观时装表演,鸡尾酒会,珠宝展览吧。”

  女将们噫地一声,男同事抿着嘴笑起来。 

  冬儿摊开报纸,“大家来看这段新闻。”

  南南趋过头去,“是警方发出的消息:稚龄姐弟遭父母遗弃,寻求公众协助。”

  “追下去也是一个好故事。”

  “不用追,我可以把故事即刻告诉你:他们的父母亲年纪很轻就结婚,熬不住穷,肯定有一方面先离家出走,另一方面越来越不甘心,撇下孩子,也来个不仁不义”

  小茵笑着接下去:“其中一定有人嗜赌,或是吸毒。”

  冬儿扔开报纸。

  南南说:“惨是惨,可惜大家都麻木了。”

  阿贝说:“还有这一段:男子驾豪华房车蓄意撞向路人,被控以伤人,殴警,拒捕。”

  “咄,他是被告,不能接受访问。”

  “我对杀人凶徒没有兴趣。”

  “被告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肯定是他的相好,而且百分九十九是欢场女子。”

  南南大笑。

  老总问:“笑什么?”

  “笑没有好故事。”

  “你们没有想像力才真,”上司有点生气,“限一星期内每人交一个故事出来。”

  阿贝立刻叫苦,“要命,我们是记者,不是作家,哪来的故事。”

  “有了,我们访问作家,叫他们提供故事。”

  冬儿说:“我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新闻。”

  南南说:“我同冬记一组。”

  老总摇头叹息,“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人才。”

  大家挤眉弄眼,也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南南与冬儿孵到记者会所去喝啤酒,摸着冰冻的杯子,南南问:“叫你做战地记者你做不做?”

  冬儿摇头。

  南南说:“我也不干。第一,我爱生命。第二,那种场面像地狱,实在没有勇气承受。”

  “像六十分钟时事摘录那样的新闻你又做不做?”

  “小姐,人家的人力物力不是我们办得到的。”

  “真的,许多名记者写一篇访问用去三个月,与主题人物苦苦相缠,到最后,关系密切,自然写得好,我们却事事急就章。”

  南南说:“人家记者功夫也做得足。”

  冬儿长叹一声,“也许老总真说得对,我们不是人才。”

  南南咭咭咭笑起来。

  “你打算交什么故事?”

  “实在没法子,去访问本市所谓名人。”

  “算了,那些滥竽充数,江湖客拉扯酒朋饭友换好处的稿子……”

  “别太认真。”

  南南坐在窗前,始终坚持己见,衣食足要知荣辱,有什么道理丰衣足食之余还要昧着良心乱写一通。

  她情愿写一座建筑物,写一条街,写一个行业,或是大城小景,甚至是小人物。

  她还年轻。

  虽然了解社会运作情况,却还怀着理想。

  南南与冬儿分手,踱步去乘车。

  地下铁路站在非繁忙时间也相当拥挤。

  一大群人围着在看热闹。

  南南身为记者,好奇心自然强烈,走过去,拨开人群,只见一个约十多廿岁的女孩子在地下呕吐,衣冠不整,围观者不住讪笑,无人援助。

  南南生了拔刀相助之意,过去扶她,“你怎么了,醉酒,不舒服?”

  女孩抬起头来,倒是娟秀的一张睑,满额是汗,喉咙发出呻吟,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管理人员到场,对南南喝问:“是你的朋友?”

  不知恁地,南南答:“我这就带她走。”

  “要不要叫救护车?”

  那女孩揪紧南南,“不要,不要。”

  南南问她:“你伤在哪里?”

  她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向出口走去,南南只得跟住她。

  她伸手叫街车,南南看到她脚面上有血。

  南南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拉住她,“不立刻看医生,你会死。”

  女孩大眼露出恐惧的神色,摇摇欲坠,南南把她推进计程车,说出私人医务所地址。

  医生是南南父母的朋友,无论如何不肯接手,立刻把女孩送到公立医院,南南一路上狠狠咒骂,全然不了解德高望重医生的苦衷。

  女孩已陷入昏迷,经过急救,生命是挽救回来,但事情一下子通天,名誉肯定扫地。

  院方向南南要口供,但是南南并不认识她。

  从女孩的手袋中,他们找到身份证,她才十八岁。

  冬儿赶来接南南。

  南南疲倦的问:“我算不算多管闲事?”

  “总得有你这样的人。”

  “她现没事了。”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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