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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长笑歌-风入画(完)-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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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少女的动作并不一致,舞姿也不完整,可若拼起来看,却异常协调唯美,更让人吃惊的是,男人的舞姿确是将三人动作糅合起来,虽说有些僵硬,但却有种别样的风情。
  男人的动作不快,但恰到好处,每个姿势联系起来,韵味十足,像是入了魔障般,长笑越看越投入,少顷,眼中男子的脸忽然幻化成莫斐岚,举手投足,风情无限。
  “师父……”她喃喃轻叫出声,明明心里知道师父不会出现在这里,可眼睛不由自主瞪着台中央,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火热而迷乱的画面,幽静的山谷,铺满芬芳花朵的草地,澄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淙淙的山泉,和煦的微风……他伏在她身上,昂扬有力的驰骋纵横。
  轰,心底有燎原欲火蒸腾而上,黑白分明的杏眼迷蒙如烟,水光缭绕。
  “傻丫头,快闭上眼。”蓦然,有道低低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障在耳际响起,她一惊,全身冷汗,趁机低头,不敢抬起。
  “邱博真是个妙人!”暗哑的笑声在大殿上空回荡,辛禺似费了好大力气,喘着粗气重重说,“韩轻歌,西域魔舞的效果也就跟□差不多,你既然能轻松下迷药,何必大费周折弄这个?”
  “辛大哥,□哪里有这曲舞有情趣?”韩轻歌笑吟吟道,精致的脸蛋在红裳的映衬下越发妩媚动人。“再说,你又怎知我没下□?”
  □?长笑只觉眼前大片乌鸦飞过。
  一而再,再而三被掳她认了,为什么中□这种历史也要重复?这个时空的人呐……心眼真坏!另外,韩轻歌和龙卓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手段都一模一样!
  她正恨恨地想,乐音突停,大厅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声。
  左侧的田裳蓦地抱头大嚎,凄厉的女声尖利刺耳,惊醒在座的每个人。
  韩轻歌皱眉,手指轻弹,一粒药丸从半空激射到田裳面前的桌上,两个随侍少年急急塞入她口中,嚎声越来越小,终至无声。
  “送田姑娘到温泉里泡泡,要是醒来再疯傻,就点昏穴,总之,别让她打扰大伙的雅兴!”
  大殿里响起轻描淡写的吩咐,仆从抱起田裳退下,幽幽凉风从长笑身边掠过。
  琴声淙淙,萧声悠悠,铮声脆脆。
  龙卓然忽然起身,朝韩轻歌走去,大约刚刚缓过劲儿,他步履浮虚,大殿上的其余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走到上方,俯身,也不知对韩轻歌说了什么,韩轻歌忽然捂唇而笑,猛地拉他坐到身旁空位上,美眸环绕四周一圈,落在辛禺身上,攸然道,“邱博是个妙人没错,更妙的是他能片刻教会普通人善舞,你看这水晶室中的男子,两个时辰前,还是木株岭上的山贼,现在都会跳西域魔舞,辛大哥,当今圣上喜舞,您不是挺爱投其所好,去吧,让三位魔姬好好□会儿,回去讨圣上欢心,以尽臣子之情。”
  随着韩轻歌的话,众人将眼神又转到大殿中央,却骇然发现——
  不知何时,水晶室里的男子衣裳尽褪,条条殷红的血丝在他举手投足间,从手腕和脚踝处渗出,顺着光滑修长的四肢缓缓流淌。
  辛禺旁边伺候的婢女起身,欲扶他过去,辛禺猛一甩手,可还是被人牢牢夹在中间。
  “韩轻歌,你……”他约是气急,使了内力,话还未完,整个人瘫软在地。
  辛禺瘫倒的地方正好在龙浅座位前面,龙浅正要起身,就听龙卓然道,“轻歌,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折辱他?”
  “不过是跳个提线木偶舞,就算折辱?卓然,你开玩笑吧!”韩轻歌浅笑盈盈,“我刚嫁过来那段时间,邱博正迷这个,我可是一天好几场的取悦他!”
  “这不过最简单在手腕脚踝处牵线,以前呐,可是要在全身个个关节处都穿上冰魄蝉丝,流血也是种艺术,血要随着音乐缓缓绘成精美的图案,不可滴落,也不能在肌肤上成团,因为,这水晶室的地面有许多沉睡的西域血蚁,只要温热的血滴在它们身上,使之苏醒,它们就会一窝蜂地朝伤口爬去,聚集在那里吸血,不会死人,只是让你瘙痒难耐几欲发疯,至于成团嘛,影响美观,观众看的不开心,下个节目你的伴侣就会很丑陋。”
  韩轻歌用舒缓的语气说着骇人听闻的话,她每说一句,辛禺的脸便惨白几分。
  大殿上,飘荡着轻轻悠悠的声音,“唔,十年前我多大?好像十五、六吧,只不过爱上一个辛家急于笼络的少年,只不过傻兮兮地幻想跟他举案齐眉,便被送到这里和亲,京城那么大,纨绔子弟也不少,我哭着跪在辛家门口保证,只要不离开沛林,让我永生不见龙卓然也行,可是没人理我,辛大哥怎么说呢,我想想,对了,辛大哥当时正搂着一个小姑娘,指挥下人将我轰走,说,‘傻妞,谁让卓然那小子也欣赏你,为了我们家酥儿的幸福,你就滚远点’……”
  空气里安静,火苗燃烧时的嘶嘶声清晰可闻。
  韩轻歌淡淡叙述着往事,没有人打断她,或是打断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时,我才十五岁,这已是家常便饭,辛大哥如今快到而立之年,不过是做我曾经做过的事,就说是折辱,还要我一刀给个痛快,真是笑话!”
  哈哈哈哈……她朗声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笑到呛住,咳的撕心裂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要命的滴落在案几上。
  点点滴滴的悲沧无声无息缭绕在安静的大殿上空。
  “轻歌……”龙卓然伸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却被轻轻躲开。
  韩轻歌抹一把脸,又恢复淡然的神色,“好,卓然既然开口,我给你面子,这提线木偶舞可以不跳,但下面的重头戏可不能错过。”
  她挥挥手,空台落下,地面平整如初,四个仆从推个铁笼子走了进来,笼子里一头高大健壮的棕马正烦躁不安的嘶吼。
  长笑有点看不懂这是仗势,隔的有点远,她并未发现辛禺打个激灵,脸色煞白如纸。
  “算算时间,各位体内的恩眷香该起作用了,这□上效虽缓,却极烈,所以说,好的东西都要时间酝酿,就比如今日这场让我很开心的画面,我等了足足十年……十年!”
  韩轻歌说着,站起身,往下走来,“辛大哥,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提线木偶舞如果跳的越差,下一轮节目的伴侣就越丑陋,你没有跳,按说我应该遵先夫的游戏规则,把从坟山抓来黑眉锦蛇跟你一组,呵,发 情的黑眉锦蛇和吃了□的男人,想想,真令人期待!”
  “它吐着火红的芯子缠在你身上,凉凉黏黏,腥气扑鼻,伸出鳞片下粗壮的花,抵死抖动,一分一秒,你恨不得早早死去,可又不能,周围是喧嚣的笑声和男人喝酒碰杯声,你被人按着在笼中,眼睁睁看着各式各样的畜生在你身上发泄……”
  呕——辛禺张嘴,吐的满地都是。
  韩轻歌旁若无睹,她眼神空茫,继续道,“邱博说,少年少女的尖叫哭泣哀求最助兴,每次都让他兴奋不已,辛大哥,你去试试,让我看看,是不是能开心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辛禺蜷卧在地上,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他咬着唇,喃喃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韩轻歌淡淡一笑。“是,你不知道。”
  “我求了你们好久,我跪在那里,腿都肿了,爹说,歌儿,我对不起你,你去求求辛丞相,我走着去,跪了半天,被赶出来,无法站起身,就一步一步往前爬……”

  五十

  “桢吴的邱博,凶残成性,荒淫无道,连我这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你们怎会不知道呢?”
  韩轻歌说的很轻,语调平缓,但那些话却悲惨至极,长笑早听傻了,辛禺吐时,她胃里也翻腾的难受,好在从辛禺越俎代庖的说她是龙卓然最疼的夫人后,长笑就很警惕的没敢吃东西,都是装装样子放下,胃里并没东西。
  也正如此,韩轻歌提及迷药□,她看自身没多大反应,并未多担心。
  可是,她没反应,并不代表韩轻歌是危言耸听。
  实际上,辛禺的反应就很不对劲。
  韩轻歌说完,不疾不徐地立在辛禺前面,看着笼中越来越烦躁的棕马,笑嘻嘻地说,“辛大哥,相识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小红呢,看是匹不懂怜香惜玉的公马,但实际很温顺也温柔,待会儿别挣扎,省得伤到自己,也别担心,小红对这事早就驾轻就熟,别说有驯马童子帮助你,就算没有,它一匹马也能独自完成这种表演喔!”
  她笑的天真满足,像个马上要看到喜欢表演的孩子!
  然而,丝丝缕缕苍凉和疼痛却始终萦绕在眉宇之间。
  辛禺全身痉挛,伏在地上,身上的燥热让他明白药力犯了,而韩轻歌的话,却让他全身发冷,这一冷一热,逼的他及欲发狂。
  指甲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拼命撕刮,却未留下任何痕迹。
  丝丝殷红从紧咬的唇畔逸出,脑子异常清醒,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像条病狗一样蜷缩成一团。
  大团被吐出的秽物沾满浅蓝色的长袍,点点酸臭飘入鼻间。
  他仰起脸,一向顾盼飞扬的桃花眼失了神采,只是定定看着上方的韩轻歌,亮的几乎盈出水光的眸子里有恐惧,有后悔、有歉疚、有祈求、还有模糊地愤怒和恨意。
  韩轻歌捂着鼻子,伸脚踢他一下,像是在踢一条又脏又臭的癞皮狗。
  “阿甲,阿乙,把他丢过去,咱们家小红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挥挥手,断掉辛禺最后的希望。
  两个清秀的仆役走过来,拉起辛禺,他徒劳挣扎,可越急身体越软,更可怕的是,神智渐渐恍惚。
  “韩……”他一张嘴,喷出满口鲜血。“杀了我!”
  他将头扭向四周,黑瞳早没了焦点。“杀我!”
  点点滴滴的红花逶迤满地,“杀了我,卓然……”他咬着唇,无力抓住铁笼的栏杆,仰望着大殿前方高高的台子,绝望低喃。
  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唇角往下流。
  “慢着——”低沉的桑应回荡在静寂清冷的空气中,辛禺费力的睁开眼,就见龙卓然从上蹒跚走来,脚步并不稳健,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潮和汗水,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异常沉静,坚毅,如同他初次在比武场看到那个骄傲而镇定少年。
  “韩轻歌——”龙卓然站定,一眨不眨看着她,“不如,我代辛禺吧,若你看了开心,就放我们走。”
  “其实,你若要恨,该恨的是我,自始自终,我从未动过娶你的念头,龙卓然的为人,你太不清楚,你父燕王远离朝堂政权多年,而我,从出仕那日便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你说,你能带给我什么?”
  他含笑低低问,似闲话家常,也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屈辱。
  辛禺的神智开始模糊,可是,没有那一刻比这一刻他感激龙卓然,他像铭记地牢牢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热泪再次盈满眼眶。
  最后没有尊严的求救,其实只是无意识的低喊。
  他知道龙卓然此刻也自顾不暇,也明白俩人相交,其实离不开利益和权势,这么多年尔虞我诈,他明里帮助实际打压着龙卓然发展势力,始终将权利牢牢握在辛家掌心。
  他要龙卓然为他卖命,看他脸色,打着朋友的旗号,龙卓然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他早就忘了最初,忘了初次相遇的赛场,俩个惺惺相交的少年,重重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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