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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九重紫 作者:吱吱(起点vip2014.02.02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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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看着时辰不早了,去了二太夫人屋里,见二太夫人还歪在炕上听贴身的大丫鬟读《五侠演义》,笑道:“还是您稳得住。我怕耽搁了时辰,早早就换好了衣裳。”
    二太夫人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们是平辈,西府又人西单薄。是得去凑热闹。我年纪大了,又是孀居,人家的好日子,不吉利。我就不去了。”然后吩咐大丫鬟,“去我匣子里头的那赤金镶青玉的福寿簪子拿出来,用匣子装了。请六太太带过去。就算是我的贺礼了。”最后一句,是对着纪氏说的,“明姐儿呢,就让她留在我这里,等万元回了京都,再来接明姐儿也不迟。”
    这样一来,寿姑和明姐儿岂不都不用给王氏磕头敬茶?
    纪氏见二太夫人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目光冷若冰霜,知道二太夫人这是铁了心要给王映雪下马威,她不想牵扯进去,笑着接过匣子,出了门。
    那边大太太早就妆扮好了,正要清点给王映雪的见面礼,听说心腹的大丫鬟说二太夫不去,还说“孀居”之类的话,想了想,叫了小丫鬟进来卸钗环,只留了对东珠珠花做见面礼,让大丫鬟托二太太一并带过去。
    三爷横世榜和三太太在受了窦铎之托帮着打点家里的事,见东府女眷过来,忙上迎接。
    领头的二太太笑道:“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带了见面礼过来。”
    三太太是极机敏的人,眼神一瞥,就知道哪几个人没来,也不多问,笑着和大家去了花厅,男宾则在前面的正厅坐下。
    到了吉时,王映雪头戴攒珠累丝金凤,身穿大红吉服,光彩照人地由三太太这个全福人扶着和窦世英祭拜了祖先,酒过三巡,众人移到花厅坐下,窦世英和王映雪敬茶,认亲。之后王映雪被扶回了栖霞院,窦世英等人则去了鹤寿堂。
    二太太等人只坐大花厅里喝茶聊天。
    三太太只好求助似的望着六太太。
    按道理,她们这些女眷应该去新人屋里说说话,算是给新人暖房。
    六太太只当没看见。
    她可不想出这风头。
    三太太没办法,喊了二堂嫂:“我们去看看王氏。”
    二堂嫂是个随大流的,笑着应好,三堂嫂、五堂嫂等和几个有体面的嬷嬷一起去了栖霞院。
    这个时候,二太太才道:“怎么王氏还住在栖霞院?”
    “是七爷的意思。”自有西窦想巴结二太太的丫鬟答话,“说正屋那边还留着从前七奶奶和四小姐的东西,四小姐去田庄上侍疾了,这一时半会来不及收,等过些日子四小姐回来了再说。”
    二太太“哦”了一声,等三太太几个回来,借口太夫人那边没人服侍,打道回府了。

    第五十五章 进门(粉红票270加更)

    栖霞院里,大红的喜烛噼啪爆出一个火花,王映雪的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满脸怒容地站在屋子中间,“东府凭什么事事都要压着西府?我已经是万元正正经经的妻子了,她凭什么把明姐儿留在她屋里不放?”
    “太太,您小声点,小声点。”胡嬷嬷忙提醒她,目光在周围睃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低声道,“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七爷还需要五爷帮衬,您刚刚扶正,又没有儿子傍身……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我知道!”王映雪神色微缓,“要不是这么想,我今天就不会忍气吞声了。”
    胡嬷嬷松了口气,笑着岔开了话题:“今天可是您的好日子,时候不早了,七爷差不多也该来了,不如我服侍您把妆卸了,再喝盅百合莲子汤……”
    王映雪赧然。
    琼芳抱着个匣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七太太,这是今天收的见面礼,您看放哪里好?”
    说起这个,王映雪又是怒火中烧。
    窦氏膏梁锦绣,平日打赏体面的仆妇都是绫罗绸缎,金环银簪,二太夫人等人的见面竟然均是些金镶玉簪子这样普通的饰物,一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还藏着掖着不成?”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琼芳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不仅没得了赏,反得一阵训斥。
    胡嬷嬷忙朝着琼芳使眼色。笑着安慰王映雪:“窦家可不是乍富人家,越是这场面上的事,越是低调内敛,您也不要小看这些东西。说不定个个都是有些年头有讲究的物件呢?只是我们今天没空,等哪天闲下来了,太太拿出来再仔细瞧瞧。”
    自从赵谷秋去世之后。西窦就没有了主持中馈的人,几年下来,已经乱成了锅粥,各怀着各自的心思,加之前些日子又被窦昭分走了一半的财产,那些原本一心一意巴结她的人也有些开始等待观望,这个时候。府里只怕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盯着栖霞院,她要是有丁点的异样,恐怕就会被无限地夸大……不如就这个说法顺势下了台阶!
    王映雪想着,轻轻地“嗯”了一声,正想再教训琼芳两句。有小丫鬟禀道:“高升过来了!”
    屋里的人俱是一愣。
    王映雪狐疑道:“请他进来!”
    高升站在内室梅花纹槅扇外,声音温和而恭谨地道:“七太太,七爷说,今天太晚了,他就歇在正房,让您也早点歇了,明天卯正去给老太爷请安,辰正三太太会过来,把西府的对牌交给您。让您别迟了。”说完,拱手作揖退了下去。
    王映雪张大了嘴巴半晌也没有合拢,随即脸色涨得通红,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找借口,何必说时辰太晚?现在才戌初……还歇在了正屋……岂不是让我白白遭人笑话?”
    胡嬷嬷也感觉到了窦世英的异样,她迟疑道:“太太。要不要我去看看?”
    “不用!”王映雪一咬牙,道,“我亲自去请。”
    进门的第一天,窦世英就歇在了别处,她以后在窦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胡嬷嬷陪着王映雪匆匆去了正房。
    窦世英已换了家常的衣裳,正在画案前写字。
    看见王映雪,并不惊讶,而是淡淡地笑着说了声“你来了”。
    望着窦世英灯光下英俊的面庞,在路上就想好的那些责问突然间烟消云散了,她有些不安地整了整衣袖,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今天很累了吗?怎么一个人呆在正房里写字?”一面说,一面走了过去,鼻子里闻到了由窦世英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意,她笑道,“七爷喝了多少酒?怎么满身的酒气?妾室让人给您送碗醒酒汤来吧?”一个面说,一面挽了衣袖要帮他磨墨。
    窦世英阻止了她:“我这边有高升服侍,你去歇了吧,明天还有你忙的。”声音比窗外吹进来的晚风还要和煦,人却低下了头,心无旁骛地继续写着他的字。
    拒绝的意思这样明显,让王映雪羞红了脸,可她从来不是个等候的人,她思忖半晌,猛地上前侧抱住了窦世英的腰。
    “万元……”眼光下,她目光柔得能滴得出水。
    窦世英身子一僵,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笔,温柔,却又十分坚定地将绕着他的手臂一点点的掰开:“映雪,我说过,除了名份,其他的,我都给不了你……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相敬如宾不好吗?”
    他转身,墨如点漆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表情是如何的认真。
    王映雪愕然。
    她当然知道……可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千里相思,怎如暖玉在怀……
    窦世英大步走了出去。
    窦府的玉簪花已经开了,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骤然间想起自己成亲的时候。
    也这样的天气。
    玉簪花肆意怒放,在月光下如莹晶如玉。
    妻子声音清脆地喊“万元”,问他“我漂不漂亮”……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了,只记得妻子又惊又喜地扑到他的身上,像团火似的在他心上烧了起来……耳边是妻子银铃般的笑声:“他们都说我不害臊,可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嫁给您嘛!”娇娇憨憨的声音,透着不庸置疑的欢喜和满足……
    花香是如此的浓烈,犹如开到荼尽时的颓败,让人心悸又恐惧。
    他拔腿朝外跑去……
    轰隆隆一声雷响,雨哗哗地落了下来。
    ※※※※※
    窦昭被身边的动静惊醒,朦朦胧胧中听见祖母吩咐红姑的声音:“……看看马棚里的马驹有没有受惊吓?厨房的窗户关没有关?柴房里的稻草也要捡一捡。免得被雨水溅湿了。”
    红姑打着哈欠应喏着,披衣走了出去。
    祖母回头,看见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窦昭,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寿姑不怕。崔姨奶奶在这里呢!”
    窦昭反而醒了过来。
    她望着屋梁,有片刻的茫然。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拍门声,响彻院落。
    祖母惊愕。住在西厢房的长工刘四海已拿了根闩大门的木棍走到了大门前。
    “是谁?”他警惕地问。
    “是七爷。”外面的人高声道,“快开门。”
    刘四海忙丢下手中的木棍,“吱呀”一声开了大门。
    窦世英和高升冒雨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披衣站在正房门口的祖母顾不得大雨,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没事,没事。”窦世英的衣裳已经被淋得湿透,仲夏的天气虽然炎热,但夜晚的雨水淋在身上还是很凉。他的嘴唇有点发白,“我来看看寿姑。”
    祖母眼底露出深深的怀疑,但她什么也没有问,吩咐婆子烧水,让红姑去隔壁富户朗家借两件换洗的衣裳来。
    等父亲收拾干净的时候。雨势更大了,天阴沉沉的,仿佛无法承重,随时会坍塌似的。
    窦昭坐在炕上,昏昏欲睡,脑袋像钓鱼似的点着头。
    她对父亲的出现不以为然。
    半夜三更的,下着这么大的雨,一不小心就会伤风感冒甚至是暴病而亡,还会累得你去拜访的人家兵荒马乱地帮你找到换洗的衣裳、安排热水茶点……幼稚、任性。这么不体贴人,哪里像个做父亲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不管父亲和王映雪有怎样的矛盾,这样如同落荒而逃地跑了出来,太软弱无能了。
    父亲却没有这样的自觉性,他笑着揉着窦昭的脑袋。柔声问她:“你在田庄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窦昭偏过头去,打掉父亲的手,“大家都待我很好。”
    窦世英望了望屋里粗糙简单的陈设,觉得长女有点没心没肺。
    他站在炕前沉默良久。
    窦昭很想睡觉,父亲不作声,她只好道:“爹爹,您不睡觉吗?”
    窦世英没有做声,过了一会,他慢慢坐在了窦昭的身边,沉声问她:“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窦昭讶然,脸色渐正。
    “我还记得你母亲。”他喃喃地道,眼角有水光闪动,“她嫁给我的那一天,手上戴着个祖母绿的戒指,黄金的托,做成海棠花的模样……”
    窦昭别过脸去,悲伤慢慢地从心底溢了出来。
    ※※※※※
    父亲天没有亮就走了,窦昭望着雨后澄净如水的天空,有片刻的怔愣。
    伤感过后,人更有勇气去面对生活中的那些不如意吧!
    她回到屋里练字。
    赵良璧殷勤地帮她收拾书房。
    她对赵良璧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赵启璧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自己不用叫狗剩了,担心的是怕窦昭一时兴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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