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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明朝出了个张居正,瞧瞧大明帝国的官场奇象-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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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何是梦?何是真?老人家自是领略到了真味。
  再说高拱回阁后,仅居于李春芳之后,是为“次辅”,但他的权力资源无人可比,行事也就无所顾忌,实际上已具有首辅的威力。这时候,自然该下手来清理内阁这个牛圈了。当代有人评论说,高拱是个一流的政坛“拳手”,往日令张居正一筹莫展的人事,高拱一来,便挨个儿“修理”。仅仅两年左右时间,文渊阁内,就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紫禁城内靠东边的文渊阁,原本是个藏书馆,明成祖正式成立“内阁”那会儿,没有办公地点,就借用了这里。后来是干脆与这个皇家图书馆合署办公。最后,皇上又下令给文渊阁添了几间平房,成了内阁正式的办公署。
  高拱曾在这里受了徐阶不少窝憋气,今日,环顾左右,也是不顺眼的人多——这样天天讲“之乎者也”的内阁,还能办什么事?于是,他又来了倔脾气:知道我是谁吗?有我,就不能有你们!
  这样强悍精明的人,一回来,势必和另一个自负也颇高的赵贞吉形成对峙。说起来,他面对的还是一个徐阶遗留下的老班底;赵老夫子、李大状元、张小相公,都曾是徐阶口袋中的人物。
  李春芳无主见,事事退让,先搁下再说。张居正谨小慎微,又与高拱毕竟有不浅的渊源,看来似可以为谋。只有那个赵老头,既是徐阶提拔的,又对徐阶倾心敬仰,新的内阁混战自然是拿这个老头开刀。
  内阁充满了战前的紧张空气。首先忍受不了的,反倒是高拱的昔日袍泽——陈以勤。他虽并未卷入政争,但对高拱主持吏部的做法大有异议,不断上疏旁敲侧击,这当然触怒了高拱。不过高拱念及旧谊,也仅仅一个不理睬就是了。最终,他觉得无法作为,于隆庆四年七月归老田园了。
  在高拱入阁后,赵贞吉见高拱掌了吏部,权势太大,便也经过活动,兼管了都察院,成了科、道领袖,一时与高拱成双峰对峙之势。
  隆庆对他们两个都是青眼相加,委以重任。也的确,有这两个人给他看家,他尽可以放心,只管夜夜金樽美酒花姑娘了。
  可是,在咱们中国,像“一山容不得二虎”这样滥俗到家的俗语,往往包含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比孔孟还要接近真理的核心。
  高拱与赵贞吉,若真是能如隆庆所愿,携手并进,那还真是大明朝的至福。可惜,两人从来就没有好好合作过一天。随着隆庆皇帝发出的一道整治科道的命令,两人立刻撕破脸皮,兔起鹘落,大打了一番。
  强手过招,招数之凌厉不说,还带有某种喜剧性。明朝人,这回好好的看了一场文渊阁大戏!
  这两个人在朝中的势力,可以说是各领了一支精锐军团。高拱,掌管的是人事系统。他的吏部,分管的是官员的注册、定级、考核、授衔、封赏之事,是往上抬人的。跑官的人,就要往这儿跑。不过在徐阶任吏部尚书之前,吏部的官员们有个很严格的不成文规矩,就是决不与百官接触,自成体系,省得老有人半夜敲我们家门。
  赵贞吉管的是科道。科,就是“六科”,其职能我们上面已经说过了。道,是都察院系统的简称。之所以称为“道”,是因为都察院下设了“十三道监察御史”,负责当时十三个“省”的监察之职。这是个“条条系统”,不受地方牵制。他们管的是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冤狱的事情,是往下“砸”人的。这两大部门,在明代公文里常常合称“科道”。其官员,就是具有极大杀伤力的“言官”。
  科道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小官,六科都给事中(科长)仅仅是个正七品、一般给事中只有从七品,跟个县长差不多。监察御史也是正七品。官阶虽小,却可以弹劾一、二品的大员。这是古代行政制度里有名的“小尅大”原则,是为了防止官大了谁也管不了,腐败一暴露就是千万贪污犯。皇帝就拿这些“小萝卜头”盯着你,一动就检举你,有利于高级官员的防微杜渐。
  这科道官员也有权力批评和劝阻皇帝,话说多了皇帝往往不爱听。虽然皇帝也明白“良药苦口”,但哪个疯子喜欢天天有人骂他呀?
  好脾气的隆庆就是让言官们给骂急了。一开始,他还能礼贤下士,有一次,御史詹仰庇曾经上疏劝隆庆不要疏远皇后,不该把皇后禁闭在别宫里,都憋出病来了。这不是管到皇帝的家里去了么,隆庆只是批了几句话,说:“皇后身体不好,去别宫是为了养病。你哪里知道内廷的事,光在那里胡说八道!”也就完了。换了嘉靖,那还不得打烂屁股!
  可是隆庆忍耐了四年,不想再忍了。这次是因为御史叶梦熊上疏引用宋时典故不当,隆庆大怒,借题发挥,直接下诏(没通过内阁票拟)说:“科道官一向放肆,欺乱朝纲。”要求对科道官员四年来的作为来一次彻底考察。一天到晚说别人,你们自己难道没问题?
  这里所说的考察,跟我们今天的意义略有不同,含有“整风”、“追查问题”、“过筛子”的意思,是有罪推定。
  这是皇帝对言官的一次总清算。言官们平时那些猫腻,他也多少明白一些,不信查不出你们问题来。
  这道圣旨一下,最高兴的是高拱。隆庆元年他被赶下台,就是这帮言官捧徐大老爷的臭脚,起哄起的。这次出山,还始终没倒出手来雪耻呢。叫你们叽叽喳喳,今天要你们原形毕露,以前那是时候没到。
  这个晴天霹雳,把赵贞吉的阵营吓得不轻,他感到义不容辞,便上疏反对。说:“因此一人,遂波及于诸臣,并及前四年之诸臣,一时众心汹汹,人人自危。”我对此甚为忧虑,因此不能保持沉默。“
  老家伙说得也很有道理。他说,我翻了翻花名册,自陛下上台以来,科道的官员先后有二百多人,中间难道就没有赤心报国、忠直敢言之士吗?我们老祖宗设立科道,就是为了让他们“风闻言事”,听到什么就说,对与不对,还有执政大臣把关、皇上你亲自上裁呢!纵有不当,责罚也仅仅止于说错话的人。哪里听说要将好几百号人通通加以审查,一网打尽,这不是要重蹈汉、唐、宋乱政时的覆辙,不让人说话了吗?
  此疏一上,众言官精神为之一振,赵老爹,您说得好啊——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下文。
  高拱恨言官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老赵要“护犊子”,当老母鸡,不禁大为恼火,立即上疏说,既然皇帝您发话了,那就得执行。除三品以上的都察院首长可以自纠自查外,其余监察人员都要查一遍。到底有没有徇私舞弊的?不仅现在查,将来还要随时查。你们这些言官,好事干得不多,无非是些“公室之豺狼、私门之鹰犬而已”!(高拱《本语》)
  不过,争论是争论,考察还是如期开始了。
  考察一开始,两人立刻进入短兵相接。有时为一个人的去留,在文渊阁从早上争到大中午,口干舌燥。
  老赵这回是拼了,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干部。
  平日里我等微末草民。可能很少去考虑“真理”究竟是什么东西?其实真理就是酸枣刺,它是两头尖。方向虽不同,刺人可都疼,哪一头都可以刺着人,关键是看你用了哪一头。
  老高和老赵,就这样各执一端,狂怒地向对方使狠手。
  “我说得不对吗?你这个老家伙。看刺!”
  “我说得也没错啊!疯狗,接招儿吧你!”
  两位大佬在文渊阁杀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
  高拱提出了一份惩治名单,要把赵贞吉在科道的亲信一概罢黜,我要让你变成个没毛的鸡!
  赵贞吉立刻反制,也提出了一份名单,要把高拱的狐群狗党通通摘乌纱帽。看你个小样,难道我平时是聋子、瞎子?
  双方这下子僵住了,估计哪一伙的屁股都不干净,拎出任何一个来都可以“见光死”。这两份名单要是一并执行,那这架打得也就没意义了,成了自杀式袭击了。
  于是有人站出来调停,两位老爷,有话好好说。调停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双方都歇菜,你不追究我的人,我也不去揪你的人。
  但是。高老有个附加条件,那就是:以前跟了徐阶跑、而现在又没投到你老赵门下的王八蛋,你就不要管了。
  这下子,高拱一口气贬斥了27个科道官员。这数目看来好像并不多,但是明朝的六科一共才40人,都察院“十三道”一共110人,整个国家的监察系统才150人。就这150人管着全国12万多官僚的违法乱纪问题。150人一下被干掉了27个,用当今时髦的术语来说,这落马人数的“增幅”或者叫“同比增长值”,也是很惊人的啊!
  还有以前弹劾过高拱,今日自知不免,不等你“考察”就自动辞职的,人数也有一批。
  这考察是秋风扫落叶,只要没有老赵庇护的,一个不留。高拱手底下,长期以来也拢住了一些言官,谁要是替被罢免的人说话就弹劾谁。瞄准一个、打一个,简直是一场政坛大屠杀。韦庆远先生在描述这场酣斗时,用了一个极其精当的形容——“阁内已俨然存在两敌国”(《张居正和明代中后期政局》)。
  打完了小卒,还不解恨。高拱的门生、吏科都给事中(俗称“科长”)韩楫,蹦了出来,于阵中直取对方三军主帅。他上了个折子,弹劾赵贞吉在考察中营私,分明是“庸横辅臣”,无能而又专横。恳请皇上速速将他罢斥,以清政本,以明法典!
  这个韩楫,老早就是高拱倒徐的马前卒,场场恶斗都落不下他。
  赵贞吉心里恨恨:娘西皮!这高霸王,又放出这些赖皮狗了!于是,他立即上疏自辩。
  老赵满腔悲愤,振振有词:我说皇上,你看这姓韩的不是胡说八道么?人要是无能,就不可能专横。专横怎么可能是庸臣的特长?您信任我让我掌管都察院,我哪里敢不尽职?我认为,高拱本来就是内阁近臣,参预中枢机密,同时在外又掌握干部人事权,这权力也太大了。皇上您委任我管监察系统,不就是要我节制他的权力么?十个月以来,他歪曲考察本意,放纵大恶之人,昭然在人耳目。如果我还不出来说话,那可就真是庸臣了。人要像高拱这样,才谈得上专横。他姓韩的小子不就是想罢免我吗?行,但是请皇上在放归我之后,让高拱这家伙回到内阁来,千万不要给他这么大的权,省得让他到处结纳狐群狗党!
  好,连老将都给逼出来了!高拱见状,寸土不让,也立即上疏做了答辩。你个老不死的,就让皇上来评个公道吧!
  老赵的上疏言辞犀利,也充满了逻辑性。但是君主一般是不容易为逻辑所打动的。高高在上的时间久了,思维总是异于常人,明明眼前是哀鸿遍野,他看着也是一片太平盛世。
  而高拱的自辩,倒是很一般。无非是说,韩楫参劾赵阁老,是他的个人行为,绝非受我指使,而且我也没有放纵大恶。他强调的关键一点是,既然赵阁老这么看不惯我,那就请皇上将我罢免以谢赵老。
  高拱将完了赵贞吉的军,这是又在将皇帝的军了。他给了隆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息:不是我走,就是他走!两只老虎,不可再处于一笼。
  若是换了勤快一点的皇帝,可能就会分别去做工作:都是肱股大臣,看我的面子还是和为贵吧。但是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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