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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朝出了个张居正,瞧瞧大明帝国的官场奇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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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嵩老矣,可他的嗅觉还是灵敏的!他不能容忍有人在皇帝面前的地位超越他。史载,他对徐阶“中伤之百方”(《明史》),想方设法挤兑,这是生物竞争的本能。
  楚人无罪,怀璧其罪。徐阶的罪过,就在于他得了皇帝的宠爱。
  中国的所谓“办公室政治”,无非就是争宠、邀宠、固宠那点儿本事。因为领导当中理智的不多见,糊涂的居多,欣赏谁就不问青红皂白,什么都好,怎么干都行。受宠的下属,闹翻了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因此,像严嵩这样的政治老手,自有他的原则——上级的宠爱,决不容他人分割。
  受严嵩的压迫,徐阶当然郁闷。但他是目睹了强悍的夏言是如何覆亡的,他不可能傻到去做个前仆后继的烈士。
  他使用的对策,也是柔术。手段跟严嵩相似,只是目的不大一样。
  他内心早已经清楚——他的使命或者说宿命,就是有朝一日干倒严嵩,挽回政局的清明。而在此之前,就只能先保住自己。
  严嵩的攻击来得相当之凌厉。嘉靖二十九年,蒙古俺答部落因边贸问题与天朝闹翻,大兵拿下蓟州,突破古北口,铁骑直薄北京城。明军溃败,九门被围,京师震恐。这就是著名的“庚戌之变”。当时防守北京的京军,在册的只有6万人不到,半是老弱,里面还不知有多少是空额。仓促间召集了约4万武举生员、街头流氓等防守。彼辈从未经过战阵,登上城头一看蔽天的烟尘,早吓得尿了裤子。
  严嵩在这个事件过程中,两次给徐阶下套,都被徐阶侥幸躲过,没有蹈夏言的覆辙。
  兵临城下时,嘉靖曾征询严嵩和徐阶的意见,严嵩借故这是边贸问题,向礼部(也就是徐阶)推责任。徐阶没办法,只好献上了一条缓兵之计。他认为蒙古军孤军深入,长不了。先问俺答要什么,咱们就答应给什么,拖一拖再说。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缓兵之计居然就奏效了。俺答在各地开来的勤王军队压力下,退去了。徐阶也因此安然无恙,而且还在皇帝面前赢了几个点数。
  还有两件事也很悬。一是请求早立太子事,一是安葬已故皇后事,不知怎么触怒了上心,徐阶险些又一次被驱逐。严嵩已经兴奋得在那儿摩拳擦掌了,但徐阶的认识转得非常快——皇帝圣明!皇上您说的,那才是对的。
  柔术到底还是有用的!皇上不再追究了。
  不过风浪也实在是太紧,徐阶只有万分小心。于是他更加兢兢业业撰写青词,将功补过。他很清楚,做这些于国于民没用的事,反而比做有用的事更能让皇帝高兴。此外他毕竟不像夏言那般刚直,平时宽以待人结下的善缘,也使他有了一层无所不在保护网。无论嘉靖走到哪里,都会听到有人说:徐大人这人,为人不错!
  这事情就这样无可理喻——领导有时候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对下级的评价,并不是出自观察。他喜欢听舆论。随便什么赶车的、端水的、送文件的小角色,说一句某某人好,就能影响他对一个人的看法。
  徐阶便因之有福了。皇帝的气总算消了,危机得以度过。
  严嵩当初扳倒夏言,用了10年光阴;如今徐阶与严嵩暗斗,也用了10年工夫。徐阶的法子,是“内抱不群,外欲浑迹”,他把最终的政治目的深藏起来。对严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玩起了太极推手。
  徐阶日日面对咄咄逼人的严首相,采取的是“委蛇”策略,跟智退俺答的主张是一脉相承的。
  也许是由于官场太险恶,也许是夏言的教训太惨痛,徐在一些事情上做得有些过,后世总有人呶呶不休。
  因为严嵩极重乡谊(夏言除外),徐阶就以避倭寇为由,特意在严嵩的原籍江西南昌建造府第。把户籍迁到江西去,与严大老爷攀上了乡亲。他还把自己的孙女送给严世蕃做小妾(一说是送给了严世蕃之子),用起了和亲政策。两家既然成了姻亲,严嵩对徐阶的冉冉上升便“坦然不复疑”——老滑头也有中招的时候!
  这胯下之辱且咽下,来日再算总账。
  徐阶比较喜好经世之学(即“经世致用”。“经世”有时也写作“经济”,即“经国济世”),他还是有一番大抱负的。当日社会,正流行阳明之学,徐阶虽不是阳明先生的学生,但他的朋友中,不乏阳明先生的弟子,因此耳濡目染,“外示人以名节,内济之以权术”,玩得很圆熟。
  在这点上,我们不能苛责古人。
  当今在世上谋生谋职的各位,环境再恶劣,尚且没有斧钺加颈(就是掉脑袋)的危险,可我们能有多少人敢于直言?敢于疾恶如仇?各位还不是要常常动用脸上的微笑肌肉?
  况且徐阶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
  严嵩的奸诈与“横”,是史家给予评定的。要取仇家的脑袋,或以他人性命做赌注,不过举手之劳。
  俺答兵犯京畿的这回,就有人为他送了命。当时兵部尚书丁汝夔向严嵩请示如何办,严嵩授意不要动真格的,北虏抢够了自然会退走。丁照计而行,让各营停战。敌兵在城外杀掠一通,果然退走了。那时宦官的家产多在城外,损失至为惨重,因此他们围着皇帝哭天抹泪,要个说法。皇帝为之震怒,追究下来,逮捕了丁汝夔。
  丁汝夔慌了,连忙嘱家属向严嵩求救。严嵩告诉来人说:“老夫尚在,必不令丁公屈死。”丁于是宽了心,把停战的责任全部揽下。
  却不料严嵩在嘉靖面前谈及丁汝夔,嘉靖勃然变色:“汝夔负朕太甚,不杀汝夔,无以谢臣民!”几句话吓坏了严嵩,只好踉跄而出,不发一言——天要下雨,我可管不了啦!
  待到弃市的圣旨下来,丁汝夔被绑赴法场,他才知道不好,大哭道:“贼嵩误我!贼嵩误我!”
  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严嵩老贼,误的岂止是一两人的性命。
  朝中的事如此波诡云谲,张居正此时又在干什么呢?俺答袭北京的那年,这位青年才俊正值庶吉士毕业,请假回家探亲数月,春去秋归,正赶上这件震动全国的事变。
  国家的危亡,君主的善变,权臣的翻云复雨,给他上了一堂最生动的政治课。
  我们后人推测:他不能不有所悟!
  就在朝上严、徐掐得正激烈的时候,徐阶开始注意到了翰林院里的这位“沉毅渊重”的张居正,不禁深表赞赏。他是有慧眼的人,走政治的棋,会想到后面的很多步。于是,有意结纳这个年轻人。
  《明史》上载:“居正为人;颀面秀眉目;须长至腹。勇敢任事;豪杰自许。然沉深有城府;莫能测也。”用当代的话说,这人就是仪表堂堂,冷峻、孤傲、有内涵。
  在混沌的官场之上,这实在是够醒目的。
  当时严嵩猜忌徐阶正深,好多与徐阶关系还不错的人,不免要躲躲闪闪。但张居正不,他堂堂正正,既与徐阶亲善,又与严嵩往来,决不鬼鬼祟祟。如此一来,徐阶自然是大为感叹,而严嵩也不以为杵,反倒是很器重这天马行空的后生。
  这也许就是天生的政治异秉吧?当代有人评论说,要做到这一点,非有很深的道行不可。以今天职场的经验观之,确实是不易。单位里如果有非黑既白的两派,想左右不得罪,难矣哉!
  我想,张居正固然是以光明磊落走稳了这钢丝绳,另一方面,跟严嵩毕竟是个才气颇大的文化人有关。对张居正,他多少有些惜才,没看到更深一层,不过将小张看作是个词藻华丽的文人。
  张居正呆在翰林院里,从表面看,也确实只做了些无聊的马屁颂扬文章,比方《贺灵雨表》、《贺瑞雪表》、《贺元旦表》。这样的东西,严嵩也得经常写,有时他懒了,就叫张居正代拟。
  做这样的文章,如何才得以经邦济世?这样憋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院里有两棵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这一段时间里,张居正必也有鲁迅在教育部做小吏时的苦闷,他险些走了另外一条路。
  嘉靖三十三年,到了而立之年,一切皆茫然。他曾经娶妻顾氏,却早亡。不久又娶王氏。但内心创伤仍难复,即使丧妻一年后,他“偶读韦苏州伤内诗,怆然有感”!
  这一年,他忽然萌生退意,坚决告病假,回了江陵。他无法面对“师翁”,临走前,只给徐阶老师留了一封信,劝老师也退了算了:“遗世独往,不亦快乎?”
  面都不见就走了,这学生是够固执的。书生气毕竟未脱干净啊!徐阶比张居正老道得多,他不会激愤。在官场,激愤有什么用?能做的,就只有蜷伏。日久生变——时机是等来的,两下里的较量,有时就是耐心的较量。
  但他对张居正并不失望,他仍然要等待,包括等待张居正的归来。
  张居正这次告假,既是对混沌世局的不满,也有避祸的念头。他深感“荣进之途,甚于榛棘”,仕途不是那么好走的。他告病的前后,正是著名的直谏忠臣杨继盛上书嘉靖,参劾严嵩“十大罪状”、“五大奸宄(ɡuǐ)”之时。
  直臣杨继盛的下场非常惨烈。
  这位一根筋的杨老先生是张居正的进士同年,时任兵部员外郎。他挑战严嵩,几乎等于飞蛾扑火。忠勇固然可嘉,可是旁观者看了,很难不胆战心惊。就在张居正告假的第二年,系狱已两年的杨继盛,被严嵩阴险地借皇帝之手杀死。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这句闻名于当世的话,就出自这位硬汉。勇士留其名,千百载后都会有人叹服。他当时固然没有改变得了什么,皇帝下诏杀他,也只不过就当捻死了个虫子。大明天下几乎烂透了的道义,他一个瘦弱的肩膀……想什么呢?
  但是,他不与王八蛋们苟活在同一片天下的绝然,却是为万世的人们昭示了——“男子汉”三个字该怎样写!
  他死了,留下了一捧正义之火。人们固然是噤声了,但离爆发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张居正的选择,则是与恶浊的政治一刀两断。在江陵老家,他开始了“卧龙”式的生涯。“卜筑小湖山中,课家僮,插土编茅,筑一室,仅三五椽,种竹半亩,养一癯鹤,终日闭关不启,人无所得望见,唯令童子数人,事洒归,煮茶洗药。有时读书,或栖神胎息,内视返观。久之,既神气日益壮。”
  这简直是活神仙了!张家原来仅是清贫之家,张居正小的时候,家里可以说是无存储一担之粮。但在他中举后,祖父辈经商有方,才得攒下数十亩田。现在,他可以优游了。
  山居的日子令他迷恋,甚至,不禁有“终焉之志”了——老死在这儿,也未尝不可。
  但是,对政治的热中,对民情的焦虑,对国事的牵挂,都注定使他当不了老陶。
  在乡间,他常绕行在仟陌间,看那些“田夫佣叟”。看到他们“被风露,炙熇日,终岁仆仆,仅免于饥”;稍遇荒年,母亲就要卖掉孩子才能度日。而官吏催税催粮,就像火上了房一般急吼吼。放眼乡间,何处不是寡妇夜哭,盗贼横行……
  农民这日子,怎么过啊?
  张居正的心也是肉长的,“未尝不恻然以悲,惕然以恐也”。然而,当朝的大佬们,只要有官好做,他们怎能有切肤之痛?
  张居正痛心于“田赋不均,贫民失业,民苦于兼并”。什么叫“苦于兼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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