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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东方大地的永恒之声-泰戈尔及其创作-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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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短篇小说的艺术开拓,是泰戈尔对印度文学的重要贡献。在长篇小说方面,他有一位卓越的前辈——般金·查特吉。但就短篇小说而言,泰戈尔在印度是前不见古人的。他努力发掘传统,由此获得极大的愉悦和乐趣。在一封发自希勒达的信中,他坦诚道:“要是我不干别的,只写短篇小说,那我才开心呢,而且也会使不少读者感到高兴。我高兴的原因在于,我笔下的人物成了我的同伴:阴雨天我闭门不出,他们与我为伴。在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陪我漫步在巴德玛河西岸。”常常是那些心地单纯的普通人,那些在乡村逗留期间遇到的成人或孩子,为泰戈尔的一些短篇杰作提供了构思的素材。

  泰戈尔的短篇小说,独具尖锐的针砭和批判的锋芒,涉及印度社会的各个阶层。从饥饿的农民到王公、富豪和广有田产的贵族。他在一些短篇小说中揭露了库林制度(孟加拉一些婆罗门家庭所严格信守的习俗)的罪恶,表现了孟加拉妇女的悲惨命运。《一个女人的信》、《出类拔萃》是它们的代表作。在《无名姑娘》、《信托之产》等另一类小说中,揭露了彩札制度造成的屈辱与痛苦。他有六七篇小说的主题是,在印度式大家庭那种太平无事的门面背后,经常隐匿着无聊的妒忌和争斗。他还喜欢讲述莫卧尔帝国时代大地主没落的故事,这些人已经破产,但依旧生活在浮华的、过分讲究礼仪的梦幻世界里。《拉斯马立的儿子》和《哈尔达家族》等几个短篇小说,充分说明了这一没落过程的悲剧性结果。围绕同一主题,小说《萨库尔达》作了更细腻的描写。所有这些小说,证明了泰戈尔对生活的见解的政治色彩。

  我们看到,泰戈尔的某些短篇小说,与爱德加·艾伦·坡的《怪诞故事集》一样,夹杂着许多超自然的因素。这类题材的佳作,当推一位旅行家在列车行进中讲述的《饥饿的石头》。那位故事讲述者曾在一处被遗弃的中世纪宅邸中盘桓数日,这所房子过去是一位苏丹的行宫。一天夜里,他恍惚看到一个身着后宫装束的陌生女子向他招手,于是尾随而去,不料,他打了个趔趄,幻影便不见了。第二天夜里又是如此。这些徒空四壁的屋子,象是住着一些当年的人。讲述者得知,过去在这里曾发生暴行,连石头也受到诅咒。这些石头已经饥饿难耐,会吞掉任何在宫中逗留超过三夜的人。小说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为结尾。这位仍活得很自在的讲述者,究竟如何防止灾祸临头,读者无从知晓。因为在故事讲完之前,听讲人就在列车停靠的一个车站下车了。

  泰戈尔创作了二百多个短篇小说,其中约二十篇堪称耀眼明珠。这些作品构思巧妙,人物刻画生动,真实可信。他从整体上观察人的存在,详尽地探讨了人的存在是悲剧性的、痛苦的这一主题,揭示了人对人的残酷。但即便是最悲惨的情节和故事,读者也没有产生绝望的感觉。读者看到的是人的弱点,而不是人生没有价值。在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会突然展现,从而启发人的良知。在小说《喀布尔人》中,在那个帕坦大汉的身上,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音乐和绘画的才能

  从与音乐的接触中,我找到了心灵难以接近的最高主宰

  泰戈尔喜欢欣赏音乐,而且把这看作在追求最高实在过程中的最高奖赏。他将美的感受看得高于纯分析的推理。在各种不同的美的享受中,音乐所提供的享受是最完美的。从这个意义上,才能解释王尔德·佩特的著名论断:“一切艺术皆以音乐为指挥”。泰戈尔曾向一位朋友承认,在他深为激动时,本能的反应是在音乐方面,而不是在诗歌方面,尽管他主要以诗人享名遇逐。他有一句常被引用的警句:“神敬重我的工作,但他喜爱我歌唱。”

  有时,泰戈尔不仅把音乐作为艺术上的体验,而且作为一种表达手段,将音乐置于其他艺术之上。人的内心感受,词语常常难以畅达,唯有音乐才能表现。“羞怯的心灵难以倾吐的话语

  我为她披上音乐的衣装去表达。”

  他有时感觉到,通过音乐,比通过诗歌更能有力地抓住听众,他甚至大胆预言,从吸引观众的魁力来看,子孙后代对他的音乐作品的尊重将超过他的文学作品。这一预言已经完全应验;不仅是孟加拉,全印度都已承认泰戈尔的歌曲。

  罗宾德拉调式作为印度音乐中的准古典调式之一,已经得到公认,与旁遮普的塔巴调,或勒克瑙和巴拉纳斯的土姆瑞调一样,泰戈尔音乐作品的意义超越了地域的限制。

  泰戈尔写有两千多首歌词,其中绝大部分由他自己谱曲。他的侄孙南德拉纳特有敏锐的听力,而且受过全面的乐理基础训练。当诗人哼起一首在他心中就要成形的歌曲时,迪南德拉纳特便把曲调记录下来。

  泰戈尔音乐的形成因素,首先来自泰戈尔家庭环境,这一环境使他从孩提时代起在无意之间对音乐产生了爱好;其次是西方音乐,尤其是他在英国留学期间所受到的音乐方面的影响;还有印度北部古曲音乐传统的长期熏陶;最后,则是形式多样的民间乐曲,特别是具有孟加拉风味的宗教流行乐曲。

  音乐作品的大量创作,表明了泰戈尔涉猎的范围极广。一个人的作品如此之多,令人惊奇。1878年,他与哥哥萨迪延德拉纳特同住在玛达巴德期间,便开始为自己写的歌谣谱曲,当时年仅十七岁。三年后,他将欧洲的一些曲调运用于他的剧作《蚁垤仙人的天才》中。在以后的几十年,继续进行音乐创作。他以写歌剧开始,六十年以后,意味深长地以创作舞剧结束了音乐生涯。这样,在音乐与同属一类艺术的舞蹈、戏剧之间保持了延续不断的联系。在内容方面,人生的世态炎凉,大自然的万千气象,无不反映在他的乐曲里。从巴德玛河、恒河上摆渡的艄公,到井边汲水的姑娘,种稻子的农妇,浪迹四方的歌手,飞梭走线的纺织娘,诗人在凡人琐事中听到了生命的乐章。

  罗宾德拉的歌曲赞美了春天和雨季。咏唱了与这些季节相联系的小鸟、鲜花和树丛。人心灵中的种种感觉与激情在这些乐曲中都有表现:爱国主义,宗教信仰,人在面临宇宙的奥秘奇观时所产生的惊叹,感思,希望,尤其是爱,各式各样的爱;母性的,夫妻间的,浪漫的,朋友间的,神秘的,都以各种方式表现在他的乐曲之中。

  泰戈尔的音乐天才是罕见的。即便风格接近古典拉加曲,泰戈尔的音乐作品,也以其具有诗歌的特色而显得不同凡响。在中世纪,印度产生过集音乐与诗歌两方面的才能于一身的天才:阇亚提婆,苏尔达斯,米拉拜,阿米尔·库斯洛,等等。但若要论在音乐与诗歌两者的结合上所产生的影响,还是泰戈尔较为显著。在听了同时代的一些著名歌手演唱后,他发现,从文学的标准来衡量,那些歌词不是晦涩难懂,就是极其平庸。泰戈尔的重大贡献在于:使音乐与诗歌再度结合起来。他的一位弟子兼合作者指出:“泰戈尔诗作的结构,准押韵与韵律,元音、辅音的恰当调配,开头、停顿和结尾都是与乐曲谐调一致的。诗的含意总是衬托出音乐的寓意。在他看来,歌词是离不开乐曲的,二者密不可分。”

  音乐和作曲创作,重要的是语词的声调,如准押韵与韵律。语词的意义也必须在艺术方面得到重视,在精神方面提升境界。迦梨陀娑在谈到一首诗的音、意之间的关系时的一段话,也可用来评论一首歌的曲调与意义:二者唇齿相依,就象大神湿婆与雪山神女一样。人们有时强调,即便是拿泰戈尔的作品来评价,他基本上也是一位诗人,在罗宾德拉乐曲中,意义(或者说是主题)决定了曲调。就艺术作品而言,在这种情况下,更难以确定哪一方面应优先考虑。意义固然重要,但诗人告诉我们,音乐有时会使意义变得明朗。他在《回忆》中说:“就和我们国家的情况一样,妻子以承认的依附性来支配丈夫,而我们的曲调呢,尽管表面上只是附属的,但最终却左右了歌曲。”他以自己的一部音乐作品阐明了这一点。一次,他一边哼着曲子,一边写出了以下两行歌词:“请不要把秘密埋藏心底,我亲爱的,悄悄地告诉我吧,只告诉我一人。”

  他后来发现,这些歌词本身未能达到曲子要求的意境。他在《回忆》中说:“这首曲调告诉我,我亟于听到的秘密是与林间沼泽那绿色的奥秘混合在一起的,它浸润在月明之夜那无声的白光里,隐约出现在一望无际的蓝色天幕上,它是大地、天空、河流之间的一个秘密。”

  在另一种情况下,泰戈尔承认,如果乐曲没有指明方向,他就不知道自己的歌在有了头两行以后会怎样发展。这两行是:

  呵,我认识自你,来自异国的女郎!

  你住在大海的彼岸。

  泰戈尔自己是很清楚的:“由于调子未成,我不清楚这首诗余下的部分会是什么样子。然而,乐曲的魔力向我展示了这个异国的绝代佳人。我的灵魂说,往返奔走,从奥秘之洋的彼岸将信息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使者就是她。在披着露水的秋晨,在芬芳醉人的夏夜,在我们心灵深处,我们不时捕捉到的浮光掠影就是她……。”

  显然,音乐家发现了诗人要追求的东西。凭着乐曲的启示,不难认识那位来自“奥秘之洋彼岸”的异国佳人。

  泰戈尔作为画家出现,再一次使人们惊奇。尤其是最初当诗人的绘画初次展出时,他已近古稀之年。在此前的几十年里,人们一直在塑造这样一个形象:一个神秘的、远离沽名钓誉的争斗与骚动的哲学家,一个“有品格的人”,一个具有朴素美的诗人,在宁静的天地里独处幽居。画家似乎正好与诗人相反,他的画看上去没有反映和谐,而反映了暴力、冲突,反映了对稀奇古怪的一种事物的偏爱。观众使用了下列评论语言:“讥讽”,“冷酷”,“一个梦游病患者的杰作”,“蛊惑人心”。

  许多崇拜者既在意又失望。康特斯·德·诺艾尔斯写道:“泰戈尔,您这位神秘的伟人,为何突然让心中的嘲弄、取笑,也许还有蔑视,全都恢复了自由?……我爱戴您,崇拜您,泰戈尔……为了您所具有的那些高贵而冷峭的自信;可是当您那无声的脚步踏着花园里的砾石走来,我想到了我的过失——也许是我想象中的过失,我想到了您那令人崇敬的天真,我还能看到象过去那伟大、机敏的天使般的您吗?”但也有人欢呼喝彩,说他已经放弃了“腐朽的浪漫主义”和“倒胃口的感伤”,说他已“进入二十世纪”。一方是因为诗人将“更为严厉的自我”释放出来而痛心疾首如丧考妣的传统派,另一方则是出于同样原因而向他大声喝彩的现代派。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双方一致认为,他的画代表了他在哲学世界观,甚至价值观念上的一个迅猛突破。

  泰戈尔成为画家,连他的至交密友也惊奇。实际上他对绘画艺术的强烈兴趣,由来已久。远在他拿起画笔前,就曾无数次地懊悔自己的全部作品都是“由脑袋完成的”,懊悔自己无法亲笔画出有灵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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