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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灏-开到荼蘼_何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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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姜立刻带着姬朔跪倒在卫宣公脚下,告发了姬伋的所谓“阴谋”。

    女子真是可怜,先被丈夫欺骗,然后再被儿子欺骗。原来无论怎样,女子总躲不开男人的欺骗。

    昏庸的卫宣公大怒,他召来了姬伋的生母夷姜,斥责她失于管教。

    在这天夜里夷姜带着无限愤恨自缢了。这名女子,失了节,又失了宠,最后还因为儿子失了势,所以,她绝望地选择了离开。

    可以肯定,姬伋的一生极其不幸。

    从他母亲的不顾而去便知道他并未享受多少母爱。说不定,他是母亲郁郁寡欢的成因。

    当年因美貌虏获了庶子的夷姜,在年华老去门庭冷落之时,未尝不充满悔恨。

    恨屋及乌,她能有几多母爱来对无辜的姬伋抛洒?原本还指望他做了帝王,自己享受下太后的荣华,现在连这丁点希望都破灭了,不如死去。

    夷姜拂袖而去,便轮到姬伋。

    祸及姬伋,宣姜始料未及,在她心里或许还留有姬伋少年时的英姿,她只想救儿子,却忘了此地是宫廷,从来没有小事。

    犯上,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卫宣公越老,越恐惧丧失权利和生命。因此他一边派姬伋打着“四马白旌尾”的旌旗出使齐国,一边派出了杀手。

    宣姜大骇,急命长子姬寿去给大哥送信。

    可是姬伋完全不相信,他认为虎毒不食子,父皇再狠毒,不过抢了自己的新娘。

    抢劫而已,又不是杀人。因此坚持要出发。

    这时,故事里第二个正面人物出场了。姬寿决心为弟弟赎罪,在送行宴上,他将姬伋灌醉,自己代替他出发了。

    于是只认旌旗不认人的杀手将姬寿毙于鬼头刀下。

    待姬伋醒来赶去,姬寿已香消玉陨。姬伋痛骂杀手,叹道:“误矣!”出于职业道德,杀手将送上门来的正确目标人物乱刀斩死。

    两个诚实的男人前仆后继。我们不禁假想,在生前,这两个善良的人也许素有来往,说不定早有相惜之情在两人之间暗存。

    替死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有强大的精神动力。如果姬寿是出于义,那他是位好汉。如果出于情,他是位君子。

    父债子偿,他代替父亲向姬伋谢罪,也可说是死得其所。

    而姬伋的死便如同山林中的云烟,轻易而浪费。

    宣姜闻之,顿时昏死过去。死而复苏的宣姜,从此也像当年的姬伋一样,将万般心事藏于心中,面无表情,木讷无语。

    但命运还不打算放过这位美女。

    很快卫宣公亡,姬朔继位,是为卫惠公。

    卫国的贵族们不能接受这个坏蛋当王,发动了政变,姬朔被赶到了姥姥家。临走的时候,他压根就忘了他的母亲。

    宣姜落在了卫国左公子的手里。

    她请求左公子杀了她。但是卫国的贵族们并不想得罪齐国,竟然饶了她。

    齐国此时的国君是宣姜的哥哥襄公。

    齐襄公想出了一个妙不可言的好办法:让死去的卫太子姬伋的同母弟弟公子硕迎娶宣姜,以完哥哥的心愿。

    既安慰亡灵,又巩固两国交好。

    卫国贵族都觉得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被灌醉的公子硕和宣姜,被关进了新房。

    虽然贵为公主,又艳绝于世,实际上只不过是国家间的联系工具,宣姜在茫然中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后来她又生了三男二女:齐子、戴公申、文公毁、宋桓公夫人、许穆公夫人。

    宣姜死于何年,没有记载。

    她盛开过,有过燕婉的爱情理想,然而却度过戚施般的一生。

    想当年钱谦益先生跟柳如是小姐定情之夕,钱先生七十岁矣,而柳小姐才二十余岁,钱先生曰:“你的皮肤像我胡子一样地白。”柳小姐曰:“你的皮肤则像我头发一样地黑。”

    似乎,年龄并非如山,有了爱便可翻山越岭。

    然而毕竟是不同的,比之两千年前的宣姜,一个是主动,一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

    理想的爱情被骤现的戚施代替,在荣华富贵的背后,可知鸡皮疙瘩早掉了一地。



 桑之落

    所有未能善始善终的爱似乎都一样,像绝美而下降的弧线。当其姿态可爱、优雅地划过心际,痴情女子总躲不过诱惑而哀伤的宿命。

    因为,弧线的尾总是朝下的,即便曾盛放,也终将坠入黑暗的土地。

    爱情往往如斯。再热辣的感情,到了都不过是片发黄陨落的桑叶。这样的忧愁,两千多年前的卫国女子已经尝过了。

    《氓》是一首叙事诗。作者用第一人称“我”来叙事,采用回忆追述和对比手法。全诗分六章,每章十句。

    第一、二章追述恋爱生活。女主人公“送子涉淇”,又劝氓“无怒”;“既见复关,载笑载言”,是一个热情、温柔的姑娘。

    第三、四、五章追述婚后生活。第三章,以兴起,总述自己得出的生活经验:“于嗟女兮,无与士耽!”第四章,以兴起,概说“三岁食贫”,“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第六章表示“躬自悼矣”后的感受和决心:“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作者顺着“恋爱——婚变——决绝”的情节线索叙事,通过写女主人公被遗弃的遭遇,塑造了一个勤劳、温柔、坚强的妇女形象,表现了古代妇女追求自主婚姻和幸福生活的强烈愿望。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氓,毛传曰“民”。蚩蚩,毛曰“敦厚之貌”,据韩诗义,则“蚩蚩”者,乃笑之痴也。

    敦厚也好,微笑也罢,这个男子总是合乎女子的心意的。

    男子打着“抱布贸丝”的旗号,其实“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范处义曰:从我贸丝,其意非为丝也,即欲谋我为室家耳。是时必有谋昏之言,诗之所不及,不然安得已有从之之意。

    这个男子,当然是有预谋的。

    刘义庆《幽明录》中有故事曰《买粉儿》,略云:“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宠恣过常。游市,见一女子美丽,卖胡粉,爱之,无由自达,乃托买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无所言,积渐久,女深疑之。明日复来,问曰:‘君买此粉,将欲何施?’答曰:‘意相爱乐,不敢自达,然恒欲相见,故假此以观姿耳。’女怅然有感,遂相许以私。”

    后来《聊斋志异》的《阿秀》,开头儿也有相似的情节,乃买扇也。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此中自然藏了故事,虽然没有细节,但八个字已尽曲折_时间的,还有起伏在时间中的喜嗔怨怒。

    于最明媚的春日,明眸皓齿的男子带着醉人的笑容现世。不是只有女子才懂色诱,登徒子的血液里也流淌美艳。

    他是这般温柔多情,如同桑叶中包裹排山倒海的绿意。他又肯为爱冒险,借着布匹交易来亲近。他积极、主动、大胆、热烈,手段乖巧、勇气可嘉。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范处义又曰:送其去涉淇水之外,至于一成之顿丘。是时必有迫促之言,亦诗之所不及,不然安得遽有‘无良媒’、‘无我怒’、‘秋以为期’之约。”

    邓翔曰:“‘送子’二句,将落矣,‘匪我’句忽又颺开,笔乃不直;藏过负约一段情事,此为省笔。‘涉淇’而忽变卦,恐氓生怒,故又慰之、约之。”

    可知这里多用了省略之笔,而又省略得恰好,正是以说出来的,照应那未说出来的。

    “乘彼诡垣”之乘,特有神。

    王先谦引《说文》“乘,覆也”,曰“凡物相覆谓之乘。

    《易·屯卦》郑注‘马牝牡曰乘’,是也。人在垣上,若覆之者,故亦曰乘”。

    其实“乘彼垝垣”,意思很清楚,而形象却模糊,但是此处偏偏正是需要这样的效果。

    王解乘为覆,并没有使形象变得清晰,却由这一注,而见得由“乘”字牵出的许多情味来。

    亦正如下面的“泣涕涟涟”,王应麟《诗考》引王逸注《楚辞》引诗作“波涕涟涟”,张慎仪曰此“波”乃讹字也,丁晏则以为是诗云涕下如流泉波涕。

    推敲起来,“波”字实可存,丁解亦好,好像因此而带出一点儿俏皮,而此节叙事本来是带着俏皮的,这也正是见出性情的地方。

    意料之中,女子被打动了。打动之后,便即倾心。倾心之后,男子变成她悲欢的根源:“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跟着更爱至卑微,患得患失:“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分明是男子求爱,求爱不成,成了女子的歉疚。

    就这样,局势发生了逆转。被追逐的迅速沦为追逐者。那追逐者则被奉若神明、有求必应。已经不再如珠如宝,这刻是女子急急要将终身付与。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也,其黄而陨”,多解作女用来比喻自己色衰爱弛,但欧阳修说:“‘桑之沃若’,喻男情意盛时可爱;至‘黄而陨’,又喻男意易得衰落尔。”此解似较诸说为胜,如此,沃若、黄陨之喻,乃是扣合“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来说,而这也正是一个伤心故事的开端和终结。

    郑笺“用心专者怨必深”,最是觑得伤心处,因而“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蜜运中的男子沉醉,女子则沉溺。真的没什么好计较的,女子会说服自己。既然两情相悦,计较的便不是真爱。既如此,断断不要犹豫,恋爱要趁早,“于嗟鸠兮,无食桑葚”,那样的迷恋如同饱食桑果昏醉的鸠鸟,趔趄行走在爱的沼泽地上。

    但趔趄的,仅女子而已。“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爱不是男子的全部,自古皆然。

    爱的辰光中,秋天逼近,与此呼应,爱也渐露萧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不过弹指的三年,毫无例外的,那曾经假借抱布贸丝来谋我的男子,得手之后,也终于“贰其行”而爱意消退了。

    多情者必定薄幸。因感情既盛,自然源源不断、务求常变常新……

    女子呢?

    女子嫁了,心便尘埃落定,誓要做个贤妻。怎能不贤呢?不是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吗?望夫成龙的女子只怕千百年都没有分别吧?

    因此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去:“夙兴夜寐,靡有朝矣”。为了那别在心尖的男人,整整三年起早贪黑,熬啊熬,终于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

    而男人,这时的男人赫然变了。

    当女人带着欣慰的憨笑,撑着变形走样的身躯功勋卓著地立在那光鲜的男人背后时,男人“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女人的舍生取义只换来男人的冷漠残忍。那旦旦信誓早已云淡风清、春梦了无痕……

    几个不知情的兄弟,尚在一旁助纣为虐齐齐咥笑。世间男子焉知女子心境?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也只得放弃吧——“反是不思,也已焉哉”。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被弃的女子收拾心情决绝离去,只当这场消逝的爱是我之心被急流浸湿了帷裳。

    《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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