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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水绘仙侣_柏桦-第4章

小说: 水绘仙侣_柏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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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五六句,诗人点明吊古之时间正值寒冬,由景渲染悲情。此三哭。

    七八句那可就是真正的大哭了!

    宇文所安的《追忆》用了大量篇幅来谈此诗,他认为:

    孟浩然的诗使我们恍然置身于一场追溯既往的典礼中:所有在我们之前读到“堕泪碑”的人都哭了,现在,轮到我们来读,轮到我们来哭了。

    羊祜曾在岘山哭过,后来的人读了羊公碑又哭过。

    在前六句诗里,我们做他(羊祜)作过的事,感受他感受的情感。此时与彼时的区别在于这座石碑,在于刻在上面的名字和隐藏在背后的、《晋书》告诉我们的那段逸事。区别在于:羊祜登高、眺望,然后流泪;我们阅读、登高、眺望、读碑文,然后落泪。这里,是“名”和“铭”把我们的经验联成一体。直到“读罢”,我们才流下眼泪。

    是的,回忆作为命运,它本身就如同日常生活一样,是简单的。感情让他变得复杂和深厚。不论冒辟疆有没有得到这首以“忆”字当头的不祥签诗,回忆都将成为他不可避免的命运,我想这一点可以从他对一个已逝王朝的追忆中看出来。

    先生已病足,两竖扶以出见客,然渥颜美髯鬓,飘飘如神仙中人。谈论今古,指画时务,如金石之铿坚,江河之县住,英气勃勃,犹在眉宇间。恒居召客,壶觞丝竹,必尽座客欢。

    或谈及启祯遗事暨江左冶游诸细故。虽酒阑灯炧,坐客头触屏欲睡,尚娓娓不肯少休。(徐倬:《恭祝大征君前司李巢老伯七衮荣寿序》)

    70岁的冒辟疆谈起过往,纵使听者昏昏,酒阑灯尽,亦是兴致不减。可见不光是对“故人零落”,还是“生平盛赏豪举”,他都一一不能忘却,因为这已经成为他迟暮之年唯一的精神寄托。以前水绘的把酒论文,丝竹歌舞,如今都兑换成了梦回酒醒,历历追忆。只是形式上的不同,这两者事实上都同是一种回忆。冒辟疆的生辰和个性注定他只能是一个回忆者,一个前朝的“遗民”,本朝的“忆者”。而古今前后的对比,则成为这回忆的导线:

    辟疆东都名士,秦川贵游,风流映坐,声华被物,名都美人,更相迭和。指囷割宅,倾身弗给。客来万里,歌艳四时,固贤豪之胜概,亦文人之福泽矣!而今乃纸窗雪夜,梵林清昼,独与二三高人衲子,寒吟凄咏于残香活火、疏灯薄醉之中,如理幺弦,如扣哀玉,如幽兰之过雨,如秋城之送砧。盖其结习豪情,铲除净尽,霜降水落,澄怀味道,故能拨弃一切,披写天真。(龚鼎孳:《水绘庵文二集题词》)

    水绘园成了水绘庵,华庭成了净地,中间多少人世的悲凉,而无疑董小宛的伤逝是其中重大的因素。尽管冒辟疆写《影梅庵忆语》有很大的成分是出于对一种士大夫和文人苦心经营的精致品味和风雅文化的维护,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那些大量复制的“麻姑幻谱”和“神女浪传”来,冒的这篇名文有着更多的真实的感情:

    上帝,让每个人死得其所吧

    死亡来自于每个生命

    在生命中我们拥有爱情、意义和苦难(里尔克rainermariarilke:《贫穷与死亡之书》)

    也许里尔克的这几句诗刚好用来表现这一段17世纪的爱情和一段成为命运的回忆。

    92梦示恶兆中国历来就有周公解梦的说法,梦之凶吉可以预见个人的前程和命运。1638

    年,亦即崇祯十一年5月17日深夜,冒辟疆梦见祖父冒梦龄归坐中堂,呼冒言曰:

    今日何日,乃正月十五也。尔母一生事我纯孝……今不可得也!(冒辟疆:《梦记》)

    冒辟疆随后回到大厅,看见母亲盛饰缨珠,准备出门,他抱住母亲,痛苦而醒。显然,梦示恶兆,一种不祥的阴影开始笼罩冒的一家。第二天,他早起,在观音、关帝前秘密祷告,表示愿意“以身及两儿请代”。是夜,警示再度出现:

    忽见异物,长丈余,披发赤身,面杂粉墨小点,逼立帐前,以目射余。(冒辟疆:《梦记》)

    床下另有异物,与此相仿。这两个怪物提到了冒以身相代的诺言,以为他们是来索命的,而事实上,后来他才明白这两个怪物正是代他母亲去死的自己的长子和堂婶,他们都死于水痘,故而“面杂粉墨小点”。这一次冒辟疆又被梦中恶兆吓醒。而且很快梦中恶兆一一成真:冒母马恭人“即日乳忽生岩,医者危甚”。于是,冒立刻开展善行,试图为母延命。

    但六月中,冒因物力不济,善行不足,又一次得到了梦兆。梦中来人对他软硬兼施,一方面劝他不要太过恋惜财物,另一方面又威胁他说冥府已对其住所虎视眈眈,所以千万不能懈怠。

    此后不久,冒辟疆路过城隍庙,进去跪拜,当晚又得一个梦兆:

    全身如神者,坐余宅,云人能行善一担,便可延寿一纪,况盈万乎?(冒辟疆:《梦记》)

    冒辟疆两度得到梦示,于是再也不敢有所懈怠,到这年年底,他已完成善行七千余项,马恭人的病也逐渐痊愈。但是在这年的12月20日,冒因父母坚持,不得不出门应试,为此行善之事被迫耽搁,这样5月17日的梦境再度出现(具体内容见上元劫难项),冒万般担心,即刻绝食三天,三天中他密呼关帝数十万声,并决心于正月十五大限来临之前,完成剩下的三千善行。

    可以说,梦兆在冒的宗教生活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它就像预示了董冒两人婚姻的不祥签诗一样,反复出现,并不断地敦促冒作出命运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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