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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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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查理头一回造访罗茜的母亲时,曾经咬过一口蜡苹果。他当时特别紧张,紧张到随手拿起个苹果——他辩解说,是个特别逼真的苹果——就咬了上去。在此之前,罗茜还一直玩命地给他暗示。胖查理把蜡团吐到手中,脑袋里还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要不要干脆假装说自己喜欢蜡水果,或者装作打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做不过是打个趣儿?但罗茜的妈妈已经扬起一条眉毛,走过来,把剩下的苹果从他手中拿走,解释说这年头真正的蜡水果有多么昂贵,又有多么难找,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胖查理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嘴里一股蜡烛味儿,罗茜的母亲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要确保他不会再去咬自己珍贵的蜡水果,或是把齐本戴尔式古董椅的椅腿啃下来。
  罗茜母亲公寓的餐柜上,摆着几个银相框,里面有些彩色大照片,包括罗茜小时候的相片,还有她父母的合影。胖查理仔细研究着他们的相貌,寻找罗茜的影子。罗茜十五岁时,父亲就过世了。他是个大块头,一开始只是厨师,然后变成了主厨,最后作了餐馆的老板。他在所有照片上都很醒目,就好像每次拍照之前都有个服装道具组来帮他打扮。罗茜的父亲身材壮实,笑容灿烂,胳膊始终弯着,好让罗茜的母亲挽住。
  “他是个绝妙的厨师,”罗茜说。在那些照片里,她的妈妈身材较好,满面笑容。可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她成了骨感版的厄莎姬特⑩,而且胖查理从没见过她笑。
  “你妈妈做饭吗?”胖查理曾经问过罗茜。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她做过饭。”
  “那她吃什么?我是说,她不能光靠饼干和清水过日子啊。”
  罗茜说:“我想她是叫外卖的吧。”
  胖查理觉得罗茜的妈妈很有可能会在夜里变成蝙蝠,去吸食那些沉醉在梦乡里的无辜者的鲜血。他曾经跟罗茜提过一次这个念头,但她体会不到其中的幽默之处。
  罗茜的妈妈曾经跟她说,胖查理跟她结婚肯定是为了钱。
  “什么钱?”罗茜问。
  罗茜的母亲抿着嘴做了个手势,比了比这间公寓,把蜡水果、古董家具和墙上的画卷全部囊括在内。
  “但这都是你的,”罗茜说。她在伦敦一家慈善机构工作,就靠薪水过活——而且薪水实在微薄。所以,为了维持开销,罗茜还得动用父亲留给她的一笔钱作为补充。她用这钱买了辆二手的大众高尔夫,还支付了一间小公寓的房租——这是她是跟一连串来自澳大利亚或新西兰的室友合租的。
  “我不能永远活下去,”她妈妈不屑地说。可这语气却暗示着她要永远活下去的坚定信念:逐渐变得更瘦更硬更难对付,吃得越来越少,最后只靠空气、蜡水果和恶意就能生活了。
  罗茜开着车从希思罗机场送胖查理回家。她考虑应该换个话题,就开口说:“我的公寓进水了,整栋楼到处都是。”
  “怎么搞的?”
  “楼下的克林格夫人。她说有什么东西漏了。”
  “可能就是克林格夫人。”
  “查理!嗯,我在想……我今晚能在你家洗个澡吗?”
  “要我帮你擦肥皂吗?”
  “查理!”
  “当然,没问题。”
  罗茜盯着前面那辆车的后屁股,把手从变速杆上移开,握了握胖查理的大手。“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她说。
  “我知道。”胖查理说。
  “嗯,我的意思是,”她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做这些,不是吗?”
  “很多。”胖查理说。
  “你知道我妈妈说过什么吗?”罗茜说。
  “呃,是说应该恢复绞刑吗?”
  “不是!她说,如果一对夫妻在结婚的第一年中,每做一次爱就在罐子里放一枚硬币,以后的日子里每做一次就从罐子里拿走一枚,结果发现罐子永远不会变空。”
  “这说明……?”
  “哦,”罗茜说,“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我晚上八点带我的橡皮鸭子过去。你有多余的浴巾吗?”
  “呃……”
  “我会带上我的浴巾。”
  胖查理觉得,在他们确定关系、切开结婚蛋糕之前,即便有一枚硬币偶然掉进了罐子,世界也不会就此终结。但罗茜有她自己的看法,所以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了。罐子仍然空空荡荡。
  胖查理刚到家就发现一个问题:你经过短期旅行返回伦敦时,如果航班在上午到达,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无所事事。
  胖查理是个以工作为重的人。躺在沙发上看日间电视节目,会让他回想起自己也曾是无业游民的一员。他觉得现在应该干的,就是早一天回去上班。在奥德乌奇街办公楼六层,也就是顶层的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中,他才会感觉如鱼得水。在休息室和同事们聊天打趣,也让他惬意安然。华丽的生活画卷将在他面前展开,图案中透出壮美,技法里蕴藏着跃动不息的活力。人们见到他回来,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胖查理走进公司时,前台安妮说,“别人打电话来,我都告诉他们你明天才会回来。”她似乎不怎么高兴。
  “没办法的事。”胖查理说。
  “当然,”安妮不屑地说,“你得给梅薇·利文斯敦回个电话,她每天都打来。”
  “她不是格雷厄姆·科茨的客户吗?”
  “对,但他让你跟她讲。等一下……”她说着拿起电话。
  提到格雷厄姆·科茨时,必须用全名。不是科茨先生,也不能称呼格雷厄姆。这是他的事务所,专门为各色名人作代理,并以代理人的身份从他们的收入中提成。
  胖查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就是他和几个档案柜所分享的小房间。他的电脑显示屏上贴着一张黄色便笺,上面写着“来见我。格·科”。他穿过走廊,来到格雷厄姆·科茨宽敞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他敲了一下,不敢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搭腔,便推开门,把脑袋探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呃,您好?”胖查理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没有回答。但这房间里确实有点乱。书架离开墙壁,歪成了一个角度,胖查理还听到一阵类似锤打什么东西的巨响从书架后面传来。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话筒。
  “我是格雷厄姆·科茨。到我的办公室来。”
  这回格雷厄姆·科茨就坐在办公桌后,书架也回到了靠墙的位置。他没有请胖查理坐下。格雷厄姆·科茨是个中年白人,一头很漂亮的金发往后背着。如果你见到他,突然觉得他很像一只穿着昂贵西服的白鼬,那你肯定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看来,你又回到我们中间了,”他说,“可以这么说。”
  “是的,”胖查理说。接着,因为他觉得格雷厄姆·科茨对自己的提前归来似乎不是很高兴,就又加了一句,“抱歉。”
  格雷厄姆·科茨抿着嘴,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后又抬起头来。“实际上,我本以为你明天才会来上班。在我们看来,有点早,不是吗?”
  “我们——我是说,我——是今早回国的。从佛罗里达。我想应该来上班。有很多事儿要做。表达心意。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
  “绝定,”格雷厄姆·科茨说。这个词——“绝对”和“肯定”撞击后的产物——总是让胖查理精神紧张。“毕竟这是你的问题。”
  “实际上,是我父亲的问题。”
  白鼬似的脖子扭了一下。“但你还是用掉了一天的病假。”
  “当然。”
  “梅薇·利文斯敦。莫里斯忧郁的遗孀。需要安慰。好听的话和可信的保证。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实际事务还在处理中。要梳理莫里斯·利文斯敦的财产,并保证为她提供稳定上升的进项。她几乎每天都来电话,希望得到保证。现在,我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你。”
  “好的,”胖查理说,“这么说,呃,是阴魂不散啊。”
  “多干一天,多挣一元,”格雷厄姆·科茨摇着手指说。
  “孜孜不倦?”胖查理提示说。
  “埋头苦干,”格雷厄姆·科茨说,“好了,很高兴和你聊天,但咱们都有很多活儿要干。”
  一待在格雷厄姆·科茨旁边,胖查理就老是忍不住(一)说成语,以及(二)开始做白日梦:梦中会出现巨大的黑色直升机群,首先是朝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密集扫射,然后投掷燃烧弹。在这些白日梦中,胖查理肯定不会待在办公室里。他会坐在奥德乌奇街对面的小咖啡馆外,喝着香浓的咖啡,不时为某颗扔得特别准的燃烧弹喝一声彩。
  你可以从这一点推断出来,并不需要深入了解胖查理的工作,就可以知道他不喜欢这份活。总的来说,你是正确的。胖查理对数字很在行,所以总能找到工作;同时他又有种笨拙和自卑的心理,没法告诉别人他到底做了什么,做了多少。胖查理这一辈子,总是看着周围的人不可容忍地爬到他们能力不及的位置,而他还留在最底层,起着关键性作用,直到某一天重新加入失业大军,开始看日间电视节目。胖查理从没有过长期失业的经历,但过去十年里这种事发生得过于频繁了,让他在任何岗位都无法安心。不过,他倒觉得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胖查理给梅薇·利文斯敦打了个电话。她已故的丈夫莫里斯·利文斯敦曾是约克郡最著名的喜剧演员,也是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的长期客户。“您好,”他说,“我是查尔斯·南希,格雷厄姆·科茨事务所财务部的人。”
  “哦,”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我还以为格雷厄姆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呢。”
  “他被一些事绊住了。所以他,呃,把这件事指派给了我,”胖查理说,“那么,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哦,银行经理想知道……莫里斯留下的钱什么时候能转账过来。上次通话时,格雷厄姆·科茨跟我说过……嗯,我想应该是上次……他说那笔钱已经投资……我是说,我知道这种事情需要时间……他说要不然我就会损失很多钱……”
  “是的,”胖查理说,“我知道他正着手处理。但这种事情需要时间。”
  “是的,”她说,“我想也是。我给BBC打了电话,他们说莫里斯过世后,已经拨出几笔报酬了。知道吗?他们已经发售了全部《莫里斯·利文斯敦,我猜想》的DVD版,还在圣诞节推出了《排除万难系列短剧》。”
  “我不知道,”胖查理承认道,“但我想格雷厄姆·科茨肯定知道。这种事,他总是一清二楚。”
  “我还得自己花钱去买DVD,”她期冀地说,“不过它勾起了所有的回忆。演员们的喧嚣,BBC俱乐部的味道。我跟你说,这让我怀念聚光灯。知道吗,我就是在那里遇到莫里斯的。我过去是个舞蹈家,有自己的事业。”
  胖查理告诉梅薇·利文斯敦,他会通知格雷厄姆·科茨说她的银行经理有点担心,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怀念聚光灯。
  在胖查理最可怕的噩梦中,一束灯光从黑沉的天空中照射下来,将他笼罩。他当时在一个宽大的舞台上,隐身在黑暗中的观众们强迫他站在光束里唱歌。无论胖查理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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