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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漫长的婚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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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法”厉声高喊救命,旁边的人不得不设法让他闭嘴。我知道“矢车菊”一定没弄明白究竟别人要怎么处置他们,从今天下午开始,他脸上就带着一种宁静的表情,好像梦游的人一样。中尉说完话以后,他的表情一点也没改变,倒是“普通法”的叫声,跟后来大家制止他的举动把他吓了一跳。至于“爱斯基摩”和“那个人”,我想,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也会明白军方这种做法至少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不管生存的希望多么细微,总比死在死刑队的枪下好。


第一部分“黄昏宾果”(7) 

  上尉好好地教训了“普通法”一顿。他说:“你真想要我们把你嘴巴塞起来吗?你这笨蛋!还没想通吗?你知不知道你们五个人如果想明早还活着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声也不出?”他拉着“普通法”的军呢大衣领子,一直把他拉到面前,跟他几乎鼻子碰鼻子地说:“我警告你,你敢再装疯卖傻一次,我担保一定叫你脑袋开花。”    

  训完“普通法”以后,他把我拉进他的棚屋里,对我宣布我的任务到此结束,我可以立刻带着我的部下回去交差。我知道我不该鸡蛋里找骨头,可是我不得不反驳他,我的任务是把这五个犯人带到“黄昏宾果”,而不是其他地方。    

  上尉马上指出,他们把一群人带到铁丝网外边,德国人看到后可能会采取行动。如果双方真的起了冲突,那我的部下根本就不应该留在已经拥挤不堪的战壕里碍手碍脚。要是双方真的打了起来,而我的部下有了任何死伤,我将终生遗憾,看着他们无必要白白牺牲。    

  我能反驳他什么?我告诉他:“这样吧,我会把他们遣散到后线,可是请您至少让我陪伴这些可怜人走到底吧!”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博非领队,带着那些大兵到战壕出口处等我。显然这次卑劣的任务没什么值得留恋之处,因此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两个下士和六个大兵特地从“黄昏宾果”来到我们这里,负责把五个犯人带回目的地。    

  两个下士都在三十岁左右。一个名叫高尔德的,两个眼睛上各有一圈泥巴,使人联想到猫头鹰。另外一个叫查多罗,是突尔人,我好像在某个战场上见过他。他们八个人,加上我、塞莱斯丁和上尉,我们这个解押队又重新变成十一个人。    

  我们在冬夜里出发,前面只有一盏灯笼引路。在战壕里,上尉告诉我,他曾设法给指挥官打过两次电话,抱怨军方处罚五个士兵的方法太惨无人道,特别是其中还包括一个已失去理智的军校生。可是,两次电话都于事无补。战壕里铺着格子板,我们就半踩半滑着格子板外的烂泥前进。“爱斯基摩”走在前面,我听到他的德国军靴踏在烂泥地里的声音。    

  我对上尉说:“这家伙完了。只要德国佬一看到他穿的是德国大兵的靴子,他就没戏唱了。”上尉回答我说:“你难道现在才搞懂为什么审判完毕以后,他们没把他的靴子剥下来?”然后他又对我说:“在我们这些人里,总能找到脚的尺码跟他差不多的人和他交换一下。这样,我今晚的报告至少有点事写——遗失军鞋一双,此外别无他事。”    

  “黄昏宾果”和“歌剧院广场”都是被攻陷的战壕,两处都是去年秋天从德军那里抢来的,然后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把面向他们那边的护墙填高起来。任何一个步兵都同意,德国人的战壕盖得比我们好得多。“黄昏宾果”虽然弯弯曲曲,可是每块挡板都方方正正,坚固异常,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可惜的是开向另一面,对我们用处不大。我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生活在战壕里,大概一百多,或两百多人。在两个掩护壕里,我猜得出来,防雨布下盖着的是两挺机关枪。炮弹把空地上的雪堆弄得岗峦起伏,雪堆上反射着敌军阵线的灯光。敌军离我们那么近,我们听得到他们隐约的说话声和阵阵的口琴声。我问两军的阵线距离究竟有多远。我想是艾斯坦建中尉回答的:“最近处约一百二十公尺。最远处约一百五十公尺。”    

  我从来没在白日下见过“黄昏宾果”,但是我可以想像得出来。我看过比这个还要接近的战壕,两个距离只有四十公尺的地狱。一百二十公尺,丢手榴弹太远了一点,可是炮轰又太近了一点。至于用毒气,如果风向不对,那反而是自己倒霉。德国人跟我们一样,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地让敌方知道藏机关枪的地方。我想我猜得到军方把这五个犯人送到“黄昏宾果”来的理由: 他们想刺激一下德国人,因为最近这一段停战时间好像拖得太久了,不像个好兆头。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上尉,他对我说:“你只是一名中士,未免想得太多了。他们把这个麻烦丢给我们,其实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接手。他们在整个前线找了一遍,没找到一个比我那营长还蠢的家伙。”    

  十点了。在黑暗中,我们试着从炮眼里观察“无人之地”的状况。艾斯坦建中尉走近我们向上尉报告:“我们在等您下令。”在上尉那件长毛皮大衣下,他喃喃说道:“该死的日子!”他站了起来,我们就到战壕里跟犯人会合。他们在射击凳上横坐成一排,头上方的铁丝网已经弄破了一个大洞,旁边放了一个扶梯。我注意到“爱斯基摩”已经换上了法国大兵的军鞋,还打着绑腿。    

  “六分钱”打头阵。两名士兵踏上用沙袋堆成的斜坡,另外两个把“六分钱”推上扶梯。在消失在黑暗中前,他还转身对上尉道谢,谢谢他让他们吃了最后的晚餐。至于我,他对我说:“艾斯普兰萨中士,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你这是惹祸上身,他们会认为你可能把事情泄露出去而找你麻烦。”


第一部分“黄昏宾果”(8) 

  第二个轮到“爱斯基摩”。两个人在扶梯下帮他,另外两个人在扶梯上抓着他的肩膀往上拉。他爬上扶梯前对上尉说:“让我跟‘矢车菊’一起过去。我会尽我的力量保护他。”    

  然后,他们两人就一起从铁丝网中穿过,从此消失了踪影。我们只听到雪被压碎的声音,使我想起在地上找洞的田鼠。幸好,在“黄昏宾果”前有很多洞和凹陷的地方,我希望他们的手没被绑得太紧,至少,两个人互相帮忙的话,便能很快地把绳结解开。    

  小姐,你看到我在流泪,那是因为我很疲倦,因为我在生病。请你别看我,我流的是受尽苦难之后的眼泪,现在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你一定希望我能告诉你有关你未婚夫的最后一刻——他们是怎么把他弄到沙袋堆成的斜墙上,他们把他从两团缠绕不清的铁丝网和铁蒺藜中推过去时,他有什么反应等。可是,我不知道。我觉得,我要声明我只是觉得,当扶梯上面的两个人抓着他肩膀把他拉起来时,他吓了一跳,眼睛往四周探索,想了解他在什么地方,还有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的惊异只有一    

  刹那,最后两秒钟而已。接下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告诉你,他果断地按照指示向前曲着身子,顺从地随着“爱斯基摩”消失在黑暗中。    

  “普通法”又不守规矩,闹起事来。别的大兵不得不把他制服,可是他不停地挣扎,想大喊大叫,结果上尉把手枪拔了出来。在整个过程中,从一开始到结束,我只听过“那个人”开了惟一的一次口。他突然说:“不要用枪,让我来。”然后,他穿过那些试着制止“普通法”的士兵,接着,狠狠地在“普通法”的头上踢了一脚,把他踢昏了。大家拖着一动也不动、口中发出轻微呻吟的庞然大物,丢过铁丝网去。    

  上尉对“那个人”说:“怎么你这样的一个人物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个人”没做声。上尉继续说:“你是这些人中最强壮,也最安静的一个。为什么要往自己的手上开一枪呢?”“那个人”在半明半暗的微光中注视着上尉,眼神中既没有鄙视,也没有傲慢。他只是简单地回答:“因为我没别的选择。”    

  他们同样帮他爬上沙袋斜墙,接着把他从铁丝网中间向外推了一把,然后他就消失在黑暗中。扶梯上的两个士兵一下来后,其他大兵就把一卷铁丝网盖上战壕的护墙,把原先剪破的大洞补起来。将原本带着刺的铁丝网伸展开,大家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对面的战壕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一定猜出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大家都在倾耳静听。    

  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突然,一堆照明烟火在“黄昏宾果”的天空中爆炸开来,德国人的阵营里果然像我们预料的一样,开始慌乱起来。我们听得到士兵们的脚步声,甚至连子弹上膛的声音都听得见。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所发出的声响,近得就好像就在我们身旁一样。我看到“普通法”跟在“六分钱”后面,在雪地中绝望地向前爬,两个人都在寻找雪地中可以作掩护的弹坑。我没看到“矢车菊”,没看到“爱斯基摩”,也没看到“那个人”。    

  后来,他们又放了几个照明烟火,接着是一挺机关枪在“无人之地”上扫射了一阵。“无人之地”在火光中被照亮得像月球表面,一片凄凉绝望。整个白色的荒原上,只有三节残断的树干和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崩塌下来的砖块。    

  当机关枪的声音停了下来后,黑夜重新笼罩大地,我旁边的艾斯坦建中尉诅咒了一声“他妈的!简直是天理不容”。上尉叫他闭嘴。大家都不做声,等待着。德国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无人之地”上也同样没有一点声息。    

  四周看起来比刚才更黑。我们这边战壕里的士兵一声大气也不出,对面也同样保持寂静。他们侧耳倾听,我们也是。中尉又说了一句“他妈的”,上尉又喝令他闭嘴。    

  过了一刻多钟,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想,我该回去与我的部下会合了。我要求中尉在我的犯人名单上签名,就好像骑兵队长要求我做的一样。上尉插嘴说,任何军官都不应该在与这件事有关的文件上签名。如果我坚持的话,而且如果带队的两个下士同意的话,他们两个可以在文件上签名。至于为什么我要他们签名,那是我的事,他们不了解,也不需要去了解。他看到我很认真,不准备放弃,就拍着我的肩膀说:“哎,中士,我在跟你开玩笑,你是个好人。待会儿我陪你回‘歌剧院广场’,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阖眼了,我想睡一觉。然后,在我们分道扬镳前,我想请你喝一杯上好的白兰地酒。”


第一部分“黄昏宾果”(9) 

  高尔德和查多罗两个下士在犯人名单上签名之后,我们就走了。上尉把我带回他的棚屋里。他脱下毛皮大氅跟风雪帽以后,看起来比我想像中年轻,大概只有三十二岁,但是疲惫不堪,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我们在他的桌边坐下,各据一方,对饮了两三杯。他告诉我,他从军前是历史教师,但并不喜欢这工作,就像他讨厌当军官一样。他曾希望有机会去世界各地旅行,看看阳光下的岛屿。他没结婚,因为那女人是个荡妇,可是他还是爱着她,想着她等等。正说着话时,电话员跑来告诉他,指挥官正等着跟他通电话,他要知道事情的经过如何。上尉回答说:“告诉他我不在,让他去发一夜的火。”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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