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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便衣警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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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他知道公安局有不少干部的耳目是很闭塞的,有些社会上早已四处哄传的小道消息,在他们却是闻所未闻。小陆
虽然在南州有家,可是在那种部队大院里,思想比较沉寂,消息也封得紧。他很想一股脑儿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跟小
陆说一遍,可又觉得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何况他自己对许多问题也只是有个感情上的好恶,并不能说出多少道理来。
“他们是政治局的,反他们算不算反党中央?”如果小陆反问一句,该怎么解释呢?他想了想,算了,让他自己去看去
想吧,谁也不是聋子傻子。笑了一下,他说:“你呀,太孤陋寡闻了,多看看那些诗词去,多看看多听听就明白了。”
  “咳,那些个诗,尽是文言文儿的,看又看不懂,哪儿有工夫费那个脑筋呀?”  小陆又扯了两句别的,说要到
方尖碑那儿去转转,走了。他转身向南观礼台走来,观礼台的墙上几乎贴满了诗,他想看看。  诗墙下围着密匝匝的
一圈人,在摇动的人头中,他看见段兴玉也挤在其中,正对着一首长诗看得出神,显然也并没有在抓什么“小偷”。他
没有叫他,顺着墙从东往西看下去,在观礼台中央的一棵柱子上,他看到一张不大的白纸,上面只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
钢笔字:“敬爱的周总理,从今后,我再也不偷了。”落款是:“您的不争气的孩子。”他反反复复把那行字看了好几
遍,觉得一团热气从心窝里确切地,有力地往上升!这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中仿佛含蕴了许多既简单又深刻的感情和道
理似的,叫人感叹不已,琢磨不完。他继续往前边走边看,快到西头的时候,眼睛刺地闪了一下,他倒真的看到了个小
偷!

13不是自己的对手
    当过刑警的人看小偷,眼光是最准不过的。比如在商店,小偷的眼神和正经买东西的人就不一样,不看商品专看人,
并且无缘无故地在别人身边乱贴乱挤。他现在看到的这个人,有二十多岁年纪,生得膀大腰圆,不算太灵巧地在一个老
头儿身后蹭来蹭去,一看就知道是个没经验的“嫩毛儿”。老头儿呢,一来是上了年纪,感觉不太灵敏,二来全神贯注
在诗文上,对身后的把戏一点儿没有察觉。周志明眼睛热辣辣的,一腔子无名火直往心头拱,因为他觉得在这样神圣的
场合和气氛中偷东西,就像在纯洁的荷花上拉上一泡屎,把满广场那么多真诚的人心都给玷污了,所以就显得尤其可恶,
让人特别的恨。他耐着心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小偷得了手,挤出人群要溜,便一步上去拦住了他。  “钱包交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很重,像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唇上。  “什么?”扒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大概是估计着动起武来
不是自己的对手,便也压低了嗓门吐出三个字:“找抽哪!”  “我是公安局的,交出来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
对方已经一拳打过来,他急忙一蹲从拳下钻过去,那扒手的身体前倾,几乎和他站成齐肩一条线,对付这种小偷流氓,
和在仙童山的阵势不一样,他一点儿不发慌,看准是个“后掏裆”的机会,他左脚飞快地跨上一步,一手抓住对方的后
脖领,一手抄到他的裆下,一抓一提,把这个比他壮实得多的扒手生生地摔在地上。  他们这一打,把许多人的注意
力引过来,几秒钟的工夫就围成了一个人圈儿,那个壮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嘴上蹭了一层灰,周志明叉着手等着他反扑,
没料到那家伙却大喊大叫起来:  “公安局抓人啦!”  人们不知就里,全愣在那儿没动,这时候,一个大个子挤
进人圈,猛地抓住那扒手的肩膀,粗声喝道:“喊什么!”  周志明心里一喜,大声说了一句:“马三耀,看着他。”
自己抽出身去寻那个老头儿,老头儿正好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呢。  “您的钱包呢,看还在不在?”  老头儿看了
他一眼,顿时明白了味儿,手脚慌张地在身上翻找起来,“哎,钱包呢?哎呀,丢了,同志。”  马三耀提着扒手的
肩膀,“拿出来!”  钱包还给了老头儿,人们这才散去。他们把小偷送到了广场治安派出所。  “今天这是第二
个了,”马三耀往派出所办公室里一坐,吐了口唾沫,说,“头一个是九点钟碰上的,妈的,那小子耍流氓。”  周
志明在门外的水管子那儿洗着手,隔着敞开的门,笑着问:“你没抓着个反革命?”  “反革命?反革命该由你们五
处抓,咱们刑警队是专跟小偷流氓过不去的。”见周志明洗完手要走,忙又说:“那么积极干什么,坐下歇会儿。” 
 周志明拧动着表的弦头,“快十二点了,我得回观礼台后院吃午饭去,你们队里食堂不送饭?”  “不送,自己在
外面吃,吃完了报误餐呗。”  “我们送,我得走啦。”  他离开派出所,往观礼台后院走来。  陆振羽没有回
观礼台后院吃午饭。就在周志明和马三耀押着小偷走进派出所那会儿,他匆匆忙忙离开十一广场,回到处里来了。一进
办公室的门,就径直地向屋角那架绿铁皮保险柜奔去。  打开柜门,他从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只比拳头还小一点儿的
密拍照相机,又取出一件深灰的卡布军便服。照相机是固定在一条皮带上的。他脱掉自己的外衣,用皮带把照相机系在
肚子上,外面再套上那件灰的卡。披挂完毕,他急急地锁上办公室的门,又奔广场来了。  在组里,大陈的密拍技术
是在外线队打的底子,自然十分过硬。周志明参加过局里办的外线技术训练班,密拍的技术也能拿得起来。他现在穿着
的这件伪装服就是当初周志明参加训练班那会儿做的,现在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瘦长。搞密拍,他并不是出自正宗的
科班,而是前不久才开始跟大陈和周志明学着搞的,但由于对此道的兴趣很浓,所以虽然只学了几个月,那一套技巧大
体上也掌握得差不离了。对于自己的这点儿小聪明,他一向很自矜。没兴趣的事不敢说,但凡是有兴趣的,大概总不至
于比一般人入门慢。在他的五个兄弟姐妹中,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出息。在他之前,陆家门里还从来没出过一个
大学生。父亲虽然已是副军级,可一个工农干部,就那么个水平,这几年又越发显得老朽昏聩;母亲是家庭妇女,更其
没有文化。他心里明白,父亲和母亲之所以在孩子中格外另眼看他,无非是陆家的历史上,只有他这么一个“读书人”,
无论跟谁提起来,都是个光彩罢了。  他是个“读书人”,其实一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书卷气”,陆家的习惯,跟书
没缘。在上中学的时候,他曾经弄到几本福尔摩斯探案集看过。可以说,福尔摩斯的形象对于他的刺激和引诱,很使他
神魂颠倒了一阵。不过福尔摩斯那种神秘而又饶有兴味的故事只能在夜里头,给他增加一些荒诞的梦,他自己就是那些
梦的主人公,一个机智的、勇敢的、出神入化的、硬汉式的、无产阶级的、革命的混合体。可是醒来,他还是他,一个
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的小屁孩子。他当然想不到几年以后会被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公安机关,既不是个
户籍警察,也不是个交通大岗,好像一切都是天缘凑巧、命中注定,他当上了一名反间谍人员。命运的安排居然没有辜
负少年时代的辛苦幻想,他现在应该说是如愿以偿了。是的,他不怎么爱看书,不关心别的问题。比如像十一广场上的
事,他就不那么清楚,也没兴趣去搞清楚。可是他爱自己的工作,他一心希望在事业上有点儿成就,也许到四十岁吧,
或者不到那么老,就能成为一个全能的、经验丰富的、独当一面的、受人信任和尊重的骨干侦查员,别的事他一概不关
心,无论是“三项指示为纲”还是“阶级斗争为纲”他都不关心,处里科里组里摊派的一应杂事,也是能躲就躲,能推
就推,可是一有案子,他就非抢到手不可。上次仙童山的一仗没捞上前敌临阵,后来越想越觉得是个终生的遗憾。他并
没有因为自己对徐邦呈的逃脱毫无责任干系而产生一点儿庆幸,而是到现在还在心里抱怨没得上这个机会,这种传奇的
经历也许一辈子不会再有了。他甚至想,如果当初那个机会落在他的头上,他一定不会辱没了它。

14全科最大的房间里
    他骑着自行车经过广场东面的马路往北来,看着广场上一片一片的人群,感觉到肚子上那个硬邦邦的家伙,随了喘
息的节奏一松一紧地蠕动,暗暗压抑着内心的得意。他把车子骑进了观礼台,一走进屋子便情不自禁地咋呼起来:  
“嘿!广场上现在人又多起来了啊,有油水嘿!”  周志明把一份包子和一碗鸡蛋汤递给他,说:“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要不给你留一份,你就得饿一顿!”  他本来不想说是回处里挂相机去了,可还是给坐在一边的段科长看出来了,
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打量着。  “你怎么把这伪装服穿上了,里边挂相机了?”  照规矩,侦查员使用密拍相机须经
科长的批准,段科长这么问他,意思是很明白的。他连忙吞下一口肉包子,支吾地解释道:“刚才,唔,我请示了一下
纪处长……”  段科长皱着眉,好像这事儿没有通过他就不满意似的,“你行吗?”他问。  “行,学了十几个卷
了。”他生怕被剥夺了这个机会,好在段科长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大家零零落落地开始往广场上活动。他肚子里
填满了包子,觉得身体的“竞技状态”空前的好。他在广场上转来转去,舍得走路,不怕挨挤,自信一定能摄下几张外
线密拍的“经典镜头”来。约莫转了两个小时,他才开始觉出事情有点儿不妙。下午广场上人多,可基本上都是些看诗、
抄诗的,闲逛的也不少,还有不少人只是匆匆赶来,冲个花圈鞠两个躬又匆匆离去。那些大声讲演的,朗诵的,送花圈
的,贴诗词的他一个也没碰见,真后悔上午没想起向纪处长提出挂相机的事。眼看着手表的指针一个劲儿地往三点滑去,
中午纪处长交待了要大家四点钟以前回处里汇报的,三点半就得离开广场到观礼台后院去取自行车,他担心自己这一下
午是白忙活了。  他发了急,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在方尖碑的西侧,周志明截住了他,冲着他指着手表说:“该回
去啦,走吧。”  他垂头丧气而又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跟着周志明往观礼台这边走。天上的黑云从中午就开始集结,
这会儿越来越厚,平地里起了风,满场的花圈都哗哗地鸣响起来。他抬头看看天,怕要下雨了。  “照到什么了吗?”
周志明在身边问,好像是很不屑的口气。  “没人闹事儿,我往哪儿照去。”他有点儿没好气,可话里又透着为自己
的晦气辩解的意思。  “我看你带着就多余,硬邦邦的贴在肚子上也不舒服。”  他听不出这话是随便那么一说,
还是嫉妒他争功出风头。不过,周志明倒一向是个老实人。  快到观礼台了,好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他看见
前面不远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央,更有两个人站得高出半截身子,举着一张大白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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