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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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发生在941厂总工程师江一明家里的盗窃案吗?” “是的,难道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吗?一个普通刑事案件,而
且已经破了案,事情早完了。” 马尔逊把脸挨近他,包着一圈老人环的棕色瞳仁一动不动,嗓子里发出一种苍老的、
的喉音,神秘,又有点恐怖。 “我们可以不让它完!听着,年轻人,这个窃案是发生在一个大军工企业的最高
技术人员的家里,如果你是那个地区的保安官员,你会无动于衷吗?不会!你的职务上的责任和习惯会使你做出许许多
多的假设来,那么好极了,我们就成全你。0号计划的中心任务就是设置一个巧妙的陷阱,有意把这个普通刑事案件描
上间谍活动的色彩,有意提供你所拼命追求的证据来证实你的富于戏剧性的假设。让你兴高采烈地去寻找和捕捉一个根
本不存在的幻影,把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陷在这个只有天晓得的无头案里不能自拔!这样,我们这个不大不小的
玩笑便算是开成了。你明白了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又问:“这个,……怎么才能使对方听命于我们呢?
我不明白。” “一切细节我们都设计好了。”霍夫曼说着,瞥一眼马尔逊,“马尔逊先生在这方面是最权威的设计
家。” 马尔逊对霍夫曼的巴结似乎既不喜欢也无厌恶,无动于衷地说:“关键是要选择一个人,这个人,用西方的
俗语说,叫‘替罪羊’。噢,具体行动方案霍夫曼已经像背电码似的背熟了。” 0号计划的整个方案是霍夫曼叙述
给他的。现在,躺在床上,他并没有兴趣去背诵马尔逊为这个计划规定的那些具体细节,他一遍又一遍想着的,是在接
头结束时,马尔逊握着他的手,说出的那段直率得令人吃惊的话: “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我完全理解,情报员通常
不愿意在上级面前承认长期忍受恐惧的痛苦,这无可非议,但是任何情报员都瞒不了我。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光彩的
事。唔,我想——这样吧,等0号计划完成了,你可以去度你们公司里给你的休假,好好松弛一下,我劝你也到地中海
沿岸去转转,那儿的冬天很暖和,摩纳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去过那儿,只是你不要陷在蒙特卡罗俱乐部里去就行,
哈哈哈。”马尔逊很轻快地笑起来,嗓子里的壅痰作响。 “当然,”马尔逊接着说,“如果你仍然感觉疲倦,
也可以就撤回来做一段长期的休息,养精蓄锐,对我来说,情报是次要的,而情报员才是最宝贵的。况且,让情报员在
不佳的精神状态下勉强工作,也容易危害情报事业的本身。究竟怎么办,由你自己考虑,如果你感到迫切需要回来长期
休息,我随时准备在世界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欢迎你。但是有一条,我们刚才谈定的这个计划必须完成,这个计划必
须完成!” 马尔逊和他握手言别的这番慷慨大度,关怀备至的话,使他心里感到非常的意外和温暖,涌满了一肚子
难以表达的感激。对于他,实质性的话只有两句,“我随时准备在世界上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欢迎你。”这是一:
“这个计划必须完成!”这是二,而关键又全在第二句上,如果计划完不成,很显然,前一句许诺也就只能是雨后的彩
虹,好看,摸不着的。
14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民警
床头柜上的小座钟轻轻地响了一下,几点了?他把飘远的思想拉回来。该睡了,该睡了。翻个身,把又困又晕的脑
袋埋进软软的枕头里。就是在蒙碦中,他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内心里冲动着的希望和兴奋。 早上刚刚上班,周志明
就来到了刑警队。 在队长办公室,马三耀皱着眉头,用极为挑剔的神情仔细审视着他的介绍信。 “哼,我说你
们五处的人就是弯弯绕太多,既然对我们不放心,把案子接过去不就完了吗。”他晃晃那封介绍信,“干吗还来个‘了
解情况’啊,真是会动笔墨心思。” 按说,周志明满可以不理他这一套,凭他和马三耀的关系,即使反唇相讥一通
也并无不可,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两句。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 “我声明在先啊,第一,不是不放心,
第二,不是抢案子,因为江一明同志反映他放在家里的笔记本被人移动过,从政治保卫这个角度,我们处叫我到你这儿
来了解了解情况,如此而已。” “嗬,真学得会说话了啊!我不听你这套虚的,前几天你在九仙居是怎么讲的呢?
说来说去还是你对这个案子的结论不放心嘛,不冤枉你吧?” “我不放心管什么?你看看介绍信,我们还专门写上
了这是马局长交办的事,就是怕你骂我们乱插杠子。九仙居?谁让你灌我那么多的,我那天酒后胡言,你也当真的。”
“你那是酒后吐真言。”马三耀脸上浮起一层讥笑,“你嘛,市委书记的乘龙快婿,不然,马局长的大笔怎么那么
巧就点到你的心思上去了。” 周志明可有点儿恼羞成怒了,“你这是什么话呀,我来你不高兴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你会这样,你不是有史以来没错办一案,没错抓一人吗,有这个真本事还怕什么呢?” “我怕什么?别说你了,叫
你们段兴玉来我也不含糊。小王,王玉山!”马三耀冲外屋喊了一声。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民警应声走进里屋,
周志明一看,真巧,正是两年前到他家去抓他的两个陌生大汉中的一个。王玉山也认出了他,愣了一下,有点儿难堪地
跟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你来啦,你现在还在五处吧?” “啊,啊。”他点点头。 马三耀说道:“你到老武那
儿去,把11。17案的全部卷宗都拿来,就是太平街那个案子。” 王玉山答应了一声,刚要走,忽又想起什么,
站下说:“对了,调资办已经把你的表现材料整出来了,现在在我那儿呢,说让你抽空看一遍,最迟明天就得往局里报
了。” “我不看了。”马三耀想都没想便挥了挥手。 王玉山走了,马三耀拍拍自己的椅子,对周志明说:“你
就在我这儿看卷吧,我有事少陪了,有疑问的地方,你先记下来,回头咱们再谈。”他出了门,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中午别走,就在我们这儿打尖儿吧,我有饭票。” 马三耀刚走,王玉山抱着几本卷宗回来了,还刷了一只杯子给
周志明沏了一杯酽酽的茶,搭讪了几句,也出去了。屋里,只留下他一个人。他坐在马三耀的位子上,开始翻看这些卷
宗。 大概是由于还未正式结案的缘故,主卷没有装订,材料全都散装在一个牛皮纸的大卷宗皮里,他先把现场勘查
记录找了出来。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十七日九时十五分,接到941厂保卫处副处长安成报告,该厂总工程师江一明家被
窃,要求派员勘查。……发现被窃时间:七点三十分。发现经过……勘查记录的头儿他看得很潦草,凡不重要的地方只
是一眼扫过,现场勘查人员、现场保护人员和见证人的名单、职业和住址,则干脆翻了过去。勘查工作开始时间:十时
零五分,结束时间:十三时三十分。勘查程序……紧接着下面是现场所在地的位置及周围环境的记录,他在那儿已经住
了十多天了,所以,那张“现场方位图”虽然画得过于“象征”,可他还是一看就明白了。……房屋坐北朝南,西墙距
太平街路沿二十三米,并间隔一排南北走向的白杨树荫,东墙距34516部队营区围墙十米,南北两面均为同式房屋,
间距十米。 ……洗漱间南窗虚掩,窗台上有很重的揩拭痕迹,玻璃窗和纱窗的锁别完好无损,从该窗至卧房现场中
心的地面上均有揩拭痕迹,……在抽屉的锁眼周围,有半寸宽的木条被凿劈而断,破坏痕迹显著,破坏工具似为扁平铲
类物件。 ……大门前及洗漱间窗前的土地上,鞋印凌乱,一直向西?穴太平街方向?雪延伸,约十余米后混杂难辨。
鞋印系:二十六号大波纹底胶鞋;二十五号男皮底皮鞋;二十三号女皮底高跟鞋;二十五号塑料折纹底棉鞋,上述四种
鞋印的鞋底花纹,磨损程度与室内鞋印一致。看完现场勘查记录,他的脑子乱麻一团,一点儿头绪也理不出来。索性推
开那厚厚的一堆记录、图纸和照片,又接着看别的材料。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他已经把现场访问记录,证人证言和审
讯记录都粗粗地浏览了一遍。 他用手指在隐隐作痛的眉尖按摩了一会儿,把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出了口
长气。 从现场的地形、脚印的分布这两个情况来看,无疑,房子的西面,也就是靠太平街那一面,是作案人唯一的
进出口。那四个人的脚印,也已经全部查明了,穿棉鞋的是江一明本人,穿皮鞋的那一男一女是卢援朝和施季虹,剩下
的大号胶鞋,便是杜卫东的了。 卢援朝和施季虹九月十六日下午四点至七点在江家做客,五点半钟左右,下了一场
短瞬的阵雨,雨停后他们俩曾帮江一明把摆在洗漱间窗台上的五六盆花搬进家内,在门前和窗下留有杂沓的脚印是不足
怪的;杜卫东下午三点至五点被厂里派到江一明家修洗漱间的漏水管子,在江家行走的正常路线是从大门到室内、经客
厅、卧室而进入他干活的洗漱间,干完活再由原路离开,完全不用涉足到大门外东侧的洗漱间窗下,可是在那儿的一片
纷乱的脚印中偏偏出现了他的大号胶鞋的波浪花纹,他是下雨前离开江家的,而窗前的这几个脚印却没有雨淋的痕迹,
显然是雨后留的。他去那儿干什么?难道真像他在口供中所说的是第二天早上回去寻找落在江家的弹簧尺,在窗外往洗
漱间里张望的时候才踩下这些脚印的吗?然而这个口供的真伪除去他自己,几乎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可以证明。综合各方
面情况分析,任何侦查人员的确都是很容易做出这样的推断的:一、从现场遗留的鞋印看,进入过犯罪现场的只有四个
人,即:江一明、卢援朝、施季虹、杜卫东;二、江一明自晚七点钟离家直至第二天案发,一直参加市人大会议集体活
动,夜间宿于市委第一招待所,无根据也无可能自盗铸案,因此应当排除嫌疑;三、卢援朝、施季虹晚七点钟与江一明
同时离开现场,各自回家,以他们本人的情况及与江家之关系,也很难想象会为了区区几十元钱的蝇头小利而干这种穿
墙越户的勾当,因此也可以排除;四、杜卫东在现场留有反常脚印,发案当晚他在单位值班,除了晚上九点钟到十点半
钟被叫到厂警卫连营舍去修了一个半小时的暖气外,一整夜的时间就是一个人睡在管子工值班室,具备从晚上十点半到
早晨六点半八个小时的作案时间,而且,他用来给卢援朝打家具的扁平铲与被撬抽屉上损坏痕迹十分吻合,本人又有盗
窃前科,具备作案思想基础。
15具备了所有犯罪条件
这么分析,当然,那天进入过现场的四个人中,只有他具备了所有犯罪条件。但他为什么要翻动那个笔记本呢?是
出于好奇而随手翻看一下吗?这无疑是最容易被接受的猜测和解释。 他茫然瞧着面前的一大堆材料,潜然地,原来
的那个自信又开始瓦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