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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便衣警察-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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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扫了周志明一眼,看见他的桌子上摆了科里的录音机,旁边摊开着记录稿纸,便笑着问道:“这么早就干上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他答道,“311案有好几段审讯录音当时没有整理成文字,我现在居闲了,干脆整理出
来算了。”  “噢。”她站在他的桌前,很想问问他们刚才谈的事情,话没出口又憋住了。她并不是那种以窥探别人
的秘密为乐事的女人,但是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却深深地使她不安。她多么想知道个清楚,多么想替他分担一点儿忧
虑和风险啊!  小陆进来了,把他的灰色马桶包往桌上一扔,用冷冷的、看破一切的眼光斜了他们一眼,那神情,活
像是又发现了别人的什么丑事。周志明打开录音机,手上的笔随着转动的磁带刷刷地写起来。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
抽屉里拉出一张报告纸——这是大陈昨天推给她的任务——在眉头写下一行洒脱清秀的钢笔字:关于对施季虹实行劳动
教养处分的请示房门打开,她抬起头,看见段兴玉从外面走进屋子,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大陈。大陈的眉端和嘴角都朝
下挂着,一路嘟囔着走进来。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周志明不能干了,你又抽出去干别的,案子还没完就这么釜
底抽薪,你叫我怎么干呀?”  “你们三个人还搞不了一个扫尾的案子?再说,我又不是抽走不管了,只不过是临时
去一两天嘛。”  “科长要去哪儿?”她问大陈。  “市里要开个法治座谈会,非叫他去不可。”大陈发牢骚似的
回答。  段兴玉一边准备着要带的材料,一边说:“市委政法部请公检法系统的一些干部开个座谈会,分三期,每期
座谈一个专题,局里要咱们处去个人,纪处长非要我参加一下不行。今天是第一期,讨论人治与法治问题。下一期是权
力与法律问题,第三期……”  “这有什么讨论的,”大陈插嘴说,“谁还不知道现在应该提倡法治反对人治呀。”
  “光简单提倡不行,总得从理论上搞清楚嘛。”  “算了吧。”小陆突然开口了,还是那个阴沉沉的腔调,“什
么法治不法治,我早看透了,到时候还是领导说了算。就说咱们公安局吧,局长下令拘留什么人,处理什么人,谁敢抗
命不从?”

7持不同政见者
    “你看,”段兴玉对大陈笑道:“这屋里不就有一个‘持不同政见者’吗,小陆说的确实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中
国这么穷,文化这么不发达,老百姓受了委屈要告状,说实在的,大概连状子怎么写,法院的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呢。
再加上吃法律饭的又少得可怜,所以要想解决问题,还得去找官儿,能不能得到公正,关键还得看那位地方长官的好坏。
不要说那些个天高皇帝远的山沟沟了,就是咱们这样的大城市、大机关里,长官意志实际上还是不能少的,这算不算人
治呢?所以究竟该怎么看待人治,人治的提法是否科学,人治法治的相互关系怎么样,这些问题我看很需要研究一番呢。”
段兴玉看了一下表,“行了,我得走了。你们先抓紧时间把全部案卷材料都整理出来,审讯记录按时间顺序先装订上。
小严,录音磁带都要编好号,可不要一忙就搞乱了。”  “不会的,”她敲敲身后的大木柜说:“我都编好放到柜子
里了。”  “不对吧?”小陆又阴阳怪气地插嘴,“11。17案的磁带,外面还有呢,瞒不了我。”  这家伙实
在讨厌,她扭过脸,故意不去理他。  “外面没有了,我知道。”大陈对小陆说,“昨天下午是我和严君一块儿清点
编号的,都锁在柜子里了。”  小陆站起来,把手指向埋头在录音机前的周志明,说道:“他在听什么?听的就是1
1。17案的带子!”  “他听了怎么啦?”严君恨不得要大吵大闹了。  “怎么啦?处里已经决定小周回避了,
为什么还要接触案子的材料?又是你叫他帮忙整理录音,对不对?”  段兴玉望了望小陆有些激动的脸,转脸面对周
志明,淡淡地问:“是11。17的带吗?”  “不是,”周志明摊开两手,“我是在整理过去311案的带子,这
有两盘当时没整出来的。”  “是吗?”陆振羽冷笑,“你们不是老说我的耳朵灵吗?311的带子里,我怎么听出
冯汉章的声音来了,啊?”  周志明气得挑挑眉毛,“啪”的一声按下了放音键,“你听吧!”他调大了音量。  
大家都屏息听了几句,大陈说:“是311,这是徐邦呈嘛。”  “等一等,”段兴玉突然一摆手,又专注地听了一
会儿,眼睛闪出一种奇异的光,“小严,拿冯汉章的录音来听,还有他的照片,也拿出来,小周,你把徐邦呈的照片拿
出来!”  屋子里的空气骤然绷紧了,小陆还没回过神来:“怎么——”  “嘿!”大陈一拍脑门,“明白了!又
要出奇迹啦!”  照片、录音带、案卷都摆在了桌子上。周志明嗫嚅地问了句:“我该离开一下吧?”  “不用吧?”
大陈面向段兴玉,不知是答还是问:“这不算是11。17案,算是311案,你可以不回避嘛。”  段兴玉瞥了大
陈一眼,对周志明做了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对,算311案。”  冯汉章一走进审讯室,便感觉到气氛有点儿
异样,他在被捕后接触到的几个反间谍人员差不多都到齐了,在审讯室长大的桌子后面间隔错落地坐成一排。但是气氛
与往日之有所不同,似乎还不在于今天审讯阵容的庞大,也不在于他们每个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踌躇满志的沉着,
究竟在什么?他并没有时间去分析,也许仅仅是在于他敏感的下意识吧。  他的目光在屋里游移了一下,便和那位显
然职务最高的人的锐利注视碰在一起了。他并没有回避开,竭力使自己坦然自若。他们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过去和
现在。而他至今只知道他单姓一个段字,至于他在这几个人当中的最高身份,不过是一种判断而已。如果能知道他的确
切职衔就好了,那就可以从对手的具体级别上,分析出自己在公安机关眼里的价值。  “你的手术做得不坏。”姓段
的突然用这样一句话敲响了开场锣鼓。  “什么手术?”他的一颗心差点儿没从嘴里跳出来,声音也控制不住地慌乱
起来。  “整容手术啊。”对方轻描淡写的语气活像是在拉家常,“不仔细看的话,你简直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单
眼皮成了双眼皮,鼻梁骨也挺起来了,嘴巴上的黑痦子也不见了,再加上一个绅士的发型,一副学者的金丝眼镜,比起
三年前,可体面多了。”  他呆呆的,恍然觉得自己置身在另一个地方。房间也是这样明亮,靠墙是一圈大玻璃门的
书柜。从书柜顶上垂挂下来的一簇暗紫色的吊竹兰是那么耀目,这种越南彩竹兰在这里是很稀罕的摆设。……好像那间
屋子的空气不太好,浓烈的烟草气息中又混杂了一种像是变了质的香水味儿。  “不仔细看,你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
马尔逊当时也是这么一句话。“我得恭喜你,你比以前漂亮多了,至少是年轻多了。”这是马尔逊第一次用“你”来称
呼他,当然是一种亲昵的表示。  “风度也改了。”霍夫曼在一边随声附和,“我们向沃尔夫医生提出的要求,是商
人气质中带一点儿学者味道,看来,手术和化妆都是成功的。”  这是三年前一个晴朗的上午所发生的情景,他那时
还膨胀在对未来的无尽幻想中,没想到使他在三年后重温起这段记忆的,却是从审讯台后面传出来的这句何其相似的话
……  “你不懂我的意思?”那锐利的目光还在灼灼地烧着他。他眨巴两下眼睛,没有回答。只要拖上半分钟,脸上
的火,身上的汗就都能冷下来,“镇静点儿,自然点儿,”他心里直喊!见鬼,你的训练、经验、素养,都到哪儿去了!
好,来了!他的脸上慢慢堆起似懂非懂、莫名其妙的表情,用手摩蹭着腮帮子,随和地笑了一笑。  “啊,啊,这些
天我是瘦多了,虽说你们这儿监狱生活还不错,可毕竟……”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虽然还是那么淡淡的,却有
着一针见血的直率。“我想,你也算老手了,你是应该明白现在的局面的。我们不是初交,三年前,你的名字叫徐邦呈,
那次让你骗得了手,还想故伎重演吗?”

8一位审讯的行家
    这几句话把他最后一线幻想彻底打碎了。毫无疑问,姓段的是一位审讯的行家,像这样绕开常规的由浅及深的盘问
而突然直接地提出结论,使对手在急转直下的情势前猝然无措,就显示了审讯者的经验与气魄。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勉强挤出些笑,想保持住脸上的轻松感,冲审讯者点了点头,似乎是想感谢他这么干脆地截断了自己那本来已经毫无意
义的侥幸心理。冷静了片刻,他沉沉地问:“你们想知道点儿什么吗?或者,就这么枪决我?”他注意到姓段的没动声
色,而坐在桌边的那两个三年前陪他上仙童山的人却相顾对视了一眼,也许是对他这么快就放弃招架感到意外吧,他这
样想。  “你是危害了祖国安全的叛国分子,罪行是重大的,”姓段的这几句话中,带着明朗而不夸大的威胁口吻。
“你说得不错,现在你确实是处在了生与死的路口上,要看你自己如何抉择了。”  他把头低低地垂在胸前,但内心
里却并没有像某些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产生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完全明白一个落网间谍除了屈服别无它路。他现在之
所以垂下头不作声,是要故意用一段时间来做出痛苦思索的样子,以便使审讯者感觉到他有一个从犹豫到决断的过程,
否则,他们可能会怀疑他的投降又是一囊仙童山之类的计谋,会把他的真话也当成假话。他知道,一个间谍,只要不被
枪毙,就不能算是山穷水尽、生机断绝。例如:克格勃的著名间谍伊丹诺夫,还有化名为朗斯达尔的帕霍莫夫,甚至连
那个“千面人”阿贝尔,还不都是被克格勃从外国的监狱里营救出去的吗?怎么能肯定这些尽人皆知的先例不会在他身
上重演呢?这些年,他的忠勇可嘉的干劲儿已经博得了马尔逊的器重和爱惜,这一点他还是自信的。也许用不了多久,
D3情报总局就会随便在哪一个国家里抓个中国人来换他回去。在间谍世界里,只要人活着,什么奇迹都是可能的。俗
话说得非常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现在的任务就是要“留得青山在”!  向审讯者请求宽恕是简单的,
只要态度显得真诚就行,做到这一点对他不是个难事,难就难在后面要交待的实际问题上,的确是要费一番斟酌的。 
 审讯台上放了一架日产的录音机,静静地转动着。他先泛泛地谈了一遍在国外如何被特务机关招募,如何接受训练等
情况,谈得极为笼统。看起来姓段的暂时也不打算在这些问题上花太多的时间。接着他开始谈到霍夫曼,也许中国公安
机关多少掌握霍夫曼的一点材料,不管掌握不掌握,作为他的顶头上司,他的训练者和派遣者,他总得说出他来。马尔
逊他也谈了,像这样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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