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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便衣警察-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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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并肩骑上车子,周志明以为段兴玉是想和他谈什么事情,可是走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从今天审完徐邦呈以后,
他就明显地察觉出段兴玉的兴奋中是带着很大保留的,并不像他们几个人那么“绝对”热烈。他犹豫着先开口问道:
“科长,案子上现在的这个局面,你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胜利来得太容易了?”  “啊,那倒不。”段兴玉摇摇头,
停了一下,又说:“在现代反间谍战中,突来的胜利是常见的事,隐蔽斗争嘛,双方的胜负常常是难以预卜的。就像纪
处长刚才讲的,看上去是个胜局的案子,疏忽一步,就会满盘皆输;相反,一盘死棋,要能一下走到对方的漏洞上,也
能转手为赢,这都不奇怪。我只是觉得……”他又停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字眼儿,“我觉得这案子还有些地
方不大顺,还得费点儿琢磨。比方说,徐邦呈对他自己为什么仓皇出逃这一点,就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说实话,如果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凑合能结案,反正一个教养一个判刑,都算有了结果。我要求接着搞,其实也是自找麻烦,要
是搞不出什么新问题来,你看好了,保险有人要说难听的了,纪处长那儿就满意不了。咳,我也想开了,就像你说的那
样吧,侦查员嘛,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差事,要干就干脆干好它,别的,不管那么多啦。”  周志明默然地笑了笑,像
有了个主心骨。  车子骑到幸福路,段兴玉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背,“我该拐弯了,你直走吧。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施
肖萌并不懂天文学知识吗?我后来琢磨了一下,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现象,她怎么一下子就抓住了整个证据当中的这个
重要环节了呢?真是够有运气的。你见了她,可以绕着跟她聊聊这事。啊!第一,注意别泄密;第二,别让她反感。好
了,明天见吧。”  和段科长分手以后,周志明骑车一直往北。南州的冬天,风总是这么硬,无数细小尖利的砂粒被
风卷起,直撞在人的脸上,麻扎扎地十分难受。不知为什么,离太平街越近,他的心情就越加悬悠起来。  这些天,
他之所以没回来住,一来确实是工作忙,二来是有点儿……多少有点儿吧,害怕见宋凡的面。萌萌呢,大概因为近来常
常和他有点小小的口角,加上他们在为卢援朝出庭辩护这个问题上的不痛快,显然在越来越多地接受着她妈妈的偏见和
猜疑。不然,何以一见到他和严君在一起便那么警惕呢?和严君之间的关系,他以前并没有想得那么多,直到在北京市
公安局招待所的那个晚上,陆振羽“冲冠一怒为红颜”之后,他对她才加倍地谨慎和检点起来,绝不做半点过于亲昵的
言笑。但愿严君最后能爱上小陆,而自己也和肖萌终成眷属,皆大团圆,相安无事吧。尽管小陆有着令人难以容忍的偏
狭,但毕竟也有许多长处,有许多能吸引住别人的优点,他也是应该在生活中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幸福的。

12自己走上这条路
    他进了施家的门,看见客厅里幽幽地亮着灯光,略一踌躇,还是推门进去了。  在落地灯凝止不动的光影里,宋
凡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目光注视着他。良久才冷冷地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这种冷峻的、
充满敌意的态度使他怔在门口,有点吃惊地眨眨眼睛,慌慌张张地问:“宋阿姨,您好像生我气了?”  “那我怎么
敢呢?你是公安人员,手里拿着刀把子,我敢生你的气吗?”  宋凡冷笑的脸被激怒扭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
难看的样子。口吃地问:“我做错什么事了?”  宋凡的眼圈忽地红了,泪水打着转儿,“不是你做错了事,是我们
做错了事,我是劝你同我们划清界限,既然我们都成了反革命家属了,你还来干什么?”  他心中忽地一下明白了。
是那封信,那封他写给马局长转市委的信叫宋凡知道了。这下好啦!他心里很清楚,与宋凡的这场冲突是绝躲不掉了。
这一直使他惴惴不安的冲突终于来了,既来了,他反倒坦然起来。  “宋阿姨,我知道您生我的气,说两句气话我也
情愿听着,可是这件事只能怪季虹自己,这几年她把施伯伯和您的话全当耳旁风,自己走上这条路,也是无可挽回的事
情,我心里也是同样不好受的。”  “好吧,你既然这样说,我再问你一句,你说心里话,说良心话,你在我家里也
不是一两天了,对小虹不是没有了解的。你说,你是不是真心认为她是反革命?”  “从法律上讲……”  “你不
要跟我讲法律,实事求是,你讲真心话,她能不能是反革命?”  “是,她犯了反革命间谍罪。”  “好,好。”
宋凡脸上的皮肉直打颤,声音不大,却发着狠说,“我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了,我们革命队伍里有那么一批喜欢整人的人,
我见得多了,就是没见过你这样敢把整盆的墨往别人头上泼的。”  周志明简直被噎得说不出话了。他竭力压制着委
屈和恼火,结结巴巴地说:“您,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有什么不对的?小虹是犯了大错误,很大的错误,
给党和国家带来很坏的影响,我革命这么多年,还能袒护她吗?你在这儿住着,难道没看见我老批评她吗?可是组织上
明明已经对她错误的性质做了认定,你为什么还非要插一杠子,非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呢?你昨天还在叫她小虹姐姐,
还和她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今天就能翻脸说她是反革命!我还一直以为你不会是这样一个人,要不是市委政法部的领导
亲口讲的,我还不相信呢!”  周志明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直等她把话说完停下嘴,才开口说话:“宋阿姨,我完全
懂得您现在的心情,可我觉得您这两年并不那么了解季虹了,她背着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您并不完全清楚。她的问题
构成什么性质,怎么处理,法律上都有明白的规定。难道因为她是政法书记的女儿,就可以减轻处罚吗?那还怎么叫法
律面前人人平等呢?”他头一次这样正色地同宋凡说话。  “好了好了,我不同你争辩。我不懂法律,那市委政法部
懂不懂法律呢?也不懂吗?幸亏你才是个二十四级的干部,要不然,你还敢把小虹枪毙了呢。告诉你,现在不是‘四人
帮’时期了,党是有政策的,你这么点儿水平的人,还是回单位里好好学习学习去吧。”宋凡突然转换了一种非常客气
的语气,又说:“好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既然你这么反感我们,这么容不得我们,那么应该有点儿骨气,你可以
搬出去嘛。”  志明浑身像烧了火,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气闷得眼泪直想往下掉,“好,我这就搬出去,你们对我这
几个月的照顾,我是不会忘记的。”说完,一扭身,跨出客厅,跑进卧房,他忍着泪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帆布手
提包里。他想给小萌留个条子,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推开房门,提着手提包走了出去。
  只走了几步,他便像根木桩似的在走廊里定住了。施肖萌,也像根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在他面前僵立着,在日光灯
惨白的光线映射下,呆板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冷的霜。他不知该怎么说,张皇地垂着手,费力地从喉间挤出一句话来
:  “肖萌,我要搬回机关去住。”  一股泪泉在施肖萌眼眶中闪了一下,涌出来。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厉声喊道:“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他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萌萌,你这是怎么啦,是为了你姐姐的
事?”  “你不是一直烦她吗?这下她是反革命,你高兴了吧?”  “萌萌,这种糊涂的话是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
来的,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不,我从前以为我了解你,以为你老实、善良、正直,可现在我不了解你!你把
我蒙在鼓里,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姐姐千错万错,可有一件事她没有错,她说对了!你长得漂亮,你就凭着这个资
本和那位女公安人员去奔你们的幸福吧!我决不妨碍你们,我自己的悲剧,我认了!”  “你,你听到别人胡说什么
了?听到什么了!”他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  “你不用解释,我听到了,我也看到了,你们真会选地方,岐山路,
那地方安静,人少,正好谈情说爱,我要不是偶然路过那儿,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哪!”  “啊——”他恍然大悟,语
气平静下来,“萌萌,你误会了,我们那天是有工作的,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你别再欺骗了,我不
相信,不相信!我就是再迟钝,也不至于不明白你们那种亲热劲是怎么回事,你的工作保密,谈情说爱也保密吗?不管
你怎么说,我都不要听了,你要走就快走,快走!”她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泣不成声地把脸别向一边,“我过去,爱
过你,真心地爱过你,现在……我恨你!恨你!”  他的手一松,咣地扔掉提包,痉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肖萌,
你应该叫我说完!”  “别碰我!”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猛地把他推开,“让我忘了你!”

13严君扯开话题
    宋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客厅里出来了,用平静的、甚至还有点儿婉转的声调说道:“你现在后悔了吗?晚了。我
们一家有什么错待你的地方?‘四人帮’那会儿,萌萌跑到自新河去看你,同情你。你知道,为这个我们一家替你担了
多大风险?可你,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怎么对待萌萌的?太忘恩负义了吧!”  对这种客气而又居高临下的声调,
周志明实在受不了了,木然松开掩面啜泣的萌萌,提起地上的手提包,他只说了一句话:  “友谊和爱情是共同创造
的,不是一方给另一方的恩赐。”  他推开大门,向咆哮的大风里走去。  他又搬回了机关西院的小工具房。  
用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收拾了这间荒置的“旧居”,把墙角、顶子都用旧报纸严严地糊住,糊完以后又找了个小推
车去寻觅废砖头,准备盘上那个原来想盘而没有盘的炉子。  组里的几个人对周志明从施家搬回来的事各有各的判断,
大陈以为他是因为回避的问题才赌气从施家搬出来的,免不了对他说了些“何苦来”之类的话;小陆则断定他一定是主
动和施肖萌吹了,所以一开始对这事的反应是冷冷的,直到后来看见他踽踽独行地满世界捡砖头,才真地动了恻隐之心,
竟挨过来扭捏地说了一句:“你到锅炉房后面去过吗?那儿有不少砖呢。”  “锅炉房后面?”他有点儿诧异地看看
小陆,随口应道:“能过去吗?”  “能,我陪你去。”小陆居然自告奋勇当了向导,这显然是在表达一种和好的愿
望了。  对这件事始终不动声色的,只有段兴玉一个人,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悄悄对周志明问道:“是那封信吗?”
  周志明垂下眼睛,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也不全是……没什么,我不后悔,本来就一直想搬出来呢。”  段兴
玉很带感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仿佛想用手臂把力量和鼓舞传导给他似的:“上我家去住,愿意吗?……好,不愿意我也
不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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