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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便衣警察-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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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把他的心情搞得难过万分。  “喂,究竟是谁啊?”  “行政处的一个管子工,新来没一两年,可能是上吊了。”
  “死没死?”  “死了,你没看见用白单子包着抬出来的吗?”  “是不是偷江总家的那个呀?职工处那帮人
干什么吃的,怎么净招这号人进来?”  “我听说这人表现还可以,行政处还要评他当先进工作者哪。”  “那他
干吗还寻死?肯定有问题。偷东西这玩意儿,有瘾,染上了就难改。”  “要死不在家死,跑厂里脏一块地方,以后
那屋子谁还敢住啊。”  “我就敢,我正没宿舍哪,没人住我搬进去。”  “呸!你搂着吊死鬼睡去。”  “咯
咯咯——”一阵轻谑的笑声。  他加快走了几步,想躲避开这些随口无心的议论和超然事外的嬉笑,他心里像灌了铅
似的那么沉重。到了厂门口,看门的老头儿接过他还回的进门牌子,压着嗓门神秘地问道:“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都说修管子小杜上吊啦。”  他回过头,呆呆地向杜卫东离开人间的方向望了一眼,嘴里应道:“啊。”  “因为
什么事儿啊?”老头儿瞪起惊恐的小眼睛。  “啊,不清楚。”他烦乱地敷衍了一句,喉咙已被沉甸甸的悲哀和迷茫
扼住。他走出了大门,身后,还传来老头儿自言自语的喃喃声。  “前儿个还给我修暖气哪,今儿怎么就会寻了无常
呢?”  他骑上车子,两腿无力地蹬起来,心里充满了问号——  “怎么会寻了无常呢?”  办公桌上那只俗里
俗气的闹表起劲地走着,在寂静中,答答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窗外,茫茫的夜色把一切都笼罩在一种神秘莫测的暗幕
之中,要是没有这只不甘寂寞的闹表,真让人觉得时间都停顿了似的。  从晚上七点钟他就坐在了马三耀这间办公室
里,近乎痴呆地望着那根迟钝的分针慢慢地转了两圈,而那扇虚掩的房门却依然纹丝不动,门外的走道里也听不到一下
脚步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又转过身子,走向门口,然后烦躁地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桌角放着一本《人民
公安》杂志,杂志下面压了一本书,他拿过来看看,是法捷耶夫的长篇小说《最后一个乌兑格人》,信手翻了几页,却
一行字也看不完整。屋里又燥又闷,燥闷的空气使他难以集中起自己的思绪,也许真是脑子过于疲倦了,太阳穴一阵阵
发胀。他放下书,合上眼,希冀着能稍稍打个盹,然而胸中的浮躁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他看得出,在今天下午
的会上,当他说了杜卫东昨夜暴卒于941厂的事情时,连段兴玉也没有能对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保持冷静,脸上的那
种极不常见的茫然竟久久没有退去。因为议论和猜测这件事,占去了半个多小时,所以使这个研究如何追查那封报警信
的会延时到晚上六点钟才算结束。会一散,他连晚饭也没心思吃就匆匆跑到刑警队来了。  窗外,骤然刮起了风,怪
腔怪调地砰砰撞击着封闭的玻璃窗,在燥闷的氛围中又添进了几分恐怖,一阵空茫茫的心绪突然在他的意识里飘过,他
不明白杜卫东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开;为什么连句话也不留就这样急不可待地抛开人间。他刚刚参加侦查工作的时候,在
错综复杂的案情面前常常出现的那种空虚无措,没有信心的心理状态,似乎此时又开始在内心里重新体验了。杜卫东死
得那么猝然,那么出乎意外,以致他连自己那点儿一向灵验的直觉都捕捉不到了。  脑子里正在乱无头绪地瞎想,房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马三耀一脸倦意,疲惫不堪地走进来。  他急不可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样,化验结果出
来了?”  “出来了。”马三耀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把手里一沓化验、鉴定表放在桌上,如释重负地喘了口粗气。
“最后结论:自勒死亡。”  “还是自杀?”一股气从他喉咙眼儿那儿泄了下来。  马三耀抓起桌上的暖瓶,晃晃,
空的,又放下,说:“化验分析和法医鉴定的结论是非常明确的,第一,杜卫东死于机械性窒息无疑;第二,解剖后没
有发现胃内任何异常物质,因此排除了被人麻醉后勒死的可能,他死前的神志应该是清醒的;第三,哦,你自己看吧,
结论都在这儿。”  周志明翻看着各种化验的鉴定书,“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呢?他原来好像并没有厌世的情绪啊。”
  马三耀站起来,用力地伸了一下懒腰,全身的骨头节咯咯作响,“是啊,也许在这个案件的档案里是还缺少一份遗
书。今天下午我们也分别派人向他的单位和家属做了调查,的确没有发现他死前有什么反常举动和厌世情绪。不过话说
回来,没有表现出厌世情绪而且没有遗书的自杀事件是屡见不鲜的,况且,这些化验和鉴定总该是科学了吧?说实在的,
没有它们我这回是不会贸然肯定什么或者否定什么的,上次错案的覆辙不远,我还不至于那么健忘吧,何况为了那个案
子,我连百分之二的晋级都给扔了呢。”马三耀笑笑,又问,“你这家伙是不是又有什么直觉啦?”

21产生了某种压力
    马三耀得而复掷的晋级,使周志明每每想起来便会觉得是叫自己给断送的,时时有点儿不安。当然他知道马三耀从
内心到言表都绝不会有半点忌怪他的意思,因为大黑马到底是一个真正的侦查员!也许正是基于这个信任,他现在才仍
然敢于和乐于毫不顾忌地再一次向他提出自己的看法来。  “不,我没有理由怀疑这个结论,”他说,“我只是考虑
他自杀的原因,这是个谜呀。”  “自杀原因?那说不定永远是个谜了。”马三耀想了想又说:“会不会……他上次
放出来是因为我们抓住了卢援朝,这次卢援朝又无罪开释了,于是他就产生了某种压力,怕再被怀疑上?不过也不至于
呀……”马三耀的语气像是在问,又像是在答。“要不然就是他在什么问题上真有鬼。我可不是拿老眼光看他,我的意
思是,作为侦查员,在没有获得确实证据之前,是应当允许自己在内心里留有怀疑和假设的充分余地的。”  周志明
突然想起什么,截断马三耀的话,说:“对了,有个重要情况我上午忘记告诉你了,昨天他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马三耀一怔,立即圆瞪了眼睛,“什么!你是说杜卫东吗?”  “是他,昨天下午四点多钟他从什么地方的公用电话
打来一次,晚上又打来一次,后面这次我没接到。”  马三耀连忙从抽屉里取出笔记本,“你慢点儿说,昨天,下午
四点多钟,第二次是……这么说,他在自杀之前和你通过电话,这太重要了,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飞快在本子上
记着。  周志明凭记忆尽量把那个电话中的对话原原本本叙述出来,他说完后,马三耀望着记在本子上的几行简短的
字,颇有些不满足地问:  “就这么多?他一直不肯说出因为什么事要约你去的吗?”  “那是个公用电话,他说
讲话不方便,非要同我面谈不可,当时我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口气像是很急切。”  “真是讨厌,你昨天
晚上为什么不去呢!你小子干什么去啦?”马三耀十分惋惜地敲着桌子。  周志明懊悔地狠狠在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上
扯了一把,“说不定,全部秘密都在这个电话上了,我要早知道……”  马三耀思索了一会儿,用笔敲打着本子,说
:“话又得说回来,如果那个电话只是这些内容,还是不能说明什么。”  “它说明,它说明,杜卫东的自杀可能是
不寻常的……”  “废话,谁自杀是寻常的。”  “我是说他死得奇怪。”  “咳,你要是一直在刑警队工作,
这种事经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也许他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死前再见你一面,说几句表示告别的话呢,你们的交情
深嘛。”  “这个案子,你打算怎么办?”周志明干脆直问。  “怎么办?案子的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得队里几个领导共同研究了以后再定。不过根据办案子的章法,我估计,既然已经判明死者自杀,那就只能销案,就这
么回事。”  “销案?连自杀的原因都没查清楚,怎么能就这么销案大吉了呢?”  “哎呀,”马三耀苦笑一下,
“我说你呀,亏你还当过几天刑警呢,怎么净说外行话?咱们公安部门只负责处理和犯罪有关的事,自杀事件是向来不
管的,那么多自杀的你都一个个给他们找原因去,那就甭干别的了,杀、偷、抢案件还积压着查不过来呢,哪有工夫往
这些寻短见的身上耗呀。跟你说吧,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天下就有那么一种人,心眼跟针鼻儿一样窄。你甭以为
他寻短见就一定因为什么过不去的大事情,也许屁事也没有,就是不想活啦。上次我就搞过这样一个案件,那个人就属
于那么一种抑郁的神经类型,感情脆弱得不得了,在别人那里不算什么的事,到了他那儿就缠绕不开了,表面你还看不
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实际他思想上已经背了一串莫名其妙的大包袱,一旦发作起来,就往死上琢磨。这号人,整个精
神都是混乱的,性格也是病态的,你要真是死心眼儿去查他的死因,那才算是白搭工夫,别说杜卫东这种小人物,就是
那些个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又怎么样?”  马三耀从桌上拿起那本《最后一个乌兑格人》,对周志明晃晃,“法捷耶夫,
还有海明威、杰克。伦敦,一代文豪,功成名就,活得挺滋润的,结果怎么着?自杀了,他们为什么自杀,多少年人们
猜测纷纭,莫衷一是……”  周志明说:“海明威是不堪病痛而自杀,杰克。伦敦对现实失望才……”  “那法捷
耶夫呢?”马三耀不容他争辩,“还有马雅可夫斯基,都是坚强的布尔什维克,干吗也要走自戕之路?咳,其实除了他
们自己,谁又能说得清呢。”  周志明呆呆地听着马三耀的这一番滔滔的宏议,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总觉得自己
也有一肚子道理,但却不及马三耀的雄辩,心里混乱得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马三耀连连打着哈欠,周志
明看看表,时间已经很晚,便告辞了出来。一出楼门口,砭骨的迅风劈面撞在脸上,他猛丁打了个寒战,心里那股子躁
妄的火气顿时冷却了很多。他突然后悔刚才跟马三耀说了那么多话,捣了那么多麻烦,不管怎么样,马三耀现在毕竟是
处在刑警队长的位子上,对他主管的案件总是这么不管不顾地提问题、发议论,不是过于僭越了吗?就算是好朋友吧,
长此下去也难免会使朋友讨厌的。他迎着风苦笑了一下,心里说:“真得改改了,这死认真的毛病。”  第二天,他
们全组就开始投入了查找那封报警信投寄人的工作,按照星期天下午定好的分工,大陈和小陆到预审处去提审徐邦呈,
周志明从那封信的原件上剪下一条空白的纸,送到造纸研究所里去鉴定纸的产地,严君呢,到了市百货公司批发部去了
解这类纸张在南州是否有过进货。几路分兵,齐头并进,大家都满怀着信心地杀了出去。  可是一上午的战绩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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