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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纪神话-陈世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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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蘩忽然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求求你,杨总。”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这样。” 
  “为什么?” 
  “我不知道。” 
  然后卜蘩就坐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正,“我要回家。” 
  博士生说:“好。” 
  下车的时候,卜蘩说:“杨总,你不生我的气吧?” 
  “不。”杨总微笑。 
  卜蘩绕过车头,走到博士生的车窗边,变下腰,“你真的不生气?” 
  “真的。” 
  杨总隔着车窗摆一摆手。 
   
  二十 
   
  第二天,杨总没有来夜总会。一个星期过去,也没有见到杨总出现。卜蘩每天上班下班 ,怀了希望来,又怀了失望回去,不由怏怏的,打不起精神。等有一天突然见到杨总的时候 ,她不由得鼻头一酸。 
  杨总说是出差去了,其实这趟差可出可不出。他是故意走开,制造一点距离感。 
  其实杨总没有必要花这份心思。卜蘩那次回去,把什么都跟父母说了。 
  当时,卜诗人正在同卜夫人呕气,他们刚同在南边发展的大女儿通了长途。听人说大女 儿在那边做了妈咪,问她,竟不否认,说:“做了又怎样,这里笑贫不笑娼的。钱寄给你们 ,也没有听你们说过不好。” 
  卜夫人很生气:“你给我死回来,我以为你是唱歌赚的钱。” 
  卜诗人一把抢过电话,对大女儿说:“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莫听你娘的。她老糊涂了 。” 
  卜夫人就跟他闹起来:“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还是‘诗人’!呸!” 
  正闹着,卜蘩回来了。她很兴奋,也不管父母的情绪,就叽叽喳喳地说起香格里拉,说 起杨总。 
  
  卜诗人马上就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他仍在跟卜夫人赌气,但对女儿显见 是赞同的。 
  卜夫人又骂起来:“你就是要把两个女儿都贱卖了!我老了,卖不出钱,要不也要给你 卖掉!” 
  卜诗人也很刻薄:“是的。” 
  卜蘩不管他们,一径回自己的房间,去做自己的好梦。钱自然要在乎的,人也不能马虎 。这点她不太像姐姐。她喜欢博士生,更喜欢她喜欢的人喜欢她。 
  博士生用的心思太深,她不能体会,反而造成了误解,以为博士生并不真的在乎她。要 不怎么会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招呼也不打一个。 
  卜蘩后来跟杨总呕了好些日子小脾气。杨总连着好几天晚上开车送她,她坚决不肯上车 。杨总后来失去了耐心,把她叫到办公室,二话不说就把她按倒在沙发上。她拼命地乱踢乱 咬,威胁说要喊叫。杨总到底是博士生,怕失体面,只好气喘吁吁站起来,煞白着脸,一边 整领带一边咬咬嘴唇: 
  “你开口吧,你到底要什么!” 
  卜蘩扣上被强行解开的领口,拉一拉裙子,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她听信了母亲的话。卜夫人知道女儿的心思,专门跟她长谈了一次,告诫她:“第一要 看清他是真心,还是玩你;第二不能便宜了他。你便宜了他,他就不在乎你。男人都跟你老 子一样,贱!” 
  卜蘩没有继承父亲写诗的才华,对母亲的教诲倒是从小就领会得深。她上初中的时候就 很惹人眼了。年青的男教师上课时老是看着她,做练习时老是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看她的作 业,鬓角挨着她的头发,她的脸上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们也有时候站在远处,眼 睛却盯着她出神。她心里明镜似的照出了他们的心里,往往报以天真的嫣然一笑。一旦单独 遇到他们中的某一个,她的一举一动便显得特别娇气让人怜惜。把几个任课的年青老师撩得 心猿意马。这使她获得没完成作业也投入批评的特权,考试答错了题,也有人在判卷时给她 改过来。 
  你只小心不要吃亏就是,母亲告诫说,还顺便跟她讲了一则古代笑话:说是有个父亲同 两个儿子吃饭,桌上没有菜,只在房梁上吊了一块咸鱼。父亲说,那就是菜,很咸的,你们 看一眼,就吃口饭,不要看多了。大儿了听话,照父亲说的做。小儿子不管那些,一直瞪着 那块咸鱼,心想没吃到嘴里怎么下饭呢。哥哥觉得吃了亏,就向埋头吃饭的父亲揭发弟弟, 说他老看着鱼,父亲不抬头,说:“你吃你的饭,莫管他。他要老看,他会咸死的。 
  卜蘩也就让那些老师垂涎欲滴地只差没有咸死。升了高中之后,再见到那些老师,她就 跟从来不认识一样。 
  读过博士的大款杨总当然要比初中教师优越得多,卜蘩并不准备拒绝他。问题只在于他 准备出多大的价。 
  卜蘩不久当了西里玛电影院的经理。 
 二十一 
   
  西里玛正式开张后,卜蘩把杨总带到家里。那正是她们家里很喜庆的一段日子。大女儿 正在家里探亲,她在南边已经嫁了人,那个人先前是打渔的,后来成了渔业公司的老板,比 卜诗人大约小一两岁。年纪是大了些,但出手也大,刚交朋友,就打了几万块给未来的岳丈 。 
  卜诗人因此立刻就挺直了腰,光彩照人起来。购置西服革履的同时,还给自己买了一只 男人用的手包,一早就拎着,每天在股市进出,神情庄重,喜怒皆不形于色,俨然大户。 
  卜夫人教声乐,早就想有一套好些的音响,渔老板马上又寄了一万块。 
  两夫妻一起把全市的家电市场跑了个遍,最后在一家路边店挑了一套五千块的名牌货。 
  回到家里拆箱,却只见到一堆泡沫塑料和几块砖头。再去找那家路边店,先前卖音响的 那位已不复存在。另一位卖布的女老板仍在,只是她不知那位的去向。 
  回来,卜夫人在电话里向大女儿哭诉,那边很快就又寄了五千来,并且再三叮嘱,钱赚 了就是用的,不要怕花。这回他们不敢再图便宜,咬咬牙到正规商店买了一套正宗进口音响 。
   
  好事好像是邀了伴。大女儿成了摇钱树之后,卜诗人又同早年失散的一个嫡亲表哥恢复 了联系,表哥原来是去了台湾。接着就是小女儿有了出息。 
  卜诗人夫妇的晚年真是幸福。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但是杨总那天上门,却遭遇了两们幸福老人的内战。 
  卜诗人的表哥从台湾寄了两件包裹来,一件大些,一件小些。先打开那件大的,都是衣 服。卜夫人一把夺子那件小的,说“大的归你”,便进了里间,插上房门。 
  她想象那件小包裹应该是金银首饰一类。打开来,却仍是衣服,而且是里面的小衣服。 抖落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抖落出来,又去捻衣缝,竟捻出了几只蟑螂崽子,便恨恨地骂一声“ 国民党老贼”,把这样的垃圾寄过海峡来。反身出门,又去翻已经归了卜诗人的那个大件。 
  卜诗人不干。卜夫人就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痛斥说: 
  “这么多年,你欺骗我不算还欺骗单位欺骗组织,隐瞒海外关系,混进共产党,我要去 告你!” 
  卜诗人反驳说: 
  “我要不隐瞒,你早是反革命家属了!我怕你苦?表哥就是通过组织找到我的。” 
  卜夫人无奈,便只有去抓诗人的脸,一边抓一边高喊。 
  “那我来处理你这个老反革命!” 
  卜蘩领着杨总进门,见两个人正撕缠得不可开交,便拉着杨总的手,从那两个人身边绕 过去,一直走到厅堂的另一角。 
  那里,摆放着那套正宗进口音响,还有一组沙发。卜蘩的姐姐正全神贯注地握着一史无 线话筒,像在歌台上一样扭着腰和屁股,声情并茂地唱: 
  “真的好想你,我在夜里呼唤黎明……” 
  卜蘩把杨总安顿在沙发上,自己也拿起一只话筒,跟着姐姐唱起来。
   
  一边是两位歌星投入地送温馨,一边是两个老家伙忘我地拼老命,杨总颇不自在,正犹 疑着,卜蘩把话筒杵到他面前,说:“你来一个。” 
  他向她父母那边侧了侧脸,卜蘩马上说:“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打架过不了日子的。” 
  她的声音很大,一点不顾及父母会听见,显见是习惯了的。 
  那天晚餐是杨总在酒楼请的客。卜诗人夫妇席间很优雅地礼让谈笑。卜诗人还因为上了 一道清蒸鲈鱼,随口念了几句唐诗还是宋词,跟先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小姐上来热 毛巾,卜诗人擦脸时在上面留下了血痕,那是被卜夫人抓破的地方沁出的。卜诗人看了,什 么也没有说,只很小心地把毛巾叠拢,端端正正地放回小碟子,很有教养。 
  但这却再也不能引起杨总的崇敬。杨总看不起卜诗人夫妇,同时忽然明确:自己先前把 卜蘩看得太神圣了,热度也就渐渐降下来。 
  他们的第一次,卜蘩看见殷红的血,哭了,说:“我完了。”杨总带着疲倦轻轻地揉着 她的乳房,呢喃说:“小姑娘,小姑娘,我要娶你。”卜蘩当时一面为少女时代的结束伤感 ,一面又有些迷醉。她慵慵地娇娇地蜷在杨总怀抱里,心里觉得很踏实、很可靠,并不需要 什么誓言来保证。 
  她后来很快就习惯了跟杨总在酒楼过夜。每次杨总都要的是最豪华的套房。他总是让她 光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静静地欣赏着,惊叹上帝的杰作。而后就有了视觉的疲劳,婚 嫁之事再不提起。卜蘩却是指望着实在的,每每纠缠,结果反是加速了他的厌倦。 
   
  二十二 
   
  勉强的日子很快就走到尽头。 
  很雅致的西里玛电影院经营不久,暗角里就有了尿骚。清扫工每天都能从座位底下扫出 鼻涕似的避孕套、以及神你油、夏娃露之类空瓶子。进西里玛的人,并没有几个认真的观众 ,灯一熄便都低了头自顾不暇。隔些日子就有穿便衣的警察从里面拖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的坐台小姐,从她们的连裤袜、三角裤、胸罩里搜出不干不净的票子来。 
  按杨总在地面上的关系,这种事是很容易摆平的。经营这类行业,公安和文化管理部门 要是没有人头,根本不能想象。正因为这个背景,那些人只是袭击,并不真的封门。作为经 理的卜蘩常常给他们训得眼泪汪汪。 
  卜蘩只有逼杨总打电话。他煞有介事地把电话打过去,那里的人却总是不在。卜蘩急了 ,缠住他不放,他的火气也渐渐变大:你闹什么闹,没有本事就走人!卡蘩心里发慌:你说 的是真的?他又一下把卜蘩扳倒在大腿上,手插进她的衣服:什么真的,这才是真的。卡蘩 马上就软了。 
  闹到实在无聊了,杨总把李木子找了来,说,我想收场了,你想想办法吧。 
  一个星期以后,省报的文化版上很醒目地登了一条“社会传真”:《黄流肆虐“西里玛 ”谁来取缔“陪看女”》,详细记录了一位记者暗访西里玛的经过: 
  ……晚八时,笔者走进西里玛影城,刚在一个包厢沙发前站定,便有一个小姐从黑暗中 钻出,双手抱定笔者贴身坐下。笔者定睛左右顾盼,周围的包厢里正在上演丑剧。有男女已 经赤裸了下身,互相狎弄。身边的小姐竟自撩起连衣裙,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又要求笔者宽 衣。笔者窘迫,说:“这哪是电影院,其实是鸡窝(妓院)。小姐说:看来你是第一次。说着 就往笔者身上坐。笔者赶紧站起,说:你们也忒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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