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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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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正地说,潘复生写报告稿子,有一个好的做法,那就是他事先跟起草人个别商量,提出他要讲的详细提纲和具体写作要求,供写作班子参考。值得玩味的是,这本来是惯例,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以前在讨论潘复生报告稿子时,起草人从来不说什么。可是,这回为他起草报告的陈俊生却在讨论前先作了一个郑重声明,告诉大家报告稿是按照潘政委(潘复生这时兼任省军区政委)的具体指示起草的,但由于理解的不深,希望大家进一步提出意见。说完,陈俊生特别瞅了我一眼,似乎要我理解他的苦衷,我报之以苦笑。
  在这个报告稿中,潘复生提出了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命题:“在无产阶级革命中,不断出现右倾和不断反右倾,是阶级斗争的一条基本规律”,这是我这个政治系毕业生当时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我在翻看报告草稿时反复想,关于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反对右倾投降主义和右倾分裂主义,这是最近屡见于中央报刊的提法,但是,中央报刊还从来没有像潘复生这样提出问题。毛泽东一再提出反倾向要特别注意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从来没有说过只要反一种倾向就行。在纪念《五?一六通知》发表两周年的两报一刊社论中也提出:“要从两条路线的大是大非出发,更加深入开展大批判。要批判来自右和‘极左’的方面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我觉得当前既有右倾思潮,这就是否定文化大革命,打击造反派,为刘少奇鸣冤叫屈,对江青不满,攻击毛主席;但也存在着严重的极“左”,这就是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打倒一切,唯我独左,唯我独革,只讲民主、自由,不讲集中、纪律。两种倾向,在不同人群、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表现,都很不利于团结两个大多数。这在全省“红卫兵政治工作会议”上就作了详尽的分析和比较系统的论述,怎么说只要反右就行呢?这种提法和做法,不仅在实践上很有害,在理论上也是根本错误的。我实在想不通,几次想发言,但是,一想到最近出现的一系列事情,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感到脊背冒凉风,不寒而栗。我的思绪首先回到我和宋振业的检查上。
  在我看来,潘复生急于要挽回失去的面子,恢复自己的权威,便通过不断反右来实现这一愿望。它运作两条战线:一是大抓漏网走资派,致使许多干部刚刚解放,又面临着被重新打倒的危险,在干部中制造紧张气氛,人人自危;二是狠抓清理阶级队伍,深挖三特一叛(国民党特务、日本特务和修正主义特务;叛徒)、阶级敌人和现行反革命,在群众中制造紧张气氛。在这种政治情势下,人们噤若寒蝉,说话极为谨慎,唯恐一时说错了话,被人打小报告而被抓住,送上政治审判台。凭着这种政治攻势,一些基层单位领导利用捍联总一派掌权,把重炮对准炮轰派和支持炮轰派的领导干部。省革委会也有人放风,要给范正美一点颜色看看。鉴于这种趋势,我和宋振业商量,应该向潘汪做个自我批评,主动承认在捍炮两派斗争中有缺点错误,以争取主动。我向宋分析了潘复生的心理,宋很同意我的看法。我说:
  “潘复生对待炮轰派的错误根本不认账,迫于总理的压力,瞒天过海,对中央搞欺骗,说假话,蒙混过关;对下耍职权,施淫威。照理说,应该是他主持捍炮两方面的常委坐下来,谈谈心,引导大家各自多作自我批评,要双方促进两派联合和团结,促进全省形势的发展。但是,因为他不认错,甚至要报复我们告他的状,继续支一派、压一派。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采取高姿态,可以争取干部群众的理解,这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否则,就会被动。”
  “对,调子不妨高一点。”宋振业补充了一句。
  于是,我们伏在办公桌上,他一句,我一言,很快成稿。于6月10日,我和宋振业联名给潘复生、汪家道呈上了我们给毛泽东、林彪、中央、中央文革、省革委会常委的书面检查。我们抱着诚恳的态度,检讨自己的错误。为了给历史研究者提供材料,同时也便于读者全面了解这一段历史,我这里引用几段原文。我们在一开始检查说:
  去年,在阶级敌人大刮三股妖风,把矛头指向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指向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指向新生的红色政权,这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条路线的激烈斗争中,我们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觉悟不高,立场不稳,没有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在对待省革委会的一些重大问题上犯了方向错误。
  1、我们没有按照毛主席的教导,维护新生革委会领导核心的坚强团结,听取领导同志的帮助,而违背党的组织纪律,丢开工作,私自离开革委会,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是严重的错误。
  2、我们是省革委会的常委,没有坚持无产阶级的党性原则,不但擅自离开了革委会,而且参加了炮轰派,迁就和迎合了许多错误,对省革委会采取了许多对立的做法,起了极坏的影响,严重损害了新生的红色政权的革命权威,增大了两派革命群众组织的对立情绪,致使黑龙江省革命和生产受到了严重损失。对此,我们感到特别痛心。
  3、阶级敌人煽动极“左”思潮,把水搅混,并提出了“揪军内一小撮”的反动口号,我们的阶级觉悟和路线斗争觉悟不高,嗅觉不灵,没有认清其反动本质,错误地也跟着喊了“揪军内一小撮”的口号,在客观上迎合了一小撮阶级敌人毁我伟大的钢铁长城的需要。同时,我们还混淆了主流和支流的界限,写了几篇文章和公开信,对形势、省革委会和省军区说了不少错话,影响很坏。
  4、骄傲自大,唯我正确,对于省革委会几位领导同志和全体常委的批评、帮助很不虚心,态度很不端正。没有按照毛主席“团结——批评和自我批评——团结”的教导,虚心向领导同志和其他常委同志学习,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以致于失去了可能避免或尽早纠正这次错误的机会。
  其后,我们又进一步从主观上检查了自己犯错误的根源:
  一是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差,阶级觉悟和路线斗争觉悟不高,对于毛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理解的不深,对于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跟的不紧,特别是对革委会建立后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条路线斗争的新特点、新动向、新问题认识不清;
  二是我们一直在学校里学习,长期来脱离工农兵,脱离实际,读了一些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书,但并没有读进去,更没有在头脑里生根,参加省革委会之后又严重脱离群众,脱离本单位斗批改;
  三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很好地坚持用毛泽东思想挂帅,在改造客观的同时,自觉地抓紧改造自己的世界观,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作怪。我们没有很好地既把自己当作革命的一份力量,又不断地把自己当作革命的对象,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破私立公,灭资兴无,克服小资产阶级摇摆性。
  我们递交上述检讨时,还给潘汪写了一份短信。信中表示:
  “我们希望能向首长汇报一次,在常委会上作一次检查,听取首长和其他常委的批评帮助,妥否?请批示。”然而,过了10天,潘复生只是在这封信上批示:“打印常委同志阅。潘复生六月二十日”。此后,对我们就没有下文了。
  说心里话,在我看来,我们本着各自多作自我批评的精神,对有关事实及其认识说过了头。应该说,我们心地善良,真诚地认错,但是潘复生却不是这样看。我和宋振业认为,潘复生不是要我们检讨,而是要整我们,重点是我。事实证明,我们的这个判断是对的。我们的检讨正中潘复生的下怀,为他整我们打开了方便之门。
  我的思绪又转向前几天,哈师院和农学院相继在省革委会办公楼内贴出大字报。师院的大字报称我是黑龙江省“二月逆流”的黑干将、炮打“三红”的急先锋、破坏黑龙江省文化大革命的罪魁祸首、文化大革命的变色龙、小爬虫。对宋振业的大字报用语多少显得调子稍低一些,没有扣罪魁祸首的帽子。此后不久,在师院院内和附近的大街上,“打倒范正美、宋振业”的大字报和大标语,随处可见。
  还有,我没有料想的事情也发生了。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我没有要住房,而是临时住在办公室里,玉梅在平房101厂上班,星期六下午下班回来,晚上就和我挤在办公室设的一个单人床上。当时我在政治委员会上班,办公室设在现在的民政厅的三楼。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五点来钟,我们还在睡梦中,忽然,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把我惊醒。我赶紧推醒玉梅,穿好外裤,还没来得及穿上衣,门就被强行推开,由师院捍联总的P××带领五六个人冲进办公室,我一边系裤子,一边说:
  “等我穿好衣服。”话音未落,P××就一把拽住我,强行拉着我往外拽,因为没有站稳,我被拽倒在地上,他和其他人就拉着我一直拖到走廊楼梯口,大约有十来米,拉得我两个手臂生痛,便大声喊叫: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有穿上衣呢!”到楼梯口,我说,“让我自己走不好吗?”这时玉梅跑上来把上衣递给我。其中一人说,“让他穿好衣服,让他自己走吧!”P××这才让我直起身子。
  下到一楼,外面早有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开着油门在那里等着。这回我主动上了后面的车板,免得皮肉受苦。在去师院的行车路上,我盘算着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事变。我想他们这样做是错误的,是违反《十二条协议》的。因此我抱定这样的想法:一不要怕,不能有丝毫的懦弱,否则就会助长他们的气焰;你是造反派,我也是造反派,而且老子是领导你们的造反司令,对于你的老底我最清楚不过。二不要硬顶。我是他们的头头,现在又是党中央批准的省革委会常委,群众组织代表,不能失了风度,而且在这种场合也要给他们以教育,继续为他们做出榜样。于是我决定不多说话,以免用词不周,让对方钻了空子,横生枝节来,纠缠起来就会把事情搞复杂化,难得脱身。
  到了哈师院,大卡车开到文史楼前,p催我下车。这时已经六点多钟,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上教室。文史楼进楼需要下几个台阶,P××在我举步下台阶时,连连怼了我几拳,我故意大声地嚷道,以使人们注意他的行径:
  “老P,要讲理,不要动手打人吗。”我故意放开喉咙。
  他亮着嗓门喊:“我就打你来着,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罢,又是几拳。
  我不再作声了,因为我是深知这位P大爷的脾性的。在哈师院,提起我同年级一班的这位C族同胞,他的为人和脾性,早在文革前就无人不晓;当过政治系造反团分队副队长,现在是政治系捍联总的一把手,领导着几十人的队伍。个头一米六十五、六,身体墩实,大落腮胡,眼睛黯叠,脾性悍倔,是全校造反派中的一位出名的心高气傲、不服人劝者,常常生一些又怪又“左”的主意,令人们很难同他为伍。我何必同他计较而丧失自己的人格尊严。师院是我的家,这里有我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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