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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第27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5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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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时候的庄周,对中国文学和中国哲学都作出较大贡献,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我最喜欢庄周梦蝶的故事,庄周梦里的蝴蝶,一直成为千古之谜。他一觉醒来后,不知道是庄周梦中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成了庄周?我想庄周与蝴蝶是应该有所区分的。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不就是事物的区别和变化吗?所谓庄子哲学,取其象征之意,栩栩然蝴蝶也。
  也许是中国特色的哲学,孕育着中国特色的蝴蝶。中国特色的蝴蝶,便构思了古典爱情的忧伤。在那漫长的时间深处,梁祝化蝶,幽幽地飞翔。这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中国人几乎家喻户晓。有一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正是采用民间传说写成,被人称为“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有人感叹:许多岁月过去了,而琴弦上的爱情依旧。
  记得第一次听这琴声,是在我插队时。知青伙伴小郑的琴拉得好,从那弦上流出的凄婉的旋律,悲戚得如泣如诉,恰好宣泄了落魄青年们无望的氛围。小郑又放了一张唱片,边听边给我解释。这是草桥结拜、三载同窗和十八相送的几个情节,接着是抗婚、哭诉、投坟的几个情节,最后是再现部——化蝶: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一双蝴蝶,自由飞翔于极乐世界之中。当时,我听得眼睛潮潮的。尤其是我最欣赏的小提琴和大提琴的二重奏,柔和委婉,别恨离愁,那窃窃私语、难舍难分的场面,使人无限低徊。我明白是琴声触动了我那苍凉的青春。
  后来,我又读了艾延国的诗。他说,原本家喻户晓的故事,放在琴弦上再讲,就显得格外黏糊,许多心事都被黏住。似乎,古老的情节蝴蝶状飘来。闪烁,如落红的样子。古老的春天也及时而至。所有的花都盛开,辩不出颜色,却一片暗香。人物也越来越清晰了,连他们脸上的泪水,也潮涌而来,愁容悬浮,泪光盈盈。我轻酌细品这诗,那滋味,似曾相识。其实,我想被黏住的不是心事,而是诗人的感情。
  我至今依然感觉到,那双蝴蝶对我是一种诱惑。我看见的是盘旋于琴弦、花和坟墓之上的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相依而息,比翼而飞。我朗诵:关关睢鸠,在河之洲。我问自己:这难道仅仅是蝴蝶吗?不是,是真,是善,是美的魂灵。
  当我现在坐在长江三峡岸边,回想这些远远近近的蝴蝶时,脚下的长江正在涨水,江对面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上空,果然有一群蝴蝶载歌载舞。由于隔得遥远而看不真切,我不知道它们是徐迟和冯牧笔下自然的蝴蝶呢,还是庄子梦里精神的蝴蝶?抑或是梁祝的爱的绝唱中情感的蝴蝶?不管是什么样的蝴蝶,它们都只适于中国的土壤和环境,像中国的哲学、文学、美学一样,凝结成一种叫作本土文化的特色,在我心灵的深处犹如暗夜里星光般闪烁。
  歌者唱道: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就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蝴蝶,乃中国人之朋友,乃中国文化之缩影,岂可小看也。
  


怀念汤饭
■  黄 河
  传说清朝顺治年间,有一京城官员带着侍从回乡探亲,途径云梦县城时,在一曾姓酒店用膳,申明要品尝一下地道的云梦土特风味饭菜。店主急忙吩咐厨师备膳。然而还没等菜肴做好,京官就接到火速返京的令牌。那官员自叹口福太浅,急急地催促店家随便弄点饭莱吃了赶路。店家急中生智,将已经备好的炸豆腐、炸杂脍、烧鱼块、瘦肉丸、蛋饺、菠菜等各取少许,和着鸡汤在锅内混煮至开,然后铲上几锅铲米饭,并配上胡椒、五香、酱油等佐料,酌少许麻油,略加翻煮后即刻起锅。那官员吃起来满口喷香,问店家这小吃的名称。店主略加思索答道:“云梦汤饭”。官员吃后大加称赞,另赏店家白银五两。从此,“云梦汤饭”便从曾家饭店传至市面,各店家纷纷效仿,而且花样不断翻新,成为富有云梦地方特色的一道风味小吃。
  云梦汤饭的传说富有诗意,如此美好,然而汤饭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却十分苦涩。那是三年困难时期,我三四岁的时候,生产队吃大食堂,只有出了工的壮劳动力每餐才能领取三两如稀粥般的钵饭。我和姐姐没有资格享受这个待遇,只好饿着肚子站在门口巴望着母亲归来。母亲端回钵饭,点燃灶火,下一锅水煮野菜,把那一小钵饭倒进锅里,撒一调羹食盐,用锅铲搅拌均匀,然后喊我们:“吃汤饭啦!”我们早就饥肠辘辘地围在灶台边,听母亲一声招呼,姐弟俩就争先恐后地一人摸一只粗瓷大碗,揭开锅盖,一锅带着苦味的野菜汤冒着腾腾热气,扑鼻而来,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野菜味。说是吃汤饭,实际上锅里的饭粒如月夜蓝天上稀疏的星星一样,我费尽周折也捞不起几粒饭来。这苦菜汤饭让我们实在难以下咽,而母亲还要省着让我们吃。
  母亲带着我姐弟几个,捱过了家里(也是国家)最困难的时期。后来生活慢慢地有了好转,母亲不再为一日三餐发愁了,但每餐只要有剩饭剩菜,不管多少,她都不舍得倒掉,总是仔细地收拣起来,留着下顿连菜带饭煮成汤饭。如果我们不愿意吃,她就一个人悄悄地扒进肚里。
  再后来改革开放,日子越过越红火。家里不光有白米饭吃,每餐还少不了鸡鸭肉鱼。然而母亲照样不忍浪费一粒粮食,还叮嘱我们“要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母亲做汤饭的手艺也在不断改进。她把我们吃剩的饭菜细心地收留下来后,到了下餐,先把剩饭慢慢地用小火炒得焦酥香脆,再把剩菜倒进锅里,加上适量的水(有时加点肉汤)煮开后,佐以胡椒、味精、蒜泥、姜末等调味料,淋上小磨麻油,上面再洒点青葱花红剁椒,有色有香又有味。我们都抢着吃,喜得她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一朵盛开的菊花。
  几年以后,辛劳一生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结婚添子,丰衣足食,老家的房屋财产全都留给了叔伯乡邻们,然而母亲做汤饭的手艺却继承下来,带进了城里。正因为知道父辈们生活的艰辛,自己也亲历了这艰辛的生活,我至今始终不敢浪费半点粮食。在这个还算现代的新兴城市里居住多年,工作生活在白领圈子里,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应该早已融入城市的潮流,但是自己头脑里潜藏的“小农意识”仍然顽固不化。每当看到妻儿吃剩的饭菜,我不忍心让他们倒掉,如当年的母亲一样,把这些剩饭剩菜仔细地收拾起来,留着下一餐煮汤饭吃,还领着儿子一起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让珍惜粮食,珍惜劳动的道理在他的脑海中潜移默化,薪火相传。
  前几年云梦城里开了一家汤饭馆,就像现在的专卖店一样,专门经营各类荤素汤饭。店主人别出心裁,把新鲜的饭菜放进一个个瓦罐煲里用炭火烹煮,吸引了众多食客。我慕名去品尝了几次,味道确实不错,但总觉得自家的汤饭蕴含着浓情深意,吃起来回味无穷,别有一番感受。
  


盛夏的火烧云(组诗)
■  牧 南 
  凝望
  如果你长久地凝望着那方天空
  睫毛会因风和阳光绷成弓弦
  鸟叫,听不见了
  云和翅膀,变成你凝望的背景
  
  鸟嘴弯了。你还在凝望
  毋需任何理由
  就像某个暗夜
  神和你我一同降生
  而另一个人代替我们
  向远方、向高处凝望
  直看到梵·高的金黄
  
  很多人走了
  很多人走的时候
  依然保持着凝望的姿势
  ——天,真的空了
  但,直到此时,你仍未看清
  目光尽头,是否藏着
  将淹没你今生的
  露珠和泪水
  
  现在,如果你还在凝望
  不为风和阳光
  不为哪一片翅膀
  也不为那道含泪的彩虹
  就以平常的姿势,望着,望着……
  也许,那方天空会突然落下
  烫得你心尖颤抖
  飘雪的夏夜
  像雪花那样飘落
  也是一种幸福
  而我们总想摘到青果
  一只蚂蚁
  爬上28楼的仙人掌中
  窗台上,卧一枚西藏带回的青稞
  
  夜将我带进画里
  鱼在水底,水在荷上
  山被花映到天的外边
  一颗露珠
  被断翅的蜜蜂踩破
  
  整天写诗之后
  夜也白了
  谁能拦得住
  花要回到枝头
  
  红马
  捧在我手上的
  是海,或你的脸
  风嫩了,雪老了
  捧着月亮的
  是你的一声长叹
  
  海,销蚀了我的四肢
  捧着太阳的
  是我的双唇
  海,听着
  却不让我看见
  躺在太阳里
  你是个被光充满的桔瓣?
  
  想一想雪
  四肢又回到身上
  想一想前年高拱的脊背
  南方就变成一匹红马
  让我戴上你留下的荆冠
  跑遍初夏的果园
  
  挽歌
  将夏天葬得深深
  让日记翻不到最后一页
  将你的辫子
  甩到脊背沟里
  让喜鹊叫乱了季节
  清晨从梦里长出两只翅膀
  驮你,回到去年所有来信的首行
  
  河流被你的名字抬起来
  让月光和水在枝叶间回荡
  燕子叫绿了太阳
  夏天的颜色被你改写
  肩膀上
  坐着草垛高高的村庄
  
  蟋蟀带我,就住在里面
  姿态端庄,千万别慌
  也许你不知我躺在哪扇窗户后边
  别急,蟋蟀会唱得你耳朵发痒
  近郊花园
  沿着你身上的花园散步
  这座城市就添了个簇新的郊区
  那条蛇,是从那儿游来的吗?
  那只苹果
  不见了身影
  听听九月的水响
  一条路,正穿过郊区的丛林
  
  用目光丈量
  用呼吸计算
  八个字,八篇落水的神喻
  昨夜才读了点暖意
  只有开端,没有终点
  
  鹧鸪抱我
  潜入蔷薇的茎条、风中的星星
  看秧田里水花开放
  听秋林上野鸟高飞
  
  新添的郊区
  比天上那座教堂更远
  明夜的明夜触到的
  是合金窗上的露水
  怀抱花的铜镜
  


烤鱼片(外二首)
■  姚焕吉
  大街上我一边走
  一边咀嚼着烤鱼片
  像咀嚼着烤糊的日子
  
  味道鲜美
  我却难以下咽
  
  鱼 仿佛在我口腔翻腾
  抗议那属于狗的犬齿
  
  鱼也真的可怜
  本是大海的子民
  却不幸误入网中
  
  被剖腹 剖得彻底
  被剥鳞 剥得干净
  还要带着浓重的血腥
  再上火刑
  
  那是炼狱吗
  那是涅槃吗
  
  我也曾是一尾活鱼
  识破多少诱饵
  撑破多少网眼
  依然在海中洄游
  
  现已年过六十
  一条老鱼 只能上岸
  把风浪之旅 留在昨天
  
  不知不觉
  烤鱼片已经下肚
  我的胃 却有些痉挛
  
  剃个光头
  
  剃个光头 不是时髦
  时髦的年纪已过
  也并非奢望聪明绝顶
  
  只因走过了六十个春秋
  拉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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