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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江文艺 2009年第10期-第2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10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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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头:“我父亲是图书馆的普通职员;他就在我报考的那所名牌大学图书馆里工作。可是他不幸患上了肺结核;三期;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最终还是没有治好。那水壶是张飞龙送来的。” 
  “什么?这水壶;”这下我吃惊不小; “你说这个军用水壶;是张飞龙送给你的?” 
  “是呀!上礼拜五我在开水房打开水;开水瓶突然爆了;正好被被张飞龙看见;当晚他就送来了这个水壶。张飞龙真的很细心;以前;你们刚入学的时候;我差不多每晚都要到你们宿舍查房;你们那样大的宿舍;熄灯以后很黑;一次;他见我和闻国皋撞到一起了;第二天就给我送来了一只手电筒。” 她随手拉开抽屉;取出一只手电筒给我看;那果然是安装三节电池的军用手电筒。这更使我吃惊。她又一次定定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询问;“我都不该要吗?还有彭锦珊;就是那个高个子印尼归侨;还送了我一个羽毛球拍;我也不该要吗?他要教我打羽毛球;说我;说我;该长的都很长;该小的都很小;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懂;反正是;他说我的身材挺适合打羽毛球吧!可我对羽毛球没有兴趣。” 
  听说彭锦珊在印尼就是羽毛球教练;他送她羽毛球拍可能没有坏心眼。张飞龙这小子可真的了得;不仅送水壶给她;还在我们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就送她手电筒;如此出其不意;这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正要提醒她几句;牛校长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她对着牛校长会心地笑笑;然后又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该走了。 
   
  三 
   
  朱明玉办事过于认真;有时我都嫌她太繁琐了。我们已经知道她喜欢写黑板;不论上课还是作为班主任给我们训话;她都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和需要说明的问题、事项理成条;写在黑板上。她不写甲乙丙丁戊;也不写一二三四五;她喜欢写ABCDE。她是跨越旧中国和新中国两种不同社会制度的大专毕业生。我们都知道解放前的大学生不学俄语;是学英语的;所以她会英语;所以写ABCDE是她的强项。她有理由提醒同学们记住她的强项;对吗?可是她老是ABCDE、ABCDE地重复;有时候也难免使人发笑。 
  那一年的冬天;全国大搞除四害。其中一害就是麻雀。我们全班同学对捉麻雀最感兴趣。麻雀虽小;危害极大。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它们不劳而获;坐享其成;飞来就吃。它们繁殖迅速;队伍庞大;一来就是铺天盖地的一大片。它们贪得无厌;胃口极佳;只要是粮食;不管是长在田里地里;还是晒在场上屋上;或者晾在门前檐下;见着就吃;那小肚皮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一点也不知道节约粮食。你说麻雀可恶不可恶?你说麻雀该灭不该灭?捉麻雀也特别刺激;那小东西肉肉的温温的颤颤的抖抖的;握在手心里可过瘾啦!麻雀又特别好捉;它们把窝结在农民的茅屋檐下。仁爱中学地处郊区;围墙外面到处都是低矮的农家小茅屋。夜晚一到;麻雀们纷纷躲进自己的小窝;一窝一窝地享受天伦之乐。你用手电筒一照;它们就乖乖地让你捉。我们初一(一)班的全体同学都爱捉麻雀;对四害中的苍蝇蚊虫老鼠没有多少兴趣;一听说捉麻雀就欢呼雀跃;摩拳擦掌;急不可待。 
  朱明玉自然鼓励我们的积极性。她虽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毕竟是老师;同学们毛毛糙糙;大大咧咧;嘻嘻哈哈;顾头不顾尾的;她总有些不放心。所以;我们出发前她是一定要写黑板交代注意事项的。她耐心地逐条逐条地写了:A;B;C;D;E;无非是注意安全;不要惊扰老乡的睡眠;带去的电筒要记得带回来;借了梯子要记得归还;等等之类;恕不赘述。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等着向麻雀冲锋陷阵哩。可是朱明玉不让我们出发;她说她还有事情要交代;她还要表现她的强项;她还要继续写黑板。“A;B;C;D;E;”她念道;大概是走神了;或者忙中出错;她继续说;“接下来是G吧?”然后规规距距地在黑板上写了一个G;教室里却爆发出哄堂大笑。她莫明其妙地问:“你们笑什么?” 
  张飞龙;他居然站起来;一脸困惑地说:“不对吧?朱老师;你;下面不是G吧?” 
  又是哄堂大笑;笑声比刚才更加猛烈;差点掀翻了教室的天花板。 
  “张飞龙;你说什么?”全班年龄最小的学生;外号小怪物的调皮蛋温海波;扯着还没有脱尽女声的尖嗓子嚷了起来;“你刚才问下面不是G吧?” 
  张飞龙依然一脸困惑;说:“我英语字母顺序不是很清楚。你说呢;应该不是G吧?” 
  温海波故作愤怒状:“那下面是什么?” 
  张飞龙那小子;很可能在这一刹那背了一次英文字母表;底气足了:“下面应该是F。” 
  “什么?夜壶!”温海波依然扯着尖嗓子;“既然;你说下面不是G吧对吗?对?那还要夜壶干什么!” 
  教室里更乱了;叫声笑声直冲云天;捶桌子的拍巴掌的;干什么的都有;许多人捂着肚子喊哎哟;许多人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闹到这个份儿上;朱明玉才算明白过来;但她既不好公开发作;更不能跟着起哄;她只能装糊涂;面带微笑地站在讲台上;任凭大家闹下去。最后还是我站起来收拾残局。我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闹什么闹;你们不觉得无聊吗?这么闹下去老师怎么讲话?到底是听老师的还是听你们的?下面;请朱老师继续布置任务。” 
  教室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回过头来看着我。忘了介绍;本人魏小龙;入学以后即荣幸地被朱明玉老师指定为初一(一)班班长。在这个班上;我是朱明玉老师一人之下;全班同学五十五人之上的人物。 
  朱明玉静静地看了我们好几分钟;冷冷地说:“如果不是被耽搁了;你们早该念高中。我真可怜你们!”她不再突出自己的强项了;她抓住时机;干净利落;大声地宣布道:“下面;最后一点;你们抓到麻雀要集中起来;统一交到食堂去。但是交食堂之前;别忘了将麻雀的两只小爪子剪下来;由每个学习小组的组长集中交给班长魏小龙同学。学校要统计各班除四害成绩的。出发!”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们冲出教室;冲向战场。 
  有人唱起了当时最流行的歌曲:“雄赳赳;气昂昂;我们上战场;保粮食;为农民;麻雀消灭光。……”如果你熟悉五十年代初期的历史;你就一定熟悉这高昂激越的旋律;你更会知道这歌词是被那群中学生重新改过了的。 
  从冬天直到春天;我们每天晚自习以后捉一个小时的麻雀。我们乐此不疲。我们班捉到的麻雀已经超过了两千只;在仁爱中学每周公布的全校各班除四害战果一览表上;初一(一)班始终名列前茅。我们才不把麻雀交给食堂哩。张飞龙的爸爸是江苏常熟人;曾带着宝贝儿子回过老家。父子俩一同吃过家乡名菜叫花子鸡。张飞龙在校园后面废置的堡垒旁挖了一个小土坑;随便拣来一些干树枝;将剪掉爪子的麻雀拧去脑袋;糊上一层泥;点着干柴烤透;然后敲去泥块;雀毛自然脱落;浓香扑鼻;味美无比;他将它命名为叫花子雀。张飞龙说叫花子雀比叫花子鸡好吃十倍。我们没有吃过叫花子鸡;不知道张飞龙的比较是否有理;但张飞龙烧制的叫花子雀;酥脆滑嫩;我们八辈子都不曾享用过;那股淡淡的甜味;惹得我们肚子里面的馋虫拼命地往外拱。包括班长本人魏小龙在内;全班五十六名同学个个都是小馋猫;吃过一回以后;见到张飞龙烤麻雀;大家就直流口水。但是我们不能光顾自己呀;越是好吃的东西越不能忘了朱老师;对吗?于是给朱明玉送去。开始她以为是老鼠肉;不敢吃。告诉她是麻雀肉;她更不吃。她说;满可爱的小东西;搞成这样乱七八糟的;太残酷了!同学们弄不懂了;问她:“朱老师;不是你让我们捉吗雀的吗?”她说:“那是工作;是领导布置的;领导让我那样做我能不做吗?你们是请我吃麻雀肉;对吗?既是请我吃;我不吃总可以吧?快拿走!” 
  暑假到了;全班同学作鸟兽散。转眼假满返校;大家免不了要交流心得;都说在家千好万好;就是没有叫花子雀吃;真把人馋死了。一个个都渴望尽快向麻雀重新开战;学校却不见动静。问朱明玉什么时候再去捉麻雀;她说不让捉了;她说有专家写文章;说是麻雀不光吃粮食;还吃许多糟蹋粮食的害虫。把麻雀捉光了;许许多多害虫没有了天敌;疯狂产卵繁殖;结果糟蹋的粮食反而更多。 
  一场轰轰烈烈的消灭麻雀的战役就这样烟消火熄了。 
   
  四 
   
  我说过;在我们班;我是班主任朱明玉一人之下;全班五十五人之上的人物。因此;朱明玉有很多时候要向我布置工作;或者叫商量工作。我感觉她每次将我叫去更像是和我商量工作。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我就会感觉到她的亲切随意沉静聪慧体贴温柔;很有女人味。所以;我非常非常喜欢她向我布置工作;更喜欢她找我商量工作。每次只要她向我递个眼神;或者朝我点点头;或者向我招招手;一股暖流就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心就会感到甜甜的;柔柔的;美美的;我就知道她有事情找我;我就会怀着三分激动三分喜悦四分骄傲十分复杂的心情朝她走过去。她薄薄的嘴唇就会被恬静的微笑轻轻地漾开;她会说你随我来;或者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或者说你同什么人商量一下这事该怎么办;或者说你觉得这事这样处理行吗。每次她都是有意找我;每次她又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那么无意。她的这种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态度;像有几只猫爪子挠得我的心头痒痒的。我爸向他的上级请示汇报工作;或者我爸的下级向我爸请示汇报工作;有这样的感觉吗?没有;不会有;不可能有。部队上下等级森严;下级绝对服从上级;不可能像朱明玉和我之间那样有平等气氛。部队上级也好下级也好;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杆;极少有女人;他们谈问题时常常搞得火星四溅;那气氛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哪有朱明玉和我在一起时那种薄雾缥缈水光荡漾的温柔意境! 
  初二年级寒假刚过;二下学期第一节语文课下课的时候;她又微笑着朝我点点头。这次她似乎更急;还没等我走近她就大声告诉我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我好像告诉过你;她的办公室也就是她的卧室。 
  下午第六节课下课铃声一响;我就一路小跑来到了她的房间。房门是虚掩着的。但老师就是老师;学生总是学生;不管朱明玉对我多么随和;学生对老师的礼貌还是不能忘记的。我站在她的房门口;做了三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喘息和心跳稍微平静了一些;然后举手在她的房门上轻轻地叩了三下;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报告。没有人应。我又重复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应。我知道她是临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出去了;让我在房间里等她;就轻轻地推开房门;坐在我多次坐过的那张方凳上等她;足足等了三十五分钟;她才匆匆忙忙地从楼上下来。 
  “我没有忘记约了你;”她说;“可是牛校长临时要我汇报班上的情况。牛校长特别关心我们班;对我们班寄予厚望;他要我把班上的工作抓紧抓好。你来了很久;对吗?等得有些烦了吧?” 
  见我不像往日那样话多;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说:“算了;不谈那些了。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会跳舞吗?” 
  我摇摇头;有点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需要一个舞伴。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的。”她脸上还挂着微笑;一脸真诚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依然摇了摇头;以沉默作答。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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