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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江文艺 2004年第06期-第21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4年第0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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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的样子。他搂着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女子,还不时地俯身亲吻她。
  当我沉默着站在武彦面前时,我看到他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尴尬。
  武彦,真的是你吗?
  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或者还想说些什么。然后我低着头走出了酒吧。逃开那震得神经发麻的音乐,眼泪静静滑落下来。于是我蹲在马路边上哭了。疲惫不堪。
  有脚步声在我身边停止。然后我听到武彦在说话。小培,能听我解释吗?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抹掉眼泪,站起来。武彦,不必了,那是你的自由。
  但是小培,我是爱你的。你可以不相信我。武彦的声音恢复了我印象中的稳定和平静。
  我愿意相信你。现在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因为你需要这份安静。心平气和的时候,你的想法才能从笔端流露出来;但是你同样离不开轰轰烈烈的喧嚣和热闹。这些东西给你带来刺激。武彦,你没有错。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我望着武彦身后无限的黑夜对他说,我们不会再见了。也不要再来找我。
  在飞驰的汽车里,我满脑子装的都是武彦。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了。
  那一夜,我一定破坏了Sandy的生日party。
  我坐在写字台前面,把台灯调到最低的亮度。寝室里就我一个人。我再次拿起璇送给我的沙钟。转一下方向,然后细沙就从一端平稳地流向另一端。一端在减少而另一端在增加。
  或许,或许,我失去了那个叫武彦的男子,但是我却找回了自己。
  


过继
■  智 漾
  过继,在王家寨是祖传下来的乡俗,谁也不晓得从哪个时候兴起到啥子时候终结,反正在计划生育和灯红酒绿的今天,这王家寨仍然时兴:就是没有儿子或有儿子不能传代的大(这山里的娃叫爸称大),可以物色一个远房男孩过继到自己的名下更姓改名后算作自己的直系后人,为自己接香延火传宗接代继承财产。过继在形式上并不简单,要掐时算日在预先定下的日子里举行大宴,把四邻八乡的亲朋好友都接来,由大牵着继子到每桌酒席上磕头施礼,算是明示天下“认祖归宗”。
  王家寨地处鄂东大别山主脉半山腰上,几十户人家组成一个垸落,四周崇山峻岭,常年云雾不断,除了乡里派伕割卵征粮偶尔有个把人上山来外,平时很少有人进垸。垸里的人除了买化肥农药种子要下山外,基本上是常年不出村落,就是有个三病两痛也只是在山前岭后弄个草药治一治,算得上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比较偏僻闭塞的地方。
  这垸里有个叫王解放的汉子,虽然很早就娶了个二婚婆娘,但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生娃,带来一个娃儿也是白痴。据婆娘说是在怀孕时吃错了药给酿成的,她也因此被前夫踢出了家门,带着呆娃给媒人引进了地处深山的王家寨,做了王解放的女人。
  王解放眼见自己已过了天命之年,一个白痴儿子虽然也长得般长树大,但一天到黑口里流涎,拖着一条跛腿只晓得要吃要喝,指望他接香火只怕是不可能了。于是,解放决定走过继老路,过继一个儿子。
  经过几个月的奔波,继子已经搞定,挺健康乖巧的一个男孩,只须在过继的那一天迎进门就是了。在这之前,王解放把要办的事都给办了。比方说四邻八乡要接的人喜柬子都送过去了,道士吹鼓手的定金也给过了,鞭炮也已备齐了,剩下的就是杀猪宰羊举办酒宴。他想把过继办得热闹空前,让继子对他这个做大的留下终生难忘的好印象哩。
  转跟间,就到了过继的前一天,王家寨呈现出少有的节日气氛。男人们见面就张着嗓子高声嚷:明天解放办过继去不?去哩,咋不去,好多年冇见过那场面呢!女人们见面则声音低低地说:解放办过继,他堂屋的娘儿俩拍是要掉价啊!不晓得桂叶是咋想的?想法当然有,哪个叫她胯里夹个×,屙不出个娃呢!孩子们过年似的兴奋得像一窝快乐的小鸡,叽叽喳喳地涌到王解放家的场院里,喜滋滋地跟着王解放杀猪宰羊,乃至吃晌午饭时也不肯散去。
  王解放在几个帮工的帮助下一边就着大木桶,舀着热气腾腾的水给猪刮毛,一边拿腔捏调地哼着一首歌。只听他唱道:俺站在山头观风景,但见那兵旗乱纷纷,喊一声壮士们把队整,快随俺出门去追兵。他哼唱得很兴奋也很投入,除了那歌词一成不变外,那声调时而像京剧,时而像豫剧,时而像越剧,时而像川剧,时而啥子都不像,但无论咋变腔变调都蛮中听。显然,王解放的心情极好。
  就在王解放快乐地忙活的时候,他的婆娘桂叶牵着呆娃悄悄地从里屋踅出来倚在房门外,面对着他们。呆娃嘴里流着一尺多长的涎水仍嚷嚷着:猪,杀猪,肉,俺要吃肉。
  桂叶静静地瞅着院子里自己还壮实的男人在买力地做事,默默地听着他拿腔捏调愉快地哼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是桂叶牵着幼小的呆娃到解放家成亲的前一天,解放也是这样卖力地为猪刮毛,摇头晃脑地捏腔拿调地哼唱着这首叫不出啥名字的歌谣。当时,他多么年轻呵!二十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她也老了,呆娃也长大了。面对同样的场景,桂叶的心情却迥然不同。那时,她开心幸福,充满了对解放的感激和对生活的向往。她晓得解放是一个青头男,也就是城里人说的处男。这山里虽然穷而闭塞,娶女人难,但她毕竟是一个二婚婆娘又拖着一个呆娃,况且年龄比解放还要大几岁,难为了解放哟!
  桂叶为嫁给解放而感到骄傲自豪,感到脸上充满了光彩。
  后来的日子摆明,解放确是一个好男人。二十多年来,他耕地,砍柴打猎,喂猪养羊,啥子事都抢着干,对呆娃更是算命卜卦、求医抓药,尽到了一个做大应尽的责任。他就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呵护着她们母子俩,走过了二十多年。
  桂叶从心里感激解放,也为自己不能为他生个娃儿而深深自责。她明白,这辈子是不可能为解放生娃了。因为生呆娃难产时,医生就讲过,她这辈子再冇得生育能力了。因此,桂叶更加珍惜和呵护唯一的痴呆儿子,那是她生命的延续呵。
  桂叶理解解放,曾想离开他,给他一个再娶的空间,让他再找一个能生娃的婆娘,但又担心呆娃离开亲娘过不下去。桂叶也曾想带着呆姓离开王家寨,但又担心呆娃适应不了外面的环境,毕竟这儿是养育他二十多年的地方。再说,桂叶自己也老了,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呆娃受一丁点儿委屈。思来想去,她们母子俩只能呆在王家寨。
  此时此刻,桂叶怔怔地望着解放已有点微驼的身子,眼睛里掠过一丝怜惜伤感的影子。二十多年了,解放也老了。眼下,解放坚持要过继个养子,桂叶虽然能理解但心里十二分不愿意。她想,只要过继的养子一进门,这儿的一切便都属于那个娃了。她们母子虽然仍能像过去那样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劳作、在这里养猪养鸡、在这里种莱做饭,在这里进进出出,在这里上上下下,但再不会有从前那样的意义了。可怜的呆娃在家里每天要面对一个他既陌生又不喜欢的人儿。
  桂叶要阻止解放过继。几年来,她劝过、争吵过但都改变不了解放要过继的决心。
  看着眼前解放快乐、忙碌的身影,桂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唉,明天生米就会做成熟饭哟。   
  桂叶叹完气后,用手掌遮住眉心抬头望了望深秋的天空,便忧郁地牵着呆娃的大手蹒跚着步子悄没声息地拐进了里屋。
  院子里继续忙乎着。先是猪毛被刮尽,接着是整个肥猪被开膛破肚,再接着是猪头、猪脚、猪肚、猪下水、猪肉等塞满了几大筐。几条馋嘴的小花狗在忙碌的人缝里钻来钻去,不时为抢一块猪杂骨而龇牙咧嘴,互不相让。一群杂色母鸡在一只芦花公鸡的带领下也不甘示弱,时不时从狗嘴里抢出一块碎骨来,惹得小狗们又跑去赶鸡。
  太阳少有地从云缝里钻出来了,把明亮的秋阳洒在王家寨的村头地角,照得四周茅草更黄、树叶更红。王解放的瓦屋和院墙像涂上了一层金粉,平添了更多的喜庆和诡异气息。
  大山里的太阳是短暂的,一会儿功夫便像偷情的少女似的急匆匆慌忙忙地躲进了云层里。烟灰色的云雾开始在山谷里升腾起来并迅速向王家寨移动。远处,传来黄牛下山的铃铛声和野公羊发情的吼叫声。王解放办过继前的一个白天就要过去了。
  掌灯时分,王解放终于忙完了。他一头钻进灶房,看桂叶饭做熟了冇有,今天肚子饿得特别快。
  灶房里弥漫着扑鼻的肉香,七碗八碟的菜已端上了饭桌,并破例摆上了两瓶好酒,就像过年似的。
  解放贪婪地抽了抽鼻子,感激地望了望里屋,便招呼帮工们大吃起来。一会儿,帮工们酒足饭饱便作鸟兽散。
  见家里已冇得外人,桂叶便把解放喊到了里屋。在桔黄色的电灯光下,两口子一个背靠木床,一个把手搁在条桌上相对而坐,开始了下面的对话:
  桂叶说,孩子他大,你真的不能改变主意吗?
  解放说,俺对你说过多少次了,还啰嗦个啥子嘛。
  桂叶说,你真这样绝情哟!
  解放说,绝么事情哩,俺们还不是住在一个屋里。
  桂叶说,那不一样啊!
  解放说,有啥不一样?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解放想缓冲一下气氛,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含在嘴里,这时,一直站在桂叶身旁的呆娃把桌上的一盒火柴抓在手里递了过来,嘴里嚷嚷着:烟,抽烟。解放接过火柴怜爱地拍了拍呆娃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这呆儿子其实也是蛮乖的哩,只可惜接不了香火。
  桂叶见解放心平气定地划火点烟,晓得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冇得法了。但桂叶还是不死心,她盯住解放的眼晴,声音颤颤地追问道:他大,真的冇得余地了?解放抽了口烟回答道:都啥时候了,还余个球哩!
  桂叶的眼晴暗淡了,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忙去吧,还有好多事情要你去做哟。解放说,这还像个人话。他不经意地扫了对方一眼,只见桂叶眼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闪,他陡然感到一阵莫明其妙的寒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出里屋穿过堂屋跨出院子钻进了漆黑的秋夜里。他要去垸东头找村长王老六扯明天过继的仪式哩。
  半夜时分,解放从老六家里回来,见里屋还亮着灯光,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就见条桌上摆着一个白瓷碗还在冒着热气,里面盛满了黄澄澄的汤水。汤碗下压着一张纸条。解放小心地移开汤碗拿起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路字,虽然错别字很多,但解放还是读懂了大意。纸条上说:孩子他大,你劳累了一天,明天又要办过继,特为你煎了一碗人参汤,请喝下补身子。解放心里又是一热,瞟了一眼帐幔里熟唾的桂叶母子,捧起瓷碗一仰脖子全倒进了口里。
  一碗汤下肚,解放就感到不对劲,觉得肚子里像开了锅似的难受,然后是一阵阵绞痛,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剐,再接着就感到五脏六腑倒海翻江般地折腾起来。他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离开条桌跌跌撞撞地抓住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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