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6年第5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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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航闻此却主动问了:“跟我说?说什么?”他不想让父亲替他为难。
建国爹张口结舌,他乍接触小航就有点怵他,青瓜蛋子愣头青,最不好对付,于是只跟小西爸说话:“亲家,你说还是我说?”意思当然是“你说”。
小航正要开口,被小西爸摆手制止,他看出小航情绪不对,这时说非闹崩了不可,他决定用缓兵之计,否则这样纠缠下去,小西妈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休息?他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建成的事情,我们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得想办法帮着解决!”
“我们尽量!”
“你的意思是,连这点事,你都不能保证?”
“不能。”
建国爹一拍大腿,起身:“好好好,我明白了!……亲家,我们是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该赔的不是也赔了,不该赔的也赔了。你闺女要是还愿意跟建国过呢,就好好过,要是不愿意呢,就给句痛快话!”高声冲阳台叫,“建国!走!”
何建国闻声出来。他其实早跟小西通完话了,就是不想进屋,宁肯一人在阳台上看月亮。他不愿意看到父亲难堪或说看到由父亲造成的难堪局面,更受不了小西爸妈家的气氛和小西爸的态度。不愿意见他爹他哥,不说,躲着藏着,留她爸一人在家里应付。觉着自己高别人一等是不是?不稀得跟他们打交道是不是?说呀!不说。不说不说罢,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人和人都是平等的,真他妈虚伪。更虚伪的是他自己,明明对这家人充满了反感,却还要虚与委蛇笑脸相迎,为了一点点的实际利益。
……
何建国开车带父亲哥哥走。建国爹一上车就说:“我看你这个老丈杆子,就是一个怕老婆的汉,没啥大出息。”停停,“你那个亲家母也真刁啊,就硬是能躲着不见。”
“爹,我看这事你也是催得太紧——”何建国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拱火。不料爹还是火了。
“事儿是没落在你的头上!要是你哥上了大学,你干力工,看你是不是还觉着我催得紧!”
何建成忙道:“爹!爹!我也觉着你是催得紧了点。这事是咱求人,不是人求咱!”
见大儿子开口了,建国爹这才不说什么了。却仍是愤愤:“他家那个儿子,什么东西!统共回来屁大点儿的工夫,一会儿找什么P3,一会儿找钱包,啥意思?”这样说着,还不解气,这一晚上,他受的气委实太多!瞪一眼前方开车的老二,愤愤然又道:“整晚上的,就耍你爹我一个人——舍出一张老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到头来,人家还不让贴!我儿子倒好,跑到阳台上躲清闲去了!”
何建国一声不响,任爹数落。心里头想,不求她们家了,永远不求了。哥哥的事,他想办法解决。调动起所有关系,辗转托人,也得给哥哥解决了!
……
接到小西爸的警报解除电话后小西母女回了家,由于何建国的道歉小西心情不错,一进家就跟爸爸开玩笑:“爸,今晚上让他们折磨得够呛吧?”
“不要这么说话,他毕竟是你的公公,虽然说‘人俗少义理’,但——”小西妈摆手打断丈夫的掉书袋子,让他说正事。当说到不给何建成安排好工作,他们就有可能让何建国跟小西离婚时,小西妈生气了,这是什么逻辑,讹人啊!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小西爸说理解吧,他们认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不是办不了,是我们不给办。小西妈说就是不给办又怎么了?小西爸道这些话是不能讲的,讲不通,彼此的环境,处境,观念,差得太大。小西爸的这种感触在亲眼看到何建国的哥哥何建成后,尤为深切,并且,深感同情。“你是没见,建国那哥哥真不错,太可惜了!建国也是个好孩子……”
小西妈长叹:“他要是不好,事情倒好办多了。”
问题又回到了起始处,于是,都不说话了。没话说。
十五章
上午一上班,简佳就跟主任请好假说是下午有事要早走一会儿,早就跟小航约好下午三点在售楼处集合,交首付。当时小航说来开车接她,她坚决不让。她在东南,顾小航在西北,售楼处亦在西北,何必?小航同意了,但是叮嘱她不得以任何借口迟到或者不到,因为,交购房首付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意义远超过购房本身的事情。昨晚回到住处,她给小航发过短信,没什么特别的事,说说话而已,小航没回。打电话过去,说是“没有开机”,想是手机没有电了,又不敢打顾家座机,只好忍了一晚上。一个晚上都没能联系,很不好过。上午开了一上午会,讨论顾教授书的封面印数宣传方案以及书的题目,发行部也派人参加了,因为有赞助有刘凯瑞,发行部对这本书表现出了难得的热情,按常规,他们才不会对这样一本无名作者的学术书有兴趣。会一直开到中午吃饭。这其间简佳溜出去给小航打过电话,“无人接听”,想他正忙,也可能因环境嘈杂没有听到。他说过,今天上午去工地。中午吃完饭她出去洗碗的工夫,小航打电话来了,打的办公室的座机,小西接的,洗碗回来后小西告诉她,小航来电话了,说是下午他有事,他们约好的事情不能去了。简佳不信,当场给小航拨电话,这次小航接了,声音礼貌得不正常,如果不是说冷淡的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他怎么了,他说没怎么;问那什么时候再去,说是再说吧。接着说他正忙,不容她再说什么就收了电话。简佳慢慢收了电话,心里感觉不妙。她看小西,小西也正看她。于是,她直截了当问了:“小航怎么了?”
小西简洁道:“你跟刘凯瑞谈赞助的事,他知道了。”
“你跟他说了?”
“刘凯瑞跟他说的。我没否定而已。”
“你为什么不否定?”
“首先,我没想到。其次,你怎么不想想你们的感情为什么这么脆弱?这么一点事都经不住,这叫事么?……早劝你别动真情别动真情,你总认为我是为我弟弟不是为你,现在知道我为谁了吧?为你们俩!小男孩儿的变数太大,对你有感觉的时候,怎么都好;稍不顺心,掉头就走!你们俩呀,迟早得有这出——”
简佳不等小西说完,拿起电话拨小航电话,小航接了,说“你好”,从前他接她电话时从来不说“你好”。但此刻简佳已顾不上计较这些,话语简洁直接:“下午三点原地点集合我等你!”说罢收了电话,同时心里也拿定了主意,他如果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那小西就算是说对了,他们俩真的不合适。
下午简佳本来想早一点赶到,不料因为路太远,对堵车时间预算不足,不仅没能早到,反而迟到了五分钟。那一路她急得呀,一身身地冒汗,如果因为她迟到他走了而最终导致他俩分手,她哭都没地儿哭去。车行至北三环时,干脆停下不动了,据说联想桥附近发生了交通事故。司机拿起份早报看,一版看完了看二版,二版看完了看三版,令简佳对他这种不同仇敌忾不风雨同舟的态度痛恨不已,殊不知人家这也是修炼出来的职业素质。
她迟到了五分钟。下了出租就向售楼处跑,跑近时,止住,看到小航了,站在售楼处门口,颀长的身材,俊朗的面孔,正在同什么人打电话。简佳痴痴地看他,竟有点不想走过去了。小航肯来,肯等她,说明他还在意她,想听她解释;但是,万一听完了她的解释,他不回头呢?还不如就这样,保留着一线希望。这时顾小航偶尔向这边看来——也许不是偶尔,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四目相对。他匆匆对电话说几句什么,收了电话,走下台阶,她迎着他,走过去,二人走近,停下。简佳想应该她先开口,但是还没容她开口,小航先说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
“你和他谈赞助。”
“我没有说没和他谈。”
“这就等于是骗我。”
“我不这样认为。我并没有说假话。”
“假话有两种,一种是,把黑的说成白的,一种是,把黑的隐瞒起来。”
“小航,你不能不讲道理!不提他是不愿意让你多心,不愿意让你苦恼。我想我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那好,我可不可以问你,你还有什么会让我多心、让我苦恼的事,没对我说?”
简佳愤怒地眼睛放亮,转身就走,小航哼一声也转身走开,二人相背离去。
……
六编室电话响了,小西接的电话,刘凯瑞助理打来的,要求出版社在顾教授的作品研讨会上,请作者谈他们的房地产项目,具体要求是,谈他们房地产项目的人文精神,被小西一口回绝,尽管谈人文精神是他爸的强项,但你没法叫他谈啊!她爸要知道这书非赞助而不能出,赞助还得他本人亲自出面给人家说好话唱赞歌,肯定不干,宁肯书不出也不会干。她太知道她爸了,典型的旧式知识分子,做事先要对得起自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不由得埋怨简佳当初怎么没把这事说清楚,简佳说当时跟刘凯瑞说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个。于是小西一挥手,“那就不管他。反正赞助合同已经签了。”“合同是签了,可是款还没打过来。”小西一下子傻了。简佳说:“要不,我给刘凯瑞打个电话问一下?”小西低道:“给你添麻烦了。”
弟弟和简佳吹了的事小西已经知道了,尽管一直以来这是她和爸妈期望的结果,但一旦成为现实,她还是不能不为那两个人感到遗憾,还有内疚。不管怎么说,是她的不作为导致的他们俩分手。也自我安慰说外因是变化的根据,内因才是变化的根本,他们俩的根本就是,根本不是一个筐里的人。想是这样想,心里的那份内疚却无法完全消弭,尤其当看到简佳一如既往为爸爸出书的事尽心尽力时,更觉不是滋味,觉着自己像个小人。曾经还怀疑人家简佳帮助爸爸出书是为了讨好爸爸,不是小人又是什么?这工夫简佳打完电话,对小西说刘凯瑞没这个意思,是他手底下的人擅自做主,他让他们马上把款打过来。小西边点头边在心里感慨:什么“手底下的人擅自做主”,刘凯瑞不发话,底下人擅自做这主干嘛,吃饱了撑的呀?这不过是因为简佳找他了,他却碍于简佳的面子,才这么说。换句话说,他对简佳,除了结婚这一条外,真的是有求必应。他是爱她的。
“谢谢啦。”小西道,停停,又讪讪道,“简佳,我反对你和小航,真不全是为了小航。”
“主要是为小航。怕你弟弟吃亏!”
“也是怕你伤心!我说过,小航是男孩子,再吃亏能吃到哪去?”停停,又道:“先声明啊,我这决不是把你往刘凯瑞那里推——我诚心诚意地说,作为一个男人,刘凯瑞确实不错。有钱,又爱你,多少女孩子扑都扑不着呢……”这时,简佳脸上露出的嫌恶让她闭上了嘴。那嫌恶可能是针对刘凯瑞的,但是,更有可能是针对她的,针对她的这种行径。她低头假装打字,打出来的字是什么意思自己都不知道,就这样打了一会儿,抬头,鼓足勇气对对面的简佳道:“简佳,需要我去跟小航解释一下吗?”
简佳凝神看她,反问:“解释什么呢?”
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