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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2期-第4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2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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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斤上前把他拉起来。他瞪着王七斤;一时无语。王七斤不容置疑地说;污水肯定是从信达排出来的。他头一犟;语气硬硬地说;信达有污水处理厂。王七斤冷笑一声;说;那是坟茔堆上打灯笼糊弄鬼的。何老转盯着问;既然都知道是信达排污;为什么都不敢去闹;都当缩头乌龟;只知道望着我讲狠;逗老子像狼狗一样去咬人?王七斤尴尬地笑了笑;拍拍他的后背;说;谁叫你是水管所长咧。何老转申辩道;告诉你;王七斤;水管所长只管调水;不管水污染。王七斤感到纳闷;这个何老转也叫“逗老转”;只要听到老百姓受灾遭罪;立马会暴跳如雷;今天这是怎么了?看来还没有逗到位。他沉下脸问道;何老转;人家都说你年岁大了;雀雀缩了;胆儿小了;棱角没了;豁口窄了;老百姓的事也懒得管了。是不是真的?何老转转过身;推了王七斤一把;粗声恶语地说;王七斤;我通你媳妇;老子是这种人吗?老子昨天都去找过县长。王七斤追问;县长怎么回答?何老转叹了一口气;说;张推李卸呗。王七斤趁热打铁故意逗他说;所以你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啦。当个牛鸡巴水管所长;老百姓深受其害。 
  何老转急得跳起来;他涨红着脸胀着青筋愤愤地说;你狗日的别满嘴喷粪;老子立马去找信达。说完噔噔噔地向信达化工赶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提刀去杀人的样子。 
   
  二 
   
  信达化工厂坐落在汉江以南舟河之西;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其前身是县农药厂;当时之所以建在舟河之滨就是为排污方便。随着环保风声越来越紧;农药厂面临市场的挤压;举步难艰;只得关闭。本世纪初;在企业改制卖光的风潮中;县农药厂以五百万元盘给了私人老板黄信达;关闭沉寂两年的工厂又重冒黑烟。 
  黄信达是县木材公司一名“跑采购”的业务员;手眼通天;关系活络;在兼顾公家的同时;把自己的腰包赚得鼓鼓囊囊。黄信达购买农药厂;交给化工大学毕业的儿子黄布仁时;谆谆告诫他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是最亲的;有钱就是爷爷;没钱就当龟孙。这句话对黄布仁的人生有着深刻的影响。 
  黄布仁打理工厂后;第一步就是走上层路线。他拿出工厂百分之五的股份送给了当时分管工业和环保的副县长;拿出百分之三的股份送给了兰高镇镇长;拿出百分之二的股份送给了环保局长;他让三位巨头的夫人各出资几万元投进厂里;为年底分红拿利披上了合理合法的外衣。还得承认黄布仁眼光独到看人很准;副县长后来升任县长;镇长升任兰高镇党委书记;环保局长宝座稳当。网罗了“战略同盟”;等于是给企业装上了一道牢不可破的防护网。虽然每年拿出几十百把万来孝敬他们;但他收获的却是千万利润。 
  搞定了上层;还得要搞服下边;化工企业排污百姓造起反来那也是很头痛很烦人的事。为此;他专门去请教了一位高人。 
  遵从高人指点;黄布仁迅速成立了“护厂队”;把自己的表弟汪大毛请来当队长。汪大毛三十挂零;尚未婚配;长得细皮嫩肉;脸上时常挂着笑意;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其实;汪大毛已经“三进宫”;盗、抢、奸、杀之事无所不为。他心狠手辣;但对“班子”上的朋友却是义重于山。黄布仁给汪大毛每月开五千元工资;让他选八名队员;标准是心要毒手要狠面要凶;越黑越好越拐越好进局子次数越多越好。按此要求;汪大毛经过考察和筛选;最后选定了八名队员;个个身刺青龙腕刻地虎;身着保安服装;腰挎警棒;每天由汪大毛带着训练一小时;厂里每人每月发三千元工资。平时没什么事;这些人就窝在宿舍里打牌赌钱。 
  有县长局长做强大靠山;有护厂队爪牙护卫;黄布仁感到自己底气儿特足腰杆子特硬;好像那无所不能的“超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顾忌毫不犹豫。负责污水排放的蒋副总问黄布仁;我们的污水该怎么排?他飞扬拔扈地说;污水该怎么排就怎么排;该什么时候排就什么时候排。蒋副总有些担忧地说;要是上面查下来老百姓闹起来可不好收场。黄布仁扬着头;张狂地说;上面查下来有县长镇长顶;百姓闹起来有护厂队压;你怕什么?在这块地方;还没有我玩不转的事呢。 
   
  信达化工投产初期;排污量不大;群众没什么反响;随着生产量逐步加大;排污量与日俱增;老百姓的反抗情绪日趋高涨。开始是小批量的村民到厂里闹;但都被护厂队打发回去了。小股小股的上访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何老转组织了舟河流域近千名群众的大示威。他们涌向信达化工;把工厂围得严严实实;大门堵死了;原料不能进产品不能出;护厂队的九个人在强大的人流面前只能干瞪眼白着急;像大江大河里的几条泥鳅翻不出任何浪花来。黄布仁感到了危机;便请求副县长和镇长出面平息风波。 
  副县长电话打给镇长;责令他出面迅速平息这场事端。接到指令;镇长心里明白了几分;舟河流域的老百姓撇开镇里到信达闹事;始作俑者就是何老转;他曾几次找自己反映信达的排污问题和老百姓的损失情况;前几天他还说过威胁的话:镇长你再不管;豁子闹大了收不了场。镇长让通信员去找何老转;打手机打不通;到家里去找也没人;问几个和他相好的村支部书记也说没见他的影。镇长想;你狗日的何老转把群众的火煽起来了想让我来灭;没门!不在家里不在单位不在村里;总是跑到你的老相好青青那去了。镇长不声不响来到青青按摩院;在内室的按摩床上;把呼呼大睡的何老转逮了个正着。镇长指指他鼓腆的肚皮说;你的本事真神咧;鹅毛扇一摇;火烧得旺啊!何老转急忙坐起来;不解地问;镇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镇长说;你会翘尾巴;我就会提箢箕;你的这点鬼把戏我还瞧不出来;不要真把戏台搭得太高收不了场。何老转沉下脸说;既然镇长知道内情;我也实不相瞒;信达化工不关闭停产停止排污;老百姓是不会妥协的。镇长耐着性子说;这厂子能关吗?一年缴500万国税;100万地税;按分成到镇里200多万;镇里机关干部包括你们水管所的工资都是靠这钱给你们发。真是说得轻巧!关了;你让大家喝西北风去。还有人家厂里为全镇解决了300多人就业;一年社会贡献也是400多万啦。还有……何老转打断镇长的话;反驳道;没错;信达化工的确有贡献;但是这种贡献不能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为代价呀。舟河流域的老百姓;水没一口好水喝;养鱼也不能养名贵鱼;只能养四大家鱼;鱼长得五短三粗畸形变异;就连稻田里长出的稻谷也是稻穗奇短杆矮叶黄。长此下去;老百姓还有活头吗?何老转的话在镇长心里敲了重重一下;沉吟片刻;镇长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但治污的事得慢慢来;合理诉求只有通过合理方式提出来。你动辄组织千人围堵工厂可是犯法的。何老转冷笑一声;沉着脸说;镇长;合理诉求有用吗?我找过县长找过环保局长;门槛都踏成了马鞍形;可无人理会。我找您反映了好多次;您总是以种种理由支吾过去。我是水管所长;老百姓管我叫水司令;我不能给他们一口干净水喝;我能安心吗?我只有把动静弄得大一点;才能引起你们的重视;不然;谁来管咱老百姓的死活?错!镇长手一摆;断然否决道;这件事我们政府不出面;任由你组织千人百众去闹;最终能解决问题吗?老何;你给我立即通知撤人!镇长从参加工作起呆在兰高;在这地方经营了将近二十年;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威信高;话语陡;说一不二;凭感觉他认为拿下何老转不在话下;因而话来得很急;把何老转镇在那儿动弹不得;心里直发悚。如果此时答应镇长;就讨好了镇长;但经过半个月组织的这次行动将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再想组织起来可比登天还难;老百姓的事继续没人理会;信达化工的排污会更加明目张胆;舟河将会是一条烂河。如果不答应镇长;就是抹镇长的脸;轻慢他的权势挑战他的权威;不仅得罪还将撕破面皮;二十多年的交情就此完蛋。水管所吃的是镇里的饭;每项工作都得镇长支持;他支持你;什么事情都好办;他不支持你;在兰高你就是没娘的孩子无人照顾寸步难行。权衡利弊;何老转紧绷的心松动了;正准备借梯下楼;把面子给镇长;答应撤人;话到嘴边还未出口;镇长等得不耐烦发飚了;何老转;我让你撤人不是个人行为;是集体决定;更是县长的命令;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血飒飒直往上涌;何老转气得脸发乌嘴发抖;他不曾料到镇长会刻薄自己不要脸。在兰高工作这些年;为人正派正直;受到的是尊崇和褒扬;从未有人敢这样侮辱轻视自己。哼;你镇长不要说打县长的招牌;就是用省长来压;咱也不买你的臭账了;老子毕竟不是为己之欲;而是为舟河流域的老百姓。想到这里;何老转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一股正义;他狠狠地盯了镇长一眼;从荷包里抠出皱皱巴巴的“长城”烟;点燃;吸上。你镇长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已经过天命的人了;趴着两块屁股;仰着一个鸡巴;你撤了老子的职还是替老子解脱呢!在乡镇工作的中层干部过了五十都退职休养;有的带孙子;有的寻地方开辟第二职业赚双份工资;只有自己这个憨逼还在一线;守着泼到狗子也不吃的一碗饭;被领导压;被老百姓骂;受气挨霉;真他妈窝囊透顶! 
  他低垂着头;猛吸着烟;抿口不语。 
  屋子里烟雾弥漫;飘在屋子里的烟雾停在空中久久不愿散去;连空气都凝固了。沉默之际;镇长的手机响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寂静;更让屋子里充溢着一种紧张肃杀之气。 
  是黄布仁打来的电话;镇长故意把扬声器打开;黄布仁的话在屋子里回响:镇长;老百姓已经闯进厂区;他们夹着破棉絮住进了办公楼住到了车间;工厂已经被迫停产。这种环境太恶劣太可怕了;我要撤资!黄布仁声嘶嗓哑地威胁着镇长。 
  撤吧;撤吧;老子抽屁股一掀;你这个祸鸡巴根子把兰高的水都给毁了;你死走了老子省心。镇长怒冲冲地回敬道。 
  镇长;你怎么说这种话?我们可是你招商引资作客商招引来的;你不能过河拆桥!黄布仁急着表白。 
  我招引你来是搞发展的;不是让你污染环境的;我告诉你;立即停产;三个月内把污水处理厂建起来;不然;老百姓要喝光你的血踏平你的厂!镇长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 
  行!行!行!我上污水处理设备;但你得把人给我弄走;我的工厂不能成为难民营呀。 
  这个你放心;半小时后撤人。镇长表态说。 
  关掉手机;镇长照何老转胸前揍了一拳;说;这下你该下令撤人了吧。 
  晶亮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何老转感激地抱住镇长肩膀;嘴对着镇长的耳根小声说;要不要我让青青叫一个小姐给你松骨按摩;那滋味可不一般的;天天在家里吃肉;也该尝尝青菜萝卜了。镇长老婆浑身是肉像头肥猪;对镇长管束特严;每晚九点前必须回家;机关干部说镇长每天晚上都要吃肉。镇长推开何老转;说;你狗日的吃过的嘴角流出来的东西让我捡漏;枯心不枯心啦? 
   
  大规模的示威静坐之后;黄布仁的气焰降了很多;在厂里中层干部会上;他对分管排污的蒋副总说;民心难违;民力难挡;今后排污悠着点吧。蒋副总说;这污水处理设备迟早总得上;晚上不如早上。黄布仁说;上当然要上;可上了污水处理设施;运行成本你考虑过没有?咱们的企业可能就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利润了。护厂队长汪大毛腾地站起来;先检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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