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期刊杂志电子书 > 当代-2005年第3期 >

第34章

当代-2005年第3期-第34章

小说: 当代-2005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好抽,到嘴里回口有点甜。德山想来年的烟叶兴许要多种点,两小子都抽烟,抽旱烟还是省钱。冲这俺还是瞅瞅哪儿有粪吧,没有就只当转悠转悠。 
  “您老起得早呀,可真是勤快,比城里人强太多了。”突然间就有女人说话,正是后院的孙寡妇。她绕到前街来了,隔着齐腰高的墙头说话,墙头上插着紫秆大葛针,尖利无比,鸡猪都不敢上前,但透亮,能看到孙寡妇大白脸肉厚,小眼珠贼亮,穿件浅绿色薄衫,胸脯鼓鼓像揣俩活兔子。德山老汉觉出自己的眼珠这会儿好使了,但他忙低下头不再瞅。 
  “老队长,老嫂子在家睡着吧?”孙寡妇大声说。 
  “睡着呢……噢,不,早醒了,在炕上眯着呢。”德山的汗要冒出来。这娘儿们干啥用老队长那个称呼,那是驴年马月的事哟……德山老汉在大集体最后的几年里当过生产队长,那会儿孙寡妇的男人得了大骨节病,看病吃药把家折腾得底掉,孙寡妇为了把日子能将就过下去,没少给当队长的德山打溜须。有一阵子,德山面对她的小脸心里也怪痒的,秋天在棒子地里抓她时,她裤腰粗如水缸,德山问那是啥,孙寡妇轻轻一拽,棒子把裤子秃噜一下坠到脚面,内里光溜溜啥都没穿,吓得德山转身就跑,往下无论是派活还是分点啥,德山或多或少地就得偏向着点她。德山曾想过俺这是何苦呢,也没碰着她一个手指头…… 
  “老队长。”孙寡妇仍大声说。 
  “小点声,你吃炮药了?哪个还是队长?”德山忙摆手。 
  “那就叫德山老哥。”孙寡妇改了个称呼。 
  “拉倒吧,啥哥呀姐呀,麻萦(难受)。”德山意志坚强地说。 
  “跟你商量个事呀。”孙寡妇跷着脚说。 
  “有屁快放。”德山瞅瞅身后屋门不客气地说。 
  “帮俺整狗日的黄三。”孙寡妇狠狠地说。 
  “你五迷啦?一宿没睡?”德山问。 
  “一宿没睡。”孙寡妇点头。 
  “你也失眠?”德山要笑。 
  “失得厉害,一宿眼都没合,但人不五迷。”孙寡妇说得很认真。 
  “不五迷你咋反他?你俩可好过。”德山不信。 
  “那是过去。现在呢,你瞅不见听不着咋着……”孙寡妇指身后。 
  一阵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后山一直响到前山(开铁矿开疯了),房子都颤。拉铁矿石和铁精粉的大车一辆接一辆开过来,黄土卷起,一瞬间,孙寡妇不见了。德山老汉被呛得倒退进屋。老伴问你跟谁说话呢,德山老汉说呛死人啦,这大黄瓜可把小清河给毁了。 
  从黄土中钻出来,孙寡妇用上嘴唇蹭蹭牙,就像铲子铲墙皮,满嘴都是土末子。再摸摸脸,厚厚的一层,眼皮上下一动,就掉土渣儿。孙寡妇就骂这个挨千刀的大黄瓜,你发财了顿顿吃馆子,却让俺们吃黄土。她接着还想跟德山说话,德山却不见了踪影。她一来气,就敲门,门插得严,她蹬块石头抬腿就从墙头葛针上迈,不料被葛针哗地剐住了裤裆,顿时就过不去还下不来。她害怕了,她想起自己当姑娘时跨猪栏子的教训。猪栏子就是自留地菜园子的门,用齐大腿根儿那么高的高粱秆扎绑成小墙,有巴掌厚吧,再大的猪也拱不倒也蹿不过去。但人要进,还要挑水桶呢,人聪明就显在这里:一边放一块半大石头,如同上台阶,再迈。而猪是想不到利用这台阶的。那是刚上秋的天,穿单衣,自己长得好又好美,穿精薄精薄的的确良水绿裤,脚下是塑料底偏带鞋,在大队演完节目,又渴又饿,就奔园子要摘根水灵灵的黄瓜。不料前腿迈过,后脚在石头上却踩滑,结果骑马般地铿一下子就坐在猪栏子上(后果严重)…… 
  “来人呀,快救俺一下呀!”孙寡妇不由得惊叫,她不喊不成,要是扎一裤裆葛针,疼不说,那些刺儿咋往外挑? 
  “你这是干啥哟!”德山老汉出来一瞅,火燎腚似的急得直蹦高。左右邻居都跑出来,却没人上前,大眼小眼瞅着这院,不少人嘴角还撇着,分明是在冷笑,意思太清楚了:瞧呀,孙寡妇跟德山好上了。“你快把俺整下来呀!”孙寡妇要站不住了。“你蹿那上干啥!”德山两只手发烫,不知如何是好。“快来接着俺!”孙寡妇喊。“快去,接准了。”村民中有人发坏起哄。“俺不接……”德山咬定牙关不出去。 
  当街停下辆乌黑瓦亮的轿车,大黄瓜黄三和个贼俊黄毛小女子从车里钻出来,黄三腆着肚子伸出两个短粗的胳膊,嘿嘿大笑道我接我接,我替德山接这堆肉。孙寡妇喊俺老孙不用鸡巴你。黄三抱起肩膀说这倔娘儿们,别不识好歹,那你可就满裆是刺啦。黄毛小女子皱着眉头说快走吧,人家愿意往那地方扎。孙寡妇骂放你娘个臭屁!你才爱往那地方扎。小女子喊有能耐你翻下来!孙寡妇说俺翻下来砸死你个小骚货。说着她身子打晃了。小女子怕她真砸下来,拉黄三上了车,黄顺手扔出几张大票子。 
  “拿走你的臭钱,老娘不希罕!”孙寡妇仰身就要往下摔。 
  “等等!”德山老汉心说没想到这娘儿们还有点骨气,脚下一给劲几步就蹿到墙根,伸出两只长满厚茧的大手,左一把,右一把,生是把孙寡妇裤下的葛针拽出点空儿来。孙寡妇身子向前一扑,正正砸在德山老汉的怀里,俩人咕咚栽进豆角架。 
  墙外打成一个蛋,几张大票被抢得粉身碎骨。 
  活了大半辈子的德山老汉非常奢侈地得到了一次接触:与孙寡妇隔着两层布(一人一层,都没穿背心子),俩形状不同的胸脯子实实在在的贴(砸)到了一起。但代价极惨重的——老伴隔着窗户只看见了后半段,也就是他俩滚倒在豆角架里那段儿。老伴是好面的人,受不了刺激,下地抱起卤水罐仰脖就灌,幸好被邻居抢下。随后又找菜刀抹脖子,也被人阻止。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城里的儿子,儿子立刻骑摩托回来将老娘接走。临走时德山说你过去消消气,过些日子俺也去找你。老伴说你别去你跟孙寡妇过吧。德山指天发誓说俺跟她啥事也没有,俺是睡不着觉才惹出这事。儿子坐在摩托上发动着说你干啥睡不着呢。德山看看儿子瘦黑的小样儿,忽然就想清楚了说:“还不是看黄三发大财,俺心里急……” 
  “人家发财,你急个啥?” 
  “那财发得太暴呀。” 
  “那你也发呀,你发了也贴补贴补我们。” 
  “是呢,俺发,俺发……” 
  一阵嘟嘟响,摩托冒烟蹿远了,破轮子还甩起不少泥巴,有一块正甩到德山的嘴上,他想说俺发昏吧,嘴唇黏糊糊粘住了。他抹了抹往家走,就见孙寡妇一扭一扭地从后街过来。他心里这叫上火,心说都是你这败兴娘儿们,毁了俺挺好的日子…… 
  “老哥,送老嫂子进城呀。”孙寡妇也不管街上有没有人,细声浪气地嚷嚷着,“进城好呀,开开眼,你咋不跟着去,在家吃这黄土?” 
  “去,去你娘个!” 
  “俺娘比俺还早两年守寡,没摸过几宿那……” 
  “你要脸不?” 
  “你要不?” 
  “俺咋不要?” 
  “你要不了。你瞅你一脸一嘴泥,活是猪拱食。” 
  “妈的,你是找扇呀!” 
  “俺就是找扇,你敢动俺一个指头,俺把你的俩捏瘪一对!” 
  “反了你啦!” 
  德山老汉气得实在受不了,他觉出这娘儿们没安好心,是存心来找茬干架。不过,此时若是和她干起来,却也是一件好事,好就好在可以证明自己与她没有狗扯连环,从而也就平息了村民的议论。想到这儿德山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但一见孙寡妇那浑圆的手腕,那突突乱颤的胸脯子,他不由得又有些惧怕了。这孙寡妇一身肉膘满肚子火气,据说当年大黄瓜都不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告饶。这两年兴许又是她一个人干靠(硬熬),就靠得浑身有劲没处使,看见老爷儿们就着急。这要是让她拿自己当靶子练,那可就揍(坏)了,伤着了家里也没人伺候是小事,若是上医院,药费多贵呀。想到这儿德山就软了筋骨,脚板子往后滑,嘴里自言自语道,跟你个娘儿们干架没劲。孙寡妇喊你有能耐站住,是不是你个老鸡巴头子没劲不行了,俺还有劲呢,你给俺上来。德山吓得头发根子发直,说俺不上就不上。孙寡妇说你今天还非上不可。一旁看热闹的人便起哄,喊那是好事呀,让你上你就上呗,别人想上还上不去呢。德山骂道去你娘的谁愿上谁上,老子就是不上,看能把俺咋的。还好,孙寡妇没往前来,德山脚下也就站稳,俩人叉着腰瞪着眼,就在大街上对阵叫号。 
  打雷般的一阵喇叭声,紧接一阵叫人心颤的震动,黄三拉矿石的车队坦克般地轧过来。人们纷纷躲避,德山心里说这回保准把这娘儿们呛走了。不料那孙寡妇突然间就来了邪劲,她先是妖妖地一笑,麻痹了德山,就在德山没明白她咋笑了呢,孙寡妇母狼般地扑过来,一把就将德山拦腰抱住,然后俩人就滚倒在街上的黄土里。德山顿时就蒙了,黄尘封眼,他看不清哪是哪,抓一把,肉颤颤,砸一拳,颤颤肉,拱一下,还是肉颤颤,啃一口,仍是颤颤肉。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摔到肥猪圈里了,不知被多少肥猪包围了。可是,太奇怪了,好一阵了,自己这也不疼那也不痒,既没让猪啃了也没让猪踢了,他想爬起来,耳边却分明听见孙寡妇在说:“老哥别动,千万别动!” 
  “啥?” 
  “闭嘴。” 
  一块土坷垃塞住了嘴。 
  长长的车队停了,被堵了,整个小清河村都惊动了。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黄三和乡长李小柱立马就赶到。黄三这两年不光有钱还有势力,主要是把李小柱给伺候好了。李小柱是县里派来的,才三十出头。他倒不是那种光吃喝不干事的干部,好点色也不厉害,可李小柱是个官迷,一心巴火的想快点鲤鱼跳龙门、产房传喜讯——生(升)。这么一来就有两件事必须做好,一是得快出大政绩,乡里的人均收入一下翻八番才好;二是关键时刻还得给主要领导进点贡。这两点都让黄三给办妥了。把黄三还有几个矿的收入往老百姓的收入里一摊,一下平均数就高不少(村民实际多少另说)。给领导进贡呢,不用李小柱出面,领导家无论是大人过生日还是孩子过满月,无论是娶媳妇还是发送老人,无论是住院还是头疼脑热,他名下的礼一准有人送到。结果最近李小柱在上边就挺得烟儿抽,没少受表扬,看来提升指日可待。李小柱这阵子索性到黄三矿上来坐镇,下了决心一定要用这黑乎乎的铁精粉给自己换来个光亮亮的前程。 
  村街上,黄三背手腆肚没上前,倒是李小柱沉着脸分开众人厉声厉气地训斥问:“这是怎么回事呀?谁这么大胆在这儿挡道!” 
  “俺们可没挡道,俺俩干架呢!”孙寡妇抹抹脸上的黄土说,“这老头子跟俺耍横,俺教训教训他。” 
  “要教训回家教训去,怎么滚到大街上了!太不像话。”李小柱说。 
  “在家里教训不了,就得在这大街上,大街上安全。”孙寡妇悄悄捏了德山老汉一把说,“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德山老汉说。 
  李小柱挠挠后脖梗,抬头看看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