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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杂文-随笔-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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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良,都叫他‘蔡天亮’,就是这个意思。如今他娶了巧林,一定睡觉要改早些,不然,怎样养得儿子呢?” 黛玉道:“杨老说说末,就要说格种发松闲话来哉。俚笃养儿子,费心得格,勿见得要 帮忙勒海。”杨四道:“有你在这里,即使他请我帮忙,我也不敢去。” 说罢,哈哈大笑。黛玉听了,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 亦要瞎三话四,拿奴得来寻开心哉。 若再说,奴要认真格 !”杨四道:“我是顽话,你不要认真。为因他必须天亮好睡,故我说他养不得儿子。如果他肯做日戏,难道真真养不出吗?” 这几句话,引得黛玉同大姐、娘姨等辈个个发笑。杨四又问黛玉道:“你可晓得巧林的身价,谦良出了多少,究竟怎样定局的?” 黛玉道:“ 倪底细末勿晓得。巧林格身价,听说是三千块洋钱,外加除牌子喜封等项,总共五百多块,亦算无啥格哉。”杨四听了点点头,我将来娶他,也有个底盘了。可见得从前娶妾,价值尚廉,任凭是极红的妓女,至多不过三四千元。到了目今,动不动一万八千,老鸨狮子大开口,望天讨价,毫不为怪。自有那班瘟生洋盘老官去答应他,以致价钱愈弄愈大。还有一种妓女身体是自己的,弄得满身是债,只好想法嫁人。有人娶了他,与他还了债,当时跟了你走;不到一年半载,依旧出来。譬如代他洗了一个浴,白费了许多银子,翻让他逍遥自在,仍做他的生意,你想这样贱妓,娶得娶不得?可恨不可恨?所以我做书的不惮苦口,奉劝爱嫖诸公,回头猛省,切勿惑他狐媚,坏了身家性命。倘执迷不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只怕追悔也无及了。 3!QXzTE  
  话休烦琐。当时杨四说笑了一回,用过午膳,仍与黛玉出去坐马车,到味莼园、申园(即今之愚园) 两处品茗乘凉,直至晚上方归。因以前坐夜马车的甚多,不比目下有了避暑园、如新园、寄园等类,有四五处所在,都开设在闸北杉板厂左近,虽是用芦席凉棚搭起来的,称不得是花园,然内中有影戏、戏法、焰火,以及滩簧、说书、大餐、茶酒等,色色俱全,以鼓游人之兴,而且地甚幽静,自有一班红男绿女借此为藏垢纳污之所。所以这一带地方,从五月至七月,车声辚辚,马蹄得得,彻夜不绝,颇为热闹。开园的莫不利市三位,以致一年更盛一年。若讲数十年前,不但没有听见,并且没有这个名目。即使在家怕热,至多坐了一部马车,在静安寺、黄浦滩等处兜了几个圈子,就算数了。故杨四与黛玉见天色已晚,遂即乘车归家。好在此时是七月下旬,日间虽热,到了晚上,天气已经凉爽,无庸在外避暑了。 ~G6xk/+n…m  
  杨四仍宿在黛玉家里,天天与黛玉寻欢。又连住了半月有余,屈指一算,后天已届中秋,端整了四色贺礼,写好了一个名帖,并不关会家中,即命相帮送去。黛玉的贺礼是送与金巧林的,无非是手帕、香水、脂粉等物,也算出阁的添房,自命大姐前去相送,不须细表。 bun_R…  
  转瞬之间,已是十五。那一天,杨四清早起身,即同黛玉前往。正是: M;Ke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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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羡良缘成永好,须知同病竟相怜。 〃15f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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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谦良纳妾怎样热闹,以及杨四怎样议娶黛玉,都在下回交代。 (gcy3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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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蔡谦良热心先纳宠 林黛玉冷眼作旁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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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中秋那一天,正是蔡谦良纳妾之期。杨四清晨起身,见黛玉梳妆已毕,打扮齐整,越显得妩媚妖娆,娉婷袅娜,一团儿浑是娇态。因今日同杨四前去贺喜,比不得出局堂差,所以珠光绕鬓,翠色盈头;钗环镂凤,钏镯盘龙;罗衫叠雪,绣 凝冰。裙迷蛱蝶,亭亭如玉树临风;鞋配鸳鸯,步步若金莲贴地。虽不及沉鱼落雁之容,也算得闭月羞花之貌。昔人有一首七言绝句,独赞黛玉的姿色。其诗曰:  '^I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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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首诗大有深意,为因佳人美貌,不过数十青春,那有百年不变之理?朱颜绿鬓,一变而为鹤发鸡皮,令人不堪回首,徒兴老大之嗟。即如现在之黛玉,何等美貌,何等娇容,姊妹行中,可称魁首;及至在杨家不安于室,重堕风尘,蹉跎岁月,虽改名叫“ 胡宝玉”,声名浩大,妇孺皆知,然忽忽过了三四十年,为着生性贪淫,到老仍是个娼妓,岂不可惜可叹?此是后话,我且慢表。 NpS =_QeNw  
  独说当时杨四看黛玉修饰停当,命人唤了一部轿车,立刻双双下楼,携手出门,单带一个大姐,同至里口上车。马夫拉动缰绳,一鞭斜指,那马车如飞而去,不消片刻,早到了大马路东首。从抛球场口转弯,已是蔡家门前。停车而下,一同入内,自有鼓手迎宾,吹打了一阵,家人接帖,引至厅上。杨四见堂中挂灯结彩,喜幛高悬,一派富丽的气象。他人不晓得的,只道他是娶妻,怎知他是纳妾?正看之际,蔡谦良自内而出,杨四上前作揖,道了一个喜。黛玉亦然过来叩贺,谦良连忙还礼,口中犹说:“不敢当!不敢当!”双手把黛玉搀起,即唤一个娘姨出来,引领黛玉到里边去坐,然后自己陪杨四走进书房。杨四又与众客见了,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彼此拱了一拱手。谦良请杨四升炕上坐,送过香茗,略谈了几句客套,即见接帖的家人进来禀道:“ 外面有客人到,请老爷快出去。”谦良听了,就起身向杨四说道:“ 四兄请宽坐,小弟恕不奉陪。” 说罢,出了书房,自去应酬别客,不提。 CH5》u  
  再说黛玉入内到了女厅上面,有谦良前娶的两个姬妾过来相陪,还有两位北里姊妹,一个叫李巧玲,一个叫沈月春,都是同客人方才来的。各各招呼,闲谈了一回,已是十二点钟了。众人同黛玉到新房中看了一看,果然金碧辉煌,异常华丽。居中是红木大床,湖色绉纱帐子,挂着许多绣件,花花绿绿,煞是好看。一面摆着妆台,台上陈设的无非是自鸣钟、洋镜等物;一面排着两口衣橱、两幢裙箱、夹箱。里面放着一只大理石八仙桌、一只红木榻床,上面挂着大着衣镜,光华夺目。其余茶几、单靠、方凳、衣架、面架等类,无一件不是红木的。还有壁上的对条书画,梁上的花篮方灯,样样全备,色色精工,说不尽的好处,写不尽的奢华,真不愧为豪富之家,令人见之生羡。然黛玉是阔绰惯的,看了也甚平常。因此刻新人未来,在此无甚趣味,大家坐了一坐,仍旧回至女厅。 9N6 Ou~  
  尚未坐定,又来了两位校书,黛玉认得是李三三、王逸卿。彼此见了,各叙了一番话。黛玉先问三三道:“妹妹是一干子来格呢?还是搭洛里格位大少来格介?”三三道:“ 奴搭巧林姐勿常往来格,所以连搭俚嫁格日脚,才 晓得。到仔今朝早晨,柳老赶到倪格来,说起仔格节事体,定见要奴一淘来。奴说难为情煞格, 停歇叫倪格局勒来,阿好呢勿好?柳老说勿要紧格,呒啥难为情。我前日仔碰着蔡大少,交代我带仔相好一淘去,皆为要闹热点落。奴听仔俚实梗说,难末叫仔马车,一淘搭俚来格呀。勿知姐姐阿是搭杨老同来格?” 黛玉道:“ 正是呀。奴亦为杨四说仔落,所以一牵到此地格。”又问巧玲、月春、逸卿三人,都是一样说法。 G〃Hj  
  正说之间,内外厅上酒席均已摆齐。黛玉等五位校书,谦良不当他们出局看待,也请他们入席饮酒,命两个姬妾相陪,外边由自己照料,请众客至厅上坐席。正厅三间摆着六桌酒筵,甚是宽绰。谦良要推杨四坐首席第一位,杨四执意不肯,说道:“ 请你主人不要推了,我们聚熟而坐的好,彼此可以谈谈,免了许多客套,方才吃得爽快。” 众人听了,也说这样的好,主人只得依允,然后大家挨次而坐。主人敬了一杯酒,即坐在末席相陪。众人不拘礼节,畅饮了几杯,均与主人打趣说笑了一回。惟饮酒之时,只有一件事最讨厌。是什么一件事呢?就是正厅天井之中,那一班极考究的灯担堂名,口中唱着昆曲,吹着一枝笛,又和着一副锣鼓,闹得人人脑胀,个个头疼。越在吃酒的时候,他偏唱得越起劲。明说是侑酒,其实好像和尚咒食一般。即使懂他的曲子,也要厌烦;若丝毫不懂的人,恨不得叫他停唱才好。然人家有喜庆之事,都要用着他们,并非爱听唱曲,不过添些热闹罢了。如今酒席筵前,连大众说话都有些听不出,好容易等他唱过几出,方始停止不唱,耳根才觉清静。于是各席上猜枚豁拳,轰闹了一阵。 caV DV  
  那杨四亦然高兴,与梅道卿、柳维忠、李雨泉、吕桂全、胡士诚等一班熟识的人先豁过了一个通关,然后商议道:“今天晚上必须弄个公份,热闹热闹才好。未知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此话,个个赞成,都说公份不可少的。杨四又问道:“ 众位既然认可,究竟闹些什么,方有趣味呢?请公论定了,好去照办。” 说罢,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叫说书,有的说演戏法,有的说做髦儿戏,有的说请几个清客来唱曲局罢。独有柳维忠说道:“与其做髦儿戏,不如我写一张条子,叫丹桂来演一本大戏,岂不更好吗?”杨四道:“ 说书、戏法太觉冷静,清客曲局恐一时未必请得到;至于柳兄所说的丹桂大戏,虽然极便极好,只是此地天井尚小,怎样搭这大戏台呢?据我看起来,还是做髦儿戏。他的人数也少,戏台也小,这天井里面,尚将就得过,究属比说书、戏法热闹得多。柳兄,你听小弟这句话说得是不是?” 维忠听说,向天井内望了一望,果然搭不下这大台,也就应允。众人亦然惟命是从。杨四一面写了字条,差人去叫髦儿戏,一面开了一张公份单子,把众人姓名写了,共有若干份,交与主人。主人惟有谦逊,向众人谢了一声。其时席间大菜已上,众人因在日中,酒已吃不下了,大家要了饭吃,就此散席,各各分坐,吃烟的吃烟,用茶的用茶,均随其便。惟杨四拉了道卿、维忠、雨泉在书房中聚了一桌和。 ?R4%z2rcW  
  碰得不过四五圈,忽听门外轰轰的放了三个铳,锣声响亮,人音嘈杂,晓得新人的轿子到了。杨四等四人不等这副牌碰完,大家立起身来,三脚两步奔出书房,走至厅前观看。见那顶轿子抬进门来,居然用的是花轿,一样旗锣伞扇、衔牌执事,和着一班鼓手小堂名,吹吹打打一拥来至厅上。其时黛玉等众校书都到外面,连吃喜酒的男客人以及闲杂人等,一齐瞧着那花轿,把一间正厅挤得满满,只怕人家娶妻也没有这样排场。但有几件不好,不像娶妻的样子;一来缺少了几肩送亲轿子,这倒还遮饰得过;二来将花轿停下,那个掌礼,单把新人请出,不去请那新官人出来,惟见两个家人执着两盏红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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