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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当代 2009年第1期-第76章

小说: 当代 2009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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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狗的膏药确实治病,但谁贴了老狗的膏药,得有忍受力。老狗的膏药贴到身上以后,先热后奇痒难忍,又后钻心疼。尤其是把膏药揭掉的时候,那更需要病家有忍力,老狗的膏药被撕掉的时候,膏药上准粘着一块黑肉,但被揭去黑肉的伤口有新肉芽,带血丝,老狗就用田七粉涂平,三天后病家就痊愈了。老狗的媳妇是个小个子,长得精瘦,外号叫顶针儿。别看顶针儿小,本事很大,膏药铺都由她打点,老狗只管熬膏药。顶针生了一对儿双胞胎儿子,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比爹妈高出半头。哥儿俩精明得很,他们不愿意守在香木镇,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了卜奎。在卜奎的正街上开了膏药铺,生意做得比他们父母的好。两个孩子生意做得好,除了他们的聪明,也是靠了他们的母亲顶针儿。顶针儿当初领着双胞胎儿子在卜奎闯荡一年,就赚了一个当街的铺子,顶针儿从香木镇到卜奎,又从卜奎到香木镇两下跑,一点儿不觉得疲惫。顶针儿能制服老狗,顶针儿比老狗矮一头,有一天香木镇的人看见顶针儿站在凳子上扇老狗的嘴巴,老狗不还手,还哈着腰使老婆的嘴巴打得更准。 

              这一天,顶针儿从卜奎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膏药铺就坐在了地上。老狗把她抱到炕上,问,咋的了? 
              顶针儿说,卜奎的膏药铺快要让人给挤兑黄了。从京都来了一个黄一帖,也是卖膏药的,他说他是朝廷御医的后代,他的膏药不是他熬制的,他是从京都买来的,到卜奎加价坑百姓。卜奎的百姓都很愚,还真认他的账。原本买卖上的事儿可以各显其能,但这黄掌柜糟践咱们叶家膏药,说咱们的膏药里掺了羊粪,分明是想一脚把我们踩死。当家的,我回来就是和你商量…… 

              老狗说,商量啥,花钱上东山的槽子沟找梁大爷,一股绺子过去就平了他。 
              顶针儿说,这么做不行,卜奎有护国军,土匪不敢靠近他们。我有一个好办法,你看如何。 
              老狗说,啥办法。 
              顶针儿说,咱不用刀杀他,咱用权和势压他。护国军师长钮祜禄?阿克敦有个儿子,腿上总生疮,有名的中医都给他看过,都不见好。我想试试。 
              老狗说,这可试不得。治好了,咱们算是交下了师长,治坏了可是要杀头的。 
              顶针儿说,我看可以试试,治好了咱交下了师长,治不好也不能把人治死。我就想向你讨个底,咱这膏药到底有没有把握。你到卜奎师长那里,给他儿子用鼻子闻闻…… 

              老狗说,这是大事儿,得让梆子会来定。 
              顶针儿就找梆子,交给老狗。在晌午人们正吃饭的时候,他把梆子敲响了。 
              按照梆子会的顺序,这次的梆子会在花蚂蚱的说书馆召开。花蚂蚱说的都是旧书,香木镇十里八村的人听得有些腻了,他就常过江北去说书。这几天嗓子干疼,就回来歇息,哪知刚回来,街上的梆子就响了,就要在他家开梆子会。花蚂蚱仁义,守规矩,放下碗筷就把摆着十几张桌子的说书馆打扫干净,等人们吃完了午饭,梆子会的哥们儿们就聚到了花蚂蚱的说书馆。花蚂蚱这才端起饭碗,坐在长凳子上跟大伙儿说话。听花蚂蚱的嗓子嘶哑,老狗说,把饭吃完,我好好给你闻闻,一会儿给你拿帖膏药贴上,保你三天后就能说书。 

              花蚂蚱笑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这膏药。 
              一会儿人聚齐了,后鞧问老狗,人齐了,啥事儿,说吧。 
              老狗鼻子灵嘴笨,就叫老婆顶针儿来跟大伙儿说卜奎的事儿。顶针儿爆豆儿似的一口气把事儿说完了。 
              桦树皮说,这事儿看起来简单,定起来却难。护国军的师长比县长还大,怎能靠得近?再说,又怎能进得兵营?进得兵营师长又怎能信得过咱这民间的大膏药? 

              莲花指说,护国军当官儿的我领教了,也是长着一只鼻子两只眼睛,到澡堂子一泡,都是他妈一样的人。我看只有人的胆子大,才能干大事儿。你看我…… 

              吊眼梢子说,人可以先不去,想法儿把膏药传进去。 
              顶针儿说,师长不信。街道上的土中医他都不放在眼里,他认准的是京都御医。但我能进去。给师长做饭的厨娘,他老妈生过蛇盘疮,就是用我们老叶家的膏药治好的。 

              粉子说,成了。你就把牌押在师长的厨娘身上吧,先给厨娘送点礼,送点啥呢? 
              后鞧说,我给她炸十块五仁馅儿的炸糕,再让粉子给厨娘做件杭缎子的大衫,装在桦树皮打的礼品匣子里,就齐了。 
              老狗就点头,行,真行。 
              花蚂蚱唱—— 
              用银子搭桥 
              用金子挡道 
              我看你这官家哪里跑 
              顶针儿听了梆子会的意见,第二天就拎着礼品匣子去了卜奎。 
              香木镇梆子会的哥们儿们每次开完梆子会,都盼着梆子会研究出的结果,多少年来,梆子会哥们拿出的智谋,远远超过了三个臭皮匠,每一个人都有成就感。 

              老狗盼着老婆把卜奎的事情办得利落,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到西路口望着。十几天过去了,顶针儿没有消息。老狗有点坐不住了,就在这天把店关了,准备收拾收拾去卜奎。他没有跟梆子会的哥们儿们打招呼,因为他知道顶针儿处理事情稳妥,不会出什么差错,可能是在等时间,或者是在和那个兵营里的厨娘周旋。 

              谁知他刚要出门,就有一个人把他拦住了。这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绅士打扮。长袍马褂,戴一顶水牛皮礼帽,一手拎着皮匣子,一手拄着龙头杖,他见到老狗,便哈腰问道,请问大哥可是叶延林先生? 

              老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着头,我是。你…… 
              来人说道,鄙人黄乃勋,卜奎黄氏膏药铺的掌柜。今日登门造访。 
              老狗一怔,不知如何面对这个黄一帖。这时粉子路过,他就叫粉子过来,和黄一帖一块儿进了院子,却没请到屋里去坐。 
              老狗问道,黄先生来我这里有何贵干?我老婆在卜奎,有啥大事儿怎么不找她商量? 
              粉子听出了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让他知道来人就是黄一帖。老狗见黄一帖这龙杖的底部是锃亮的铁器,他怕这黄一帖和他动怒。粉子见院里有一把劈柴的大斧,就拎了过来,拄着,对老狗说,你让我来帮你劈柴,我一会儿就帮你劈。 

              黄一帖看着乱糟糟的院子,说道,叶先生生活寡淡,你这么有本事,竟然不露锋芒,真让鄙人佩服。 
              老狗不会客气,说道,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了,有啥话就跟我说。 
              黄一帖说道,我到你这儿来是想跟你说,我和你们是一场误会。我黄某人本事不大,也没有祖传的制膏药的秘笈,我只能算是一个商贩,把别人的膏药买到手,再转卖给他人,这种生意在我们老家叫作圈子生意。何谓圈子,五年就是一圈。到了六年,这圈儿就变成了扁的。你夫人误以为我会夺她的生意,就费了很大的周折,竟然还去找护国军的师长,这是劳民伤财的事儿,不能干。我见那天夫人拎了一个很贵重的匣子,就知道这礼不薄。我就去了你们在卜奎的膏药铺,把话跟你夫人和儿子全都说清楚了,可你夫人不信,还要让你的两个儿子打我。恕我直言,你夫人很蛮横,这是商人的大忌,不和气怎么能生财。我见和她说不清,就特地来拜访你…… 

              老狗问。我不知道黄先生这个圈儿画了有多大了? 
              黄一帖说,就要封口了。仨月的时间。 
              老狗想了想,说,仨月的时间不长。你就画吧。 
              黄一帖说,我的圈子生意严守规矩。既不能多一天,也不能少一天。我准备十月初六离开卜奎,不过,我到你这儿来,还有大事儿商量。 
              老狗说,咱香木镇人实在,有啥事儿你就说。 
              黄一帖说,我十月初六离开卜奎,十月初七准备到你这儿来。我要在你这儿买走六百帖膏药,重新到牡丹江一带画圈儿。在这五年里,你要满足我的膏药,我一手钱一手货。不过,你给我膏药的价格得让我能赚一半的利。 

              老狗说,那行。十月初七我把六百帖膏药给你备好。 
              黄一帖抱拳说道,叶先生,那就告辞了。走了两步又回身,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就把皮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来,说道,这是九帖膏药,是关里关外九家膏药铺里的膏药。这些膏药我在后面都写上了字,从2一直写到10,因为我还没有见到过疗效数第一的膏药。我希望你的膏药能写上1字。 

              说完,就把这九帖膏药送给了老狗。 
              黄一帖走了,走了几步远,又被老狗叫住了,黄先生,吃完午饭再走吧。 
              粉子也说,咱这香木镇的炸糕好吃的很哩。 
              黄一帖回头,说道,等我下次来再吃吧。 
              几天以后,老狗的老婆顶针儿回来了,又是哭丧着脸。老狗问她,还有仨月就等不了了?是不是那黄一帖耍了咱们? 
              顶针说,钮祜禄师长开始不信咱的膏药,是他的厨娘帮着引荐了咱大儿子大双,大双看了师长儿子腿上的毒疮,认定是能治好的。几天的工夫,真就治好了。 

              老狗说,这是好事儿啊。 
              顶针儿说,好事儿也变成了坏事儿。他把大双二双都拉到护国军里去了,让他们两个当军医。大双同意了,二双不同意,昨天二双从兵营里逃了。至今下落不明。这就惹怒了钮祜禄师长,说如果抓回二双,就砍他的脑袋。 

              老狗说。这二双也真不知好歹。在钮祜禄师长手下当差,等着的是高官厚禄……你这当娘的也没好好说教说教。 
              顶针儿说,二双打小儿就是一个犟种,我咋能说得了他。 
              老狗一声长叹,任他去吧。 
              老狗的老婆从卜奎回到了香木镇,她一下子变得有些呆傻了,整天惦记两个儿子。 
              转眼间就过了仨月。黄一帖是守信用的人,十月初七准时来香木镇老狗那里取膏药。老狗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兵营,一个下落不明,老狗的心思也就不在膏药铺里了,黄一帖这天来取膏药,他把这个茬儿给忘了。黄一帖没怪罪他,就问,叶先生有何难处,我黄某人肯定能帮你。 

              老狗不作声,顶针儿在炕上哇哇地哭。哭完了就骂黄一帖,你这晦气的东西,让我们老叶家今年倒了霉。 
              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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