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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北回归线-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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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时像军舰一样转过身去,把舷侧朝向我们。菲尔莫跟着她到处走,一手提
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她嚷道,“别这样跟着我!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可喝了
?你不能弄一瓶香摈来?我一定要喝点儿香摈。我的神经!我的神经!”

  菲尔莫瞅空子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是个演员……电影明星……有个家伙
抛弃了她,她总忘不了……我一定要把她灌醉……”“那么我就走开。”我正说着
,公主大叫大嚷着打断了我们。

  “你们为什么要咬耳朵?”她跺着脚喊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吗
?你,我记得你是要带我出去的,不是吗?今晚我一定要喝醉,我早就对你说过了
。”

  菲尔莫说,“是的,是的,咱们马上就走。我只是想再喝一杯。”

  她吼道,“你是一头猪,不过你也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不懂
礼貌。”她又转向我,“我能指望他规矩一点儿吗?今晚我一定要喝醉,我可不想
叫他给我丢人。以后我还会来这儿的,我想跟你谈谈,你显得更聪明一些。”

  临出门时公主友好地跟我握握手,她答应哪天晚上再来吃饭——“等我清醒的
时候。”她说。

  “好极了!”我答道。“再带上一位公主,至少带一位伯爵夫人一同来,我们
每个星期六都换床单。”

  大约到了凌晨三点菲尔莫蹒跚进来了……就他一个人。他喝得烂醉,敲得乱响
,像一个瞎子,他在用裂开的拐杖探路。嗒、嗒、嗒,一路响着走过疲倦的小巷…
…“我这就去睡了,明天再跟你细说。”经过我身边时他说。他闯进里屋,扯下床
罩,我听见他在叹息——“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女人!”不到一秒钟他又出来
了,戴着帽子,手里提着裂了缝的手杖。“我早就知道会出这种事的。她疯了!”

  他在厨房里翻腾了一阵,带着一瓶安如葡萄酒回到工作室里来,我只好坐起来
和他干一杯。

  据我把故事连接起来的情况看,这整个事情源于香榭里舍大街的“邦德波威”
,有一回他在回家的路上在那儿下车喝了一杯。和平时一样,这时露天咖啡座上坐
满了老家伙,这一位正坐在小径上,面前摊着一棵小碟子。菲尔莫凑巧走过来同她
视更多了。

  一场舞刚跳了一半她突然走出舞场,眼泪涌出来。菲尔莫说,“怎么回事?这
一回我又怎么了?”他出于本能马上把手放在背后,好像屁股仍在扭动似的。她说
,“没什么,你什么也没干。好了,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她又把他拉到舞场上
开始狂跳起来,菲尔莫小声问,“可你究竟怎么了?”她又答道,“没什么。我看
到了一个人,就这个。”然后她又猛然发脾气了——“你干吗要把我灌醉?你不知
道喝醉酒后我会发疯?”

  她问,“你有支票吗?我们一定得离开这儿。”她把侍者叫过来,同他用俄语
耳语了两句。“是真的支票吧?”侍者走开后她问。接着,她又冲动地吩咐,“在
楼下衣帽问里等我,我得给人打个电话。”

  侍者送来我的零钱后菲尔莫悠闲自在地信步下楼来到衣帽问等她,他来回走动
,轻声哼曲子、吹口哨、咂嘴预想着将要品尝的鱼子酱的滋味。五分钟过去了,十
分钟过去了,他仍在轻声吹口哨。二十分钟过去了,公主仍未露面,菲尔莫这才起
了疑心。衣帽间的侍者说她早走了,他冲出门,门口站着一个穿制服的黑鬼,咧着
嘴大笑。黑鬼是否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黑鬼笑了,黑鬼说,“我听见说库波勒饭
店,没听见别的,先生!”

  在库波勒饭店一楼,他看到公主坐在一杯鸡尾酒前,脸上一副想入非非、恍恍
馏熄的表情。看到他,她微笑了。

  他说,“这样跑掉象话吗?你可以告诉我,说你根本不喜欢我……”听到这话
她发火了,表演了一番,没完没了他说了许多之后呜呜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不
少。她哭诉道,“我疯了,你也疯了。你想叫我跟你睡觉,可我不想跟你睡。”后
来她又开始破口大骂她的情人,就是在舞场上看到的那个电影导演。这就是她不得
不逃离那个地方的原因,这就是她每天晚上吸毒、喝醉酒的原因,这也是她纵身跳
进塞纳河的原因。她这样唠唠叨叨地说自己有多么疯痴,突然又有了一个主意,“
咱们到布里克托普的店里去!”她在那儿认得一个人……他以前曾答应帮她找个工
作,肯定他会帮助她的。

  “那要花多少钱?”菲尔莫谨慎地问。

  要花很多钱,她马上告诉他了。“不过听着,假如你带我去布里克托普那儿,
我就答应跟你一起回家。”她挺老实,又补充说这也许会花掉他五六百法郎的。“
可是我值这么多钱!你不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全巴黎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我
这样的女人……”“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菲尔莫的美国佬脾气完全表现出
来。“我可不这么看,我看不出你值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古怪的婊子。老
实说,我宁愿给某一个穷酸的法国姑娘五十法郎,至少她们还给人一点儿报偿。”

  他一提起法国姑娘她便暴跳如雷。“别对我说起这些女人!

  我恨她们!她们愚蠢……她们丑……她们全是为了钱。我告诉你,别说了!”

  不到一分钟她的气又消了,她又想出一个新花招。她喃喃道,“亲爱的,你还
不知道我脱光了是什么样呢。我美极了!”说着她用双手托着两只乳房。

  然而菲尔莫不为所动,他冷冷他说,“你这个婊子!我并不在乎在你身上花几
百法郎,不过你太古怪。你甚至连脸都没有洗,你嘴里有股臭味,我才不管你是不
是公主呢……我并不要你的神气活现的俄国花样,你该上街去推销。你并不比哪一
个法国小姑娘强,你甚至还不如她们,我不会再在你身上花一个苏了。你该到美国
去,那儿才是你这种吸血鬼呆的地方……”他这番活好像一点儿也没有使她生气,
她说,“我想你有点儿怕我。”

  “怕你?你?”

  她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没有一点儿礼貌。等你更了解我以后就不会这
样说了……你干吗不学着对我好一点儿?如果你今晚不想跟我一同去,悉听尊便。
明天五点到七点间我在‘圆顶’等你,我喜欢你。”

  “可我明天不打算去‘圆顶’,哪一天晚上也不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永
远不想。咱俩一刀两断了,我要到街上找一个漂亮的法国小姑娘,滚你的蛋吧!”

  她瞧瞧他,疲乏地微笑了,“你现在这样说。等着瞧!等你跟我睡过以后再说
,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体有多么美呢。你以为法国姑娘懂得怎样做爱……等着瞧吧!
我要叫你为我发狂。我喜欢你,只是你太野蛮。你还是个孩子。话太多……”“你
疯了,”菲尔莫说。“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上你,回家去洗洗脸吧。”说
完他不付酒钱就走了。

  不过没几天公主便就范了,她真的是一位公主,对此我们确信无疑,只是有淋
玻总之,这儿的生活一点也不枯燥,菲尔莫患有支气管炎,正如我所说的,公主有
淋病,而我有痔疮。

  我在马路对面的俄国杂货店里退掉了六个空酒瓶子,我一滴也不曾喝下肚。没
有肉,没有酒,没有肥野味,也没有女人,只有水果和石蜡油、碘酒和肾上腺素油
膏。这个鬼地方没有一把椅子是坐着舒服的。现在,瞧着公主我自觉身份大增,像
一个巴沙一样。这个词的发音使我联想到她的名字,玛莎。这个名字并不很贵族化
,令我又联想起《活尸》。

  起初我以为三人同居会令人尴尬,可是一点儿也不。看到她搬进来,我以为自
己又要倒霉了,以为得另找个地方住了,可是菲尔莫很快就叫我明白他只是暂时收
留她,到她能自立时为止,我不明白“自立”这样一个词用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是
指什么,照我看她一辈子都是头朝下倒立的。她说是革命迫使她离开俄国的,我敢
肯定,若没有这场革命她也会被赶出国的。她自以为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员,不
论她说什么我们也不反驳她,那么做完全是浪费时间。菲尔莫觉得她很好笑。早上
去上班前菲尔莫在她枕头上扔下十法郎,在我的枕头上也扔下十法郎。到了晚上我
们三个一起去楼下的俄国餐馆吃饭。附近住着很多俄国人,玛莎已经找到了一家可
赊点儿帐的饭馆。一天十法郎对于一位公主自然是微不足道的,她不时想吃鱼子酱
、喝香槟,还需要满满一柜新衣服以便重新在电影界找一份工作。现在她无事可做
,只是消磨时间而已,她开始发胖了。

  今天早晨我吓了一跳。洗完脸后我错拿了她的毛巾,看来我们无法教她学会把
毛巾挂在她自己的钩子上。为此我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她却平静地答道,“亲爱的
,如果一个人这样就会瞎掉,那么多少年前我早就瞎掉了。”

  还有马桶,我们都得用,我试图以父亲般的口吻向她解释马桶上的坐垫圈会传
染玻她却说,“哼,得了!如果你们这么怕,我就找一家咖啡馆去上厕所。”我向
她解释,那样做并没有必要,只要采取一般的预防措施就行了。她说,“喷,喷,
我不往下坐就是了……我站着。”

  有了她一切都变得十分荒谬,她先是不肯就范,因为来了月经。这一拖就是八
天,我们开始以为她是在装蒜,可是她并没有装。有一天,正在收拾房间,我发现
床下有些药棉,上面还沾着血。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床底下:桔子皮、卫生巾、
瓶塞、空瓶子、剪刀、用过的避孕套、书、枕头……她只在要睡觉时才整理床,她
花去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看俄文报纸。她对我说,“亲爱的,若不是要去买报,我
根本就不起床。”这话说得对极了!她什么也不看,只看俄文报纸,身边连一点手
纸都没有,没有可擦屁股的东西,除了俄文报纸。

  说来她的怪癖也真怪,待她的月经完了,休息好了,腰里也长了一圈膘,她仍
不肯就范。她假装只喜欢女人,要她接受一个男人就得先恰到好处地刺激刺激她。
她要我们带她去一家妓院,他们在那儿表演人与狗交媾的把戏。她说勒达同天鹅交
更好。天鹅一拍翅膀就使她兴奋异常。

  一天晚上,为了查明她究竟更喜欢什么,我们陪她来到一个她提出要去的窑子
。不等我们找到机会向鸨母提及这个话题,一个坐在邻桌旁喝醉了的英国人同我们
攀谈起来。他已经上了两次楼,还想再试一回。他口袋里大约只有二十法郎,而且
不懂法语,他问我们肯不肯代劳,跟他看上的那个姑娘讲价钱。这个姑娘正巧是个
黑鬼,是来自马提尼克岛的一个力大无比的婊子,漂亮得犹如一只豹子,而且性情
也很可爱。为了说服她收下英国人剩下的那几个钱,菲尔莫只得答应等她跟英国人
一睡完自己就接着跟她睡。公主在一旁看着,听清了每一句话,然后便勃然大怒,
她觉得受了侮辱。菲尔莫说,“得了,是你要找点儿刺激的——你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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