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2006合订本-第1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天前,佘祥林和女友在街上行走,鬼使神差地,他三次把一张10元钞票遗落,三次得到路人善意的提醒。这让他心里温暖了许多,“这里的民风还真不错。”
佘祥林告诉一位非常熟悉的朋友,他对宜昌很有好感,但自己真的不喜欢住在城里。对于新生活,他不适应,不想适应,却又不得不适应。“一旦女儿大学毕业,我可能找一处宁静的乡村。”
“在宁静的世界,你不怕胡思乱想的时候更多吗?”朋友反问。
“这个我也想过,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佘祥林无助地摇头,“我是不可能寻短见的,但是说实话,真的很想遇到什么横祸,就这么结束算了。”
刚出狱时,弟弟佘梅林曾这么对他说:“小子你活不了多久的,就让华容一直做我干女儿算了。”十多年里,佘梅林替哥哥照看华容,以至于30多岁还未娶妻。
弟弟当时忧虑的是佘祥林的身体状况,而一年之后佘祥林忧虑的,是自己在这个社会的生存能力。他觉得自己会成为布鲁克斯。
上周,佘祥林辞掉了刚刚做了几天的一份工作。辞职的直接理由,是违反了公司不得累计告假超过3天的规定——此前几天,为了接待来访的记者,他耽误了两个上午和一个下午。“就算没这事,我知道自己也干不长,什么都不会,没法适应工作的要求。”佘祥林反过来安慰记者。
那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是佘祥林在宜昌新结识的朋友。他的本意,是让佘祥林有一个适应工作的体验。而佘祥林的想法是,在工作压力大得可怕的公司里,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件摆设,更不想坏了人家的规矩。
4月11日,佘祥林告诉秦发,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为一家刚刚进入宜昌市场的深圳啤酒企业做销售,也是一个朋友介绍的。他觉得心里踏实了些,推销应该是适合自己的,可以很真切地接触人群。
上班的第一天,认出他便是京山县佘祥林的酒店老板爽快地订下了三箱啤酒。
目录页下一页
创建时间:2006…8…31
PowerbySoftscapeHTMLBuilder3目录页下一页
关于人的尊严和尊重自然的对话
葛剑雄田松
印度洋海啸即使为人文社科领域也带来久久不能平息的波澜。何祚庥院士在《环球》杂志讨论海啸的专题上发表《人类不必敬畏大自然》的意见,引起轩然大波,各地媒体均有所反响(本报发表黄波的《请何先生三思其言》);由于《新京报》的持续关注,逐渐演化成一个参与人数和受关注度都日渐上升的事件。继复旦大学历史地理教授葛剑雄《人的尊严是第一位的》发表后,又有周振鹤《天行有常,无需敬畏自然》一文发表;与此同时,反对意见也是纷呈,以北京中学生馨儿的文章最为童真与率直——“敬畏自然是科学常识”。
我们特地邀请了上海历史地理学者葛剑雄,与北京科学哲学、科学史学者田松,通过网络进行了一次在线笔谈。
“尊重”还是“敬畏”
葛剑雄(以下简称葛):我一直赞成尊重自然规律,顺应自然规律,人的全部努力都不能也无法超越这些规律。问题是“敬畏”这个词容易引起误解。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都曾免不了一个蒙昧的阶段,反映在广泛的自然崇拜,这与科学地尊重自然规律是两回事。对至今依然存在的蒙昧的崇拜可以尊重,但不能成为人类的发展方向。
我所依据的史实有什么问题,或者我的推论有什么问题,我欢迎具体的批评。譬如我说,目前已知造成损失最大的自然灾害并不是发生在工业化以后,也不存在越来越严重的规律。如果你不赞成,请指出错在哪里?有何根据?
田松(以下简称田):我想先明确这样几个前提,学术讨论的目的是求真知,求真理,而不是争胜负,争面子。我希望能够在辩论中发现自己的理论缺陷,这样才能有所进步。
这次人与自然关系的争论,我想首先不是学术层面的问题,而是社会层面的问题。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决定了人类以及自然的未来。中国大多数人,尤其是地方政府对于自然的态度,也决定了中国的未来。所以关于这场争论我一直都很关注。而像葛先生这样有学术威望的人持有这样一种观点,这使我觉得有反驳的必要。
我想先讨论一下葛先生这句话,“目前已知造成损失最大的自然灾害并不是发生在工业化以后,也不存在越来越严重的规律。”我不掌握葛先生所说的史料,我想知道,葛先生从这个判断之中,得到了什么结论?
葛:大家放开说,不要客气,这才是真正的交流。关于自然灾害问题,我在拙著《未来生存空间,自然空间》一书(上海三联1998年)中有比较详细的说明。简单地说,我认为,大量事实说明,造成自然灾害或非正常现象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人类活动。人类活动往往起了加剧或延缓的作用。以已知的灾害而言,黄河中游已知的最大洪水发生在清道光年间,流量高达32000-36000,而解放后最高只有18000-21000。又如地震,已知造成死亡最多一次是中国明朝嘉靖年间陕西华县地震,死亡数接近100万,远远超过唐山地震的24万。类似的事实很多。即使以气温的变化来说,三四千年前中国黄河流域的年平均气温比今天高得多,这是地理学界与气象界的共识。
有的问题我们自己以为是明白的,但不等于读者明白,更不等于反对者能接受。比如关于动物权利问题,我就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我认为有些说法是无法成立,无法操作的。到最后,实际是主张动物权利(其实光有动物还不够,自然的范围要广得多)的人的意见就代表了它们,但这是无法证明的,也未必正确,更难以推广到整个自然界。为了使我、使更多的读者了解这个道理,我也请田松兄能稍稍作些解释,看我能否接受。
田:我认为这涉及到范式转化,是没有办法从当下的理论中推导出来的。这里就不细说了。我只是想说三点:1、如果说无人代表,就没有权利,那么,我要问葛先生:在一个城市的街头,出现了一个又哑又聋又盲又文盲的流浪者,他自己不能主张自己的权利,也无法确认谁能代表他的权利,他是否就不具有人的权利了?2、主张动物或自然权利的人,并不是要为了代表自然权利。正如支持民主制度的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当总统。3、操作问题虽然比较困难,但是并非不能得到解决。如果因为操作困难,而否认我假想的那位流浪汉的权利,显然是荒谬的。我们首先要承认人家有权利,然后,再来讨论操作问题。
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明,是否有权利,不在于它自己是否能够主张,也不在于是否能够有人声称能够代表它主张,权利是内在的。
葛:权利离开了主张,就没有具体意义。而且能够理解内在权利的,在人类中恐怕永远是少数。我们面对的是社会大众,不能不考虑这问题。
“优先”还是“均衡”
田:其实,我之主张动物权利和自然权利,最初是从人类中心的角度出发的。我们现在常说,人类只有一个地球。我对这句话的解释作了一个补充,即不仅资源有限,容纳垃圾的空间也是有限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话:地球上不只有人类。如果只有前半句,人类对于自然的态度依然是人对资源的态度——要精打细算,才能可持续发展。但是,只要葛先生所说的人类优先原则依然存在,可持续发展就是不可能的。人类没有任何天敌。而没有任何天敌的物种,注定会无度地膨胀!所以要加上后一句,我们要认识到,在这个地球上,不仅生活着人类,还生活着其他物种,它们和人类有同等的生存权利!自然本身也有权利,比如大河也有自由奔淌的权利。唯有人类承认了这些权利,才会约束自己的行为,才有可能可持续。——虽然我对于这个前景表示悲观。
葛:不能这样说,男人与女人等毕竟是在人类之间,人与物之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甚至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也没有办法。我的确是主张人类优先,但即使为了人类自身的利益,也得尊重自然,这是不矛盾的。但问题是当人与自然冲突并不能兼顾的时候,请问首先考虑哪一方面?
田:答案不是绝对的。现在我强调优先考虑自然。因为人的权利已经太大,而自然的权利还没有被认识到。
葛:我不反对。但我还是要指出,并非所有的人都有太大的权利,如我提到的数千万尚未脱贫的人,他们享受了什么权利?如果他们的利益与自然矛盾时,值得考虑他们的利益吗?
田:以建水电站为例,不是因为那里的人们贫困才建。相反,建水电站,反而是他们贫困的原因。也就是说,建水电站,不能解决他们的“贫困”。
葛:建水电站的事现在主要是利益冲突,包括原住民的反对,并不纯粹是人与自然的矛盾。如果建电站对环境的影响可以接受(当然不是一点也没有),但原住民必须承担一定的损失,那并非完全不能考虑,他们的物质损失和精神损失都可通过一定方式得到补偿。否则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将一事无成,造成的损失只有更大。一座水电站,有受益方与受害方,但权衡的结果总是利多于害,否则就不应该建。
田:您的这种观点,正是我们要反对的。这是一种科学主义的幻觉。人们相信只要公平,就可以多赢。而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水电站,一种科学技术装置,人们相信,只要把这种装置在某一个地方一放,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为那个地方带来财富,使之进步,富裕……这样的一种装置,中国传统文化里叫做聚宝盆!水电站会是聚宝盆吗?不会。里面有这样几个问题:1、人总是根据自己的、眼前可见的利益进行权衡。这种权衡常常会伤害到人类自身的未来。2、人相信自己能够作出这种权衡。这是一种对科学的信赖造成的。比如一座水电站,我们相信科学技术能够算出来,这座电站建成后发电多少,蓄水多少,防洪多少,成本多少,费用多少,但是,根据现在的混沌理论,长时段的计算是不可能的。简而言之,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人是算不出来的。所以,我不主张建设大型水电站,对自然作出大的改变。
葛:我主张尽可能不建,但不能绝对。如果人类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们如何相信自己?那岂不是一切听其自然,这正是片面的敬畏论。科学主义固然有害,完全不讲科学同样如此。
田:一个实践性的理论,都与两点相关。一是对当下现实的判断,二是对未来的预期。理论总是力图促使现实通向预期中的未来。以往的科学主义给了我们一个不断发展、不断进步的未来。比如在一个“贫困”山区,我们认为它可以发展,可以进步,发展成北京、发展成美国,也像我们一样,住着有空调有暖气的房子,最后,达到一个全球共同富裕共同美国的大同世界。但是,这是一个幻觉。
葛:不过请注意,这样的理想并非共识,而是少数人想象出来,或者说是人为制造的批判目标。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美国是一个特例。我想,无论是其他国家的领导人,还是贫困地区的民众,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