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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读者2006合订本-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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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林内。我心里不服,一直等着不进去,想看看是不是就我一个人还骑自行车?结果是大出意外,果然是“孤家寡人”了
  同事们、同仁们、朋友们见我骑着车来,往往都是冲口而出:“怎么还骑车呐?你这里面的潜台词颇多,有“你该买辆小车了”,有“至少也应该打辆车”,还有“掉价儿”、“离谱儿”、“穷酸儿”、“抠门儿”,等等。以前我听了全不往心里去,笑答一句,也就抛在脑后了。可现在,一次两次八次十次、二十次……我意识到坏了,自己简直成了新闻界的贫下中农了,因而渐渐的,竟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说实在的,我这人虽然外表文弱,但却是个主观意志很坚强的女性,认准了的道理,敢于坚持,一般不是轻易就妥协的。比如我从小就被打下了坚实基础的一些优秀传统观念——节俭、本色、不贪钱财、不慕虚荣、实事求是、平民立场等等,多年来我一直理想主义地坚持着。
  可是现在,我自己竟也虚荣起来了!车一骑到人民大会堂附近,就会下意识地左右看看,是在看有没有熟人?最好是没有。我就迅速闪身到小树林中间,把自行车放好。然后,长出一口气,将胳膊在阳光下画出一个潇洒的圈圈,“哗”地掏出大红烫金请柬,就昂起头,往里走。唉,平心而论,我是热爱我的自行车的,而且从身体到心理、从形而下到形而上,都觉得舒服———尤其是在清风、白云、红日、蓝天、鸽哨、鲜花之下,更尤其是在宽敞整洁、大气磅礴的天安门广场。可是,我也真的越来越惧怕熟人的目光了,它们闪闪烁烁,犹如一把把利剑,不是暖暖的垂怜就是冷冷的鄙夷,都让我浑身长刺。
  终于,有一天,我的一位好友结结巴巴对我说:“下次,你从单位,要个车吧?你们报社不至于穷到,这……份上吧!”
  哎哟,麻烦了,我的骑车已经不是我个人的行为,而是关系到我们报社的形象和声誉了!
  和女儿一代的金钱冲突
  前些年,女儿十四五岁时,还未长成,懵懵懂懂,我曾连哄带蒙,从她嘴里挖出了他们少男少女的一些细节,总结出了女儿和她同学的十大怪。有其一曰“穷者的富人气度”,是说这些孩子明明没钱,却个个都要争创“多花钱少办事”的业绩,比如同样的东西非要到多费钞票的大商场去买,打的非要坐收费高的车,跟小商贩买东西非要多给他们两块钱什么的,他们管这叫“感觉好”。现在,女儿已经是20岁的大姑娘了,且成为留学英伦的大学生,又且自己还能打工挣钱,当然消费起来,就已经完全是个有主见的“成年人”了。
  第一年暑假女儿回国时,流行在我舌间的口头语是“看着你花钱我都眼晕!”说来我也一直在京城长大,自小家庭环境也不错,至少不是老土吧。可是女儿一回到家,就法官似的裁定我“土”。她拎出了个亮闪闪的小皮包,有书本那么大,很精致,我认不出是哪国货什么品牌。还没等我把那几个字母拼出来,女儿就宣布了它的价格——合人民币四千多元!我就惊呼起来。而女儿不慌不忙,心闲气定,又从里面掏出个同样风格的小钱包,大将风度地说别忙,还包括这个钱包呢。我还是呼叫,那也贵得太邪乎了,这根本不应该是你用的东西,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生活上要向低标准看齐,学习上要向高标准看齐,你怎么没把社会主义的好作风保持好,倒沾染上了资本主义的奢靡……女儿就恼了,说你可真土!又说,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钱。我也恼了,疾言厉色说:
  “我也不是没有这份钱,但我绝不会花得这么奢侈,我更愿意把钱花在有意义的地方……”
  最让我受不了的还有一次,她非要买晚礼服,说是在英国参加Party,英国和别的国家的学生都穿得很正式,只有中国大陆的孩子们什么衣服都穿着就去了,她觉得让人很看不起。对此我执异议,说我怎么不相信呀?你不是学生吗?学生的关键不是功课吗?只要学习成绩好,谁敢小看你?……女儿又恼了,去向姥姥姥爷申述。于是,我的父母反过来做我的工作,督我陪女儿前往王府井购买。
  到了百货大楼一看,那些晚礼服确实华贵确实漂亮确实光彩照人,可是挺胸束腰露着肩裸着背,是给工作以后的成年女性预备的,哪儿是小小学生年纪的女儿穿的?女儿可不这么想,大为兴奋地、不厌其烦地试穿着,最后还登鼻子上脸,说要买一红一黑两件。我的火一点一点从胸膛升到嗓子眼,压了又压,最终还是火山爆发了,拉下脸来,一言不发地回家了。
  女儿回来以后也黑着脸,说我“僵化”“保宁”“封建主义”,跟不上时代发展的大好形势了。她最后一句话尤其刺激我,简直把我轰炸碎了:“哼,你还是大报记者呢,你还敢号称有名的作家呢,你就这么代表中国的知识分子呀!”
  我干瞪着眼,干张着嘴,双手干比划着,就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的心确实哆嗦起来了,我确实对自己产生了疑问: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好在今天我的宝贝女儿的理财观念,已经自己在改变了,在向好的方向转变,在确确实实向我的方向靠拢。我心花怒放地读着她给我发来的E-mail:“现在打工挣的钱,已经不乱花了,而是存了起来,将来用作创业基金。”仁慈的上帝啊!
  我所珍惜的,我所追求的
  不讳言,我的确有着许多的优秀品质,总结如下:
  一、节约,懂得珍惜东西。比如到现在也不能容忍浪费粮食,每次在饭店吃罢饭,都会要求主宾把剩下的打包。前几年,在有人鼓吹中国的粮食吃不完的时候,我依然坚持这样做,以至于有一次一位熟稔的朋友笑话我说,“你不知道现在粮食是最便宜的东西呀?”我想也没想,就厉声说:“凡中国人,就连七岁小孩子也知道,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中国的粮食永远都不会多,这是一个中国人的基本常识!”
  二、节俭,从不愿意乱花钱。一般女人的缺点,都是爱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家以后就丢在一旁,直到搁得满是灰尘了再扔出去。还有一大毛病就是爱随手买衣服,回家一看不喜欢了,就塞进衣拒高高挂起。我时时警告自己,尽量别犯这些毛病。我要求自己衣服买了就要穿,东西买了就得用。
  三、坚持自己的审美立场,不随波逐流,更不赶时髦。什么是一个女人的美?是品位。而什么是高雅的品位呢?我认为,装扮必须尽可能求其本真,自然得体,最是恰如其分。
  四、不慕虚荣,这是女人最要紧的原则。我从年轻时代在工厂当青工起,就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具备着一点也不虚荣的优秀品质。当时我们车间有一百多青工,我算是家庭经济条件上好的,可是我不讲吃不讲穿只爱看书学习。每天,我一边自己补习着初中高中语文代数,一边笑看着有的小男工小女工,宁愿回家吃窝头就咸菜,也要玩命攒出钱来买一件的确良衬衫;或者是家里穷得一间屋子半张炕,也要戴着墨镜拖着喇叭裤,在厂区里招摇。当然,我只是觉得好玩,并不蔑视他们,我深知,他们对此看得很重,目的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眼球,增加自身价值,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再无其他可以炫耀的东西了。
  五、廉洁自好,不占不贪,这一点最重要。前几年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当一位同在报界的同学听说我每月的工资是两千元时,当即评价:“这说明你没混好。”我很意外,问“混好”的概念是什么?他脱口答道:“在北京新闻界,要是每月还混不出一万块,就算……”我愕然,不相信地追问道:“你们报社每月能发你一万块?”他笑了,不加掩饰地说“你是真傻假傻呀,你有那么一个大报副刊在手里……”
  哦,我明白了。可是我不能接受。说真心话,两千多元的工资确实不高(现在工资已经不止这个数了),但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写作再挣点稿费,有时还能挣点讲课费、评审费什么的。加上我的生活很本真很简单,没有什么高消费的欲望,也没时间没心情去泡吧泡商场什么的,所以我一点儿也没觉得钱紧。以我“不大”的又“无限大”的追求来说,吃得再好,不也就是一天三顿;穿得再好,不也就是三尺之躯;住得再好,不也就是一张床?而我个人觉得最享受的快乐,是坐在电脑桌前,写我自己想写的散文,那时,心中满涨着做宗教仪式一般的幸福感,全身的血液都在欢唱着,把“无限大”的追求抛洒向朗朗青天。
  本文摘自《读者》2006年第13期P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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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之旅'医院里的童年
  余华
  我童年的岁月在医院里。我的父亲是一位外科医生,母亲是内科医生。我没有见到过我的祖父和祖母,他们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而我的外公和外婆则居住在另外的城市。在我的记忆里,外婆从来没有来过我们的县城,只有外公隔上一、两年来看望我们一次。我们这一代人有一点比较类似,那就是父母都在忙于工作,而祖辈们则在家清闲着,于是他们理所当然地照看起了孩子,可是我没有这样的经历。对我来说,外公和外婆的存在,主要是每个月初父母领工资时,母亲都要父亲给外公他们寄一笔钱。这时候我才会提醒自己:我还有外公和外婆,他们住在绍兴。
  与我的很多同龄人不一样,我和我哥哥没有拉着祖辈们的衣角成长,而是在医院里到处乱窜,于是我喜欢上了病区走廊上的来苏儿的气味,而且学会了用酒精棉球擦洗自己的手。我经常看到父亲手术服上沾满血迹地走过来,对我看上一眼,又匆匆走去,繁忙的工作都使他不愿意站住脚和我说上一、两句话。这方面我母亲要好些,当我从她的内科门诊室前走过时,有时候她会叫住我,没有病人的时候我还可以在她身边坐上一会。
  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小学,我记得一座木桥将我父母工作的医院隔成两半,河的南岸是住院部,门诊部在河的北岸,医院的食堂和门诊在一起。夏天的傍晚,我父亲和他的同事们有时会坐在桥栏上聊天。那是一座有人走过来就会微微晃动的木桥,我看着父亲的身体也在晃动,这情景曾经让我胆战心惊,不过夏季时晚霞让河水泛红的景色至今令我难忘。我记得自己经常站在那里,双手抓住桥栏看着下面流动的河水,我在河水里看到了天空如何从明亮走向黑暗的历程。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我父亲上班时让我跟在他的身后,他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而我必须用跑步的速度才能跟上他。到了医院的门诊部,他借了医院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让我坐在前面,他骑着自行车穿过木桥,在住院部转了一圈,又从木桥上回到了门诊部,将车送还以后,他就走进了手术室,而我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在医院里的游荡生活。
  这是我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奢侈的享受,原因是有一次我吃惊地看到父亲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街上,我的哥哥就坐在后座上,这情景使我伤心欲绝,我感到自己被抛弃了,是被幸福抛弃。我不知道自己流出了多少眼泪,提出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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