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艺 2009年第09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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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黄蝉来到门房找曹阿姨；问曹阿姨是怎么在门房再就业的。曹阿姨说：“我的一个亲戚介绍的。”黄蝉笑着问：“能不能帮我老妈再介绍一份工作？”曹阿姨摆头说：“你不是不让你妈妈做嘛；再说贵人不贱用；要找你自己去找。”后来黄蝉找到总务处；介绍完自己；说明来由；总务处一个负责人笑着说：“正好我们准备对外招聘一批清洁工；专门负责打扫教学楼教室的清洁卫生；如果你觉得可以；就把你妈妈的情况打印一张表送过来。”
黄蝉把妈妈的情况打印成一张表；交到总务处；天天跑到总务科打听结果。总务处很快安排黄蝉妈妈上班了。结果这事被人写了一篇报道《贫困生帮妈妈求职》；送到学校广播台播了。《贫困生帮妈妈求职》播出时；曹阿姨正在打扫走廊；她很注意听每天早中晚播送的A大新闻；突然听到黄蝉的新闻；让她发呆的不是黄蝉的业绩；而是写这篇稿子的作者；竟是她的乖儿子赵坚。曹阿姨站在那里发呆时。正好黄蝉拎着行李路过；跟她打招呼说：“曹阿姨再见。”曹阿姨见黄蝉拎着行李箱；问黄蝉：“是不是要搬家啊？”黄蝉点头说：“是准备搬家；搬到六人间；但今天不搬；下学期搬。”
黄蝉急急忙忙拎着行李箱出门；曹阿姨追她出门；看见对面路口停了一辆汽车；汽车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那个久违的周末司机；另一个却是她的乖儿子赵坚。周末司机接过黄蝉的行李箱；放进车后箱里。过了一会；车就开走了；乖儿子赵坚才走到她身边问：“妈妈您发什么呆呀？”曹阿姨回过神来；问儿子：“怎么回事；刚才是怎么回事？”赵坚说：“我正要告诉你；黄蝉找到我们学院；问我想不想去广告公司实习；假期我就去；等有了钱；我就不来帮你收这些矿泉水瓶子卖了；像黄蝉那样；搞出名堂来；争取得奖。”
原来黄蝉创意的那个广告作品终于得奖；是二等奖。今天她赶着去南方领奖。黄蝉从南方领奖回来；也没食言；买了两份肯德基套餐来找曹阿姨。曹阿姨看着包装漂亮的鸡翅薯条；舍不得吃；留给儿子吃。赵坚吃完后问：“是黄蝉买的吧？”曹阿姨一惊；问：“你怎么知道？”赵坚不出声。
很快到了新学年；黄蝉果真搬出三人间；住进六人间。每天上完课；她用手机打电话给妈妈；妈妈的手机是黄蝉淘汰下来的诺基亚3310。黄蝉说：“老妈忙不忙啊；我马上赶过来。”妈妈说：“你别过来；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但黄蝉还是赶到妈妈做清洁的J02教学楼；帮妈妈打扫清洁卫生时；突然走进来一个手拿照相机的男生；原来是曹阿姨的乖儿子赵坚。赵坚对黄蝉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说完就开始拍摄黄蝉帮妈妈做清洁的情景。黄蝉妈妈有些糊涂；看着女儿；又看着赵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个星期；曹阿姨拿了一张《A大学报》找到黄蝉妈妈。黄蝉妈妈看见一大块文章和一大幅照片。文章叫《慈母孝女感天动地》；她看见自己和女儿劳动的情景；第一次上报；似乎就明白了。
第二年教师节前；酝酿一年的“感动A大十大新闻人物”终于出炉了；五个老师五个学生的光荣业绩登载在校报上；白纸黑字；无懈可击。黄蝉的业绩是：“逆境中求生存；不光自己自主创业；还帮妈妈下岗再就业。”学校搞了隆重的颁奖大会。黄蝉上台领奖时；妈妈就坐在台下；她听见主持人采访黄蝉：“黄蝉同学；听说你从小就很自立；家里没钱送你去美术辅导班；你就自学；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你？”黄蝉想也没想；就像念广告标语：“俄国大作家屠格涅夫说：贫穷并不是罪恶。不思进取；自暴自弃才是最大的罪恶……”
台下的观众热烈鼓掌时；台下的妈妈流泪了；哗啦哗啦就像山洪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黄蝉毕业后；顺利地去了那个周末司机的五湖四海广告公司。妈妈还想继续留在A大J02教学楼打扫卫生。黄蝉坚决不同意：“你要赖在那个破岗位上不下来；只好我下岗了。”妈妈没法；只好再次下岗。但黄蝉很孝顺；每月都交给妈妈1000元钱。所以黄蝉的妈妈来看曹阿姨时；买了贵重的礼品。曹阿姨拣了一批矿泉水瓶子；正愁没人送到破旧回收站去卖；她说：“我那个听话的乖儿子；自从认识了你姑娘就变了。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你那宝贝姑娘不简单；是个人物。”黄蝉妈妈表情尴尬；呆了一会才说：“《红灯记》里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黄蝉也说；穷则思变；一切皆有可能。既然你儿子帮了她；她也要帮你儿子。所以这些瓶子你尽管交给我；横竖我在家里也没事做；以后你就只管收旧瓶子；我帮你送到旧货站去卖。”黄蝉妈妈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曹阿姨；拎着两提矿泉水瓶子走出11号楼。曹阿姨目送她；一直到看不见黄蝉妈妈的身影；才转回门房坐下。她冥思苦想；似乎在找一件东西；一直到晚上；她才打开电视；找来找去；果然看到黄蝉妈妈刚才说的那条广告标语：“一切皆有可能！”黄蝉的影子也紧跟着跳出来；活灵活现；无可挑剔地蒙蔽了她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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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东是外语学院学生会宣传部长；连续两年参加全校论辩大赛；都获最佳辩手奖。易东是南方人；长得却像北方姑娘；身高1米74公分；矫健挺拔；像棵白杨树。易东虽然不漂亮；却很有男生缘；常有外院的男生找到宿舍。有个叫曹辉的艺术学院画画的男生；总找易东画素描。易东说谢谢你；我不漂亮；也不上相；我给你介绍个漂亮上相的。就把学院里的院花王娜介绍给曹辉。王娜听说曹辉是画画的；就问他知不知道《蒙娜丽莎》。曹辉说怎么不知道；她是我的偶像。曹辉花了两个晚上给王娜画肖像；画好后；他把作品送给易东看；易东看了一会说：“王娜有这么难看吗？”曹辉说：“我故意把她画得难看的；因为这个女人太自负了；我不喜欢自负的女人；我喜欢……”易东打断曹辉说：“老早跟你说过了；我们不可能；所以你还是死心吧；跟王娜谈；王娜通过这次画画；对你印象比较好；你要趁热打铁；抓住这个机会；别让王娜跑了。”
但曹辉就是不找王娜。曹辉不喜欢王娜而喜欢易东；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爱情就像去图书馆选择书籍；你觉得好看的；我觉得不好看。易东对王娜解释说：“我和曹辉是初中同学；那时他长得又瘦又小；人也老实；所以总有男生欺负他；我那时是班长兼宣传委员；每次办壁报；我让曹辉画题图；一块合作了几年；没想到鬼使神差；在这里相遇了。我和他的故事就这么简单；不信你问曹辉去。”
王娜是真心喜欢曹辉；但曹辉一直回避和她碰面。反过来；易东也一样；总躲着曹辉。曹辉每天打电话易东；易东一看来电显示就不接；或者关机。她想暗示曹辉对她死心。但曹辉就是不死心。
暑假到了；曹辉约易东回家；还把车票也订好了。她知道易东不接她的电话；就找到易东住的公寓楼；对看门阿姨说：“我找315房的易东；我是她男朋友。”看门阿姨就打电话到315房；说：“易东；你男朋友来了。”易东慌慌张张下来；看见曹辉；就拉着脸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冒充我的男朋友。”曹辉说：“我胆子再大也是你培养的；你忘了那时侯我胆子小；是你鼓励我；要我胆子放大些；所以我和你难解难分。”易东苦笑不得；曹辉就把订票的事说了。易东说：“暑假我暂时不回家；我和人约好了去北戴河旅游。”曹辉问这个人是谁。易东说：“你别管；反正与你无关。”
过了几天；易东就和人去了北戴河；曹辉一个人悻悻回到老家；隔几天就打电话到易东家；易东整个暑假都没回家。曹辉提前返校；去女生公寓楼找易东；发现女生公寓楼在粉刷装修。他灰溜溜回到宿舍；闭门画画；画了很多抽象派的画。开学后；他把这些画拿着去找易东；易东看见曹辉蓬头垢面就像变了个人；大吃一惊；问曹辉怎么回事。曹辉冷笑道：“我病了；得的是古典单相思；这些画是我献给爱情的作品；你留着。”说完曹辉头也不回走了。
易东翻看曹辉的作品；只觉得每一幅画里都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就像女巫集锦。王娜过来；看见这些画；发表感想说：“被一个男生这么轰轰烈烈地爱；你还想怎样？”易东说：“我不想怎样；我就是不想恋爱。”
曹辉再也没来找易东；易东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少了一些色彩；竟变得思念起曹辉来。冬天第一场雪花飘落下来；忽然传来曹辉生病的消息。易东和王娜赶到曹辉的公寓楼去看曹辉；曹辉拒绝见她们。曹辉的室友对她们说：“曹辉每天只喊一个名字；王娜；你们谁是王娜？”易东受到刺激；转身走了。王娜就和曹辉谈起来；两人每天一道去饭厅就餐；像许多校园情侣一样；AA制；亲昵地吃一荤一素。易东远远地看着他们；想起一句诗：流水落花春去也；到手的爱情从她指缝里溜掉了。
但易东还是挺过来了；她每天去体育学院跳健身操；在激烈的音乐声中；把爱情撵跑了。
大三时；易东就准备考研究生；王娜也想考研究生；易东说：“难道你还有精力考研吗？”王娜听出易东的揶揄；反唇相讥：“难道你觉得我不能考研吗？”两人暗中较劲。易东原来和王娜很要好的；因为曹辉；两人关系就疏远了。有时王娜故意在宿舍谈曹辉；说曹辉的作品连续两年参加全省高校大学生学习竞赛；都获奖；现在又在两家广告公司兼职；老板很赏识他；说等曹辉毕业后高薪聘请他。王娜向人炫耀时；易东忽然拂袖而去。她去找曹辉。曹辉正好从画室出来；他点了一根中华牌香烟吸了一大口；轻描淡写问：“哪阵风把你刮过来的？”易东说：“你学会抽烟了；能挣钱了对不对？”曹辉淡淡一笑；说：“这烟是别人送的；这说明；人的很多行为；都不是自发性的；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易东冷笑着问：“包括爱情吗？也是我强加给你的？”曹辉说：“你最好别高谈阔论；你根本不懂爱情；我也根本没谈什么爱情；只不过逢场作戏；就像抽香烟一样；被别人强加的。”
易东潸然泪下；她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女人气。曹辉掏了一包纸巾给她；易东接过抽出一张把泪揩了。后来两人一道去饭厅吃饭；易东买了两荤两素；还买了两瓶啤酒；两人正准备吃；王娜找来了。王娜板着脸说：“恭喜恭喜；小两口用餐哪？”说完气呼呼一屁股坐下；等着曹辉解释。曹辉给王娜倒了啤酒；举杯对王娜说：“我和易东是三老：老同学、老朋友、老乡；所以一块吃个饭；好久没一块吃饭了；干。”曹辉先干了；王娜看着易东；慢慢把杯子往嘴边送。他们三个人一直没怎么说话；餐厅几台悬挂的电视分别播映着不同的体育和综艺节目；整个餐厅闹哄哄的；十分嘈杂。易东先走的；走之前对王娜说：“你们慢用。”易东强忍着情绪很快走出餐厅；后来再也没找曹辉。
寒假期间；易东参加了硕士生考试；对人说把握不大。而王娜却对人说；她把握很大。三月中旬；硕士生考试成绩出来了；易东过了录取线；王娜离录取线差23分。易东打电话给曹辉说：“安慰安慰你美丽的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