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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颜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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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中,他慢慢地走了过来,眼中似有流光闪动,脸上甚至仍挂了个浅浅的微笑,我的心一紧,我了解他,每逢他动心机时,便是这个样子。  
  “站住”我喝,“你还不令叫所有人退下”。这个男人太可怕,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对付他。  
  “都下去”,他淡淡道。  
  侍卫们不敢走远,虎视眈眈地候在周围,那个刺我的人也走了,留下那把刀似一页羽翅般斜插在我肩上,也好,这样鲜血不会涌出来,我要争取时间。  
  “去把江枫提来。”我接着道,一边用那只伤手奋力从怀中取出柄匕首,顶在弦和的脸上。  
  “永乐侯,你是在拖时间,想等我血流得差不多会没了力气吧?”我冷冷向他道:“不要给我使花招,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如果江枫不来,我就在公主的脸上划一道,一个时辰不到我便再划一道,要是江枫来了我发觉他有任何的不对,也是一道,你听好了,我说得出做得到。”  
  那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弦和公主终于怕了,她叫了出来:“若坚,快放人。”  
  小侯爷愣住,想不到我这般心狠手辣,我是豁出去了,决心赌一记,一命搏两命,江枫再重要,我不信他们舍得了公主。  
  还好,他们不但舍不得她的命,也舍不得她的花蓉月貌,还不等小侯爷开口,上座的天子已经耐不住了,大声叫了起来:“还不去解人。”  
  我将弦和拥在怀里,紧紧附在她身上,同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小侯爷,今非昔比,不知命运竟会如此安排,我已不再是那个心心为他情牵的颜夕了,这一刻,我是他的敌人。  
 
    
   地下的那位景诚公主玫雪已经站了起来,此时,袅袅地走了过来,我可以看到她的脸上虽然仍泪水盈盈,眼中已透出一线狂喜。  
  “你是枫的朋友么”,她柔声问,满是欢欣。  
  看着她,我忽然灵光一闪,沉声道:“玫雪公主,你怕不怕死”。  
  “怕死”,她微笑,眼中泛着泪光:“你不知道与他分开的十年我天天在后悔,当年我为什么不同他一起走,哪怕是立时被捉回宫一起死在母后面前,也就不用受这十年的苦了。为了这一念之差,我们受了十年的相思之苦,我不要再过这样的十年了,今天我本就是来与他一起死的。”  
  我眼一亮,要的就是这句话,我笑道:“那好,你过来,我的怀里有一样东西,你来拿。”  
  她不解,仍依言走了过来,小侯爷眼见不妙,大声喝止,也唤不住她了。  
  我的怀里还有一把匕首,她取了出来,纤纤十指如执鲜花,脸上仍是不解:“你是要我去杀人么?”  
  “不用。”我向她眨眼:“公主,今天左右不过是赌这条命,何不赌得注大些呢”。  
  她一怔,终于明白过来,马上将匕首抵在自己颈上,回头叫道:“皇兄,恕小妹不义,如果今天您不放江枫,不光是静蓉,玫雪也不能活了。”  
  我心狂喜,暗叹一声:“孺子可教也‘,这一记我们胜算又大大增加了。  
  小侯爷目光如剑,脸色沉了下来,他真的发怒了。  
  不到半个时辰,江枫便被送来了,他看上去不错,衣服整齐,精神也很好,看上去倒比我还整洁干净了几分呢。  
  才一进院,他的眼光便落到了玫雪脸上,两人目光俱是痴痴地,双眸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空气里就像是多了些什么东西,所有人都立即感到这种变化。  
  他们就这样凝神对视了很久,我不由又是感动,又是好气,这两人倒是天上人间,不知身在何处。  
  半天,我叹了一声,“苏,你没受伤吧”。  
  江枫惊醒,“呀”地一声转头看过来,“是绮丽么,你的肩上怎么了”。  
  亏他还想得到我,我很想狠狠白他一眼,可身体已是虚弱,这一眼我怕自己眼皮翻了上去会翻不下来,只好苦笑:“你还不来接我位子。”  
  他一动,身后的侍卫立即用刀抵着他的颈,在上面留下了一条红线。  
  我奇道:“永乐侯,你不会是想到要用他的命来要挟我吧?”又冷笑:“江湖中人,赌得就是条烂命,有两位公主给我们垫底,这下不但是值,我们恐怕还赚了呢。”  
  他冷哼,咬牙不语,我的心里不由一阵痛快,一直以来只有我受他的气,被他捏在手里玩的份,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我所有的本事都是他教出来的,可今天,全部又用回到了他的身上,念及以前他的所作所为,一阵火气涌了上来,我叫:“苏,你过来呀,永乐侯想必已经想通了。”  
  就这样,我们四人背靠背,围成一圈,苏一手用剑抵着弦和,一手扶着我,玫雪自用匕首抵着颈,向府外移去。  
  这条路本不算长,可今天真是走得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肩上那一记可是大创,血水不住地渗了下来,又与他们僵持许久,我只觉眼前发黑,满头俱是金星。  
  好不容易挨到了大门口,我望着身后紧跟着的那大群侍卫,对小侯爷道:“永乐侯,劳驾你再给准备一辆马车吧,我们恐怕还得出城去。”  
  “你倒是不客气”他冷嘲:“只是若不先放了弦和公主,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我截口道:“我说过了,今天赌的就是这条命,我们四个人要么一同活,要么一同死,我与公主并无仇怨,自不会为难她,不过她是我的护身符,没有安全之前,我也决不会放了她。”  
  我与他怒目相对,我注意到他垂着的手已紧紧握成一团。我并没有不安,这样一个无情骄傲的男人,穷我一生,就是能令他真真愤怒一次也是好的。  
  一个时辰后,我们四人已在了城外的一条小路上,苏赶着马车,我坐在车里,用仅剩的力气把弦和绑了个结结实实,玫雪大为不忍,掏出手绢为姐姐擦汗,却被大骂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去看看江枫”我微笑,“弦和公主不会有事,我并不想伤害她。”  
  她含羞,到底还是坐到车头去了,转身时脸上已涌上兴奋的红晕。  
  我很开心,这样的一对神仙中人,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世上就没有情人配在一起了。  
  我的伤口已被玫雪包扎了起来,只觉一阵一阵头晕,可不敢让自己昏睡过去,路还长,我必须清醒着,对面的弦和公主静蓉早已不哭泣,只瞪着大眼怒视着我,我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个勇敢的女人,事实上只有刚才苏将剑横在她颈上时,她的眼泪才第一次流下来。  
  眼见她眼光恶毒,我毫不在乎,“公主很喜欢江枫吧。”我淡淡地道:“被自己心爱的人用剑抵着可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呢。”  
  她瞒不了我,我爱过人,我知道爱一个人时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她爱江枫,所以她恨玫雪。  
  被我说中,她不由又惊又怒,咬着唇直沁出血丝来。半天,她流下泪来,哭着咒骂我:“你这贱人,你要遭报应的。”  
  “报应?”我闲闲地吐了口气,微笑,我才不怕呢,我是这辈子已经报应得够了。  
  16  
   
   此时已是深夜,路上并没有一个人,可是我相信定有无数的高手在前后等着,伺机而发,我们已在逃亡的不归路上。  
  车中一灯如豆,回想起刚才的凶险,我不由暗擦了把冷汗,差一点,这条命就没了,可是命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活着要吃那么多苦,也许死并不是件坏事。  
  这么想着,忍不住身上一阵阵疼痛传来,加之又累又疲,不觉仍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做了些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见到了江枫,他一身是血,脸上也俱是血污,玫雪却是软软地倒在他怀里,看上去竟像是死了,他就这么抱着她,怔怔地面对着我,一转眼,我看见小侯爷挺剑在后,伸臂欲刺向他,我想提醒他,可怎么也发不了声,眼看着长剑破空而来,插入他后背,剑尖又从他前心穿了出来,血淋淋地挑出在我面前,我想抢上前去,可身体一动也动不了,挣扎间眼见得他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再抬头,小侯爷的脸却变了,变成了金越,他冷冷地看着我,从江枫的身上拨出了滴血的剑,又挺剑向我刺来。  
  这时我突然醒了,喉口又干又涩,头发粘在面颊上痒得难受,全身上下全是汗,浸得伤口又痛又痒,我不由得呻吟了出来。  
  玫雪扶起了我,柔声问:“可是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点头,就在她手里喝了几口,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脸,果然,面罩已经不在了,我不由惊怒道:“是你揭掉的?把面罩还给我。”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不停道:“不是呀,刚才我见你做梦直叫不出声,怕你透不过气来,我……”。  
  我一愣,方才真正醒了,见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心里不由抱歉:“对不起,吓着你了,是我睡晕了,唉,我真是……。”  
  一只玉手伸过来捂住我嘴,“绮丽,你千万别这么说”。她的手心柔腻润滑,贴在肤上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又伤心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水珠。  
  我乘势仔细地打量她,灯光下她清丽得仿佛不是真人,眼圈处有层黑晕,显是这几天深受煎熬所致,看到如此美人受苦真叫人心中不忍,她恐怕要比我大十岁了,可仍是引得我轻抚着她的长发低声安慰。她就是有这种魔力,能叫所有亲近她的人对她心存怜惜。  
  “你真是太好了,竟然为我们伤成这样。”她咽声道:“江枫说必要时我们都可以去死,只是定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我心中一阵绞动,这话真是难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明显地关心过我,甜言蜜语听多了,可只有到了最危险的时刻,这些话才是真的。紧紧拉住她的手,我勉强地笑道:“傻子,谁说要死人了,苏说什么你都信?”  
  我伸手按在她的纤指上,示意她放心,此刻我一身黑衣已又脏又烂,头发也披散下来,虎口处粘乎乎的都是鲜血,衬着她的白衣轻盈,秀丽无双,我就像是只野兽站在仙子身边。  
  对面的静蓉突然冷哼了一声,她的眼是闭着的,可额头青筋已经暴起。  
  我暗叹气,世上不乘意的事十之八九,虽然她是公主,可也终过不了‘情’这一关,其实,在心底我还是有些同情她的,我们爱上的,俱是不可能得到的男人。  
  正自愁肠百结,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皱眉,忙掀开车帘,探出身问:“苏,出了什么事了?”  
  苏仍端坐在车头,一手引着缰绳,一手已拿过剞玉剑,眼中数点寒光,冷冷地射向那站在路中的人。  
  那人却是一身锦衣,长身玉立,面孔苍白而冷峻,我与他照了个面,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那人不是金越是谁。  
  “绮丽,你回去,我来对付他”。  
  可我又怎么能没事人样地收身回去,四年多了吧,终于又与他面对面地相逢,有谁知道,我们之间的这场情债,到底是谁欠谁得更多?  
  突然见到我,金越的目光凝住,呼吸急促起来,他冷冷地瞪着我,像是瞪着一只鬼。  
  苏亦感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氛,犹疑地打量着我们。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可还是从车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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