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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当代-2003年第1期-第25章

小说: 当代-2003年第1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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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乌鲁木齐,只到独山子。到独山子经过库屯。白豆在库屯下车,到了汽车站,这里有发往乌鲁木齐的班车。在车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买了一张票,白豆坐上班车。公路还没有铺柏油,路不好,车子走不快,要在石河子停一夜。这样,到了第三天的下午,白豆到了乌鲁木齐。 
  离开下野地时,天上下着雪,路上雪没有停过。到了乌鲁木齐,天还下着雪。新疆的天很怪,夏天很少下雨,冬天却老是下雪。好像夏天的雨,全存到了冬天变成了雪,从天上落下来。冬天的新疆,是雪的天下,雪多得到了夏天还化不完,因此,不管一年中什么时候,只要抬头去看天山,总是能看到一片连绵不绝的雪山。在下野地能看见,在乌鲁木齐也能看见。走在雪中的白豆,觉得雪把下野地和乌鲁木齐连到了一起,想想好像相隔了多远,其实并不远。 
  按信封上的地址,白豆边走边问。是个大机关,好像这个城市里的人全知道,一问,就问到了。再问白麦。好像白麦在这个大机关里也挺有名。看门的警卫知道她,听说白豆找她,问白豆和她是什么关系。白豆说,我是她妹。警卫说,有点像,说话特别像。白豆心想,一个村子里长大的,说话能不像吗?警卫打电话给白麦。电话一通,听到白豆的声音,白麦扔了电话,跑到了大门口。 
  看到白豆,激动得不知道是抱她好,还是亲她好。末了也没有抱,也没亲,只是拉着手,问白豆,你咋来了?咋来了?咋没有说一声,就来了?真是想不到,就会跑来看我。我还想着,不知道哪一天能见面,说不定成了老太婆,还见不了面呢。边说着,边流了泪。白豆不想流泪,可看到白麦流了泪,也不由得跟着往下掉泪。 
  白豆说让白麦找个招待所让她住。白麦一听就生气了。说她的家就是白豆家,到了家还要到别的地方去住,那不是打她的脸吗?白麦说,白豆要是到别的地方去住,就不理白豆了。 
  白麦这么一说,白豆的心里一下子暖和了。就让白麦牵着她的手,跟着白麦回到了她住的小楼。 
  进了小楼,老罗还没有回来。白豆一看,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白豆心想,天堂也不会比这好。 
  白麦让白豆把棉袄脱了,看着白豆冻红的脸颊说,来,洗个热水澡。 
  白麦把浴盆里放满了水,让白豆脱光了进去洗。白豆有点不好意思。白麦说,到我这,就是到了你自己的家。 
  白豆说,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家。 
  白麦说,那你就住下别走了。 
  白豆说,不能不走,办完事我就走。 
  白麦说,你要办什么事? 
  白豆说,这个事,几句话说不清。 
  白麦说,那就先别说了,等躺到被窝里,你再给我说。 
  吃饭时老罗回来了。 
  一看到老罗,白豆有些紧张。白麦把白豆介绍给老罗,说白豆和她比亲姐妹还亲。老罗听白麦说过白豆,听白麦这么说,也不把白豆当外人。就接着说,那不知道我是你的姐夫,还是你的妹夫呀? 
  这一说三个人全笑了,一笑,白豆不紧张了。白豆说,她和白麦是同年,只是比白麦小两个月。老罗说,那我就是你姐夫了。 
  看见老罗,白豆觉得老罗虽然瞎了一只眼,可看起来并不太难看。比她想像的好看得多了。 
  白豆真的喊起老罗姐夫,这一喊,三个人倒真像是一家人了。 
  白麦没有去做饭。到吃饭时,饭桌上摆了好多菜。白麦说,是保姆做的,南方人,不爱吃咸,你可能吃不惯。白豆说,肯定好吃,一看菜的样子,青是青,绿是绿,红是红,黄是黄,就让人想吃。 
  正说着,孩子出来了。一男一女,全是很乖巧很机灵的样子。先说爸爸妈妈好,又看到白豆,马上说,阿姨好。把白豆搞得不好意思,对白麦说,也没有给孩子带个什么东西。白麦说,不用带什么,他们什么也不缺。 
  吃饭的时候,白麦老往白豆碗里夹菜。还往两个孩子的碗里夹菜,让两个孩子好好吃。那样子,真是慈祥得不得了。要不是白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豆绝看不出两个孩子不是白麦亲生的。 
  说真的,走在路上,想到白麦写的信,白豆就想着,到了白麦家里,不知道会看到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没想到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这让白豆又高兴,又有点迷惑。 
  夜里,白麦没有和老罗睡,她和白豆躺到了一张床上,听白豆讲这几年在下野地遇到的各种事情。 
  白麦听到最多的男人的名字,就是胡铁和杨来顺还有马营长。 
  白麦没有什么事要给白豆说,白麦想说的事,在信上全给白豆说了。倒是白豆说的事,好像在信上全没有说到过。白麦就埋怨白豆不把这些告诉她。 
  白豆说,我识字太少,信上说不清楚。 
  说着,白豆把那份材料拿给白麦看。 
  白麦翻了翻后说,这个事好办。白麦说,老罗这个人,本事大得很,他想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接着,白麦说了好多老罗的好。和信上相反,信上,白麦净说老罗不好了,见了面,白豆听到全是老罗的好了。看来,同一个人,换一个时间地方说,这个人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白豆说,我看老罗这个人,挺好的,一点也不像你在信上说的那样。还有孩子,也是挺好的。 
  白麦笑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白麦就把家里遭了灾,老罗怎么救了她一家的事,说给白豆听了。说到后来,白麦的眼睛又湿润了。说得白豆也挺感动的。 
  白豆说,真没有想到老罗有这么大本事,要是你这么说,那我的这个事,他随便就能办了。 
  白麦说,兵团内部的事,更好办了,我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白豆说,太好了,我可真是找对人了,老胡这回真是有救了。 
  白麦把材料给老罗。老罗也看了,没有白麦看得仔细。可这样的材料,老罗能亲自看,也就是冲着白豆喊他姐夫的面子了。老罗问白豆,这个人是她的什么人,白豆说什么人也不是。只是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受冤坐牢。老罗让白豆放心,说他会安排人去查清这件事的。老罗把材料放进了公文包,带出了小楼。 
  进了办公室,老罗果然记着这个事,马上把秘书喊来了。在材料上写了几个字后,让秘书把这份材料批到信访办公室。再批到库屯的农垦H师去,让H师群工处的同志去把这件事查清。 
  所以当白豆还在乌鲁木齐时,她带去的那份材料,已经在她前面离开了乌鲁木齐,回到了库屯。 
  材料到库屯后,和好多材料压在了一起。大家都在忙着过元旦。过完了新年,群工处的陈副处长,才在一叠材料中看到了这份材料。材料上有领导的批字,这批字他很熟悉,让陈副处长一下子想起了好多事。他没有马上去办这件事。今年的春节和元旦挨得近,还是等过完了春节再说吧。也正是有那位领导的批字,他才这么安排的。如果没有他熟悉的首长的批字,这份材料很可能他不会看完就扔到废纸篓子里了。关在劳改队的犯人,有几个不喊冤的。要是一个个去查,把他们累死也查不完。再说了,要是真有那么多人被冤枉了,那说明什么?这种抹黑的事,还是越少越好,最好没有。 
  离过春节还有十天,白豆回到了下野地。 
  做的头一件事,白豆去了劳改队,见到胡铁。当然她没有忘记给胡铁带去一包莫合烟。白豆告诉胡铁,用不了多久,上级领导就会来到下野地,把原本属于他的清白和自由再还给他。 
  会见室里没有生炉子,冷得像是在冰窖里。可听了白豆的话,胡铁觉得有一道阳光穿透了身体,比在流火的七月还要觉得温暖。 
  大渠里的水不流了,结成了冰。开始还能把冰面敲开个窟窿,打出水来,随着天的不断变冷,大渠就被冻透了。冰下面的水也变成了冰。只好把冰砸成一块块,用雪爬犁拉回屋子,在炉子上化成水后,再用来做饭洗脸和洗衣服。 
  大渠上有一座小桥,要到下野地,一定要从桥上过。去水渠拉冰时,白豆老盯着那座桥看。她知道,这些日子里,说不定哪一会儿,就会有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桥来,走进下野地。 
  这个事除了白豆没人知道,连马营长和吴大姐也不知道。这么一想,白豆就有点兴奋。 
  调查组的人肯定会来,而且很快就会来。不会过去这个冬天,他们就会出现在下野地。只是他出现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会和白豆想的一样,我们只能去猜想,无法预先知道。 
  第十一章什么花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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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冬天,下野地没有故事。厚厚的雪,是厚厚的棉被,荒原躺在棉被里睡觉,睡着的荒原,像死去了一样,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什么。 
  人也跟着荒原一块儿睡。冬天的白天真是短,一睁眼,再一闭眼,天就黑了。冬天的夜为什么那么长,就是要给人足够的时间,让人往死里睡。 
  只是人不能完全和荒原一样,人在睡醒了以后,还要去想一些事,去做一些事。 
  在一场大雪过后,白豆看到有一男一女朝她走过来。男的穿着皮靴戴着皮帽子,女的梳着齐耳的短发,围着苏联出的大披巾。一看就不是下野地的人。看到他们走过来时,白豆心里很高兴,心想他们终于来了。 
  男的是陈副处长,女的是陈副处长的手下。本来也可以不带这个女的,但考虑到这个案子特殊,怕女当事人有些话不好对陈副处长说,决定还是带个女干部。 
  见白豆以前,先去见了马营长。按照惯例,到一个地方办事,总要先和当地干部打个招呼。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 
  马营长没有想到这个事,还惊动了领导。这让他惭愧,对陈副处长说,是他没有管理好手下,给领导找麻烦了。 
  麻烦已经有了,就得去解决,至少要想办法让麻烦小一点。 
  马营长拿出了那把小刀子,给陈副处长看。马营长说,这是证据。这个案他翻不了,绝对是他,没有错。 
  陈副处长拿着那把小刀子,找到白豆。问白豆在玉米地里看到过这把刀子没有。白豆说她当时昏过去了,没有看见。 
  陈副处长让白豆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白豆讲的时候,女干部用笔记着。 
  白豆重点讲了红鸡蛋的细节。她觉得这个细节很重要,比那把刀子更能说明问题。 
  有一阵子,陈副处长出去了,说出去透透空气,抽支烟。其实和女干部商量好的。女干部利用这个机会,问了白豆几个在玉米地里的白豆没有讲到的细节问题。问得白豆有点脸红,竟答不上来。不是不好意思答,是她答不出。当时,她很快被打昏了,打昏后,一些事情的细节,她无法知道。 
  不知道的,她说不出。她不能编,也不会编。 
  站在门外的雪地里抽烟时,陈副处长想到了白麦。白豆说话的腔调实在是太像白麦了。而且也是姓白。她们一定都是从山东一个地方来的,说不定她们还会认识,弄不好还会有什么血缘关系。不过,陈副处长马上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山东来的女人说话都这样,这说明不了什么。再说了,真和白麦有什么血缘,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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