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期刊杂志电子书 >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 >

第15章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第15章

小说: 长江文艺 2009年第0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吻;有的还一丝不挂地缠在床上呢。这些画报都是黄娘一张一张亲自贴到墙壁上去的。哦;顺便说一句;画报是黄娘找她女儿要的。她女儿后来被平反的右派老师接到县城里去了;在县城电影院里放电影。 
  每当黄昏来临;黄娘就要忙活一阵。因为光棍们很快要来了;她必须抢在他们进门之前把家里的卫生做好;还要烧足开水;备好茶叶;另外还要准备一些零食;比如瓜子;花生;核桃;板栗什么的。虽然他们是一群光棍;与黄娘非亲非戚;但油菜坡这地方有一句俗话;叫进门都是客!所以黄娘觉得应该好好招待他们。忙完上面的事;黄娘还得抓紧把自己打扮一下;洗把脸;梳梳头;然后在对襟布衫上的两对扣子之间放进一块花手帕。黄娘喜欢在身上放块花手帕;既可以做装饰;又可以用来擦手。黄娘放花手帕可以说是别具匠心;一半塞进布衫里;另一半露在胸脯上;里面不能塞少;少了放不稳;但也不能塞多;里面多了外面剩的就少了;外面一少就不引入注目了。露在胸脯上的这一半花手帕也是有讲究的;一定要蓬松;让它看上去像一只花喜鹊的尾巴。等到黄娘把花手帕放好;门口就有脚步声了;不一会儿;便有光棍悄悄地走进门来。 
  第一个到来的光棍;一般来说都会享受到最好的待遇。黄娘见他进来;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剜他一下。这个眼神太奇妙了;像麻药;又像兴奋剂;让人一会儿感到浑身酥软;一会儿又觉得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都在颤动。到了这时;这个光棍的胆子就大了;他会快步走到黄娘的身边;冷不防在她的屁股上捏一把。捏完后;他马上看看黄娘脸上的反应;要是黄娘表情淡然;他就会知足地住手;如果黄娘情绪激动;他就趁势摸一下她的胸脯。摆在八仙桌边的那两把铺有绣花垫的靠背椅;黄娘肯定是要坐一把的;另一把呢;按照惯例都是让那第一个到来的光棍坐。这没人对他有意见;他毕竟是这一回的第一名嘛。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黄娘这天晚上看着谁特别顺眼;哪怕他是最后一个来的;她也会一招手说;你过来坐;我跟你说几句话!黄娘这么一说;早己稳坐在靠背椅上的那个第一名就再也坐不稳了;他必须赶快起身;然后依依不舍地走开。这个人走开时;多少有点儿被抛弃的感觉;失眉吊眼;头勾着;不敢看人。开始大家还对他有些幸灾乐祸;可很快又同情他了。那个被黄娘叫到身边去的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好像中了彩票似的。大家看着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既羡慕又嫉妒。 
  黄娘每次都会亲自给先来的四五个人倒茶;后面来的人就只好自己倒自己喝了。按说;先来的那几个人应该给后面来的人倒茶的;但他们绝不这样;仿佛倒了茶就成了侍候别人的人;这样一来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如果黄娘开口请哪一个帮忙倒茶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那个被安排倒茶的人会感到特别荣幸;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觉得这是黄娘看得起他;好像黄娘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家里的人了。这个人接受任务后;会马上进入角色;满脸堆笑地把热气腾腾的茶水送到每一位手里。而且;他还会非常客气地将腰一弯说;请慢喝! 
  发零食与倒茶不同。茶是来一个倒一个;而零食则要等到客人们都到齐后才一起发。这个时间当然是黄娘把握的。黄娘是个心中有数的人;她觉得人到齐了;那基本上就再没有人来了;如果她感到人还没齐;那过一会儿肯定还会有人走进来。每次的零食都是黄娘亲自发;她从来不委托别人。黄娘把给大家发零食当成了一种仪式。她把零食放在一个长盘子里;然后端着长盘子;按顺时针方向走到每一位面前;先静静地停下来;再慢慢地从长盘子里抓起零食;缓缓地递到对方的手里。她的神情和动作很有点儿像领导人接见劳动模范。黄娘走到谁的面前;谁就会马上激动地站起来;伸出一双颤动的手去迎接黄娘递过来的零食。黄娘发零食;看上去是信手抓的;好像心不在焉;但她的手感很好;而且特别公平;总是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从不亲一个疏一个;从不厚此薄彼;比如发核桃;要么都是两个;要么都是三个。在发零食的过程中;黄娘会以不同的方式对每个人表示亲热;或挤眉弄眼;或伸出舌头舔自己的下嘴唇;或伸手摸一下对方的耳朵;或猝不及防地往别人两腿间插进一掌。在黄娘亲热大家的时候;大家也可以对黄娘表示亲热;可以动嘴动舌;也可以动手动脚;只要不脱黄娘的裤子就行了。 
  黄娘发完零食后会将胸前的花手帕抽出来擦擦手。她抽手帕用的是慢动作;抽得很慢很慢;仿佛是抽快了会带出一个什么来。擦罢手再把手帕塞回原处时;她用的还是慢动作;好像半天塞不进去似的。从抽出来到塞进去;大伙儿的目光一直盯在黄娘的胸脯上。他们的目光火辣辣的;让黄娘的胸脯亢奋得此起彼伏。 
  接下来;黄娘会安静地在那把靠背椅上坐一会儿。八仙桌下面有一个针线筐;黄娘坐定之后;一伸手将针线筐提起来;然后从中取出一只鞋底或鞋垫;开始做起针活儿来。黄娘显然是一个针线高手;她一手拿针;一手握着鞋底或鞋垫;穿针走线;心灵手巧;像表演一样。大家这时也都显得很安静;吃零食的也停止了响声;一个个都用目光无声地赞美着黄娘。黄娘虽然低着头;但她能感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就一边做针线一边说;你们有什么要缝要补的;就拿到我这儿来吧。 
  黄娘很会调节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提议大家讲个故事热闹热闹。光棍们也懂得谦让;他们要黄娘先讲一个。黄娘大方得很;肚子里也装得多;她毫不推辞;随口就来;出口成章。有时是一个笑话;有时是一个谜语;有时是一个段子。比如她打过这样一个谜语;媒人拄根棍;新娘在前面奔;今天要过喜事;新郎还不知道信。黄娘让大家猜;大家猜一会儿猜不出来;黄娘就把谜底亮出来了。黄娘说;我打的是赶母猪啊!大家一听这答案;差点儿都笑死了。接下来就轮到光棍们讲了;他们讲的都是荤故事;每个故事都离不开男女裆里的东西。某个人讲的时候;大伙儿的眼睛并不放在这个人身上;而是全都盯着黄娘的脸。他们关心的不是那个人讲的故事;而是黄娘对那个故事的反响。如果黄娘笑了;他们就会跟着格儿格儿地笑;要是黄娘不笑;他们也就忍住不笑。 
  时间过去一个小时的样子;黄娘就会起身离开堂屋;到其他地方去走走;有时进厨房提开水;有时去寝室找剪刀;有时去外面的厕所屙尿。每当去这些地方;黄娘总要喊一个人陪同他;说是帮她打电筒。大伙儿当然都希望黄娘喊到自己的名字;这样就有了和黄娘单独接触的机会。这种机会是非常诱人的;它暗含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黄娘喊人前;总是要睁大眼睛把每个人都看上一遍;有点儿像组织部门的人来考察干部。这个时候;光棍们的心情都特别紧张;心在肚子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当然;结果很快就会出来;被黄娘点到的人;自然是心花怒放;而那些落榜者一个个则感到无比沮丧。 
  夜晚十点左右;黄娘便要下逐客令了。黄娘聪明而含蓄;她从不直说;只要夸张地打个哈欠就行了。她哈欠一打;有人就会说;我们走吧;黄娘要睡觉了!大家于是就陆续起身;做出告别的姿态。当然;他们没有一个是真心想走的;都巴不得留下来陪黄娘睡觉。在通常情况下;黄娘都会留下一个来;并且早就有了人选;而且已经非常隐蔽地通知了他。但是;不管是谁;他都必须先和大伙儿一起起身;一道跟黄娘道别;一同离开黄娘这儿;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黄娘家中来。 
  这次被黄娘留下来的;是一个一直希望和黄娘结婚的人。两个人上床后;这个人说;黄娘;你还是嫁给我吧!黄娘说;我早就说过这辈子不再嫁人了!这个人问;你为什么不愿再嫁人呢?黄娘说;我嫁人了;油菜坡这么多光棍怎么办? 
   
  责任编辑吴大洪 
   


秘密 作者:刘伟林                 文章来源:长江文艺                  《长江文艺》 
  在家里;姐姐的地位至高无上;连妈妈也有些怕她。姐姐像是抓住了妈妈的把柄;有时候;惹急了姐姐;她就说一不二;妈妈也不敢表示反对。看得出妈妈很气愤;强压着怒火。 
  姐姐不急;内心平静;脸上露出笑容;不动声色地看着妈妈。妈妈往往被姐姐这样的笑容击败;抖动着手指说;看你以后还能嫁出去;生来就不会有男人要!姐姐说;你怎么知道没人要? 
  姐姐说话像个大人;妈妈蹲下身体;用手抚着胸口;喘着气说不出话。 
  姐姐与妈妈就这样你争我斗的;互相算计着;总也没个结果。 
  妈妈白天下地劳动;衣服脏得像抹布;晚上回到家。姐姐的目光很挑剔;手不停地在眼前扇动着;似乎妈妈身上的气味让她难闻。妈妈警觉起来;脸色顿时不好看;紧张地看着姐姐。 
  有段时间;妈妈像是扬眉吐气了;像是姐姐有什么把柄也被她抓着了一样。妈妈进进出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说话的声音也大;像姐姐看她一样;冷笑地看着姐姐。妈妈的冷笑比姐姐更甚。 
  他看见姐姐的身体瑟缩着;灰头土脸的;在承受着妈妈的打击;像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不只是他与妹妹看出了妈妈与姐姐之间的微妙关系;爸爸同样也看出来了。爸爸一直想搞清楚事情的症结所在;察言观色;绕着圈子套姐姐的话。但姐姐的嘴巴封得紧;即便是用一根棍子也别想撬开。 
  妈妈的事情说起来羞于启齿——长大后他才知道这个词用起来最为恰当。妈妈与村子里的陈医生关系暧昧;她经常去那里治病;说是头疼。妈妈不定期发作的头疼让爸爸很烦;不时让妈妈去陈医生那里。 
  有一次;妈妈为了避人耳目;把他一起带去了诊所。陈医生拿出长长的银亮的针头;往针管上套;边套眼睛边看他;虚张声势地。他从小就害怕打针;看见针管就要哭;但那次他没哭;盯着陈医生的动作看。妈妈的笑容如花;而在家;她的脸却总是绷得紧紧的。 
  妈妈在家看很多东西都不顺心;包括做饭的时候;手中拿着锃亮的菜刀;嘴里却不时发出诅咒。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混和着刀的寒光回旋在屋子里;盘绕着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体。姐姐冷笑地看着妈妈的表演;等到妈妈的表演结束;姐姐才从嘴里轻蔑地吐出一句;演给谁看?妈妈叫了起来;你说什么?姐姐说;你叫什么?有本事劈我一刀。姐姐的眉头皱着;眉毛高高地扬起。妈妈很容易就败了下来。 
  妈妈对妹妹也没有好的看法;还多次对他说;你妹妹与你姐姐一样;人小鬼大的;也动不动摔脸子给我看;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所以妈妈每次去看头疼;总要叫上他。 
  陈医生撬开一瓶药水;把针尖插了进瓶子;慢慢地往上抽着药水。妈妈说;你到外面去玩;什么地方好玩;就到什么地方去;陈医生要给妈妈打针了。 
  陈医生要妈妈褪下裤子;趴在凳子上;他拿针的手比划着。 
  他跑了出去;陈医生走过来;把敞开的门关上。他独自玩了一会儿;就想回家;但担心被爸爸看见;叫他回去干家务活。他于是又回到门前;等了一些时间;妈妈还没从里面出来。村子里安静一片;春天的风从对面的山岗上吹下;吹来花朵好闻的气息。他蹑着手脚;搬了几块砖头;垫放在脚下;然后爬了上去;眼睛贴在窗口;朝里面张望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