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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武则天--女皇之路-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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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为尊者讳的原因不载废后事,只说上官仪被许敬宗构陷杀头。而《新唐书》和通鉴皆明载是上官仪主动请求废后:
    上大怒,密召西召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
    此为通鉴麟德元年条,新唐书记载与之类似,此说当源自于唐人笔记《大唐新语》,普遍被认为可信性极高。但二者均未言及高宗招上官仪入宫时即有废后意,而厌胜之说也颇为蹊跷,如前所述,以武后当时的地位实在没有必要诅咒哪个人,可能只是心理困扰而已,从上官仪的言语中也可以看出高宗不满的真正原因是“皇后专恣”,那么厌胜很可能就是如王皇后被废那种莫须有的罪名了。而告发武后的宦官王伏胜和上官仪也的确是旧识,他们都曾供职于武后的政敌废太子忠。
    《武则天评传》的作者赵文润在列出种种疑点之后,认为高宗和武后虽有矛盾,但只属于夫妻之间的不满或者摩擦,真正希望废后的正是宰相上官仪。他自龙朔二年拜相,颇受高宗器重,为人“恃才任势”,当宰相一年多的工夫,就形成了“独持国政”的局面。上官仪如果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势必要搞倒老臣许敬宗,而许敬宗的强硬后台就是武后了。赵文润认为,麟德元年的废后事件正是上官仪机关算尽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结果。是耶非耶,那就有必要了解一下上官仪的背景和为人了。
    上官仪是唐代宰相中颇值得一提的人物,不在于他的政绩,而在于他的典型性。从上官仪开始,唐代宰相温文风雅的士大夫气质开始成形,贞观时期只重实效的实干性人才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唐代步入仕途可以通过门荫和科举,经过初唐几位统治者的大力提倡,科举出士已然成为举世所重的潮流,未有科举功名纵然得以拜相终为不美。上官仪便是科举初立时选拔出来的精英人物,善属文工书,文采比起许敬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五言诗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有一席之地,其词绮错婉媚,号称“上官体”。唐代取士颇重视品貌风度,并非单指相貌,而是指举止的优雅和处世的风范。上官仪的风度,据说是可以用清逸如鹤,飘然若仙来形容的。时天下承平,上官仪贵为当朝宰相,百官之首,曾凌晨入朝,巡洛水堤,即兴朗吟一首《入朝洛堤步月》:“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诗风雍容雅淡,音韵清朗,以洛水脉脉暗示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以鹊飞报喜见出天下太平景象,流露出自己承恩得意的神气和执政治世的气魄。熹微的晨光中但见上官仪衣袂飘飘,眉目疏朗,直如天上谪仙,正欲乘风归去。一众同僚都看得呆了,“望之如神仙焉”。'6' 从日后倾倒朝野的才女上官婉儿身上,依稀可以想见上官仪当年的风姿。可以称为文学青年的李治(现在应该是文学中年),对于这样的人物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亲自将他提拔为西台侍极,一路青云直上而拜相,更特许他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专掌诰命,这是继许敬宗之后唯一一位享此殊荣的大臣。从履历上看,上官仪可谓高宗的心腹大臣,从性格上看,也是典型的文人性格,颇恃才任势,为当代所嫉,并不像是心机深沉的老江湖。为相仅一年多时间,说他竟会大胆到设局陷害武后,有些不可思议。高宗的性格,本有冲动的一面,前番欲亲征高句丽便是明证,他和武后老夫老妻多年,已经失去新鲜感,武后自己恐怕也觉得地位稳固,对他不象以前那么恭敬,有时候醉心政事,插手太多,难免让高宗感觉不快。天长日久,积怨渐深,突然爆发出来,便有废后之意。上官仪当然求之不得,当即附和上意,“皇后专恣”云云,乘机反映舆论,批评武后。高宗心意于是越发坚定,便令上官仪草诏。不过按照唐律,就算庶民出妻,也需身犯“七出”之条,何况皇后的废立。武后当时并没有犯嫉妒、无子等过失,至少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的过失,所以就把招道士入宫算成厌胜,以此作为废后的借口吧。
    这样的关键时刻,武后组织的后宫情报网再一次救了她的命。她曾经收买王皇后和萧淑妃身边的人,为夺后大计收集信息,看来在高宗身边也没少安排人手,《新唐书》用“左右奔告后”来说明告密者的高效迅捷。武后果然不是寻常女流,面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她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犹豫考虑便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立刻亲自去见高宗。废后的诏书还在书桌上,还没有送到中书省,后面是那个男人呆若木鸡的脸。
    如果武后遇到的是另外一种性格的男人,事情可能完全不是这样的结局,就算本来没有下定决心的都有可能为了维护帝王尊严而废后,但她遇到的是高宗。满腔的怒火在皇后的涕泣申诉面前烟消云散,毕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太子的生母,小儿女还在呀呀学语,于心何忍?何况,到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呢?就算她曾经纵容过李义府让自己难堪了,但毕竟也没有二话的贬黜了这位宠臣。为了一点点小事和若干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要废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太子之位不保,国本动摇,牵涉实在太大了。
    帝乃悔;又恐后怨恚,乃曰:「上官仪教我。」后由是深恶仪。——《新唐书*上官仪传》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却抛出了上官仪作为平息娇妻怒气的替罪羊。当场被天子出卖的上官仪失魂落魄地走出宫门的时候,已经预料到厄运正向自己悄然迫临。所谓的君恩如海,圣眷正浓,原来不过是笑话一场。料峭春风吹酒醒,只剩彻心彻骨的寒。
    武后的报复很快来临,不久,许敬宗希旨上表,以上官仪、王伏胜曾事废太子忠为由,指三人暗中勾结谋逆作乱,按律处斩。废太子忠原为王皇后的养子,被废时只有14岁,改封梁王,渐渐长大,知道的事情越多,恐惧越深入骨髓。常常换上女人的衣服,睡觉经常换地方,以防备刺客,有做梦必定占卜测试吉凶,让法师做法驱吉避凶等等。这样因恐惧心理而表现出来的异常行为,很容易落人口实,光是私交妖人,已是死罪。显庆五年高宗和武后游山玩水回来后不久,便有一位服侍李忠的妇人阿刘,专程前来告密,调查后属实,于是被废为庶人,监禁于黔州。这里是贞观朝废太子承乾病故的地方,也是长孙无忌的毙命之所,阴气森森,充斥着冤魂们的戾气和不祥之兆,庶人忠在极端恐惧中度过了数年,现在因上官仪事件被赐死,总算得到了安息。
    阿刘其人,怎么看都像是专门被派去监视梁王忠的,不过据《黜梁王忠为庶人诏》记载:
    朕初见此言,疑生怨谤,故遣御史大夫(阙)理及中书官属相监推鞫,证见非虚。然其地则人臣,亲则人子,怀奸匿怨,一至於斯。擢论罪,良非所喻,考之大义,应从极罚。皇后情在哀矜,兴言垂涕,再三陈请,特希全宥。朕戚属之中,频亏国典,缅维前载,匪往兹子,属怀於此,犹深愧叹,特宜屈法,降为庶人。
    其中有“皇后情在哀矜,兴言垂涕,再三陈请,特希全宥。”之句,看来武后在梁王忠一案证据确凿之后,还是做出了慈母的姿态,为挽救忠的性命而向皇帝求情。由此可见武后在初立为后的这段时间里,还是非常重视自己的形象以及与李唐皇族各人的关系。现在借上官仪事件总算加以铲除,也算很有耐心了。
    说来也是讽刺,当年起草《黜梁王忠为庶人诏》的正是上官仪,可见他本是一贯紧跟高宗脚步的宠臣,并非因为心存李唐社稷而进忠言,只是皇帝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实在让他跟不上趟,落了个斩首抄家的下场。按照唐律,阖府女眷因罪没入宫中为婢,孙女上官婉儿尚在襁褓之中,随母入宫。借着高宗对自己的歉疚之情,武后乘势追杀,与上官仪关系较好的刘祥道等纷纷落马,原本因为拍李义府马屁而遭贬的薛元超,为了想尽办法回朝猛拍上官仪马屁,这回又因此遭殃,再次被贬到帯荩饩褪遣换岵煅怨凵穆榉常舱嬲闼姑筤_^
    作为回报,道士郭行真也成了高宗的出气筒。他可能进宫后真的没做什么吧,下狱的罪名很奇怪,说他把佛经糅杂到了道经里面,于是就祸乱百姓了。郭行真开始不认,很是吃了些苦头,“法官拷挞,苦楚方承。”判处长流爱州(今越南清化,褚遂良流放致死之地),家产充公,一众门生弟子也受到牵连。在三教合流、彼此“借鉴”以争取信徒的时候,想出这种罪名,高宗也够可以的。这就是法制太健全的麻烦,要惩治个看不顺眼的人得想半天罪名,还得考虑是否合理。神仙打仗,凡人遭殃,上官仪和郭行真这对难友,就成了帝后争锋打架时摔坏的坛坛罐罐。不过,上官仪是满门抄斩,郭行真只是长流,算起来还是武后猛一点。
    由不得想到向高宗告发武后的宦官王伏胜,后宫历来是皇后统率,就连皇帝身边也全都是皇后的眼线,王伏胜何以会向高宗告发皇后?或者……他本来就是皇帝派去监控皇后的吧。虽然是患难夫妻,虽然信任到让她帮忙打理政事,但还是会有怀疑,会有不满,会有摩擦,甚至想过要废后。而武后当然是任何时候都不放心要监控老公的,毕竟,她的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他的身边,从来都有另外的女人。
    仍然相信,李治一直是爱武后的,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明了她可能会不利于李唐皇室的时候,这种爱和信任也没有完全消失。纵观李治不算短暂的一生,我们难以发现他对于其他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子女在内,有过这样强烈而持久的爱。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会不放心,会派人监控,这是生于帝王家的无奈,还是人类的共同悲哀?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6'《隋唐嘉话》
    (本节未完待续)
    武后的长子李弘4岁即被封为太子,深为高宗所钟爱,8岁即首次受命监国,至麟德元年已有3次监国理政的经历,仁孝英果,处事得体,是高宗心目中的理想接班人。武后母以子贵,并无大过,以高宗犹疑多变的性格,听了武后的一番申诉打消废后计划并不奇怪,——出尔反尔的事情他干的可不止这一桩,然而事情的发展依然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料。高宗的诏书虽然没有付诸实行,武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自从永徽六年她被立为皇后以来,一直顺风顺水,不停地承恩生子,更受托处理政事,自以为大权在握,天下事皆在掌控中,这起未遂的废后事件便如当头一棒,让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原来皇后的尊荣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在帝王的心念一转之间便会化成泡沫。这一认知极大地刺激了武媚,原来被视为人臣巅峰的后位依然没有制度上的保障,依然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因此,她开始不满足于安分守己地作一个皇后,而是以攻为守,以不间断的进攻来攫取更大的权力,保护自己拥有的一切,而在这一过程中,又萌生了不可遏止的权力欲。这样的性格,其实很少有。一般人在发现自己的逾矩惹恼皇帝差点带来杀身之祸后,反应恐怕都是惶惧不安,从此韬光养晦,小心做人,便如玩火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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