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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碧城 作者:秋风竹(起点榜推vip2014-08-17完结)-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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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墨沉敛了容色,垂眸道:“所以必须骗她一辈子。”

 第一八零章 小心脚下

    第二日,疏桐起床后就一直在帐篷里磨磨蹭蹭。

    有过昨夜送烤肉的经历,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韩青。纵然心中还有疑惑,但有一点她是肯定了,他在用草药浴足,就说明他那双腿应该是真腿。

    挨到把帐篷里的用物都打包完毕,脚夫们催促着要拆帐篷了,疏桐才从帐篷中走出来。

    刚走出帐篷,石拓便迎了上来:“白姑娘,都收拾好了吗?”

    “嗯,好了。”想起昨夜慌里慌张的撞了他,疏桐颇有些尴尬,只垂眸应了一句,避免与他视线相交。

    “我看你昨日一直落在队伍后面,想必是体力不支,我今日特地伐木做了个简易的抬椅。”

    疏桐一抬眼,果然便见他身后放着一个木色崭新的抬椅,两名身材魁梧的脚夫立在抬椅旁候命。

    “这,不好吧,我腿脚好好的,怎能乘坐这个?”

    石拓道:“你是驼队里唯一的女子,这一路跟着大家翻山越岭,着实辛苦。往日是我照顾不周,愧对了子夜的嘱托。”

    听石拓提及王墨,疏桐心底又是一酸。

    “嘶——”石拓突然一声轻嘶。疏桐抬起头来,便见他素白的衣袍上浸着一缕殷红的血迹。

    “石公子,你怎么了?”

    石拓右手握拳,左手遮掩其上,摇头笑道:“无事。”

    “给我看看!”

    疏桐不由分手拉开了石拓的左手,他右手的虎口处正在往外渗血。疏桐掰开他拳握的指节,便见那虎口处有一道寸许长的裂口。

    疏桐当即躬身撕下一段衣摆,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这却是怎么弄伤的?”

    “怪我自己笨手笨脚,伐木的时候不小心被斧头咬了一口。”

    疏桐一怔:“那抬椅原来是你做的?”

    “嗯。是不是很丑?”

    石拓热爱音律,平生最珍贵的便是这一双指节修长的手。他竟舍得用这养尊处优的手去林子里伐木做抬椅!疏桐转眸看着那式样古拙的抬椅,不免皱眉道:“你这抚琴的手,怎会使得斧子。”

    石拓笑道:“白姑娘小看我了,我以前学过斫琴。斧子、刨子都是使过的,只是久了不摸,用起来不那么顺手罢了。”

    疏桐听着石拓的话,脑子里却兀自想起王墨在大音坊后院的树荫下。高挽衣袖,手握刨刀专注推磨琴板的模样来。

    疏桐用布条将伤口缠好打结时,她留意到了石拓手背上那弧月白的瘢痕,记起这是自己为了唤醒他而咬下的痕迹,心中便有些歉意:“早要知道会留下这瘢痕,我就不该咬在这里。”

    “那要咬在哪里?”石拓轻声问道。

    两人离得很近,用这样轻细的声音说话,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暧昧了。疏桐察觉自己先前的话有些不妥,顿时慌忙丢开石拓的手,退后了一步。

    看着疏桐的举动。石拓又道:“每每抚琴之时,看见这枚月牙,我便会想起芳兰渚与姑娘患难与共的场景。若不是姑娘舍命相救,石某早就命丧荒岛了。这份情谊,石某不敢或忘。”

    疏桐垂眸道:“石公子也在洪灾中救过我。又替我千金赎身,还因我在金镛城受困,说起来,我欠公子更甚。”

    “石兄,该出发了吧,这欠账问题可以路上慢慢谈的。”萧白牵着骆驼经过两人时笑道。

    石拓尚无异常,疏桐却早已面色绯红。

    石拓瞥了萧白一眼。转身吩咐脚夫道:“林间行走,你们路上当心些脚下。”

    两名脚夫点头应下后,石拓便大步朝在营地前方整理驼队的奎叔走去。

    行到与萧白并肩时,石拓侧首道:“萧兄原来长了顺风耳。”

    萧白浑然不觉讽刺,只道:“没办法,耳聪目明。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要不,我又哪能知道这西域藏宝的消息呢?”

    这一路早已见识过萧白的无赖,石拓只得摇了摇头,快步走向奎叔,通知驼队出发。

    疏桐坐上了石拓亲手做的抬椅。由脚夫抬着上了路。

    视线拉高,驼队前后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行走了一阵,她前后来回张望,竟没看见韩青的抬椅,正觉得奇怪,便听得身后有人问道:“舒姑娘是有东西掉了么?”

    疏桐一垂眸,竟是拄着木杖行走在驼队里的韩青。

    “韩,韩先生今日步行?”疏桐说话不觉有些结巴。

    “今日要穿越这一整片密林,枝叶繁茂,坐在抬椅上反倒不安全。啊,舒姑娘当心!”说着,韩青急行一步,挥臂用手中木杖将一根横在疏桐面前的藤条拂开。

    疏桐堪堪避开面前长满倒刺的藤条,正欲向韩青致谢,又一根树枝扫到了眼前,虽她灵敏偏头避开,那树枝却挑开了她的发髻,满头青丝便披散而下,令她一脸狼狈。

    “两位大哥,停一停!”疏桐急急叫停了脚夫,郑重辞谢了石拓的这一番心意。

    从抬椅上下来,疏桐反手揽了头发,想要重挽发髻,无奈四周草木深长,一时竟找不出那支髻发的玉髻来。

    韩青随手折取了一截三寸长的小树枝,去掉韧皮,将光滑的木心充作木髻递给疏桐道:“舒姑娘暂且用这个吧。”

    看着那双指节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疏桐愣了愣。

    “这是沉香木,有驱虫蛇的功效。”

    ——“这叫七星草,一种具有平肝安神效果的药材。”

    疏桐脑海中闪过那日在月牙泉边的场景,再看韩青时,眼中又是一番探询和疑惑。

    韩青突然笑道:“舒姑娘要让在下替你髻上吗?”

    疏桐脸一红,慌忙接过木髻垂首插入发中。便有淡淡的木香自头顶散出,萦绕口鼻,清沉安谧。

    整好装容后,疏桐便与韩青并肩同行。两人一路无话,耳畔只有衣袍拂扫草木的窸窣声响,以及草茎间秋虫的细碎哼唧。

    有一刹那,疏桐便恍惚行走在夏夜的芦苇滩中,芦叶葳蕤,河风清澈。她不由得侧首看身旁的男子,却不再是那张清俊如玉的容颜。

    手心突然一暖,疏桐惊慌垂眸,便见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掌心交叠,肌肤熨帖,有种熟悉的慌张顿时涌上她的心底。

    “舒姑娘,仔细脚下!”

    疏桐这才发现,一道曲结的枯藤正横在她的脚面,再迈一步,她必然跌个嘴啃泥。

 第一八一章 一夜入冬

    “多谢韩先生。”

    疏桐有些无地自容,自己每每在他面前这般失态,着实丢人。

    “何须致谢,举手之劳而已。”韩青松开了她的手,微微欠身道。

    相对尴尬,疏桐便以石拓需要自己作翻译为由,快步走到前面与拉罗托、奎叔等人为伴了。

    石拓看见疏桐第一眼,就留意到了她发髻上的木枝,诧异道:“你的发髻……?”

    “我就说韩青今日为何不坐抬椅,原来他早料到这一路林木茂密。呵呵,舒姑娘的发髻是被挂掉了吧?”萧白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石拓当即明白了抬椅在林间行走的弊端,随即便一脸歉然道:“这,却是我考虑不周。”

    “是我自己不小心。那抬椅坐着很舒服,我让两位大哥架在驼背上,大家走累了,都可以换着坐……”

    这本是疏桐说来安慰石拓的话,谁知却不幸言中了。

    拉罗托在昆山穿行十几二十年,按理说对这里的地形山势、飞禽走兽都是熟悉的,却被一条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毒蛇叮咬了一口,他起初还不甚在意,挤压伤口逼出蛇涎后,用自备的蛇药涂抹了创口,坚持着说走出林子了再歇息,结果那条腿很快就肿了起来,无奈只得坐上了石拓做的简易抬椅。

    拉罗托被蛇咬之后,疏桐无意识的转首去看慢慢跟上来的韩青。

    韩青走近,听众人议论着拉罗托的腿,他面露诧色道:“怎么会被蛇咬?那避虫蛇的草药不是拉罗托向导发给大家的么?难道失效了?”

    回想起先前他拉自己手的熟悉感,疏桐心下一动,上前道:“韩先生也是向导,想必对蛇咬伤有些经验,能否替拉罗托向导看看腿?”

    萧白闻言眸光一亮,当即抱臂摆出了看好戏的架势来。

    “看看无妨,经验到说不上。”韩青容色淡定。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这边脚夫便忙退让开来,韩青艰难蹲下身,捋开拉罗托的裤腿,将那肿得有些发亮的小腿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起身摇头道:“没办法。”

    疏桐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

    韩青又道:“我毕竟当向导的时间短,驼队里的奎叔不是老向导么,他路途上见识多,说不定有办法呢。”

    众人的目光便都朝奎叔望去。

    奎叔怔了怔,随即犹豫道:“办法道是有一个。上次周忠被毒蝎子咬了,我看王公子先是用驼缰扎了他的手臂,给他服了蒙汗药后,又用针刀将叮咬处的皮肤切开,反复拿清水冲洗了再敷上消肿止痛的愈伤药。”

    石守则也记起了此事,当即点头道:“嗯。奎叔说得没错,是这样子的。蛇蝎毒性相似,不如也用这个法子试试看?”

    疏桐将奎叔和石守则的对话翻译给拉罗托,拉罗托当即同意按这个办法试试。于是,奎叔便取了绳索。让石守则帮忙将他被咬那侧的大腿扎紧了,又取出匕首用清水冲洗后,沿着脚踝处的伤印一边切口,一边往外挤出血水。

    “原来还有这个法子可以治蛇咬伤。”韩青在一旁拄杖感叹道,“我看这腿都肿了,那毒液可能蔓延开了,奎叔到不如沿着血脉把切口拉长一些。”

    “沿着血脉切。会不会出血过多啊?”负责扎腿的石守则反问道。

    “你上面用驼缰紧扎着的,问题不大。多排出些血,想必那些毒液也就清除得干净一些。”

    奎叔觉得听起来有道理,便将切口又延长了一些,双手压着拉罗托的小腿将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水挤出来不少。

    这般场景十分血腥,围观的众人看着面色都有些作难。唯独韩青神色如常,目光沿着那银光闪闪的匕首一路追踪,竟是格外专注。

    疏桐此时心中已是若有所悟,却是不动声色。

    处理完拉罗托的伤口,见他脸色惨白神情疲惫。石拓便提议大家在林子里休息一阵,拉罗托坚决不同意:“这林子里毒虫多,大家还是抓紧时间赶路。”

    于是,驼队便又启程了。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才穿出了这片密林,在一处不知名的山拗中扎营休整。

    在林子里行走时,感觉还是秋日景象,在山坳中扎营一宿后,众人晨起撩开帐篷,不免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周的山野一片素白,竟是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沫。

    一夜入冬,这是疏桐从未经历过的。她将包裹中所有的衣物都裹在身上,依然感觉挡不住阵阵呼啸而过的雪风。洛阳的冬天也是要下大雪的,但她却从未有过如此冷冽的感觉。一时间,她只感叹昆夷人缝制的袍子皮袄比不过中原人的棉衣保暖。

    因伤口疼痛,拉罗托夜里喝了复活草汁助眠,早起看来精神也好了许多。他被助手扶着立在帐篷外,朝着被落雪覆盖的昆仑山脉张望许久,最后摇头道:“看样子,我们去不了了。”

    “为何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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