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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代-2004年第3期-第6章

小说: 当代-2004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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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立昊说,他的手都被捆住了,你还在他面前耍什么威风?你看见没有,你把他嘴角都打出血了,他连哼哼一声都没有,他在冷笑,他看不起你。
  老兵涨红了脸,嘟嘟囔囔地说,你为敌人帮腔,你侮辱自己的同志,你……你包庇敌人!
  岑立昊说:去你妈的,好像就你他妈的有民族仇阶级恨。这家伙是特工队长,我把他放了,给他一杆枪,你敢不敢跟他比试一下?
  老兵说,你压制同志,包庇敌人。
  岑立昊说,好,你还想找霉倒是不是?来人啦,把这老兄身上的绳子解开,让他同我们这位勇敢的同志比试比试擒拿格斗。
  老兵一看岑立昊像是要动真的,马上说,你们一连立场不分,我向首长告你们。
  岑立昊笑笑,掏出手枪在手里玩了两圈,突然对准老兵的裤裆,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老兵大惊,捂着裤裆就跑,由于紧张,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跤,爬起来接着又跑。
  岑立昊哈哈大笑。

《明天战争》第二章三
  这场战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一支征尘仆仆的部队从南方前线撤下来的时候,坐在长长的军列里,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心态,多数人都怀着胜利返回的狂喜,也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还有怀念牺牲战友的悲伤。这些人都是一个部队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熟悉的这些人岑立昊都没有记住,却永远地记住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冷静的脸,微黑,粗糙,眼睛不大,戴着厚厚的眼镜,坐在一个角落里沉默不语,面前放着一个笨重的黑包。此人神情有些苍老,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岑立昊不认识他,别人介绍说这个人是一个战地记者,拍了很多照片。在过长江大桥的时候,岑立昊同他坐到了一起,交谈起来,知道他不是什么记者,摄影只是业余的,真实的身份是军区陆军指挥学院的教员,叫范江河,是随某某军行动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湖南境内一个兵站里,被上一列兵车拉下了。
  岑立昊说,既然是指挥学院的教员,该到团首长的车厢里去,那里有几个卧铺。
  范江河连连摆手,叮咛岑立昊不要声张,他想跟战士们在一起,听听年轻的声音。
  两个人谈起了战斗,具体到一个战例,范江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要改变这种状况。
  岑立昊问他是什么意思,范江河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这次参战很说明问题,和平时间太长了,而且又经历了一个除了胡来几乎不干正经事的漫长的〃文革〃时期,军队已经严重消退了战斗力。这次参战检验了部队的战斗作风和战斗实力,同实战的要求差距太大了。对方一个加强营的防御阵地,要用两个团以上的兵力攻打,还至少要用一个炮兵群的火力和一个团保障物资。就这样,我军的伤亡还比对方大。整个战争时期,我跟随行动的那个方向层层上报的累计战果,竟然是对方全部兵力的三倍,也就是说,按照我方计算的战果,对方的全部兵力被我们消灭了三次。哪有这样的事啊?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尤其可怕的是,我们有不少前线指挥员明明知道这战果里有太大的水分,但没有一个人去点破,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评功评奖。我跟的那个团,把评功评奖评烈士搞得轰轰烈烈,却很少有人关注问题。这很危险。
  岑立昊当时惊得目瞪口呆。范江河说的那个方向他知道,那是那场战争中比较重要的一场战斗,出了很多功臣。
  范江河说:战士们流血牺牲,评功评奖是应该的,但是我们应该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多出一点战争智慧,少出一点烈士。夸大战果是一种腐蚀剂,这样弄虚作假粉饰战绩,无疑给部队埋下祸根,这个问题一天不解决,这个祸根就一天天长大。终有一天,我们会发现部队不能打仗了,那怎么得了啊?从现在开始,部队的首要工作就是要研究教训,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只有找出问题,才能提高战斗力。我一定要反映这个问题,否则死不瞑目。
  岑立昊尽管知道范江河说的情况仅仅是局部的问题,并不代表整个参战部队的情况,甚至还觉得范江河的那句〃死不瞑目〃有些偏激,但是,他还是为范江河深邃的忧患意识所感动。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范江河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军人。
  他要下了范江河的通信地址,回到部队后经常跟范江河通信。范江河说他已经把在前线所思考的问题写成报告,呈报给军区分管作战训练的副司令员K首长,K首长当时还不到五十岁,以精明强干和雷厉风行的少壮派形象著称于军内外。K首长非常重视,在范江河的信作出如下批示: 探讨问题,广开言路,知无不言。指示秘书将范江河的信摘要打印,送给军区其他首长传阅。
  不久,军区果然下发了一道文件,摘引了范江河反映的问题,要求各部队实事求是,认真总结教训,寻找差距。

《明天战争》第二章四
  266团在参加边境作战的时候,范辰光也在为自己的前途和命运进行着不屈不挠地战斗。
  不管有多少种说法,但归根到底,范辰光没能提干,其实就是一个原因:文化程度问题。当时有规定,初中毕业以下,不得提干。
  在岑立昊等人提干之后,范辰光疯了一样,要追到边境去找钟副师长,多少有点虚张声势的架势,因为钟副师长是去看地形的,行无定所,再说擅自行动,团里也饶不了他,闹急了,给他扣一个破坏战争行动的帽子,那就吃不了也兜不走,范辰光不会真的干这种蠢事。
  范辰光没能上前线,是因为政治处把他划到了重点人的名单里,怕他一时想不开,到了前线出问题。但是留在老连队也不合适,既然是重点人,还是集中起来管理为好。
  范辰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重点人〃,在他的感觉里,他仍然是266团的尖子,是四大金刚之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屁淡筋松地耗日子,他跟那些留守的老弱病残有着本质的区别。况且,组织上有话,虽然这次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提干,机会还有,要经得起考验。
  因为各连留守人员分散,早晨出操就不太正规,稀稀拉拉地,范辰光主动找到团留守处主任、副政委彭其乐建议,说驻地分散,但心不能散,前方在打仗,后方不走样,要把正规化搞起来。彭副政委觉得这个老兵的想法有道理,就召集全体留守人员开会,重申留守纪律,要求早晨出操,晚上点名,白天检查,夜里查铺,偶尔还要搞搞点验紧急集合之类的行动。彭副政委还宣布,二营留守的吴副教导员身体不好,可以多指导,具体的行政管理工作就由范辰光负责。
  彭副政委是老政工干部,管人有经验,他这样安排,既有废物利用的意思,也有安抚范辰光、防止他节外生枝的意思。
  这下范辰光又来劲了,只要手下有三个人供他指挥,他就可以超常发现。于是乎266团留守处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喧哗起来了,清晨军号嘹亮,范辰光指挥的一群老弱病残参差不齐的队伍,也夹紧屁股喊口令。白天,范辰光往往还主动代表彭副政委和吴副教导员到各连检查,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这些老兵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参战,本身就有点心虚,大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尽管对范辰光的逞能行径很讨厌,却是敢怒不敢言,随这狗日的折腾去。
  有一次,范辰光看见四连一个留守的老兵在看一本杂志,就顺手一把扯了过来,一看,封面上是一个健美女郎,穿的很少,胸部很大。范辰光说,以后少看这些资产阶级的玩意儿,看多了干着急,容易出问题。这玩意儿我没收了。
  那个老兵不干了,说这是大街上公开卖的,又不是黄色杂志,你凭什么没收?
  范辰光这几天管理留守兵,很有成就感,没想到四连这个老兵还敢对抗,回到团里就向彭副政委汇报了:首长,要抓作风纪律整顿了,不然,前面在打仗,后面耍流氓,问题就大了。
  彭副政委沉吟了一阵子,有点不高兴,心想这狗日的范辰光,确实多事,天天来提建议,好像是副政委的顾问似的。
  彭其乐慢吞吞地说,没那么严重吧?
  范辰光说,首长,严重得很啊!要防患于未然,不能后院失火。
  彭其乐又想了想,觉得范辰光虽然讨厌,但出发点还是好的。他既然把问题提出来了,不管也是不行的。于是就召集吴副教导员和各营连留守的负责人开会,然后又是教育,又是点验,果然就发现有些战士私藏不健康的杂志。
  这个行动下来,范辰光写了一篇报道,题目是《前方创战果,后院不失火》,介绍了某参战部队留守处严格要求留守人员,开展作风纪律整顿,发现问题,及时处理的事迹。
  这篇报道被军区小报发表了,标题改为《这里也是战场某参战部队留守处正确引导青年战士培养健康的青春心理》,一共三百七十二个字。
  按说事情到了这里,范辰光就算取得圆满成功了,没想到彭副政委看了报纸之后却把他叫去臭训了一顿,说:你小子好大胆,谁让你写这玩意儿的?
  范辰光本来还满心指望彭副政委大大地表扬他一顿呢,没想到老彭会发火,顿时就懵了。
  彭副政委说,看不健康刊物只是个别人的事,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写,好像留守处五十多号人都在看黄色报刊。我跟你说,收上来的十几本杂志,都是健康的青春杂志,没有一本是黄色的。你这么写,让前面的同志怎么想?啊,你说!
  范辰光嘟嘟囔囔地说,我不是写了,在彭副政委的领导下,采取果断措施……
  狗屁!彭副政委一把把那张报纸摔到范辰光的面前吼道,什么彭副政委正确领导?部队出去四五个月了,还是老兵尖子范辰光及时发现了问题,及时建议,及时采取措施,及时防止不良后果。敢情只有你是正确路线的代表啊?真是自不量力!
  范辰光没想到他废寝忘食地要为彭副政委做点贴金的事情,竟然做出了这样的效果,真是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翟志耘的情况同范辰光恰好相反。
  七十年代末,男女生活作风在部队还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无论对于翟志耘还是范辰光,师团两级政治机关都很重视,钟盛英还为这两个人找过师长陈九江。陈九江是个老干部,文化程度不高,说话一根肠子通屁股,直来直去。陈师长说,没文化的可以学文化,没学历的可以搞学历。但是,把女人肚子搞大了,再瘪下去也不是那个肚子了。小头翘起来,大头低下去。
  钟盛英想告诉陈师长,其实那个女孩子没有怀孕,不过两个人发生关系是事实,但这话说起来没意思,说了也没用,所以就没说。钟盛英说,这两个人军事素质都是非常优秀的,可惜了。
  陈师长说,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就这几句话,决定了翟志耘当年就退伍了。
  翟志耘退伍之后,先回老家虚晃一枪,没几天就悄悄地返回彰原市,跟陈春梅扯了结婚证。
  部队出征那天夜里,市民们都在熟睡,但翟志耘没睡,夜里三点钟他在通向兵站的一条路口守望,望着那一辆辆熄了大灯的、披挂了伪装网无声行驶的军车开上了军列的平台,看着军列远远地离去,热泪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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