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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蒋光慈文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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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岂是不晓得这些?但是婚姻是一生的大事,怎么能马马虎虎地过去呢?W姓的姑娘,我连认都不认得,又怎能同她结婚呢?结婚是要男女双方情投意合才可以的,怎能随随便便地就”
  “老三,你说这话,我倒不以为然!古来都是如此的,我问你,我同你的大嫂子怎么结了婚呢?我劝你莫要太醉心自由了!”
  江霞的大哥说着这话带着生气的口气,这也难怪,他怎么不生气呢?全家都为着江霞一个人不安,而江霞始终总是这样地执拗,真是教人生气!江霞简直不体谅家里的苦衷,江霞简直不讲理!江霞的大哥想,从前的江霞是何等地听话,是何等地知事明理!但是现在在外边过野了,又留了几年学哼!真是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情!
  江霞听了大哥的口气,知道大哥生气了,但是怎么办呢?有什么法子能使大哥不生气?江霞不能听从大哥的话,不能与W姓姑娘结婚,终究是要使大哥生气的!江霞从前在家时,很少与大哥争论过,很少使大哥对于自己生过气,但是现在,唉!现在也只好听着他生气了。江霞又和平地向大哥说道:
  “大哥,我且问你,你与大嫂子结婚了许多年,孩子也生了几个,你到底好好地爱过她没有?夫妻是不是要以爱做结合的?”
  江霞说了这几句话,静等着大哥回答。但是大哥半晌不做声。大哥听了江霞的话,把自己的劝江霞的使命忘却了,简直不知说什么话好!他忽然觉着有无限的悲哀,不禁把劝江霞的心思转到自己身上来:我爱过我的老婆没有?我打过她,骂过她,跟她吵过架但是爱真难说!大约是没曾爱过她罢?结婚了许多年,生了许多孩子,但是爱真难说!
  “倘若夫妻间没有爱,那还说得到什么幸福呢?”江霞隔了半晌,又叽咕了这末一句。
  江霞的大哥又忽然听到从老三口中冒出“幸福”两个字,于是更加有点难受!幸福?我自从结过婚后,我的老婆给过我什么幸福?在每次的吵架中,在日常的生活上,要说到痛苦倒是有的,但是幸福我几乎没有快乐过一天!除了不得已夜里在床上同她此外真没感觉得幸福!江霞的大哥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大气。
  “大哥,你叹什么气呢?”
  江霞的大哥又忽然想到自己的使命了。他因为自己的经验,被江霞这一问,不知不觉地对江霞改变了态度。他现在也暗暗地想道:不错!婚姻是要以爱做结合的,没有爱的婚姻还不如没有的好!但是他不愿意一下子就向江霞说出自己的意思,还是勉强向江霞劝道:
  “老三,我岂是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说的话何尝没有道理?
  但是,但是家里实在为难的很家乡的情形你还不晓得么?能够勉强就勉强下去。”
  “大哥,别的事情可勉强,这件事情也可勉强么?”
  “这样说,你是决定的了?”
  “我久已决定了!”
  “哼!也罢,我回去替你想方法。”
  江霞听到此地,真是高兴的了不得!大哥改变了口气了!大哥与我表同情了!好一个可爱的大哥!大哥还是几年前爱我的大哥!
  江霞的大哥来上海的目的,是要把江霞劝回家结婚的,但是现在呢?现在不但不再劝江霞回去结婚了,而且答应了江霞回去代为想方法,啊!这是何等大的变更!江霞的大哥似乎一刹那间觉悟了:我自己已经糊里糊涂地受了婚姻的痛苦,难道说还要使老三如我一样?人一辈子婚姻是大事,我已经被葬送了,若再使老三也受无谓的牺牲,这岂不是浑蛋一个?算了!算了!老三的意见是对的,我一定要帮他的忙!我不帮他的忙,谁个帮他的忙?唉!想起来,我却是糊里糊涂地与老婆过了这许多年!爱!说句良心话,真是没尝到一点儿爱的滋味!唉!不谈了!这一辈子算了!”江霞的大哥想到此地,决意不再提到婚姻的问题了:一方面是因为承认了江霞的意见是对的,而一方面又因为怕多说了反增加了自己的烦恼。他于是将这个问题抛开,而转到别的事情上去。忽然他想起来了:家乡谣言都说老三到R国住了几年,投降了过激派,主张什么共产,有的并且说还主张共妻呢喂!这的确使不得!与W家姑娘解除婚约的事情,虽然是很不方便,但我现在可不反对了。但是这过激派的事情?这共产?这共妻?这简直使不得!产怎么能共呢?至于共妻一层,这简直是禽兽了!老三大约不至于这样乱来罢。我且问他一问,看他如何回答我:
  “老三,我听说你们主张什么过激主义是不是有这话?”
  “你听谁个说的?”江霞笑起来了。
  “家乡有很多的人这样说,若是真的,这可使不得!”
  “大哥,这是一般人的谣言,你千万莫要听他们胡说八道的。不过现在的世界也真是太不成样子了!有钱的人不做一点事,终日吃好的,穿好的,而穷人累得同牛一样,反而吃不饱,衣不暖,这是什么道理?张三也是人,李四也是人,为什么张三奢侈得不堪,而李四苦得要命?难道说眼耳口鼻生得有什么不同么?即如刘老太爷为什么那样做威做福的?他打起自己的佃户来,就同打犯罪的囚犯一样,一点不好,就把佃户送到县里去,这是什么道理呢?什么公理,什么正义,统统都是骗人的,假的?!谁个有钱,谁个就是王,谁个就是对的!你想想,这样下去还能行么?”江霞的大哥听了这些话,虽觉有几分道理,但总是不以为然。从古到今,有富就有穷,穷富是天定的,怎么能够说这是不对的?倘若穷人执起政来了,大家互相争夺,那还能了得?即如我家里有几十亩田地,一座小商店,现在还可以维持生活,倘若那我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被抢光,那倒怎么办呢?危险得厉害!
  “你说的虽是有点道理,但是”
  “但是什么呢?”
  “无论如何,这是行不去的!”
  江霞的大哥虽然不以江霞的话为然,但总说不出圆满的理由来。江霞一层一层地把他的疑难解释开来,解释的结果使他没有话说。江霞又劝他不要怕就算有什么变故,与我家虽然没有利,但也没有害。我家仅仅有几十亩田地,一座小商店,何必操无谓的心呢?你看,刘家楼有多少困地?吴家北庄有多少金银堆在那儿?我们也是穷光蛋,怕它干吗呢!江霞的大哥听了这一段话,心又摇动起来了。他想:或者老三的意见是对的真的,刘家楼,吴家北庄,他们该多有钱!想起来,也实在有点不公道!富人这般享福,穷人这般吃苦!即如我的几位母舅,他们成年到雪里雨里,还穷得那般样子!哼江霞的大哥现在似觉有点兴奋起来了。他不知不觉地又为江霞的意见所同化,刹那间又变成了江霞的同志。
  “大哥,天不早了,你可以好好地睡觉罢!”
  “哼!”
  江霞的大哥无论如何总是睡不着。在这一晚上,他的心灵深处似觉起了很大的波浪,发生了不可言说的变动。这简直是在他的生活史上第一次!从前也曾彻夜失过眠,但是另一滋味,与现在的迥不相同。论理,说了这些话,应当好好地睡去,恢复恢复由旅行所损失的精神。但是他总是两眼睁着向着被黑影蒙蔽着的天花板望。电灯已经熄了,那天花板上难道说还显出什么东西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总是两眼睁着,何况旁人么?也许江霞知道这其中原故?不,江霞也不知道!江霞没有长首夜眼,在乌黑的空气中,江霞不能看见大哥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更不能看见大哥现在的神情来。江霞说话说得太多了,疲倦了,两只眼睛的上下皮不由得要合拢起来了。江霞可以睡觉了:既然大哥允许了代为设法解决这讨厌的,最麻烦的问题,那么事情是有希望了,还想什么呢?还有什么不安呢?江霞要睡觉了,江霞没有想到大哥这时是什么心境,是在想什么,是烦恼还是喜欢?忽然在静寂的乌黑中,江霞的大哥又高声地咕噜了一句:
  “老三!我不晓得我的心中现在怎么这样不安!”
  “哼!”江霞在梦艺中似答非答地这样哼了一下。
  “你所说的话大约都是对的。”
  “哼!”
  “”
  第二天江霞向学校请了一天假,整天地领着大哥游逛:么新世界啦,大世界啦一些游戏场几乎都逛了。晚上到共舞台去看戏,一直看到夜里十二点钟才回来。江霞的大哥从前未到过上海,这一次到了上海,看了许多在家乡从未看见过的东西,照理应该是很满意的了,很高兴的了。但是游逛的结果,他向江霞说道:
  “上海也不过如是,这一天到晚吵吵闹闹轰里轰东的我觉着有点登不惯唉!还是我们家乡好。”
  在继续与大哥的谈话中,江霞知道了家乡的情形:年成不好,米贵得不得了,土匪遍地尽是大刀会曾闹了一阵,杀了许多绅士和财主幸而一家人还平安,父母也很康健家中又多生了几个小孩子。江霞这时很想回家去看一看,看一看这出外后五六年来的变迁。他又甚为叹息家乡的情形也闹到了这种地步:唉!中国真是没有一片干净土!这种社会不把它根本改造还能行么?江霞想到此,又把回家的念头停止住了,而专想到一些革命的事情。
  江霞的大哥过了几天,无论如何,是要回家了。江霞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在离别的三等沪宁车厢中,已经是夜十一点钟了,在乘客嘈杂的声中,江霞的大哥握着江霞的手,很镇静地说道:
  “老三,你放心!家事自有我问。你在外边尽可做你自己所愿意做的事。不过处处要放谨慎些!”

  野祭书前

  惯于流浪的我,今年又在武汉过了几个月。在这几个月之中,若问起我的成绩来,是一点也没有的。幸而我得遇着了一位朋友陈季侠君,在朝夕过从间,我得了他的益处不少。我们同是青年人,并且同是青年的文人,当然爱谈到许多许多恋爱的故事。陈君为我述了他自身所经历的一段恋爱的故事,我听了颇感兴味,遂劝他将这一段恋爱的故事写将出来,他也就慨然允诺,不数日而写成,我读了之后,觉得他的这本小书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著作,但在现在流行的恋爱小说中,可以说是别开生面。它所表现的,并不在于什么三角恋爱,四角恋爱,什么好哥哥,甜妹妹而是在于现今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之中有两个不同的女性。也许它所表现的不深刻,但是呵!我暂且不加以批评罢,读者诸君自然是会批评的。我的责任是在于将它印行以公之于世。我本不喜欢专门写恋爱小说的作家,但是现在恋爱小说这样地流行,又何妨将陈君的这本小书凑凑数呢?
  一
  “淑君呵!我真对不起你!我应当在你的魂灵前仟侮,请你宽恕我对于你的薄情,请你赦免我的罪过我现在想恳切地在你的墓前痛哭一番,一则凭吊你的侠魂——你的魂真可称为侠魂呵!一则吐泄我的悲愤。但是你的葬地究在何处呢?你死了已经四个月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你的尸身究意埋在何处,不但我不知道,就是你的父母也不知道。也许你喂了鱼腹,或受了野兽们饱餍,现在连尸骨都没有了。你的死是极壮烈的,然而又是极悲惨的,我每一想像到你被难时的情形,不禁肝肠痛断,心胆皆裂。但是我的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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