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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枪手的新娘-第23章

小说: 枪手的新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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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她已经开始像热爱亲生女儿一样热爱这个小女孩了。加文不愿与她亲近,最多也只是谨慎地对她表示承认。而毕晓普……哎,她甚至无法准确描述她跟丈夫之间的关系。然而安琪儿欣然接受了她的新继母,对她那么亲切、那么热忱,简直叫她无法抗拒。
  “你今天玩得高兴吗,安琪儿?”莉拉站起身。
  “高兴。”安琪儿兴高采烈地点点头。“玛丽和俺玩娃娃来着。”
  “玛丽和我,”莉拉一边纠正,一边帮她拂去前额上一绺散乱的卷发。
  安琪儿不解地皱起眉头。“可你莫在那儿呀。”
  “没在那儿,宝贝儿。你没在那儿,”莉拉替安琪儿拉直褐色裙子上的腰带。
  “我在那儿来着,”安琪儿说着,看了继母一眼,那目光仿佛对继母的智力感到怀疑。
  毕晓普放声大笑,莉拉决定另找时间教她语文。
  “你当然在那儿啦,”她轻快地说道。“我很高兴你今天下午玩得开心。”
  “我很开心。”安琪儿关切地看着她。“你也开心吗?”
  孩子天真无邪的发问,使莉拉又想起了下午的情景,顿时飞红了面颊。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毕晓普,却无法阻挡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怎么样,莉拉?你今天下午开心吗?”他的语调里充满恶意的挑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毫无疑问,他确实知道,该死的。想到他的背上还留着她的指甲印,她没法对他的话佯装不懂。没有保险的办法回答他那带刺的提问,她只好选择了最合理的对策──置之不理。
  “让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森迪夫人干点活儿,”她说着,向玛丽伸出手去。
  “妈妈叫我们躲远远的,别靠近厨房,”玛丽说着,以一个备受宠爱的孩子所特有的自信握住莉拉的另一只手。“她说我们是一对讨厌鬼,还说,要是我们不滚出她的厨房,她到明天早晨都做不好晚餐。”
  “讨厌鬼是什么?”安琪儿问,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画满了问号。
  “我猜就是你和玛丽,”莉拉说。“我们为什么不想想,看能不能给你们俩找点有用的事情做做?”
  毕晓普从来都不是经常光顾教堂的人。他并非跟上帝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只是觉得没必要通过去教堂而把他同上帝的关系变得形式化。他最后一次踏进教堂时,年纪比加文还要小。他在去参加礼拜的路上,逮到一只青蛙,就把它装在口袋里保存。在礼拜仪式进行中,青蛙逃了出来,正当克利里夫人开始弹奏“捆麦谣”的第二通合唱时,它跳上了钢琴的琴键。青蛙本身倒没做什么,主要是那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造成了教堂里一片混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免不了被带到柴禾间去。
  那个牧师是个毫无幽默感的人,将整个人类视为一个翻滚着罪恶的大锅,并将毕晓普视为这种理论的一个有力证据。牧师第二天造访了麦肯齐家。他要求得到──并且确实得到了──毕晓普的道歉。他还要求亲自公开惩罚毕晓普。孩子的父母拒绝了第二个要求,牧师便开始详尽地述说罪恶的种种报应,以及姑息罪恶的危险。但毕晓普的父母没有让步,牧师只好灰溜溜地走了,离开前还朝毕晓普这边狠狠盯了几眼。
  从这件事情中,毕晓普学到好几个教训:屁股上那层裤子根本挡不住山核桃木手杖的重笞;他天生就不适合去教堂;献身上帝的人并不一定仁慈宽厚;还有,永远不要把青蛙带进教堂。
  一晃二十年过去,他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位牧师的桌边。他强忍着才没有伸手检查口袋里是否装着活蹦乱跳的青蛙,那感觉就像一只公牛闯进了瓷器店,或者一个罪人来到教堂。他环顾四周,以为会遭到非难的眼神,却只碰上了女主人的目光。
  “再来块饼乾吧,长官?”布里奇特端起碗邀请他。
  “不,谢谢你,森迪夫人。”
  “那么来点儿炖菜?”布里奇特提议。“炉子上还有很多呢。”
  “我不──”
  “饶了这个可怜的人吧,”约瑟夫温和地吩咐妻子。“他还没来及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呢。”他瞥了毕晓普一眼,虽然嘴唇依然保持严肃,可那双黑眼睛里却露出了微笑。“我妻子相信,如果每个人多吃点东西,世界上的一切问题就都引刃而解了。”
  “你不会否认,饥饿是当今世界许多问题的核心,是不是?”布里奇特问她丈夫。“一个人肚子空着,必然不满。一个不满的人就有可能到处惹事生非。只要你睁大眼睛,就会发现这种现象比比皆是。”
  “哦,你肯定不用担心你的饭桌上会有人起来惹事生非,”约瑟夫对她说,眼睛里闪烁着笑意。“你唯一需要操心的是他们到底还能不能站得起来。”
  “你就尽管嘲笑吧。”布里奇特嗤之以鼻。“可这十五年来,我从不记得你哪一回拒绝添两次饭菜。”
  “罪名成立,”约瑟夫轻声笑着承认。“我当然可以用自己来证明,饱食之腹对于人的满足大有裨益。但这不能说明我们的客人想把自己填得像一只圣诞鹅,我亲爱的。”
  听着那对夫妇的调侃,莉拉心想,不知在自己的婚姻里能否得到这样的轻松和谐。会有那么一天吗,他们俩也能像布里奇特和约瑟夫一样谈笑风生?很难想象。她偷偷朝桌子对面的毕晓普瞥了一眼,发现他正好也在看她。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的凝视中有一丝疑虑,使她怀疑他刚才是否转着和她同样的念头。他是否也在思考未来,对他们仓促的婚姻进行反思?
  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桌子顶端乔治坐的地方。乔治是五个孩子中间最小的一个,坐在母亲身边。他还不满一岁,样子胖乎乎,小脸粉嘟嘟的,可爱之极,而且小家伙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他坐在一摞书上,一块擦碗的抹布围住他的身体,从胳膊下面绕过去,拴在椅背上。他挥舞着勺子,就像一个江湖术士攥着一瓶蛇油那么起劲,嘴里还不停地尖声怪叫,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天哪,乔治,你还懂不懂规矩?”布里奇特温柔地责备道。“你这样对着饭桌乱喊乱叫,让我们的客人以为我养了一个粗野的印第安人呢。”
  发现自己成了大家注意的中心,乔治得意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看来他根本就没把妈妈的责备放在心上。
  “他像是一个非常快活的孩子,”莉拉注视着布里奇特熟练地把一勺土豆泥送进他嘴里,说道。
  “他呀,是个被惯坏了的小伙子。不是吗,我的小宝贝儿?”布里奇特擦去他下巴上的土豆泥,看到儿子咧着塞满食物的嘴巴在笑,不禁无限爱怜地对他微笑了一下。
  桌子下面,莉拉把一只手放在她依然平坦的腹部。她居然怀着一个孩子,这仍然像是不太可能。再过几个月,她就是一位母亲了。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教她害怕。现在看着乔治,她第一次感到期盼的痛楚。他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显得特别可爱迷人。她不会愚蠢地以为,婴儿永远是乐嗬嗬的小天使,可是……
  一直静静坐在莉拉身旁的安琪儿,似乎准确读懂了继母的心思,正好在这时开口说话了。
  “莉拉要生小娃娃了,”她欢快地说。
  顿时,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莉拉,她的脸涨得通红。安琪儿宣布的消息并不教人难堪,她告诉自己。她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保密。但她总是觉得,布里奇特和约瑟夫仅仅从她的表情就能猜到事情的真相──她的孩子是未婚先孕。安琪儿不等别人发表任何评论,就又开始自说自话。
  “我喜欢小娃娃,”她说,打破了即将引起尴尬的沉默。“我长大了要生一百个。”
  她夸张的口气令大人们忍俊不禁。“那我可要为你的丈夫祈祷了,”约瑟夫逗她说道。“这么一大家子,他可要忙坏了。”
  “我要嫁给乔伊①,”安琪儿平静地说。她朝小约瑟夫甜甜一笑,后者由于害羞而涨红了脸。小约瑟夫十二岁,继承了母亲的红头发和父亲的恬静性格。安琪儿从与他认识的那一刻起,就把他看成自己的私人财产。
  席间又是一阵哄笑。莉拉看着继女,不禁想道,也许小约瑟夫真的应该开始寻找挣钱的路子,准备养活那一大群孩子。如果她对安琪儿还有更多的了解,那便是在这孩子甜美的外表下面,有着钢铁一般坚定的意志。十五年后,如果她仍然对小约瑟夫情有独钟,就一定能够得到他,莉拉对此深信不疑。
  潜伏着尴尬的时刻过去,谈话继续进行,没有人再提起莉拉怀孕的事情。晚饭过后,莉拉坚持要帮布里奇特清理碗碟。虽然她从小被仆人伺候着,而且一直认为将来会拥有自己的仆人,但她母亲也教会她如何在没有仆人的情况下操持家务。她也许没有洗过多少碗碟,但她知道怎么洗,正如她知道怎么洗衣服、擦地板,以及如果必要的话,怎么自制肥皂来进行清洗工作。
  她和布里奇特一起干活,亲热地聊天,就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而不是才短短几天。与布里奇特的友谊虽然刚刚开始,却帮助莉拉排解了许多乡愁。起初,突然离别亲友来到两千英里以外的这个地方,莉拉是那么想家。而这天晚上结束时,她已经觉得轻松而平静了。
  回旅馆的路上,安琪儿滔滔不绝地历数她白天的冒险活动,大大活跃了气氛。她大部份时间都是和玛丽一起玩耍,但莉拉从乔伊的名字被提及的次数猜测,她一定在未来的丈夫面前着实表现了一番。加文跟平常一样,几乎一言不发。直接问到他时,他就耸耸一只肩膀说,他还是挺喜欢森迪一家的。从她这位沉默寡言的继子嘴里说出这话,已经是很高的赞誉了。
  莉拉与毕晓普在一起还是感到不自在,但只要有孩子们在场,她就觉得安全。他已经同意让房间的安排保持原样。她只想确保他们不再像今天下午这样单独相处。在她自己想清楚几件事情之前,她可不愿意再像那样毫无防备地被人撞见。
  毕晓普对于孩子们在场同样感到庆幸。他十分渴望把妻子抱回床上,可同时他又隐约意识到这种欲望的强烈程度值得警惕。如此渴望得到某种东西,必定会带来危险。这会使一个男人变得易受伤害。
  他们在莉拉的门前分手,尽管彼此都很敏感、在意,但谁也不想表现出来。
  “这所房子已经空了六个月,”毕晓普一边开锁,一边说道。“比特·莫尔顿找到一个银矿脉以后,建了这所房子。他打算把女朋友从波士顿接来,可派人去接她的时候,她却写信来说已经嫁给了别人。这里一直没人住过。”
  “莫尔顿后来怎么样了?”莉拉跨过门槛,轻轻提起裙子,以免蹭着地板上的尘土。
  “他喝醉了酒,在一次玩牌中输掉了他的银行,然后离开镇子,去了内华达。”他把门开着,让阳光洒进蒙着灰尘的房间。
  “可怜的人。他一定很爱她。”
  “他是个傻瓜,”毕晓普说得很平淡。“他已经近十年没见过她了。”
  “他仍然爱她就是傻瓜?”莉拉斜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疑问。
  “他并不是爱她、那么多年之后,他已经不了解她。他爱的只是某种记忆。”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觉得,真正的爱情经得起很多磨难,包括漫长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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