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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枪手的新娘-第44章

小说: 枪手的新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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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难道你没有想过,夺取她的贞操之后应该负起责任来吗?”
  “我想过的,但是我以为没有我她会生活得更好。”
  “我无法和你争论这个,”道格拉斯恨恨地说。他不耐烦地把衬衫迅速扯平。
  “再翻这些旧帐毫无意义,”毕晓普厌倦地说。“做过的事情已成定局。”
  “这正是你在婚礼上说的话。它的适用性倒是很广,是不是?难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说明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就因为它们已成定局?”
  “如果我能够改变一切,我一定会的。”毕晓普尽管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这是一句谎言。如果改变意味着莉拉不再是他生活中的一部份,他是决绝不肯改变的。
  也许道格拉斯也看出他在说谎,因为他的表情里又多了一些轻蔑。“每件事情都正合你的心意,是不是?你娶了一位女士,给你的孩子们找了个后妈,还有人替你做饭、打扫房间。哦,对了,还有人给你焐热被窝。你确实抢了一个大便宜。”
  毕晓普心想,如果道格拉斯知道他的被窝就在不久以前还是凉的,心里是否会好受一些,但是他不打算和内兄讨论他婚姻生活的隐私细节。
  因此他只是说:“我不会把莉拉当犯人关在这里”。“但是我肯定也不会捆住她的手脚,把她放在火车上,送她和你一起离开。”
  “我看出我是在浪费时间,”道格拉斯说。
  “我猜也是这样。”
  道格拉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没等他张口,他俩都听见一声确切无疑的枪响。毕晓普不等回音消逝便行动起来。当他刚来巴黎的时候,零星的枪击事件时有发生。他很快颁布了禁止随便发放子弹的命令。除了他和多比·兰的那次冲突,小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人开枪了。
  “呆在这里别动,”他走出拘留所时,对道格拉斯说道。道格拉斯当然不理睬他,跟着他来到木板路上。毕晓普不用推测枪击发生在什么地方,因为人们都聚集在这条街的另一端,围观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毕晓普不出声地诅咒着,加快了步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某个该死的傻瓜大概误伤了自己的脚,这正好给道格拉斯的辩论火上加油……
  当他瞥见一个穿浅黄色棉布衣服的身体躺在肮脏的街道上时,他的步子不稳了,他的思维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莉拉有一件衣服正是那种颜色。每次他看见她穿那件衣服,都觉得它仿佛是用纯净的阳光织成。世界上有一百件这种颜色的衣服呢,他想。这不可能是莉拉──
  当他拔腿跑起来的时候,听见安琪儿的声音发出极度恐惧的尖叫。“妈妈!”
  第二十一章
  毕晓普不顾礼貌推开围观的少量人群。当他越过最后一个挡住他视线的人时,他看见他最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莉拉躺在街道上,她的裙子堆积在她周围,像天空洒下的一束阳光。他迫切地希望能够相信她只是一时昏倒。但是从她肩头缓缓流下的那道不样的红色使他断了这个念头。
  毕晓普双膝跪地。安琪儿跪在莉拉的另一边,她用小手拽着莉拉的胳膊,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越来越凄厉,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妈妈”。
  “哦,我的上帝。”道格拉斯的话里,祈祷的成份多于诅咒的成份。
  “把安琪儿带走,”毕晓普命令道,眼睛并没有看他。他用手指按住莉拉喉咙,寻找着脉搏。他找到了,她的脉搏沉稳。有力,令人感到放心。他只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道格拉斯跨过妹妹的身体,伸手把安琪儿抱了起来。她拼命想从他怀里挣脱,歇斯底里地尖叫着。道格拉斯把她紧紧搂住,温柔地用着力气,不让她挣扎,嘴里哺哺说着没有意义的安慰的话,却不见任何效果。
  “我需要一把刀子,”毕晓普并不专门对谁说道。小镇子半数的人都随身带着刀子。他刚刚说出他的要求,就有好几把刀子递了过来。他接过离他最近的一把,这是一把猎刀,锋利的刀刃闪着邪恶的光芒。毕晓普把刀尖挑进莉拉衣服面前的开口处,然后把布料一直撕裂到胳膊上。当他尽量小心地把布片从她的皮肤上撩开时,她动了一下,嘴里喃喃说着含混不清的话。她的肩膀都被血染红了,使人很难判断伤口本身的严重程度。
  他正要掏出手帕,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加文突然出现了。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盯着莉拉一动不动的身体。
  “她死了吗?”他问道,声音是异样地平静。但是毕晓普抬起头来看着他时,发现男孩的眼睛里折射着他自己的恐惧。
  “她没有死,”他简短地说。“而且她不会死的。”他决不会让她死。他掏出手帕,把它抖开。“把你妹妹带到森迪家去,请布里奇特到咱们家来。她有过一、两次护理枪伤的经验。”
  “谁会想到朝莉拉开枪呢?”加文问道,感到十分困惑。
  “找不知道,但是一旦我找到了他,就会要了他的命,”毕晓普发誓。“现在把你妹妹带走,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吧。”
  加文仅仅又犹豫了片刻,就转过脸来,只见安琪儿正伏在道格拉斯的怀里哭泣。她乖乖地跟着哥哥走了。她已经不再歇斯底里地尖叫。她的哭声变得低微而绝望。毕晓普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女儿恐惧的声音,全神贯注地擦去莉拉肩膀上的血迹。在他弄清子弹造成了何种程度的伤势之前,他不想挪动她。
  “情况怎么样?”道格拉斯跪在莉拉身体的另一侧,看着毕晓普的动作。
  “她的脉搏很有力。”毕晓普自己的手帕被鲜血浸湿,无法再用,他接过道格拉斯递过来的那块手帕。
  “好像流血不少,”道格拉斯说。“她失去了知觉。”
  “这也许是因为中弹时所受的惊吓。伤口看上去并不算严重,”他宣布道,他发现了她肩膀顶部的枪眼,这才松了口气,这使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认为子弹飞出去了,而且流血的速度已经减慢。伤口需要清洗,缠上绷带。让我们看看能否在她醒过来之前把她弄回家去。”
  莉拉醒来时,感到仿佛有人把一根通红的火钳捅进了她的肩膀。她失声喊叫,并试图用手推开那个袭击她的人,但是她的手臂显然被捆绑在了身体的两侧。她刚想挣扎,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毕晓普的声音。
  “躺着别动,亲爱的。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亲爱的?这亲密的称呼足以使她勉强睁开眼睛。她只能看见他穿着衬衫的宽阔的胸膛,和她脑袋上方他微微翘起的坚实的下巴。他正抱着她,她这么判断。怪不得她的手臂无法动弹,原来它们都紧紧贴着身体。但是那并不能解释他每走一步,她就感觉到的刀割一般的剧痛。她咬紧嘴唇,克制住想再次喊叫的欲望,但那声音还是泄了出来,像一声被压抑了的呻吟。
  “我来开门。”
  这是道格拉斯。莉拉很满意自己能够分辨出他的声音。她做到这点真是很不容易,因为那疼痛似乎正从她的肩膀往下渗透,即将遍及她的全身。她听见门栓“咔嗒”一响,光线突然变暗,原来毕晓普跨进了家门──他们的家门。
  “出了什么事?”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是清晰而有力的,但是说出口来,却显得虚弱无力。
  “你中弹了。”
  中弹?这个念头随着毕晓普的脚步踏在木地板上的节奏,在她的脑海里跳跃起伏。她似乎无法把这个字眼和自己联系起来。但是如果她真的中弹,那倒可以解释她为什么感到这么疼痛。
  “胎儿呢?”如果她能够动弹,她就伸手去抚摸她的肚子了。
  “胎儿没问题,”毕晓普的语气十分坚定,她立刻就相信了他。他如果没有确切把握,不可能说得这么肯定。
  “不要把我放到床上去,”她对他说。“我的血会把床单弄脏。”
  “床单可以再洗乾净,”他简单地说着,慢慢把她放在床上。
  当肩膀上的剧痛放射出来,使她的每一寸皮肉都疼痛难忍时,莉拉完全忘记了床单,只顾集中精力克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你如果想叫就叫吧,”毕晓普温和地说。
  莉拉感到他的手指掠过她的前额,帮她拂去几缕散发。她睁开眼睛。是光线在作怪,还是她的凭空想象,他的肤色怎么显得如此灰暗?
  “安琪儿在哪儿?”她问道,破碎的记忆一点一点地飘了回来。“她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她没事儿吧?”
  “她吓坏了,但是并没有受伤。我叫加文把她带到布里奇特家去了,并叫他请布里奇特到这儿来。”
  “加文会招呼她的。他是一个好孩子。你不应该对他那么严厉。如果你不当心,会逼得他离家出走的。”
  “我会当心的,”他保证道。“现在你就好好躺着吧,等布里奇特过来。”
  他的手指掠过她的额头,凉凉的十分舒服,莉拉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也许他弄错了,她根本就没有中弹。她小时候曾有一次发高烧,病得很厉害,她记得母亲的手抚摸她皮肤的感觉非常凉爽。但是她不记得发烧有这么疼痛。也不记得发烧会流血,而现在从她身体黏乎乎的感觉看,她一定失去了很多血。
  “我会死吗?”她平静地问。
  “不会!”毕晓普的回答迅速又严厉。“我他妈的决不让你死!”
  “注意你的语言文明。”疼痛开始减轻,留下一种非常舒服的瘫软感觉。“绅士在女士面前不说粗话。”她感到眼皮十分沉重,只好让它们垂落下来。“你真的肯定我不会死?”她梦呓般地问道。
  “不会!”
  她听见道格拉斯表示否定的声音,但是却显得微弱而遥远,显得虚无缥缈,似有若无。她漂流着进一步远离疼痛,就好像漂浮在一条宽阔河流的平静光滑的水面。多么安宁。多么……
  “莉拉!”毕晓普的声音严厉而愤怒。他的手指不太温柔地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拽回到现实世界中来。莉拉睁开眼睛,盯着他那清澈碧蓝的双眸。“我不想让你死。”
  “这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她对他说,她的声音虚弱,却带有不容置疑的怒气。
  “你不许离开我。如果必要,我会一直追到地狱门口,揪住你的头发把你拖回来。”
  从他脸上的神情看,莉拉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他看上去仿佛要亲自和魔鬼较量一番,究竟谁能取胜,她可不愿意轻易打赌。
  “谁也不会跑到地狱大门的附近去,”布里奇特人未进屋,那尖厉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在病房里怎么可以这样,对着病人大喊大叫,就好像她是你的一位犯人?快走开,别妨碍了我。”
  毕晓普用威严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莉拉,开始往后退去。当他直起身子时,莉拉听见道格拉斯的声音从床的另一侧传来。“你爱她,是吗?”
  那一瞬间,疼痛突然变得不再重要。莉拉屏住呼吸,等待着华晓普的回答。当他回答的时候,声音是那么低沉,她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见。
  “是的。
  “来吧,”布里奇特说。“把这个吞下去,你就会进人梦乡,等我处理完你的伤口之后再醒来。”
  莉拉偏过脑袋,噘起嘴唇拒绝布里奇特送到她嘴边的药瓶。“我必须和毕晓普谈谈,”她喊道,只是这喊声比耳语声高不了多少。
  “以后吧,”布里奇特用安慰的口气向她保证。“你可以改日再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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