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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兵帅克-第15章

小说: 好兵帅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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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们的狗。”他这位新交上的女朋友向他解释说。“我在上校家里帮工。”
    “啊,原来那是你的狗呀,对吗?”帅克打断了她的话。“我伺候的中尉就讨厌狗,真可惜,因为我很爱狗。”
    他沉默了一阵,但是忽然说道:
    “自然,不是每条狗都给什么吃什么。”
    “我们福克斯可讲究极了。有一阵子它一点肉也不肯吃,现在肯吃了。”
    “它顶爱吃什么呢?”
    “肝儿,煮了的。”
    “小牛肝,还是猪肝?”
    “那它倒不在乎,”帅克的女乡亲微微笑了一下说。
    他们一道溜达了一会,然后那条波摩拉尼亚种狗也跟了上来。看来它挺喜欢帅克,隔着鼻笼套一个劲儿地扯他的裤管,不断地往他身上蹦。但是忽然它好像猜出帅克的来意了,它不再蹦跳,带着一种辛酸和忧虑的神情放慢了步子,并且斜了眼睛瞟着帅克,好像是说:“原来你对我怀的就是那个鬼胎呀,对不对?”
    这时候,女仆正在告诉帅克她每天黄昏六点钟光景带着狗到这一带来,说布拉格的男人她一个也信不过,并且提到她有一回 在报纸上征过一次婚,一个锁匠应征,打算跟她结婚;但是那个人千方百计地骗走了她八百克郎,然后就无影无踪了。到底还是乡下人来得诚实可靠。这一点她有把握。她要是嫁人的话,就一定得嫁个乡下人。可是那必须得等打完了仗。她认为在战争中间不应该结婚,因为那样女的必然要守寡。
    帅克向她保证六点钟他多半会来的,然后就告辞了。他对布拉涅克说,那条狗什么肝都吃。
    “那么我就喂它公牛肝吧,”布拉涅克这么决定了。“我用公牛肝捉过一条圣伯纳狗。
那家伙脸嫩得很。放心吧,明天我一定把那条狗给你送来。”
    布拉涅克很守信用。下午帅克刚拾掇完屋子,就听到门口有狗吠的声音。打开门,布拉涅克进来了,拖着一条性子很拗的波摩拉尼亚种狗,通身的毛竖得比平常更直。它龇着牙齿,嗥嗥咬着,直像在表示它一心想撕裂、吞噬什么似的。
    他们把狗拴在厨房桌子上,然后,布拉涅克就讲起他捉拿那只动物的经过。
    “我故意带着一块煮熟的肝,外面用纸包着,在它旁边晃荡。于是它就嗅起我来,并且向我身上蹿。等我走到公园那头,就转弯进了勃里杜沃斯卡街。这时候我才喂了它头一块肝。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然后直直地跟着我,生怕我不见了。我进了金德里斯卡街,在那里,我又喂了它一块。它吃进去那一块以后,我就把它用皮缆索牵上了,领它过了瓦斯拉沃广场,到了汶诺哈拉地,然后又来到沃尔索维斯。它可给我转晕了。过电车道的时候它忽然倒下来,一步也不肯走了。也许它想让电车压死。我带来一张空白的血统证明书,是在纸铺里买的。帅克,你得把它填上。”
    “必须是你的笔迹。就写:它是从莱比锡的封·毕罗氏狗场来的。父亲是阿尔尼姆·封·卡勒斯堡,母亲是爱玛·封·特劳顿斯朵尔夫。父系方面,跟齐格菲·封·布森陀有血统关系,它的父亲于一九一二年在柏林波摩拉尼亚种狗的展览会上得过头奖。母亲得过纽伦堡纯种狗会的金质奖牌。你看它年岁应该写多少?”
    “看它的牙齿,我想大概有两岁。”
    “那么就写十八个月吧。”
    “帅克,它的毛剪的可不好。你看它的耳朵。”
    “那容易办。等它跟咱们熟了以后,可以替它剪。马上动手它一定会闹一场的。”
    这条偷来的狗凶悍地咆哮着,喘着,扭动着,随后它筋疲力尽,就一头倒下了,舌头耷拉在外头,任凭命运的摆布。它慢慢地安静下来了,只是时而还可怜地嗥叫着。
    帅克把布拉涅克剩下来交给他的肝都给了它,但是它碰都不碰一下,只是鄙夷地瞟了一眼,又望着他们两个人,直像是说:“哼,我吃过一通了,你们吃去吧。”
    它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神情躺在那里,假装作打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它用后腿站了起来,用前爪拜拜。它屈服了。
    帅克对这种感人的情景一点也无动于衷。
    “倒下!”他对那可怜的动物嚷道。那狗又倒下了,苦苦地嗥叫着。
    “血统证明书上名字怎么替它填呢?”布拉涅克问。“它以前的名字是福克斯,或者类似的名字。”
    “那么就叫它麦克斯吧。看它在翘耳朵呢,麦克斯,站起来!”
    这不幸的波摩拉尼亚种狗,连家带自己的名字都被剥夺了,开始在厨房里跑来跑去。然后,突然又改了主意,在桌旁坐下来,把地板上剩下的肝吃掉了。随后,它就倒在壁炉的一边,昏昏睡去,结束了它这一段的奇遇。
    “你破费了多少?”布拉涅克临走的时候,帅克问他。
    “帅克,这个你放心好啦,”布拉涅克温柔体贴地道。“为老朋友我什么都肯干,尤其你又入了伍。好吧,伙计,再见啦。记住,可永远不要把它带到哈弗立斯克广场上去,不然你可是自我麻烦。如果你还要狗,你知道我总在哪里晃荡。”
    帅克让麦克斯好好睡了个大觉。他去肉铺买了半磅肝,煮好了,等麦克斯醒来给它一块热的闻闻。麦克斯睡完觉,舔着自己,伸了伸懒腰,嗅嗅那块肝,一口吞下去了。
    “麦克斯,过来!”帅克嚷道。
    那狗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但是帅克把它抱到膝上,拍了拍它。自从麦克斯来了以后,这是它头一回 友善地摆了摆它那剪剩一节儿的尾巴,嬉戏地用爪子搔搔帅克的手,紧紧抓住,很机灵地凝视着帅克,像是说:
    “事情反正是这样了,我知道倒楣的是我。”
    麦克斯从帅克膝上蹦下来,围着他欢欢喜喜地蹿蹦着。赶到黄昏中尉从兵营里回来的时候,帅克跟麦克斯已经成为莫逆了。
    卢卡施中尉看到麦克斯,很愉快地感到惊讶,而麦克斯重新看到一位挎腰刀的人也分外表示高兴。
    问到狗是从哪儿弄来的,花了多少钱,帅克异常泰然自若地回答说:是一个刚刚应征入伍的朋友送的。
    “那好极了,帅克,”中尉说,一面逗着麦克斯。“下月一号,为了弄到这条狗我给你五十克郎。”
    “长官,那我可不能收。”
    “帅克,”中尉正颜厉色地说。“你来伺候我的时候我跟你说得很明白,你必须听我的吩咐。我说给你五十克郎,那你就得收下,拿去好好挥霍它一通。帅克,有了五十克郎你打算怎么花呵?”
    “报告长官,我就照您命令的好好挥霍它一通。”
    “而且帅克,要是万一我忘记给你这五十克郎,你得提醒我一声。你听明白了吗?这狗确实没有跳蚤吗?你最好给它洗个澡,把它的毛梳一梳。明天我值班,后天我就带它出去溜达溜达去。”
    当帅克给麦克斯洗澡的时候,那位上校——狗的原主人正在大发脾气,说要是抓到了偷狗的人,一定送他到军事法庭去,把他枪毙,把他绞死,判他二十年徒刑,用乱刀把他剁成碎块。
    “那个坏蛋要是给我抓住,我要他的命!”上校咆哮得连窗户都震动了。“我知道怎样对付像他这种流氓。”
    帅克和卢卡施中尉的头上悬着一场灾难。
    …
    ⑴弗南杜是十一世纪西班牙加斯悌尔的国王,当时吐利都城为回军所占,弗南杜率兵围攻多时。
    ⑵公元一○○○年左右,威尼斯摆脱了拜占庭帝国的统治,成立了共和国,一直维持到一七九七年,终于颠覆在阴谋家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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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大祸临头
  
        克劳斯上校是一位很可敬的蠢货。他的名字上也捎带个辫子,就是封·吉勒古特⑴,那个姓是出自萨尔斯堡⑵附近的一个村庄;十八世纪时候,他的祖先把那个村庄掠夺个片瓦无存。每当克劳斯上校讲解什么的时候,他的话总不越出具体的细节,并且不时地提出最简单的名词来质问他的听众是不是听懂了。如同:“诸位,我刚才提到那儿有一个窗户。你们都知道窗户是个什么东西,对吧?”或者:“一条夹在两道沟之间的路叫做公路。对了,诸位。那么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沟吗?沟就是一批工人所挖的一种凹而长的坑,是一种深渠。
对,那就叫做沟。沟是用铁锹挖成的。你们知道铁锹是什么吗?”
    他对于解释有一种狂热症,并且解释起来,那种兴奋劲头儿就像一个发明家对人讲起他所发明的装置。
    他愚蠢到了家,以至军官们都躲他远远的,免得去听他讲人行道是介于街道与马路之间的,以及人行道是沿了房子正面所筑的高出路面的一长条石路,而房子正面又是我们从街上或人行道上所看见的那部分。我们不能从人行道看到房子的后面,这一点,我们只要走到马路上立刻就可以得到证明。
    他准备当场来表演这件有趣的事实,而且他会拦住军官们,要他们参加他那无止无休的关于摊鸡蛋、阳光、寒暑表、布丁、窗户和邮票的谈话。
    惊人的是像这种糊涂虫居然会比较快地升了官。在操演的时候,他经常领着他的联队玩弄奇迹。他永远不能及时到达指定的地点,他领着他的联队用纵队形朝着敌方的机枪挺进。
几年前,有一回 皇家军队在波希米亚南部操演的时候,他自己和他的联队都整个迷失了方向,后来却在摩拉维亚⑶出现了,在那里闲荡了几天,操演早已结束了。
    他非常虔诚,他时常去忏悔。自从战事爆发以来,他经常祈祷着德奥的胜利。每逢看报看到俘获敌方人员的时候,他就大发雷霆地嚷道:
    “干么俘获他们呢?把他们统统枪毙掉算了。讲不得什么仁慈。叫他们的尸首垛起来。
踩他们几脚。把塞尔维亚那些可恶的老百姓都给活活烧死,一个也不留。用刺刀把婴儿们也消灭了。”
    卢卡施中尉在军官训练学校上完了课,就带着麦克斯出去散步。
    “长官,请您别怪我多话,”帅克很热心地说。“您得当心那条狗,不然它会溜掉的。
我想它一定有点儿急着想回它的老家。您要是一解开皮缆索,它就会逃掉的。我要是您,我可不带它到哈弗立斯克广场上去,因为那一带有条肉铺的狗荡来荡去,那家伙凶得厉害。它只要看见生狗出来就发火,总认为是来抢它的食的。它咬起来可狠哩!”
    麦克斯跳跳蹿蹿地欢喜得不得了。它蹿到中尉的脚跟,把皮缆索跟军官的那柄腰刀缠在一起,对于被带出去散散步,它表现了异常的喜悦。
    卢卡施中尉便带着狗上街了,他向波里考普走去。他跟一位太大约好在盘丝卡街角碰头的。一路走着,他脑子里尽想着公事:明天对那些自愿参军的军官该讲些什么;怎样去确定一座山的高度;为什么高度都根据海拔来测量;一座山从底到顶的简单的高度怎样根据海平线来确定。妈的,陆军部干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列入课程里。炮兵学学还可以。而且,还有参谋部的地图呢。如果敌人在三一二高地出现,就用不着去琢磨为什么山的高度是根据海拔来测量,或者去测量那山究竟有多么高。只要一查地图,什么就都解决了。
    快到盘丝卡街的时候,他的这种冥想给一声“站住!”打断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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