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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永不瞑目-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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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为庆春干这件事时也想到过危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现实。他的脑子一下子
变得空白了,心跳之快如刚刚冲刺了百米,可声音居然还勉强地保持了表面的无畏。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左右两个人,不知是谁在说:“老实坐着,别找不自在!”
  他提高了声音,既是壮胆又是绝望:“上哪儿去你们说清楚!”
  他的腰被重重的杵了了拳,剧痛令他眼冒金花:“你他妈老实点儿,会跟你说的!”
他怀疑自己的肋骨像是断了。
  车是往郊外开的,开得飞快。天色已晚,夜幕降临。夜幕的降临使他心中更充满了
死亡的气氛。这时他的思绪也越来越单纯,他只想,他们会怎么折磨他,他能不能在人
生的最后关头视死如归。他想这些人总有一天会被抓住的,公安局会审讯他们,如果欧
庆春能够知道他死得壮烈勇敢,那她会不会在心里对他留下一点点惊讶和感叹?
  车子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来。他被他们推下车。借着饱满的月光他看见身边都是
一垛垛的砖坯。他想这准是一个砖厂。但这里已是机器停转,工人下班,静得听不见一
点声音。他们把他顶在一排刚刚脱好的泥坯垛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他不反抗也不挣
扎,甚至不发一言,只听到一个有点口音的声音在问:“兔崽子你对欧阳兰兰干什么了,
啊?你耍流氓也不看看门槛!”
  他这才大声呼喊:“欧阳兰兰说什么啦!她说什么啦?”
  他脸上马上吃了一拳,这一拳再次使他眼前金星万道,他不知为什么拼命地捂住自
己的双眼,他只想着保护自己的眼睛,身上任凭他们拳脚相加。他们一边踢打一边痛骂,
骂得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有。但肖童耳鼓里最清楚的只有那个带着外地口音的骂声,那骂
声不停地重复:“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每骂一句便踢他一脚,直
到他瘫在地上,身后的坯垛塌了一片。
  打骂完了,他们拍拍手扔下他往车上走,边走边回头警告他别以为算完。“你再敢
缠着她就试试看!下次再见到你非把你阉了不可!”肖童靠着砖垛坐直了身子,他也想
骂可张不动嘴。嘴里全是血,脸也肿了半边。
  那漂亮的“宝马”亮着大灯卷着尘土,气宇轩昂地开走了。肖童精疲力尽地坐在原
处,他甚至没有力气来挥赶那些闻见了血腥的蚊子。坐了一会儿体力有所恢复,他才站
起身来,晃晃地走出这个在月光下不免荒凉的砖厂,走上了来时的大路。路上投入,偶
有汽车通过,他抬手拦车,但那些车无一不是突然加速从他身边轰鸣着驶过。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皮肉受苦,也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屈辱。他沿着公路走,不再
拦车,只知道他的脸肿了,流血了,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模样,为什么没有一辆汽车敢停
下来搭他。
  沿着公路歪歪斜斜地走了很久,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灯光疏朗的小镇,镇上一个小商
店的门口,挂着公用电话的招牌。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见他模样可怜不像坏
人,便打了水让他洗去血污,还问他要不要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他摇摇头,他想做的
只是给庆春打电话。
  庆春接电话的声音不像第一次那么急切了。她问他有事吗,现在在哪儿。他说就算
有事吧,你能不能出来。庆春问什么事你电话里说方便不方便。他说你最好出来我想见
你。对方有些犹豫,搞不清他到底有什么事,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见面的地点约在庆春家附近的一个商店的门口,肖童按那女店主的指引,很快坐上
了近郊的公共汽车。他在三环路下车又换乘了“面的”,赶到约定地点时庆春已经满脸
不快地等候了多时。
  肖童下了车,他的这副面孔让她大吃一惊,脸上的不满为之一扫。她问这是谁打的。
他说是他们打的。她马上感到了问题的严重。立即把他领到自己家中,一边问一边帮他
擦药检查伤势,并且让他在自己的卫生间里冲了澡,还去父亲的房里要了衣服,让他换
下沾着血迹和泥土的衣裤。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意让她看见了自己半裸的身体,他的身体
匀称而健康,他深信上面的青紫伤痕反而会使自己显得更加性感。他偷偷地留意着庆春
的眼神,不免暗暗失望。因为那眼神居然没有半点回避,她看着他时就像是他的姐姐,
甚至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和文燕和欧阳兰兰的目光完全不同。
  洗完澡,穿上干净松软宽宽大大的衣服,坐在庆春的小客厅里,喝上一杯她亲手泡
的热茶,肖童被这温馨所述醉。这使他在叙述今晚的遭遇时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心情。庆
春一边听,一边记,一边问,——时间、地点、过程、人数、每个人的长相,他们说了
什么骂了什么,带没带凶器,详尽而具体。问完了她松了口气。
  “你别害怕,我看你并没有暴露。可能是欧阳兰兰真的生你气了,所以找几个朋友
教训教训你,这不要紧。”
  肖童说:“我不能让他们这么白打吧!”
  庆春说:“你明天可以再呼欧阳兰兰,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质问她。我想这事
出了以后,她会和你接触的,你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千万别跟她斗气。”
  肖童说:“那我挨的这顿算为了谁呀?”
  “为工作嘛。”
  肖童鼓着嘴说:“工作是你交给我的,我是为你干的,所以应该说是为了你!”
  庆春点破他的无赖:“这个情我不能领,在你为我们工作之前,欧阳兰兰已经跟你
闹翻,我给不给你工作你这顿老拳都逃不掉。再说,就算你为了我,那我又为了谁?”
  “你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事业。破了案你可以升官。受奖。我没说错吧?”
  肖童一脸狡黠地看着庆春,庆春索性笑笑,不拿这话当真。“那我将来要是得了奖,
全都给你。”
  肖童说:“君子一言!”
  庆春道:“驷马难追。”
  轻松了这一下,肖童又说:“告诉你,他们打我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管,就光护着
眼睛来着。只要眼睛保住,怎么都行。”
  庆春问:“为什么?”
  肖童说:“因为眼睛是你给的。”
  庆春这回很领情地笑了笑,马上又严肃起来,她说:“肖童,有件事你可一定要跟
我说实话。你只要说的是实话,我就不批评你,但必须是实话。”
  肖童疑惑地问:“什么事?”
  “你和欧阳兰兰,你们之间到底怎么样,你们之间有没有那种事?”
  “哪种事?”
  “就是那种事。”
  “我和她?绝对没有。”肖童马上对这个问题重视起来,大有不平反昭雪誓不罢休
的架式,“我可以发誓,以我的人格,以我爸爸妈妈的人格发誓。”
  “那为什么他们骂你耍流氓?”
  这一问倒把肖童问愣了,他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欧阳兰兰,我一个指头都没
碰过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好了。”庆春安抚地说:“我相信你,但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肖童说:“什么要求,你说!”
  “你和欧阳兰兰,今后如果恢复接触,要尽快和她父亲建立某种联系。对欧阳兰兰,
可千万别摆出谈恋爱的架式,也别让她往这方面发展。更不能到最后真的和她有了这方
面的关系,那你可就不能自拔了。”
  庆春居然会忌讳他和欧阳兰兰的这种事,这反倒让肖童感到惊喜。他恨不能把心掏
出来给庆春看。“我绝不会和她做那种事的,我心里只要有喜欢的人,对其他任何人都
不会动一点心的。我不能对不起我心上的人。”
  肖童很希望庆春能问:“谁是你心上的人?”可庆春偏偏没问。她把记录本一合,
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趁现在街上还有出租车。另外,明天你一定要到医
院去看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肖童依依不舍地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在把杯子放到旁边的茶几上时,他的目光被狠
狠地刺了一下:他看到茶几上摆着他送她的那个水晶相框,相框里镶着一个男人的照片。
他知道那老气横秋的男人是谁。刚刚明朗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暗淡起来。
  他站起来告别,庆春看着他穿着父亲那肥大的汗衫和长至膝盖的裤衩,发笑说:
“你就穿这个回去吧,别嫌难看,脏衣服留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肖童告辞了出来。他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庆春家的楼下站了一会儿,直到看见庆
春房间的灯熄了才走,并且用心记下周围的特征标记,以防下次自己来时找不到这里。
  第二天上课,几乎人人都问他脸上怎么回事。他说和人打架打的。再细问他便语焉
不详顾左右而言它了。卢林东消息灵通也专门跑来探问伤势,见了他这青肿模样更是一
脑门的焦灼。“这都几号了,离七一演讲比赛没多少天了,你这样子怎么上台?”
  肖童说:“赶快换人吧。”
  卢林东说:“别废话,你赶紧好好养!”
  确实,他身上的疼痛昨天还不觉得什么,今天才开始发作出来,疼得他一有空就想
往床上躺,一躺就不想起来。中午,欧庆春又呼了他的BP机,他只有在这时才会忘掉周
身的疼痛,从床上跃起,三步并两步跑下楼去打电话。庆春在电话里问他是否已经去了
医院,医生怎么说,有无大碍。他说我还没去,本来同学老师就已经议论纷纷说什么都
有了,我不想再为这事缺课。庆春说,无论如何你还是得去,万一有事耽误治疗,年纪
轻轻的别再落下点残疾。他笑笑说:我会去的不过残疾还不致于,残疾了我顶多独身谁
也不娶了,残疾了我也就不做那个梦了。
  庆春在电话里停了一会,才说:“别总在梦里。梦总归是梦,总归要醒的,身体没
病才最现实。”
  肖童问:“你是真心疼我,还是怕我残疾了耽误了你们的工作?”
  庆春口气显然有些不快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话说到了,去不去医院在你自
己。”
  肖童还没来得及说抱歉的话,那边就把电话挂了。他怏怏地拿着话筒发愣,直到有
人喊他:
  “肖童,有人找你。”
  一个路过的同学指指楼门外,他顺指出了楼。在楼前红红绿绿的黑板报下,一身精
干打扮的欧阳兰兰正目光如灼地看着他。他心头蹿起一股怒火,扭身就往回走。欧阳兰
兰迫过来,拦住他的去路。他冲她喊了一声:“你还想干什么!”欧阳兰兰一把抱住了
他,失声痛哭。
  这一弄反而把肖童弄得手足无措,周围过往的同学无不侧目而视。肖童想他在学校
真是快成一个绯闻人物了。他推开欧阳兰兰,冷淡地说:“你还哭什么?”
  欧阳兰兰仰头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她想用手摸摸但肖童躲开了。她停止抽泣,说:
“肖童你应该听我解释。”
  肖童看看左右,过来过去的人络绎不绝。他狠狠地说:“好,我听你解释。”便领
头向楼外走去。他想把她领到湖边,走到一半又转念。那湖边是他和庆春第一次畅谈的
地方,已成为他心中的一道风景,有纪念的意义。于是他改道把欧阳兰兰领到了学校的
图书馆,那图书馆的门前有几十级宽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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