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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当代-2005年第6期-第41章

小说: 当代-2005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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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镇上的干部们来看了也体面。哼!他现在打你们家主意呢。宝乾一个老实人,说不定会同意啊。你要阻止他。”马桂英拽着郑三娥的衣角,拨撺着。她不想看到顾宝坤的安排得逞。她不想太“便宜”了他。 
  顾宝乾低着脑袋走过来的时候,还没抬头,就已经听到了郑三娥的一声低声怒叱,“顾宝乾,我告诉你,你个榆木脑袋,不许你答应。你就是一个活死人,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你要答应,我就和你没完。他要体面、好看,就把死人抬到他家里去。” 
  “不要这样……我不是正要和你商量嘛……”顾宝乾委屈又无奈地说。 
  “他大伯你可不要傻。我看兄弟们里面,就数你和我们家那死鬼最老实厚道了。老实厚道的人,就永远吃亏。你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呢。你把老太太弄过去,小龙、小梅他们都还小,他们不害怕?再说,菊花能愿意?菊花本来和家成就别别扭扭的,你们要是弄回去,不要惹出一身的晦气!”马桂英说。 
  郑三娥和顾宝乾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关于家成两口子的事。听到“晦气”这两个字,立竿见影,就像已经触着了“晦气”。农村里的人,对死者还是有一种“敬畏”。这种“敬畏”并不是出自对死者本身的敬畏,而是对死者“魂魄”的敬畏。死者的“魂魄”,往往带有一些让人恐怖的东西。人们不怕生人,但怕鬼。谁也没有看过鬼,但人们相信人在死后,一定有一种人们看不见的东西。这种东西一定是阴森的,恐怖的,是恶的,是邪的…… 
  事实上,顾宝坤在开始和顾家乾商量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大半行不通。就算是老大同意,郑三娥也未必会同意。他知道,在老大的家里,其实是郑三娥说了算。在开口说这事之前,他在心里隐约想好了,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就把老太太移到自己家那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凡事总要讲一个礼数吧?农村的习俗就是非长即末,老太太死了,理应到老大家去办。再说,自己还准备下半年娶儿媳呢。农村里的另一个习俗是,要是家里办过丧事,是不作兴在近期再办婚事的。果然,不出顾宝坤所料,事情行不通。顾宝乾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堆不能接受的理由,硏硏嗦嗦,词不达意。无非就是说孩子们胆小啊,害怕,另外,家里的地方也不够大,显不出体面啊,等等。而且,怕刘菊花不同意。是的,把事情推到刘菊花身上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于这个侄媳妇,顾宝坤不知说些什么好。小户人家出身,眼窝子浅,泼辣,不讲礼数。整个一个泼妇。她的心是野的。家成根本就斗不过她。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居然也有了野男人,真是笑话。不过,她那对巨大的奶子和肥硕的屁股,倒也很吸引人眼球。顾宝坤看不惯她,但他不和她计较,毕竟自己是个叔公。两个辈分的人。 
  老大是个老实人,顾宝坤在心里想。自然他这样,自己也就没有必要为难他。为难也没有什么意思。他现在只需等老四宝地回来。人聚齐了,再商量。 
  “大哥大嫂这样做就是不对的。”顾宝莲红着眼睛,脸上的泪水还在,怒气冲冲地说,“外人看了不笑话?老太太死了,就应该在老大家。” 
  正在和马桂英与顾小青这母女俩一起折卷着黄表纸的郑三娥直起了身子,不乐意了。事实上,她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她扔下手里的黄表纸,扯了扯衣角,站起身,大声对着宝莲说,“大姑你这话说得差了。我们这样做怎么就不对了?老太太死已经死在这里了,干什么现在反倒要挪窝?现在说不好看了,怎么不好看?我们家反正是两腿插黄泥,整天捧着牛屁股干活的粗人,不在场面上走,不要什么脸面,也没有什么脸面。外人要看什么笑话?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我们一分钱没少出,一斤粮没少给。我们怎么就不对了?你就不要站在湿河滩里说‘干’话,过去你这当姑娘的怎么样,我们也是见过了的。” 
  这话等于是把顾宝坤和顾宝莲全卷进去了。尤其是顾宝莲,感觉脸上挂不住。的确,老太太的过去,她照应得不多。但农村就是这样啊,姑娘们天生是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的,都应该由哥哥们承担。但话虽如此说,但姑娘们多尽孝道也是应该的。郑三娥的话,等于在指责她不孝。而就在前些日子,她去看望老母亲,老母亲提出想吃水藕粉,她听了没吭声。当时她想:她想吃干嘛不向儿子们去要啊?她坐了一会,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老父亲当时也在,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现在,她受着这样的指责,忍不住就哭了起来,大声回击说:“对,我是站在湿河滩里说‘干’话,你们姓顾的兄弟们个个分家有家产,我是出门的姑娘,什么也没有。东西得不到,难道我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你有权!你有权说自己的去。不要扯上我们家。你要看不惯,你把老太太弄到你们家,我也没意见。”郑三娥说。 
  顾宝莲两眼要喷出火来,受着这样的抢白,就大叫起来,“老天睁睁眼,谁家不是儿子顶着?老太太有几个儿子呢,什么时候轮着姑娘顶了?世上要是有这样的道理,我就把老太太扛回家!” 
  “你不要吵了,现在这个时候,像什么样子?别吵了。”她的男人在边上小声地想制止她,但是却遭到她的怒斥。她把对郑三娥要发泄的怨气,正好全倾泻在男人的头上,劈头盖脸的,“你死一边去。我说话,你插什么嘴?真是‘大马路说话,臭茅缸插嘴’。什么时候横出你这么一个东西来?人也欺负人,鬼也欺负!” 
  “哼,也不知谁是臭茅缸!”刘菊花这时大声说,“谁跟谁家的事?轮得到外姓插一杠子?” 
  这话狠,既打了顾宝莲的男人卢振良一棍子,也打了顾宝莲一棍子。顾宝莲一愣,这个刘菊花和她婆婆是素来不睦的,现在大概因为触及到了她们共同的利益,所以开始互相帮起来了。她和她婆婆吵架,有她这个小辈什么事?她刚想要回骂,话就要溜出嘴边了,心里一激灵,赶紧又迅速地咬住了话尾巴,止住了。“不能骂,不能骂,不能和她对骂,”她想,“和任何人都可以翻脸开骂,就是不能和这个侄媳妇刘菊花对骂。”一来,是现在的这个关节眼不寻常,二来她也怕她要和刘菊花对骂,不一定能占先。刘菊花是个没有家教的泼妇女人,没廉耻的货,什么脏话粗话都能出得口。且别说是她,就是她的公婆,也经常被她骂得哑口无言。就是在大前年,老太太还在,她当着顾家所有老少的面,骂她公公顾宝乾是驴操出来的。是个大清早,当时二哥顾宝坤正往镇上去办事。他也听见了,从她身边经过都没敢吭声。顾宝坤是什么人?走南闯北的,他都忍了,她怎么能不忍? 
  “算了,你们这样有什么意思啊?”周兰芝说,“一大堆事情要做哩。大嫂子你赶紧带人帮嫩嫩和小青她们把纸卷完,大姑你去把我家的那床新棉胎拿来,回头铺在老太太身底下。” 
  顾宝莲不吱声,转身走了。 
  马桂英轻轻地得意地笑了一下。她是最看不得她家的这个姑子的。她是个姑姑,年纪一大把,都有了自己的儿女。但怎么说,也是外姓人。顾家的事,现在轮得上她来插嘴?她在她自己家里飞扬跋扈,可别使到这里来。可惜的是只让刘菊花骂了一句,她就不应了。要是应了,才会有好看。 
  周兰芝轻易就把这事平息了,自然就又安然地忙她的事情去了。人说:母以子贵,妻以夫荣。一点也不假的。因为顾宝坤在顾家算是一个能人,所以,周兰芝在妯娌们中也常以尊长自居。 
  “就她会做人,”马桂英小声对郑三娥说。 
  郑三娥气得在鼻孔里哼了一声。 
   
  5 
   
  当天下午的四点多钟,顾宝地和白爱萍赶回来了。 
  他们是由顾小军到县里接回来的。 
  顾小军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那是一辆半旧的尼桑,是顾宝坤大前年以三万块钱的价格,从市里一个做生意的熟人手里买下的。后来据谙行的人说,其实根本就值不了那些钱。但是,顾宝坤觉得值。怎么说,它也是一辆轿车。在乡下,轿车还是一个非常新鲜的玩意。镇政府,也就只有两辆吉普和一辆旧的桑塔那。桑塔那是属于镇常委书记的专车,两辆吉普则是归其他镇长副镇长们共用。私人拥有小车的,顾宝坤是第一人。话再说回来,顾宝坤要是真想买车子,不要说是三万,就是三十万,他也照样有钱买。厂里光卡车就有四辆。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那样显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不要说有钱容易遭外人妒忌了,就连自家的人,有时心里也是不顺的,恨不得让他多分点给大家才好。 
  大家都盯着他的钱。 
  顾宝坤当然不傻,他很清楚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儿子,不仅不懂藏富,他还处处摆阔。 
  二十三岁的顾小军,长得瘦瘦高高的,一张脸白白的,明显是没有干过农活的缘故。到底是因为家庭条件比较优越,所以他的形象,明显与村里别的小伙子不同。他衣着鲜亮,上衣是一件米色西装,下身是一条高档西裤,脚上的皮鞋锃亮的。他有好几项第一,他是村里第一个拥有BB机的,然后是第一个拥有手机的,再然后是第一个拥有摩托车的。家里有了轿车后,摩托车就低价给人了。手机是换了好几个了,三星、爱立信、摩托罗拉,都用过。而BB机,早就没影子了。 
  顾小军还有一个别人所不及的,那就是他谈的一个对象,是镇上的,拥有正宗的城镇户口,叫张姝,非常漂亮。在整个镇上,可以说,张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就为了儿子能和张姝谈对象,顾宝坤就能原谅儿子的一切行为。儿子更像是他钓鱼的饵食。毫无疑问,不管最后花多少钱,他都要把这个媳妇娶进门。所以,很多人开玩笑说,这个媳妇其实是顾宝坤先看中了,然后才介绍给儿子的。需要解释的是,他所以要想让张姝成为自家的儿媳妇,只是为了证明他顾家的能力——所有好的东西,都应该是顾家的。因为,他顾宝坤有的是钱。 
  富甲一方。 
  顾宝地在城里久了,已经完全变成了城里人了。举手投足,以及说话的神态,一看就是领导模样。和他的哥哥们相比,他显得又白又胖。顾宝坤虽然也发福了,肚子比顾宝地更腆,但却不如他白皙。其实,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看上去却显得相当的年轻。村里人感觉,他总也不变老。其实不变化是不可能的,只是村里那些和顾宝地同龄的人,老得快,而他在城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太阳也暴晒不着,细皮嫩肉的,老得慢。 
  这次奔丧,白爱萍也来了。村里人已经是很久没有看过白爱萍了。她是很少回来。她是个正宗的城里人。她的父母是城里人,自己也是在城里出生长大的。虽然父母都是老城区里的普通小市民,但毕竟是城里人。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和后进城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在村里人眼里,白爱萍好像比过去更胖了。胖得多。走起路来,她全身的肉都在晃。头发烫得一卷一卷的,浪花很大,而且染成了一种栗色,嘴唇上描了很浓艳的唇膏,红得夺目。举手投足间,显出城里女人的那种从容和优越。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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