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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当代-2005年第6期-第44章

小说: 当代-2005年第6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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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甚至可以说是气派。 
  大气。 
  西山上全是树木。 
  就在山脚下,有一些墓地,都是属于周围村里的一些人家的。“郭大师”没有在那些杂乱的墓地里转悠,而是直接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弯弯曲曲的小道,到处是荆棘。 
  “这块地方是少有的好,”这位风水大师用感慨的语气说,“一般人我是不会费心找这样一块地方的。” 
  顾宝坤赶紧巴结地说:“有劳大师!有劳大师!”心里想的却是,“他是借机要钱啊!”当然,为了讨个吉利,多花些钱也应该的。 
  “书上说,‘葬者乘生气也。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经曰:气感而应鬼福及人。’”姓郭的嘴里念念有辞,听得顾宝坤晕头晕脑,不知所云。但是,他也知道,一定是好话。听上去,非常有学问。 
  “你看这块地方,”姓郭的直立着,指着一块起伏的地势,说,“宛委自复,回环重复。若踞而候也。若揽而有也。欲进而却,欲止而深。来积止聚,冲阳和阴。土高水深,郁草茂林。贵若千乘,富如万金。经曰:形止气蓄,化生万物,为上地也。” 
  顾宝坤只听懂了一句,“为上地也,”满心的欢喜,赶紧递上一支烟,点上。 
  “郭大师”深吸了一口,然后徐徐吐出,沉默了一下,缓缓地说:“这块宝地安葬老太太,保证子孙发达。” 
  “噢。”顾宝坤满心欢喜。 
  姓郭的四下里看了看,又现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说:“只是有一桩不好。” 
  顾宝坤忙问:“什么不好?” 
  “这块地,对老三,老四都不好。老太太有几个子女?” 
  “五个。四男一女。按年龄排,老四是女的。” 
  “噢,那就不要紧。而且,我告诉你,这块地,对老二特别好。你是老几?” 
  顾宝坤说:“我老二!” 
  “郭大师”就笑了,说:“好啊!我告诉你,这块地方,对你这一脉,特别好。对老三老四那两脉,也没有大伤,只是子孙不旺,财运不旺。但对你,老太太的这块地方,好,以后包你顾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特别对你的子孙,好,以后,生男,是龙,生女,是凤。真的。” 
  顾宝坤虽然不敢相信他的话,但仍然是满心地欢喜。 
  人对好话总是相信的,而且充满了一种期待。 
  泰太爷、顾宝乾还有家里的其他人,看到那块地方,都感到满意。顾宝坤独资请人,把墓基,做得非常的漂亮,高大、气派、豪华。依山而立,面南背北,两边是茂密的树林,脚下是一条浅浅的小河。整个墓基,有两米多高,完全是大理石砌成的。远远的,就能看到。 
  顾宝地和白爱萍看了,也夸赞不已。 
  甚至,顾宝坤把钱副镇长都领来了,看了一番。钱副镇长也很满意。的确是一块好地方。风水宝地。相信这块墓地,对顾家的后人有好处。农村人,讲究风水。至少,在心理上,是种满足。 
  现在,钱副镇长觉得,顾家的事,他以后就要多加关心了,既然他们已经基本同意结成儿女亲家了。顾宝坤发达,自己脸上也有光。他在这个问题上看得很清楚——和顾宝坤结亲家,很不错的。当今社会,讲的就是钱和权。权,他是有了。同时,他还有一个更有权力的亲家,组织部副部长(虽然只是一个副的,但据形势发展来看,在最近两三年内,很可能就可以升到正的)。他需要的就是另一个有钱的亲家。而顾宝坤,显然是个再为合适不过的人选。 
  “明天我让小涛也来。”钱副镇长那天突然对顾宝坤说,“送老太太一程。你说行吗?” 
  顾宝坤一愣,随即说,“好,好,好。” 
   
  9 
   
  男人们可以尽情地喝酒。 
  可以喝得满脸通红,大醉而归。 
  由于前来吊唁送礼的人太多,只能分批进行。就这样,每天都是二十多桌,厨房里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就是张巧梅,也是真的忙。忙得满头大汗,有时衬衫都湿了,粘在身上。大厨师浦麻子对她非常的满意,如果不是有她相帮,光他和两个徒弟,还真应付不来每天这几十桌酒席。虽说菜肉都是现成的(每天一大早就从顾宝坤那个厂里的食堂那边运过来),但蒸、炖、炒、煎,都很费功夫。 
  但是,她越是这样卖力,周兰芝看得就越不舒服。 
  过去不管男人怎么样,她眼不见为净。这回,他居然让她到家里来,这不能不说是明目张胆,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如果他爱那个女人,那她周兰芝算什么人?是他家的保姆?还是帮佣?或者只是一头母猪,只是给他产子? 
  周兰芝越想越悲哀。 
  好几次,她一个人来到老屋,在老太太身边哭得很伤心。老太太当然毫无知觉。一个死人,是不知道她哭的。就算是知道她哭,要是知道她哭的原委,也就不值得感动了。最多,也只是同情她,安慰她两句。 
  张巧梅当然不会注意周兰芝的反应。虽然从法律上来说,她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可是她的心,却是归顾宝坤的。她是顾宝坤的女人,从肉体,到灵魂。她爱这个男人。既然爱他,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就要好好表现。对于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爱情,她想到了这个词。她想,她可能比周兰芝更爱这个男人。是的,她爱这个男人,稳重、老到、能干,非同寻常。他比她大快二十岁了。他的年纪看上去像她的父亲。可是,她就是爱他。 
  她很清楚地记得,几年前,她在镇上的一个棉花加工厂里当临工。一个晚上回家,偏偏在半路上就遇上了他。他当时骑着一辆摩托车。他提出带她一段。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就同意了。谁想,车到半路,突然就坏了。他怎么修也修不好,只能推着走。她心里还挺内疚的,心想:要是他不带她,也许就不会坏。 
  他安慰她,一点也不怪她。 
  她就陪着他推着车一起走。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路边长的都是玉米。走到三墩村那片地里时,他突然说:“你可以到我的厂里去做事。”她的脸就红了。她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他看她不吭声,就抱住了她,然后把她往地里拖。她是想挣扎的,也挣扎了,可是他的力气很大。他把她摁在地上,然后就剥她的衣服。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那样。他是个四乡八村有名的企业家,怎么会看上她? 
  “和我日吧,我会好好待你的。我喜欢你。”他说。 
  她突然之间就软了。因为,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种男人的霸道,还有老男人的那种宽厚。原来,她觉得他那样的男人,形象是很高大的正经的。忽然之间,她就看到了他在坚硬凶狠的另一面,有着一种软弱。为了想“日”她,他变得软弱,低声下气地求她。她突然间就变得想让他弄了。他说的那个“日”字,让她心里“怦”地响了一下子。后来她就不动了,让他弄,容易地得到了她。 
  弄过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走。他帮她整理衣服,掸净衣服上的草屑和泥土。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她眼睛,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屁股,还喜欢她的奶子。她当时暗想:其实他的侄媳妇刘菊花,屁股和奶子比她更大。 
  事情过后,张巧梅并没有主动找顾家坤。有时,她在晚上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件事。心情复杂。但她想,她再不会主动和他有什么瓜葛了。她甚至有些后悔,那个晚上自己太顺从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在乡下,像这种偶发性的一次男女奸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外人不知道,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她没想到,有一天顾宝坤会主动找上门来。 
  一切就都变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很多人在骂,他们不骂他,单骂她。尤其是女人们,用最难听的话骂她。 
  她的男人也骂她,甚至动手打过她。但是,张巧梅却是铁定了心和顾宝坤保持着那种关系。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越是接触得多,她越是迷他。她觉得他与别的男人不同。她喜欢他,甚至包括他脸上苍老的皱纹。而顾宝坤也认真地喜欢起她来,给她买了许多东西。他要诚心讨她的欢心。 
  她开始时并没有想到物质上的好处,但女人是虚荣的。 
  虚荣之下,她也就接受了。 
  自从进厂后,家里的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 
  那些妒忌她的人,并不是妒忌她和顾宝坤睡觉,而是妒忌她因为和顾宝坤睡觉而使自己的条件有了改善。 
  为了家,为了孩子,她有权改善。 
  她想:她不是婊子。就算是婊子,为了家,为了孩子,她又有什么值得可耻的呢? 
  她不是婊子,她只是喜欢这个男人。 
  就算是婊子,她也只是顾宝坤一个人的婊子。 
  因为在镇上,顾宝坤是个名人,所以,认识她的人也很多。她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用指头点着她。 
  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那天中午帮忙上菜的时候,钱副镇长居然装作无意的样子,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下。她当然也装作不知道。想不到钱副镇长表面上那样一个严肃正经的人,居然也做出这种事。可见,男人们在心里,都是花的。 
  猫,都是要吃腥的。 
  钱副镇长的儿子那天下午也来了。她开始有些不明白,后来问刘菊花,才知道原来顾宝坤有意把顾嫩嫩嫁给他。顾宝坤和钱副镇长已经谈拢了。这算是典型的门当户对了。让人眼热。 
  钱小涛长得和他的父亲有几分相像,都是中等的个头,尤其讲话的神态。他长得黑黑的,细细的眼睛,笑起来倒是有一口好看的白牙。他衣着笔挺,骑着一辆崭新的摩托来,大大咧咧的,进来以后毫不谦逊。显然,他是知道他父亲的意思的,也清楚来的目的。可是,他却一眼就看上了张姝。 
  顾嫩嫩与张姝相比,太本色了。 
  张姝是能让人眼睛一亮的那种女孩。 
  但张姝却并不怎么爱搭理他。 
  过去在镇上,钱小涛也想追过她,但一直没有正面的接触过。她知道他爱赌钱。她可不想嫁一个赌徒。她比他更需要钱,需要钱来日常开销,比如说,买一些时髦衣服和首饰,而不是把钱白白地浪费在牌桌上。除此之外,她还听说他有病。她想不通,自己未来的公公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人给顾嫩嫩。 
  顾嫩嫩显然对钱小涛并不是很了解。 
  她就和顾嫩嫩窃窃私语,把她所知道的,告诉她一些。她也知道,自己在说的时候,要尽量婉转。 
  她想她应该有权知道这些。 
  顾嫩嫩听了,脸上也显出了不高兴。 
  谁会高兴呢? 
  首先是马桂英,那天突然生气了。她突然就发起火来,差点把桌子掀了。很多人当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才清楚,她的父亲三天里,一次主席都没有坐过。老人家一直是处于下桌。马桂英前两天的脸色一直是阴着的,她在忍着。她其实是一直想发火的,可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那个中午,几个妯娌说起客人送礼金的事情,她突然就爆发了。当时说礼金,并不涉及她的父亲,只是说这几天一共收了多少多少。其实,像郑三娥,更多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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