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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杂志#2005读者合订本-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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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老师!不要!老师!”她举着钱喊。然后她奔跑起来,跟着我们的车。车轮喷吐出的灰尘涤荡着她的小脸,很快把她的泪痕遮盖起来。然而更多的泪又冲下去。她的脸上很快就变得模糊一片。

  司机把车停下来。全车上的人都看着我,我艰难地把脸转向她。我承认,在看到她泪水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后悔且惭愧。

  我走下车,接过她手里的钱。她笑了。满是灰尘的小脸笑得像一朵淡黄色的雏菊。

  “你必须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回家之后我也要寄礼物给你。”我说。

  她推却了半天,直到我以不要铃铛威胁她,才羞涩地告诉我,她喜欢文具和书。在我的要求下,她找了一个烟盒,在背面写上了她的地址:新疆 吐鲁番市××乡××村××街××号 哈提雅(收)。然后看到她郑重地写着带括号的收字,我又有些想乐。她以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吗?可爱的孩子。

  从新疆回来,我去影楼洗好了照片,到书店买了一套童话集,在文具店买了一些文具,打成包裹,想去邮寄的时候却发泄哈提雅给我写的地址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最后我还是把包裹寄了出去。包裹上的地址是:新疆 吐鲁番 高昌姑城 哈提雅 (收)。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了。我也知道她收到的希望不大。但无论如何,我是尽了心。我不想让惭愧在心中扎下根来。继续这样惭愧下去,未免也是我的心理负担。

  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了一大包葡萄干,还有哈提雅的一封信。信很短。

  “阿姨,谢谢你的礼物。我很高兴。听很多人告诉我有个包裹给我,跑了好多家才找到包裹单。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送的铃铛有28个,你是第一个寄礼物给我的人。你知道吗?你长得真的很像我的汉族老师。她去年来我们这里当志愿者,非常支持我们上学。后来她走了。她走了以后,我就不再上学了。我想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很想她。我喜欢读书,我会好好读书的。我想,只要我好好读书,长大以后我就可以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就有机会离开高昌,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像阿姨那样。”

  读着信,我呆住了。我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一定要送我礼物,为什么要把老师当做鉴定好人的标准,为什么要在窗外哭着喊“不要!老师!”……原来对于她,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几岁?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在外面做生意?为什么没有机会上学?喜欢读什么书?有什么梦想?呵,一个真心真意送我东西的女孩子,我却没有任何诚意去关心她:怀疑她送我礼物的动机,要她的礼物像是对她的恩赐,给她寄礼物只是不想让自己有亏欠的感觉……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她给我的,确实是一块香醇的馅饼。这块馅饼是她和她的汉族志愿者老师共同做的,我只是一个享用者。但是我把这块馅饼糟蹋了。我配不起她的感谢,更没有资格做她努力的目标:像阿姨那样。像我这样?她要像我这样?像我这样冷漠?戒备?迟钝?像我这样习惯了敷衍,习惯了功利,无论对于什么?

  不要,不要像我。哈提雅,请不要像我,还有我们——你送礼物的这28个。那27个,都是怎么想的呢?在他们的意识里,大约也都认为自己是经遍世事的聪明人吧?平生第一次,我开始为自己一向得意的所谓智慧和经验而自卑起来。我方才发现:虽然我四处游历,但我心舌的嗅觉已经逐渐荒芜成为一座巨大的废墟,如高昌故城。而她虽然守着高昌故城,但她小小的心啊,却是一片纯美碧青的无垠草场。

  当然,我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为哈提雅。我又给她寄了一些书,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葡萄干很甜,我的书还有很多。如果她因为经济原因上不了学,我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很荣幸和她做朋友。

  是的,亲爱的哈提雅,我真的很荣幸和你做朋友。因为你以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让我品尝了世界上最美味的馅饼——这第28个馅饼。跟随着你的馅饼,我灵魂里那些冬眠的味蕾,开始一颗一颗苏醒。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15期









浩荡祭大海
  ——奔赴死亡之约

  作者:桑内斯

  一位挪威癌症病人在追随旅鼠奔向死亡的旅途中,顿悟了生命的真谛:无须畏惧死亡,因为生和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

  病魔袭来初识旅鼠

  2002年春,我被确认为肝癌。面对癌症这个象征死亡的字眼,我不敢想象生命将如何被癌细胞残酷地吞噬掉,那种死亡来临前的蚀骨的病痛让我万分恐惧。我拒绝动手术,我吞安眠药、割脉,但全都没有死成。结果我被医院严格看管起来。

  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在一个科研机构从事动物研究的表哥罗拉格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最近在尤南附近的一个天然草场工作,想邀请我到他那里走走。罗拉格不容我拒绝,欢快地说:“不过是个癌症嘛,我这里有办法治疗。”说完成就挂断了电话。

  罗拉格的话吸引了我。这年9月,我背着行装,来到罗拉格野外研究基地——斯墨拉尔草场。这里地处北极圈内,却因温暖的海洋暖流而水草肥美,生活着贼鸥、猫头鹰、北极狐等许多动物。罗拉格见到我时很惊喜,他告诉我,他们从春天开始,就居住在这片草原上了。我好奇地问:“你们在这里研究什么?”

  罗拉格说:“这个。”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实验室里养一只只灰黑色的老鼠。“老鼠?”我惊叹起来。罗拉格说,他们不是一般的老鼠,而是旅鼠,旅行的老鼠。

  我立即被这种奇怪的老鼠吸引了,也加入到罗拉格的工作中,帮他在草原上捕捉老鼠。

  说实话,旅鼠可能是世界上最笨的老鼠,我只要拿鼠夹子、鼠网子、鼠筐子,立马就能捕捉到大量的旅鼠。罗拉格告诉我,这里每公顷草场,起码有200只以上的旅鼠。我问,他们一直有这么多吗?罗拉格说不是。接着,罗拉格系统地给我讲了旅鼠的知识:“在春天的时候,斯墨拉尔草原的旅鼠并不是很多,但是到了秋天,斯墨拉尔就是旅鼠的世界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细菌,就数旅鼠的繁殖能力最强了。一对旅鼠,一年之内可以生7胎,每胎12只,总共84只;第一胎的12只旅鼠在20天后便可进行生育,这12只在一年内又可以生6胎,每一代的生育呈几何数字增加。从理论上说来,一对旅鼠每年的繁殖数字是967118只,100多对旅鼠在一年内能繁殖几百万只。”

  我很惊讶:“天哪,不久以后,整个地球不都是旅鼠的世界了吗?”罗拉格笑道:“大自然是神奇的,它自会安排一切。”我感到他有点像个哲学家,而不是一个研究老鼠的动物学家。

  旅鼠变色狂奔开始

  我不知不觉在斯墨拉乐草原呆了近一个月,罗拉格却从来没有对我提起治疗癌症的事。我好几次问他,他都说要耐心地再等等。

  10月份到了,草原上的草渐渐枯萎,呈现出一片蕭条的景象。那天早晨,我还在睡袋里做梦,就听见草原上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吱吱嗡嗡,仿佛有千军万马从极遥远的地方奔来。我钻出帐篷,看到草丛里有一些橘红色的小动物在窜来窜去,仿佛大难临头一般。这种忙乱的景象和远处明亮的天际相配合,仿佛地震的前兆。

  罗拉格很冷静地告诉我是旅鼠们“开会”了。他指着草丛中窜来窜去的橘红色的小动物说:“喏,每当他们数量增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自动把灰黑色的皮变成橘红色,吸引猫头鹰、北极狐之类的动物来吃它们,以便自然减员。”我仔细一看,果然,那些皮色橘红的小动物正是旅鼠,这真是不可思议。它们个个抱头鼠窜,来来去去仿佛在传递什么重要信息。此时,我才知道罗拉格和他的伙伴们研究旅鼠已经上10年了。他们说,这种入鼠过多的现象,每隔几年就会有一次,这一幕奇怪的现象总在定期重演。罗拉格说道:“这是它们解决数量过剩的方法。”

  我突然联想到自己的命运,有些歇斯底里地质问罗拉格:“你是不是认为癌症病人就是人类中超量繁衍的部份?把我叫到斯墨拉尔来看旅鼠,是不是为了告诉我,我的生命是多余的?”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真实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用癌症把我排除,也是为了自然减员!

  罗拉格连忙解释说:“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让你看的好戏还没有开始呢。今年旅鼠又要旅行了,接下来,它们会慢慢地汇聚到一起,向着一个神秘的目标出发。”

  我追问:“神秘的目标是什么?”他不肯告诉我,只说研究基地是旅鼠旅行的必经之地,他们要全程追踪拍摄旅鼠的生命之旅。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断地看到橘红色的旅鼠在草原上东蹿西跳。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罗拉格神秘地告诉我,旅鼠大概今晚要出发了。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们迅速收拾好帐篷,坐在越野车里,等待这一时刻。

  当斯墨拉尔草原的太阳缓缓沉向天际时,广袤的草原沉浸在一种绝对静寂中,罗拉格正用深沉的注视着远处,然后低声说:“来了,开始了。”这时我听到草原深处传来一种声音,闷闷的,沉沉的,仿佛有人开动了巨大的铲土机,要把草原整体掘地三尺。

  转眼之间,一片橘红色的浪从草原深处翻卷而来。近了,近了,我们看清了,在离我们约500码的地方,大片的旅鼠正在向前奔跑。正如罗拉格所说的一样,它们会聚在一起,开始整体疯狂地逃奔,仿佛全体发了疯,又仿佛后面有一个可怕的恶魔在追赶它们。队伍浩浩荡荡,却又很有组织,每一只旅鼠都好像奉了天命,拼死拼活的赶向前方同,遇到小河沟、石块或者树干,旅鼠们决不避让。在狂奔的队伍中,不断有旅鼠淹死、撞死或者被开空中飞来的老鹰、草原里蹿出的狐狸叨走。可是这些危险在急跑的旅鼠队伍中似乎被忽略了。旅鼠们奔跑,去赴死亡之约,要把生命交给大自然。

  这悲壮的一幕把所有人的眼圈都看红了,沉默良久,罗拉格终于下命令:出发!跟随旅鼠的生命之旅开始了。

  奔赴死亡震慑生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我们驾驶着一辆装备精良的雪佛莱越野车,沿路跟踪旅鼠的踪迹。多年的研究经验,使得罗拉格对旅鼠的旅途路线了如指掌。有时候,我们被旅鼠的大部队落下了;有时候,我们又从高速公路提前绕到了旅鼠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等候它们的到来。我们从弗于斯克追到奥尔德达伦,又从奥尔德达伦来到塔纳河边的卡拉绍克,我们的前进方向直指巴伦支海。

  在长途旅行中,还不断有新的旅鼠加入,队伍不断壮大,到最后大约有四五百万只,仿佛有一股力量,牢牢凝聚着它们,使这支队伍的行动高度协调、百折不挠地前进。白天,它们进食蓄积力量;晚上,它们摸黑前进,不停歇,不绕道,以每日50公里的速度向前奔。

  跑啊,跑啊,拼死拼活地跑,斯墨拉尔草原不久就被它们抛到了千里之外。有几次,它们遇到了水草肥美的栖息地,可是它们置若罔顾,还是向着目标日夜兼程地奔跑。遇到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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