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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芳草·网络2009.2-第2章

小说: 芳草·网络2009.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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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楠从没见过这种激烈的场面,紧张得眼珠要跳出来了,心更是突突蹦得要掉。她丢下资料往讲台上冲,使劲把丁力往起拽。可狂怒中的丁力趴在九中老师身上黏得比牛皮糖还紧,她怎么拉得开?九中的老师从小腿的巨痛中缓过劲儿来,怒狮一样一声长啸,双臂直直地伸向空中,一伸手抓住子楠的衣领,啪地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又是死命的一拳。子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抛到门口,头重重地撞到墙上又弹回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子楠蜷着身子躺在地上,再睁开眼时先看见一个锃亮的国微。一个警察正半蹲在地上轻轻碰着她的胳膊,周围还有十几张脸一起在看她。子楠看到警察,担心又骇怕。警察都来了,一定出大事了。丁力和九中的老师怎么样了?警察要带自己去派出所吗?子楠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关派出所,这以后怎么有脸面对学生呢?子楠觉得从心口燃起了一蓬大火,势头凶猛地朝全身蔓延开来。她又怕又急,又气又恨,又烦又痛,脑袋一阵剧痛,人就又晕了过去…… 
   
  二 
   楠楠开门,楠楠开门。子楠是在第二天下午被咚咚的敲门声敲醒的。同事们把她送回家,找校医给她推了两只葡萄糖,外加一只舒缓神经的针剂。咚咚声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传来,子楠醒了,头还胀痛,摸摸脸,也还热辣辣地痛。她下了床,摇晃着打开门,化学老师赵颖一刺溜就闪了进来。她是子楠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楠楠,楠楠,事闹大了,快上网看,快!快!说完就摁了电脑开关。 
   上网?网上?子楠瞬间就明白过来。她一明白过来就感觉心冲到嗓口了,同时还有一股血从腿、从胳膊、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往头上涌,要从眼睛里向外迸。她身子晃了一下; 赵颖伸手把她扶住。。 
   电脑上,昨天发生冲突的事已赫然成为本省本户网站的头条,并被全国几大网站转载,内容如下—— 
   昨日上午,丹阳市八中和九中的20多名老师,在数百名初中毕业生面前大打出手。目睹此景,学生目瞪口呆,家长摇头不止。  
   昨日,部分高中在初中学校内设立了宣传、预录点。在丹阳市第三十中校内,便有八中、九中等多所高中设点宣传。 
   上午11时许,丹阳市八中和九中的老师便吵了起来。随后,双方多名教师参战,不料场面失控,约20名教师打成一团。数百学生和家长目睹了这一幕。后来有人报警,110民警赶来,带走双方10来名教师。“为人师表,竟在数百名学生和家长面前打群架。”一名学生家长说,不管什么原因,老师在学生面前打架是不妥的。 
   有知情人介绍双方打架的原因是:这几天,丹阳市八中九中在宣传各自学校时,有“损害”对方学校的言语。为此,双方有教师言语不和,最后动起手来。  
   下面就是铺天盖地的评论了,几百页,已经有8000多条。全是慷慨激昂地斥责辱骂当下老师的素质低下,进而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多晕死啊长叹啊无语啊建议开除啊之类的评论都后缀了一长串感叹号,像一根根棍子要来戳人的心。还有最抢眼的一个,贴了一幅大大的照片,附有配图说明:招生怪现象,“黄捶捶”PK“闵躺躺”。这个帖子被重复引用了好多次,不少网友在那儿笑得直不起腰,狂送鲜花和鸡蛋,回复说“先有范跑跑,后有姚抄抄,现在又出了黄捶捶和闵躺躺”;“375楼的太有才了!”子楠头和身上本来还痛,一看了这个绰号,顿时手脚冰凉,一条腿开始剧烈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心一阵阵绞痛,刺激着肠胃像要呕吐;头也炸着痛,像没站好头朝下从平衡木上咚地栽下来。是哪个学生或老师拍的照片吧,晓得几个人的姓,肯定是熟悉人。子楠瞪大眼睛看网上的照片,有点儿模糊,但也能看个大概,自己躺在地上,丁力和那个老师正揪成一团。 
   赵颖望了一眼子楠,面色激愤,校长在大发脾气,说要处理人。让你现在到他办公室开会。不是他个王八蛋逼命,谁去招生。现在出了事,就要卸磨杀驴了。楠楠你没事吧? 
   子楠没有说话。她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现在事情一天之内发展成这个样子,自己姓名被公开,被拍照,还编了绰号,已经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这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现在的思维已经不连贯了,呈跳跃状,像在体操垫上翻滚。她心里涌动着千万句话,可一句也说不出来。 
   蒋副校长、丁力老师,还有昨天去到三十中招生的老师,已经先在校长办公室里坐着了。丁力脸肿得脸盆大,眼眶四周乌黑,像只大熊猫。他吊着脑袋,见子楠进去,抬起头愧疚地苦笑了一下,把头扎得更低了。 
   你们,你们几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校长曲着手指,把桌面敲得梆梆响,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都不止,子楠能听见声音里蹿着火苗的咝咝声。好了,出名了,成名人了,教育界有名了,敬业啊!谁让你们动手的,啊?说,说呀…… 
  

   子楠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校长还在继续,你们说怎么办吧?今年的招生怎么办?谁负这个责?好吧,年初会上我说过,谁砸了学校的牌子我砸谁的饭碗,必须走人,要不我无法向社会交代。几位准备走人吧!我到市局请求处分!  
   子楠腾地站了起来,她盯着校长一张一合的嘴巴,觉得天空暗了下来。是要下雨了吗,眼前怎么有乌云?乌云密布时她一般会把同学们带到教室里上理论课,她怕打雷、闪电会吓着孩子们。自己是多么喜爱和孩子们在一起上课啊。她知道同学们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课,有做不完的作业,盼体育课就像盼节日一样。很多老师和她商量,要借她的课,但她一次都没答应过。学习重要,身体也很重要啊!没有好身体,成绩再好有什么用呢?没有好的精神状态,又怎么能提高学习效率呢?她从来不借给任何老师一节课,总是带着孩子们尽情地跳啊蹦啊,打球,跑步,拔河,跳远……有时她禁不住孩子们的央求,会换上体操服,给他们来一串体操表演。双手倒立、侧手翻、团身旋、前软翻、后空翻……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在垫子上翻滚。那个时候,操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她跳跃时带动空气发出的嗦嗦声。孩子们全瞪圆了眼,捂着嘴,惊叹、羡慕都从眼角里跑出来落在她的身上,到最后,雷声一般的掌声把教学楼的房顶都要掀了。老师们知道她的心思,对她也从来没有半点意见,每次她上体育课时还趴到走廊上远远地欣赏。可这一切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 
   子楠心酸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从心底往上涌,通过血管,不一会儿就遍布全身了。鼻子酸得像要掉了,眼睛也酸得睁不开。一条腿先抖了一下,接着便密密地抖起来。牙齿也有点儿打战。变天了吗,有点儿冷。子楠咬着嘴唇,觉得身子要飞起来了。飞,轻盈地飞,在体操垫上,快速助跑后,身体在空中弯曲,飞旋……跃上平衡木,踢腿、伸臂,向后翻去,化为仙子……紧身的体操服下是少女婀娜的身体……然后是操场,水泥地面的学校操场,她站在孩子们的中间,面前挂着一枚鹅黄的哨子,笑靥如花,带着孩子们蹦,跳。孩子们的欢笑声充斥了整个操场,她贪婪地呼吸着孩子们身上的气息,吸不够……屋里的空气真闷,子楠看一眼窗外,再看一眼暴怒的校长,莞尔一笑,轻启朱唇,那我现在就走。说着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赵颖在操场边儿上远远地张望,看着子楠苍白着脸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连忙跑过来。她观察了一下子楠的神情,小心问道,校长怎么说? 
   走人。子楠推开赵颖,径直往前走。赵颖有些愣怔,让自己走?烦自己?突然,她意识过来,是校长让走人。她一把扯住子楠的胳膊,对着子楠大声喊叫,凭什么?凭什么让你走?你怎么说的?你说句话呀。告他去!还有没有天理? 
   子楠被赵颖扯得东倒西歪,一双眼睛有泪水开始蓄积了。几个老师和学生围了过来,又摇摇头走开了。校长大踏步过来,大声咆哮,告什么告?不用你告,这次我也要受处分。 
   子楠前脚进门,父亲后脚就来了。子楠一回头,先看见父亲头上几根稀疏的白发。母亲三年前走后,把父亲一个人丢下了,这两年就衰老得很快。脸颊凹了下去,眼睛掉进眼眶里,颀长的身材瘦得像一棵枯树干,一双手伸过来,更像冬天的枯竹。 
   子喃叫了一声爸,哽住了。父亲的眼眶先湿了,他伸出枯枝一般的胳膊,把子楠紧紧抱在怀里。父亲是市里环卫所的一个会计,一辈子老实巴交,和外人没有多的交往。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不知道怎么心疼女儿才好。 
   子楠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渠水,哗哗地往下淌,不一会儿就把父亲的胸前打湿了。好像是从离开体操队以后,自己就没咋掉过眼泪了。她把自己寄放在校园内,就像一粒小珍珠藏身在坚硬的蚌壳内,在壳内的天地里寻找着自己的快乐。她和同事们愉快地相处,和同学们交朋友,本来快乐又满足,但现在,网民的嘲讽、校长的话,却让自己跟学校曾经的爱和未来的梦,瞬间化成了灰……虽然自己刚才丢下那一句硬气的话,但她知道自己实在是被校长的态度逼的,太伤心了。她还没有想过离开学校自己能到哪里。但这一切又向谁倾诉?能让父亲知道吗?不能。子楠知道父亲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过得快乐和平静。 
   子楠号啕着,在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高一阵低一阵,中间不时把脸贴在父亲的胸口上死死用力,像要钻到父亲的胸脯里躲起来。父亲抚着女儿的肩,老泪纵横。父女俩正抱头垂泪,校长又来了,脚步匆匆。 
   闵老师——校长踏进子楠的房间,正好看到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尴尬得连吭几声。他认识子楠的父亲,经常见他提一兜刚上市的水果,或者炖一锅汤给子楠送过来,然后坐在操场边看子楠上体育课,看了这个班再看那个班。您也来了!我和闵教师说句话,校长嗫嚅道。 
   子楠不理校长,松开父亲继续抽泣。校长半是疑惑半是讨好地看着子楠,闵老师,你认识省厅的人?张局长打电话说,有个姓王的从省里来处理我们这事儿,让你马上到市局去。 
   王处长?子楠脱口而出。但她的思维已经不连贯了,她被痛苦、委屈,还有对校长的气愤淹没了,她面无表情,喃喃自语,不认识,我不去。 
   校长明白了,对不起闵老师,请你理解我,我也没办法。张局长都没办法,说不定这次他也要受处分。唉,去吧,闵教师,子楠老师,求你了。算是学校求你,我代表学校求你了—— 
   
  三 
   去吧孩子,你们学校不容易啊!父亲拍拍子楠的后背,一句话瓦解了子楠心中对校长的抵抗。她脱下还印着血迹的裙子,换了一套便装坐车到市局时,张局长已在门口等着了。子楠见了张局长,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 
   局长望了一眼子楠肿着的眼圈,叹一口气,唉,都怪我。什么都不说了,如果这次能逢凶化吉,下学期你就到局里来上班。走吧,去见一个人。 
   子楠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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