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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中国人史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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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党。至于眷属沦为娼妓,以朱元璋的性格,他绝不会放弃凌辱他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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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与刘瑾



  本世纪○○年代一五○五年,明王朝第十任皇帝朱祐樘逝世,把十五岁的儿子朱厚照托孤给两位宰相谢迁和刘健。
然而朱厚照是一个只对女人和游荡有兴趣的花花公子,荒唐而且任性。从小就跟他一起的玩伴宦官刘瑾,犹如他冥顽不灵的曾祖父朱祁镇的玩伴王振一样,事实上刘瑾一直崇拜老前辈王振的风范。
刘瑾有一个核心集团,被称为“八虎”,仅只这个名词就使人不寒而栗。不过八虎最初并没有干预政治的念头,他们只是引导朱厚照日夜不休地沉湎于声色犬马。于是谢迁、刘健跟各部部长(尚书),联合要求朱厚照排除“八虎”。宰相兼托孤大臣的威望,使“八虎”大为恐惧,他们只要求保留性命,愿意被放逐到南京,永不回到皇帝身旁。但谢迁、刘健根据“君子小人不并立”、“除恶务尽”的格言,坚持必须全体处斩。“八虎”环跪在朱厚照面前,哀哀哭求,当然加上一番足使一个大孩子跳起来的挑拨刺激,于是朱厚照果然发现谢迁、刘健的阴谋原来是要使皇帝陷于孤立。第二天早朝,文武百官以为皇帝一定会下令把“八虎”砍头时,皇帝却下令把谢迁、刘健撤职。
政府大权立即落到刘瑾手上,他用皇帝名义公布“奸党”名单,包括谢迁、刘健和儒家阳明学派的创立人王守仁;中央政府全体官员跪在金水桥南,恭听此项谕旨。刘瑾对朱厚照的控制力量,从下列事件上可以看出:一天早朝时,殿阶上忽然发现一封信,朱厚照命拣起来看,原来是一份揭发刘瑾种种罪行的匿名控诉状。朱厚照就在状上批示:“你所说贤能的人,我偏不用。你所说不贤能的人,我偏要用。”但刘瑾仍大发雷霆,命部长以下高级官员三百余人,跪在奉天门(宫门之一)外的烈日之下,追究事主。那些高级官员们从早晨跪到天黑,国防部科长(兵部主事)何釴,进士陆伸,跟北京地方法院法官(顺天府推官)周臣,焦渴过度,倒下来死掉。天黑之后,未死的人再被囚进锦衣卫诏狱。后来还是刘瑾发现匿名状来自宦官内部,跟政府官员无关,才把他们释放。
上述的事件显示出刘瑾已威不可当,自然而然地,他的摇尾系统迅速成立。宰相焦芳、刘宇,内政部长(吏部尚书)张彩,国防部长(兵部尚书)曹元,几乎跟刘瑾的家奴没有分别。政府大小措施,都在刘瑾私宅决定,其中影响最大的,有下列的两项:
一、设立内厂和创立罚米输边制度刘瑾为了加强对政府的控制,特别成立一个新的特务机构──内厂。诏狱系统除了锦衣卫、镇抚司、东厂、西厂外,又多了一个内厂。五个血腥的杀人机构并立,凡拒绝跟宦官合作的官员和人民,一律被宣称贪污有据,照例地廷杖拷打。同时刘瑾还发明了另外两种刑罚,即戴重枷和罚米输边。巨枷的重量达七十五公斤,一个人如果被判决戴枷示众三日,他就死定了。罚米输边,从数百石到数千石,由“罪犯”家属直接运到九边要塞,作为军粮。它只是一种从刑,主刑往往是廷杖或贬谪,如退休的前任国防部长刘大夏,被贬到军营做苦工,附带罚米二千石。一个人一旦得到这种处分,就等于破产,但破了产也不能免除输边。如果没有地方借贷,他跟他的家人就会死于追赃的拷掠。
二、建立镇守太监定期调任制度我们回忆上世纪(十五)交趾省(越南北部)的丧失,对肇事的宦官马骐一定还有印象,他的官衔是监军太监。这种制度有它的历史性,可以上溯到八世纪。但上世纪(十五)与监军太监同时并设的,还有一种镇守太监,却是明王朝的发明。到了本世纪(十六),已成为一种“祖宗制度”(祖制),而祖宗制度的特点是:永不可以变更。即由皇帝派出亲信宦官,到各省和各重要城市,长期驻留。这是政治性的,还有一种专业性的,如织造太监、税务太监、矿务太监。他们在事实上和名义上都是皇帝的代表,就跟一个土匪一样,所到之处,贪污勒索,甚至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政府方面的惟一对策是:“养饿虎不如养饱虎”,使他们在大贪特贪之后,胃口变小,所以要求皇帝不去调动他们。但刘瑾当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旧人调回,而放出他的同党,这批饿虎迫使全国民怨沸腾。
刘瑾于一十年代一五一○年被杀,死于“八虎”的内哄。“八虎”之一的宦官张永,向朱厚照密告刘瑾谋反,朱厚照激动起来,刘瑾就活不成了。刘瑾当权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年,但整个明政府的结构,几乎被他拆散。
刘瑾死后,另一位宦官钱宁和边防军的一位军官江彬,接替刘瑾的位置。当人们盼望因刘瑾之死而有所转变之时,朱厚照在二人引导下,到南中国游荡,奸淫烧杀,比强盗还要凶暴。
──注意一个使人惊奇的现象,明王朝的皇帝,都好像跟明王朝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竞争着对它百般摧折,似乎不把它毁灭誓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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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头政治的恶化



  朱厚熜在父母的称呼上,因父子至情,闪电似地爆出一线灵性。大礼议过去之后,闪电熄灭,不久他就恢复了他祖先传留下来的冥顽不灵。
朱厚熜在宦官群的引导下,信奉了道教,而且十分热切。但他并没有把道教福音传播全世界的情操,他只有一颗私心,相信如果他利用皇帝的权力,召请天下法术高超的道士,建筑华丽的祭坛,用美好的中国古文颂词,向天老爷──玉皇大帝谄媚哀求的话,一定能感动那位世界上最高的神祗,保佑他逢凶化吉,长生不死。于是,建醮(筑坛祭神)和“青词”(用红笔把拍玉皇大帝马屁的颂词,写在青颜色的符纸上,在祭坛上焚化,玉皇大帝就可以看到),遂成为政治上的两件大事。
道士段朝用曾向朱厚熜建议,如果能不跟外人接触,静心修炼,就可得到炼金的法术和纪元前三世纪嬴政大帝所得不到的长生不死之药。朱厚熜乐不可支,四十年代一五四○年,他宣布要皇太子代理皇帝(监国),而自己准备退居到一个隐蔽的地方(静宅)一两年,一两年后即可修炼成功,然后以神仙之体再出来执政。交通部长(太仆寺卿)杨最,上谏章抨击这种修炼之术,说它完全是谎话,不可相信。朱厚熜大怒(因为戳破了他的白日梦),把杨最逮入镇抚司诏狱,用廷杖拷死。朱厚熜经过这次扫兴,不再提起太子代理皇帝的事。但从这一年起,他就不再出席早朝,不跟任何官员接触。明政府又回到断头政治的混沌之境。
朱厚熜自四十年代一五四○年到六十年代一五六六年逝世,二十七年间,总共跟群臣只见过四次面,平均七年出席早朝一次。平常完全靠“票拟”(宰相签注意见)和“朱批”(皇帝红笔批示),跟政府保持不绝如缕的联系。朱厚熜把全副精力用到追求“长生”上,对骨肉、亲属的感情,非常淡薄;对政府官员的感情,更是冷酷。大礼议事件使他疑心所有大臣联合起来跟他作对,于是,在断头政治期间──正是本世纪(十六)中叶,他只信任他认为无党无派,孤立于群臣之外的宰相严嵩。
严嵩是中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大政客兼大贪官之一,他完全靠精密的谄媚和撰写歌颂玉皇大帝的“青词”,而被擢升到宰相的高位,他谨慎小心地伺候着政治老板,外貌上对任何人都和蔼可亲,只有在排除他的政敌时才露出毒牙。最奇异的是他有一个绝顶聪明的独生子严世蕃,朱厚熜写给内阁的,或直接写给严嵩的谕旨,字迹潦草而辞意含糊,没有人能看得懂。严世蕃却能一目了然,代他父亲所作的回答,无一不适应朱厚熜的心理状态。这使得朱厚熜一天都不能离开他的宰相严嵩,严嵩也一天都不能离开他的儿子严世蕃。
严嵩的惟一工作不是处理国家大事,而是研究朱厚熜的性格脾气,他对朱厚熜大脑上每一根神经都了如指掌。朱厚熜自以为十分英明,严嵩在朱厚熜面前便处处表示自己窝囊;朱厚熜死不认错,严嵩在任何情形下都避免暴露朱厚熜的过失。朱厚熜反复无常,严嵩就永不提任何建设性的建议;朱厚熜猜忌大臣结党营私,严嵩对任何陷于危难的朋友都拒绝援救;朱厚熜残忍好杀,严嵩正好利用它来肃清异己。君臣之间没有一点道德性质或政治见解的契合,只有无微不至的揣摩和欺骗。朱厚熜用官位玩弄严嵩,严嵩用上述的方法玩弄朱厚。
举一个例子可以说明这种情形,严嵩每逢巨大的贪污案件败露,人赃俱获,受到监察部门官员纠举弹劾,面临杀头坐牢的危险时,他就去长跪在宫门口,或长跪在朱厚熜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罪不可逭,惟求大皇帝开恩,但他所以被那些具有别种心肠的官员围攻,却都是因为他太忠心耿耿的缘故。朱厚熜最欣赏他这种婢膝奴颜的“投案”,所以每次都不予追究。这就是严嵩看穿了朱厚熜的肺腑后的大胆适应,他知道朱厚熜认为贪污算不了什么,不过恬不知耻而已,而那么多人不断围攻,正足以证明严嵩只对皇帝一个人忠贞,这恰是朱厚熜所要求的。严嵩对朱厚熜的了解,超过朱厚熜对自己的了解。所以严嵩从不说一句使朱厚熜不愉快的话,任何情形之下都不说,这正是一个成功政客最基本的素养。
严嵩当权二十年,六十年代一五六二年,终于被朱厚熜勒令退休。并不是他的法宝有什么不灵光,而是严世蕃对他的工作日久生厌,每天沉于酒色,不再把皇帝的谕旨放在心上。严嵩年老,无法控制儿子,只好自己提笔应付,遂大大地失去朱厚熜的欢心。
严嵩虽去,但纯政客类型的政治形态,从此在中国政坛上生根,成为以后数百年间最丑陋的政治现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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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头政治的极致



  欧洲日益加强它的掠夺,从旧大陆掠夺到新大陆,从欧洲掠夺到亚洲。黄种人、棕种人、红种人、黑种人,被侵入的白种人无情地奴役和屠杀。全世界都听到亚洲人、非洲人和美洲人的呼喊,也都听到欧洲人的磨刀霍霍。只有中国人没有听到,中国的明王朝政府正闭着眼睛,一日千里地向着使它粉身碎骨的断崖奔驰。
张居正所辅佐的第十四任皇帝朱翊钧,完全继承他祖先朱元璋和祖父朱厚熜的劣根性,而且更加愚暴。据说他又染有从海外初传入中国的鸦片烟瘾,所以他更多了一个吸毒者的特质。张居正于上世纪(十六)逝世,像撤了堤防一样,使朱翊钧的凶顽性格汹涌而出。张居正是一五八二年死的,朱翊钧可能当年就染上了嗜好,因为就在这一年,他就开始不跟大臣见面。最初,隔几天还出现一次,后来隔几十天出现一次,久之隔几个月出现一次。而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五八九年的元旦,那是天经地义的必须跟群臣见面的重要大典,朱翊钧却下令取消。而且从那一天之后,朱翊钧就像被皇宫吞没了似的,不再出现。二十六年后的本世纪一十年代一六一五年,才勉强到金銮殿上作一次亮相。
那一次亮相,也不简单。如果不是发生了使人心震动的“梃击案事件”,连这一次亮相也不会有。那一年,一个名叫张差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闯入太子朱常洛所住的慈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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