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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9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上册)-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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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年(1895)起,他游历南京、上海、天津、北京,先后结识了梁启超,接受了康有为的思想学说;结识了传教士傅兰雅,汲取了一些西方近代自然科学和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经济学说,也受到宗教玄想的影响;随即又与一批提倡佛学的人如吴雁舟、① 《上清帝第六书》。
  ② 《春秋董氏学》卷6 上。
  ③ 《论语注》卷3。
  ④ 《论语注》卷2。
  ⑤ 《孔子改制考》卷9。
  ⑥ 《孟子微》卷4。
  ① 《清代学术概论》,《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四,第57 页。
  杨文会等往来,思想上开始“沉醉于宗教”,以佛法解释孔、孟,以佛经证西学。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接触诸多纷至沓来的思想学说,一时不可能真正鉴别、消化和整合,所以他的思想庞杂是必然的。
  谭嗣同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写成《仁学》一书,为了宣传中国“自变法”以避免瓜分的主张。他呼吁首先要冲决网罗,“初当冲决利禄之网罗,次冲决俗学若考据、若词章之网罗,次冲决全球群学之网罗,次冲决君主之网罗,次冲决伦常之网罗,次冲决天之网罗,次冲决全球群教之网罗,终将冲决佛法之网罗”。其中对讲三纲五常的“名教”、对专制君主和封建宗法的弊害,声讨尤其大胆激烈。谭嗣同重视自然科学,希望通过讲西学,大量使用机器以开矿、修路、耕植、制造,使中国富强,但他却又相信孔教,认为中国历史上层出不穷的社会病,正是因为“孔教之亡”才产生的,所以唯有重新大力弘扬孔教,才能使中国得救。“孔教之亡,君主及言君统之伪学亡之也。复之者尚无其人。吾甚祝孔教之有路德”。他指责君主为“独夫民贼”,却又盛赞清帝“圣恩高厚”;他重视科学,却又称科学为“下学”,希望它上达“教务之精微”,实际上是要科学服从于宗教。
  “仁”或“以太”被谭嗣同视为哲学上的本体。他说,“仁为天地万物之源,故唯心,故唯识”,“天地间亦仁而已矣”。“仁”不仅不生不灭,永恒存在,而且是“通”(破除)一切“对待”(差别、矛盾、斗争)的智慧和力量之源,他说“平等者,致一之谓也。一则通,通则仁矣”。所以“仁”不仅是万物万事产生的根源,也是人们应当追求的终极目标和理想境界。他在这一点上明显受到康有为的影响。
  “以太”是古希腊人提出的假说,它究竟属于物质范畴抑或属于精神范畴,其说一直未定。二十世纪初在相对论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电磁学和光学理论,已经否定了这一假说。“以太”的概念经光绪十六年(1890)傅兰雅的《光学图说》传到中国。谭嗣同接受之后,把它理解为存在于人们意识之中的精神概念,变成了“特种灵魂”——“仁”的同义语,是一种无始无终、不生不灭的“奇妙非凡”的东西。他说,“知则出于以太”,“灵魂者,即其不生不灭之知也”。这是基督教的灵魂说、佛教的“一切皆有佛性”的有灵论的仿制品。谭嗣同相信灵魂不灭和轮回因果报应,根源就在这里。
  在认识论方面,谭嗣同从“三界唯心、万物唯识”出发,否认物质世界存在的客观性和人的感觉的真实性,认为这些都是虚幻不实的,主张通过“止观”(“定慧”)这种宗教修持方式,得到神秘主义的“知识”。然后去把握超越现实世界的“真理”。由于他崇拜灵魂,轻视实践,所以主张“贵知不贵行”,因为“知”属于“灵魂之事”,而“行”属于“体魄之事”,“行”有限而“知”无限,所以“行不能及知”。他由此寄希望于“心力”,夸大精神的作用,说“心力最大者,无不可为”。他把当时中国陷入“火益烈、水益热”的危机局面称为“大劫行至”,并说“缘劫运既由心造,自可以心解”,即认为中国的灾难是由于中国“人心之多机械”,解救的办法也就在去“机心”而归于“仁”。这显然陷入了谬误。
  在人性论问题上,谭嗣同从所谓“以太即性”出发,宣传性善说和抽象的“人类爱”。他说,“谓以太即性,可也”;又说“性一以太之用,以太有相成之爱之能力,故曰性善也”。因为他所谓以太,实际上是灵魂和仁的同义语,所以“以太即性”就陷入了神秘主义和先验的人性论。他以此来论证“灵魂平等”、“人性平等”,并把“相成相爱”说成人的天性,调和社会、阶级和民族的矛盾,称“天理善也,人欲亦善也”。并把资本主义国家的商品侵略称为“相仁之道”,把资本家的投资设厂称为“博施济众”,幻想人人都能“兼爱”、“慈悲”、“爱人知己”、“视敌为友”,从而造成一个“无国则畛域化,战争息,猜忌绝,权谋弃,彼我亡,平等出”的太平世界。在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帝国主义的侵略面前,他的这种人性论自然犹如梦呓①。
  严复的西学介绍及哲学思想严复(1854—1921)是中国近代深入系统地引进西学的第一人。他从14岁起在海军学堂学习英语和驾驶技术,较多地了解到近代自然科学,24 岁时留学英国,为时将近3 年,又系统地接受了西方近代的社会科学知识。他的思想理论,主要是受到西学的影响。
  在维新运动逐渐高涨的光绪二十一年(1895),严复发表了《论世变之亟》、《原强》、《救亡决论》和《辟韩》等震动一时的政论。随后着手介绍西学,从光绪二十四年到宣统元年(1898—1909),先后出版了《天演论》、《原富》、《群学肄言》、《群己权界论》、《社会通诠》、《名学》、《名学浅说》和《法意》等书。通过这些文章和译著,严复系统地表达了他的社会理想和哲学观念。
  严复最先介绍的是进化论。他在《原强》中就宣扬了达尔文的学说,接着译出了赫胥黎的《天演论》,宣传变化、竞争、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稍后,他又传播了十六至十八世纪欧洲自然法学派的一些政治、经济、法律的观点,诸如卢梭的天赋人权思想,亚当·斯密的自由经济理论等。并以此为武器,对中国旧学展开批判。他认为旧学的三个部分,即宋学义理、汉学考据和辞章,都是“无实”、“无用”的东西,应该统统抛弃①。尤其是批判了洋务派的“中体西用”论,斥之为非牛非马,指出“牛有牛之体,有牛之用;马有马之体,有马之用”,“未闻有牛之体有马之用”。即是认为中学和西学各有自己的体和用,中国要想不触动封建专制之体,而辅以西方科技之用,就不可能真正富强。他称赞西学是“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②,中国必须全面地学习西方。
  如果说,康有为、谭嗣同的变法思想,主要是以改造传统文化的形式出现,因而不自觉地陷入原教旨主义和主观唯心主义;而严复的变法思想则直接来源于西方近代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他运用的思想武器,主要是与进化论相联系的自然科学唯物主义及与之有关的经验归纳法。所以,他对旧学的批判达到了一种新的认识论、方法论的高度。他认为,旧学之所以无用,是因为它不是从考验事实出发,而是从僵死的文字记载或微言大义出发的,他称古书成训是“心成之说”,不足以成为理论的前提依据,“旧学之所以多无补者,其外籀(演绎法)非不为也,为之又未尝不如法也,第其所本者,大抵心成之说,持之似有故,言之似成理。媛姝者以古训而严之,初何尝取其公例而一考其所推概者之诚妄乎?此学术之所以多诬,而国计民生之所以① 以上引文全出自《仁学》,《谭嗣同全集》(增订本)下册,中华书局1981 年版。① 《救亡决论》,王栻主编:《严复集》第1 册,中华书局1986 年版,第44 页。② 《原强》,《严复集》第1 册,第11 页。
  病也”③。他强调理论必须是由“内籀”(归纳法)从许多个别、具体的研究之后得出的“公论”,这才符合“科学”。严复正是据此对封建社会晚期最有代表性的陆王之学展开批判,视之为“心成之说尤多”的典型,斥其“师心自用”、“强物就我”、“向壁虚造,顺非而泽”。①严复在自然观问题上,看到了宗教和科学的对立。他说:“大抵中外古今言理者不出二家。一出于教,一出于学。教则以公理属天,私欲属人;学则以尚力为天行,尚德为人治。言学者期于征实,故其言天不能舍形气;言教者期于维世,故其言理不能外化神。”②在科学与宗教的对立中,他站在科学一边,反对宗教的唯心主义,称赞“自达尔文出,知人为天演中一境,且演且进,来者方将。而教宗抟土之说,必不可信”③,否定了宗教的创世说。他在《天演论》中还介绍了古希腊的原子论和辩证法思想,批判旧学中的形而上学。还运用自然科学的“质”和“力”的概念描述万物的存在和相互关系,“大宇之内,质力相推,非质无以见力,非力无以呈质”④。严复正是基于这种科学的自然观,肯定了中国古代荀况、柳宗元、刘禹锡的唯物主义哲学观点,并相信人类能够依据科学,“安治”社会。
  但是,严复在一开始宣传进化论的时候,就无视人类社会发展具有与生物进化不同的规律,陷入社会达尔文主义;并因此否定社会的质变,信奉社会改良论。所以在宣传天赋人权、批判封建君主专制时,也没有得出废除君主的结论,理由是“其时未至,其俗未成,其民不足以自治”①。同时,作《天演论》(英文原名应为《进化论与伦理学》)的赫胥黎就自称为不可知论者,严复除受赫胥黎影响外,还受笛卡尔、康德的二元论,以及资产阶级实证主义的影响,因而宣称对经验之外的东西,只能存而不论,甚至说朱熹、陆象山以至孟子的“万物皆备于我”,庄子的“心止于符”,“皆不可轻非”。他一方面承认物质世界的客观存在,一方面又称“理至见极,必将不可思议”②,视事物和现象的本质为不可知。唯心主义仍在他的思想中保存着一定的地位。
  进入二十世纪初,严复虽仍在继续介绍西学,希望“破旧学之拘挛”。
  但又声言将西学“与旧学相辅为教”。于是他陷入了在封建势力和资产阶级革命派之间的两面作战。他在光绪三十年(1904)翻译了孟德斯鸠的《法意》,就是一方面继续批判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一方面又宣传君主和国民应该共同对专制之弊负责,反对当时革命派的行动,向梁启超的“开明专制论”靠拢。其后,他继续翻译的《群学肄言》和《群己权界论》,都旨在强调无过无不及的折衷主义。又评点《老子》和翻译甄克斯的《社会通诠》,前书把自由解释为“物各得其所自致”。以黄老之学的“无为”为“民主治道”;后书则强调社会发展程序,告诫人们对于变革“必俟层累之蜕化”,“不能躐等”,实质是主张取消民主革命。到了辛亥革命之后,他就完全蜕变成为复古主义③ 《〈穆勒名学》按语》,《严复集》第4 册,第1047 页。
  ① 《救亡决论》,《严复集》第1 册,第44 页。
  ② 《〈天演论〉卷下论十六案语》,《严复集》第5 册,第1395 页。
  ③ 《〈天演论〉卷上导言一案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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