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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的条件-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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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摆脱劳动的需要的艺术。这种艺术类似于一家之主所需的艺术,他必须知道如何使用权威并使用暴力,以统治他的奴隶。这种艺术的目的在于使自己从必须〃谋生〃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而其他艺术的目的则与这一基本需要相差甚远。    
  劳动的解放以及与之相伴的劳动阶级的解放,不再受到压迫和剥削,当然意味着人类社会朝着非暴力的方向的极大地进展,但却不一定意味着人类社会向自由方向的进步。没有哪一种人类使用的暴力可以与生命过程的需要这种自然力相匹敌,除了在折磨人时使用的暴力。正是因为这样,古希腊语中的〃折磨〃一词来自必需品(称之为anastrai),而不是来自bia(意指〃人为暴力〃);正如这一点可以用来解释这样一个历史事实一样在西方古代社会,折磨(即无人能抵挡的必需品压力)只适用于奴隶,他们不管怎样总是屈从于必需品的需要。廖这是一种暴力艺术,战争、掠夺以及完全的绝对统治的艺术,使被打败的人只能为战胜者服务,从而使得在更长的一段有文字记载的人类历史上,需要暂时失去了作用。园摩登时代比基督教更显著,加上它对劳动的赞美,带来了对这些艺术的贬低,以及较少使用暴力工具(实际使用并未如此之少)处理人间事务。顾劳动的地位大幅上升,劳动出于人类生理自然过程加予人类的需求,看来与所有那些要么直接从暴力中产生的活力(如在人类关系中使用武力),要么其本身就会有暴力成分的活动(例如工匠的活动)地位的下降密切相关。好像摩登时代逐渐对暴力的消除为必需品在最低的层次上的重新进入打开了大门似的。人类历史上曾经强大一时的罗马帝国走向衰落的过程可能会重演。但即使是在那时,劳动已成为自由者阶级的一种职业,〃并将奴隶阶级的职责带给了他们〃。    
  劳动和消费两个阶段(通过它,生命生生不息)甚至是在这一程度上几乎所有人的〃劳动力〃都用于消费,随之而来的是消遣这一严重的社会问题,即如何为保持这种消费能力提供足够多的东西也会改变其所占比重。不劳而获的消费不会改变、但肯定会加强生理过程的吞噬特性,直到从辛劳、痛苦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人类能自由地勾肖耗〃整个世界的物质,并不断生产出所有想〃消费〃的东西。如果这个世界及其物质特征能经受住生命过程的剧烈的消耗吞噬的话,那么人类社会每日每时的生理过程会消耗的生活资料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充其量是一些非物质的东西。未来自动化的一个危险与其说是哀叹生命过程的机械化和人工化,不如说(尽管人工化)人类的劳动力都将被纳入一种强化的生命过程,并自动地、毫无痛苦和辛劳地追随其生生不息的循环。虽然机器的节奏会急剧加速人类生命过程的自然节奏,但它不会改变与这一消耗耐久性的世界相关的生命的主要特征,而只不过使这一特征令人受不了而已。    
  从工作时间的逐渐减少(已经稳步地进行了将近一个世纪),到达到这一乌托邦空想,有很长的道路。不过,这一进展却被高估了,因为人们是用资本主义早期阶段盛行的非人的剥削状况来衡量这一进展的。如果我们从较长的时间段来考虑一下,那么我们个人现在享有的闲暇时光(以一年计),与其说是现代化进程给人类带来的成果,还不如说是一种姗姗来迟的向正常状态的回归。在这方面(正如在其他方面一样),作为当今社会一种理想而不是一种已经存在的现实的真正的消费社会的幽灵更令人惊恐。这一理想并不新鲜,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不容置疑的设想vita    
  activa的最终目的就是积累财富,物质丰裕,以及〃绝大多数人的幸福〃已经清楚无疑地指出了这一点。最后,除此外的便是这一现代社会的理想不过是那些穷人的夙愿而已,只要这是个梦想,它就有自身的扭力,但这一梦想一旦实现,它便成了愚者的天堂。    
  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是,征服必需品的胜利源自劳动解放,即动物化劳动者获准支配公共领域,但只要动物化劳动者占据公共领域,就无真正的公共领域可言,最多只是进行一些公开的私人活动而已。其结果便是被委婉地称之的〃大众文化〃,这一文化根深蒂固的麻烦在于一种普遍的不幸福,这一方面是因为劳动与消费之间难得的平衡,另一方面是因为动物化劳动者坚持不懈地要求得到一种幸福,而这种幸福只有在人类生命过程中的再消耗与再生产、劳作与休息之间达到完美平衡的状态时才能获得。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渴望幸福和大部分人得不到幸福(一件事都有其两方面)是一种最有说服力的象征,它表明我们已经开始生活在一个缺乏足够的劳动来使之满意的劳动社会中了。因为已有的动物化劳动者,而不是工匠和实干家,要求得到〃幸福〃,或认为俗人是能够幸福的。    
  我们也许正在将动物化劳动者的理想变成一种现实,其间一个显而易见的危险是我们的整个经济已经成了一种挥霍的经济,什么东西只要一出现就即刻被消耗、被扔掉了,如果这一过程不是突然以悲剧方式结束的话。但如果理想早已存在,我们只是一个消费者社会中的一员,那么我们再也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中,而只是受到了一个过程的驱使,在这一过程循环中,物质出现和消失此起彼落,这些物质辉煌展现又转而即逝,从未长久地陪伴过生命过程。    
  人类创造出来、存在于地球之上的物质世界,是由人类双手加工大自然中的原料而构建成的,因此形成这个世界的物质是用来使用而不是用来消费的东西。如果说大自然和地球共同构成了人类生活的条件,那么这一世界及其物质便构成了具体的人类生活得以在地球上自如进行的条件。在动物化劳动者看来,大自然是极佳的〃好东西〃的提供者。这些〃好东西〃也属它所有的儿女所有,他们〃把这些东西从它手中取了出来〃,并在劳动和消费的过程中将这些〃好东西〃〃混合〃在一起。但同样地,大自然在物质世界构建者技艺者看来,〃只是提供了一些原本也没多大价值的物质〃,物质世界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全有了对大自然〃提供〃的〃无多大价值物质〃的加工工作。如果没有从自然界获得物质并消耗物质的过程,如果没有使自己幸免于自然生长与衰败过程的侵噬,动物化劳动者就不能生存下来。如果不对这些其耐用性使其适于使用并适于建立一个世界(它的永久性与生命恰成对照)的东西挥洒自如地加以雕凿,那么,这种生活便不是人的生活。    
  消费者社会或劳动者社会中的生活越是变得容易,人类也就越难认识束缚人类生活的必需品的迫切性,甚至连这些必需品的外部特征痛苦和辛劳也不会去注意一下。危险在于,这样一个社会被其增长的丰裕搞得头晕目眩,并处在一个永不停歇的过程的顺利运作之中,它将再也认识不到自己的无效、〃一种在任何永恒的东西(在劳动过后依然犹存)中无法确定自身和认识自身〃的生命的无效。          
《人的条件》 
汉娜·阿伦特著        
第四章 工作    
   18. 世界的持存性    
  人类双手的工作与其身体的劳动大相径庭技艺者(homo    
  faber)制作并将其创造性的活动逐渐〃融入〃劳动对象中,然而动物化劳动者则是本能地劳动并与劳动对象相〃混合〃双手的工作制造出无穷无尽和多种多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构成了人类的技能。它们主要是,但并非全部是使用的对象,它们具有洛克用以创立所有权所需的持存性,具有亚当·斯密用以构建交换市场所需的〃价值〃,它们也体现了马克思认为可用以检验人性的生产效率。恰当地使用它们并不导致它们的消失,相反却使人类的技能变得更加稳固和熟练。如果没有这种稳定性,人类技能就无法被指望用于容纳人类这个变化无常、并非永存的生物。    
  人类技能的持存性并非绝对的;我们谓之的使用尽管我们不消费它就是消耗殆尽。即使我们将世界上的事物置于一旁,不加使用,充盈我们整个人类存在的生命过程也会悄然侵入,最终使其腐烂消失,回归到曾使它们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而又无所不包的自然过程之中。如果让它们自生自灭或者从人类世界中弃之而去,那么椅子就会重新变为木材,木材亦将不断腐朽而重归大地。同样,也正是大地曾经滋育树木成长,此后树木被人类伐作木料,木料又被加工为木材,而木材最终则被制成了椅子。然而,尽管这是世界上一切单个事物都无法避免的结果,即成为非永存的制造者的产品,可它却并非必然意味着人类技能本身的最终命运。因为,所有单个事物可以随着代际的变化而不断地被取代,而每代的人们则都曾降临并生活在这个人造的世界上,随后又死亡消失。此外,虽然使用必定是将这些对象消耗殆尽,但是这个结果也与消费事物中的固有结果毁灭不同,使用消耗的是事物的持存性。    
  正是这种持存性,使世界上的事物相对独立于生产与使用它们的人类,也使它们具有客体性,这种〃客体性〃至少一度使其〃经受〃了源于现世制造者们和使用者们贪得无厌的需求与渴望。从这种观点上来看,世界上的事物具有一种稳定人类生活的功能,它们的客体性存在于这样的事实中与赫拉克利特关于同一个人决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之断言相反尽管人们的天性变化莫测,可他们仍能通过与同一张椅子、同一张桌子相联系而重获其相同性,也即同一性。换言之,与人的主体性相对的是人造世界的客体性,而不是原始自然(这一大自然压倒性的基本力量,会迫使人类围绕其自身的生物运动无情轮回,而这与自然界中生物的全部循环运动又极其吻合)的极度中立性。只有当我们从自然赐予我们的事物中确立我们自己世界的客体性,并将它(即客体性)融入自然环境之中,我们才能够免受其伤害并可以将自然视为某种〃客观〃的东西。如果在人与自然之间没有这样一个世界,那么世上就只存在永恒的运动,而没有客体性。    
  虽然使用与消费的内涵如同工作与劳动一样互不相同,但是在某些重要领域它们似乎是彼此重叠的,以致公众和学术界普遍赞同将这两种相异的事物等同起来的观点貌似正当而合理。消耗过程通过活着的消费有机体与使用对象相互接触而发生,就此而言,使用确实蕴含着消费的成分,并且身体与被使用事物接触得愈密切,使用与消费相互等同就愈貌似真实合理。如果一个人以穿衣服为例来解释使用对象的性质,他就很容易得出使用只不过是缓慢消费的结论。我们前面所提的与这一观点则恰好相反,毁灭(尽管难以避免)虽然是使用的附带品,但却是消费的固有属性。一双极易损坏的鞋子与纯粹的消费品的区别在于:如果我不穿鞋,它们也就不会损坏,而且它们自身都具有一定程度的独立性,即使其主人的情绪变化无常,它们也能够借此存续相当长一段时间。无论是用过的事物还是从未使用的事物,如果不是被任意毁坏,它们都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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