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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刘少奇的最后岁月-第12章

小说: 刘少奇的最后岁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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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又奋力挣脱,扑过去抓住爸爸的衣角,死死不放。。。然而,暴力终于
把他们分开了。那些人把一幅画着绞索、红卫兵的笔尖和拳头的漫画套在爸
爸的头上。在这一片谩骂和围攻之中,谁能想到漫画的绞索套中竟是我们八
亿人民合法选出的国家主席!

斗争会结束后,爸爸被押回办公室。他疲惫已极,余怒未息,立即按铃
把机要秘书叫来。爸爸拿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义正词严地抗议说: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席,你们怎样对待我个人,这无关紧要,但我要
捍卫国家主席的尊严。谁罢免了我国家主席?要审判,也要通过人民代表大
会。你们这样做,是在侮辱我们的国家。我个人也是一个公民,为什么不让
我讲话?宪法保障每一个公民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破坏宪法的人是要受到
法律的严厉制裁的。”爸爸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来维护国家的尊严,维
护人民的神圣权利,为捍卫神圣的宪法作最后的斗争。尽管秘书当夜就写了
汇报,但爸爸的抗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8 月7 日,爸爸给毛主席写信。他
严正抗议给他扣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书面向毛主席提出辞呈,并向毛
主席写明:“我已失去自由。”

十四

经过这场非人的摧残,爸爸的腰伸不直了,打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拖着,
只能双手扶着走廊的窗台一步一步蹭着移动。为了不使我们难过,一见到我
们老远在望着他,他就放开双手,强伸起腰,那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爸爸
每淌一滴汗,我们心上就淌一滴血啊!

妈妈仍关在后院,头破了,还被强迫劳动搬砖。一位站岗的哨兵看到妈
妈背一大筐砖很吃力,就大声“训斥”说:“你不会一次少背几块嘛!”语
气是凶狠的,却包含着极大的同情。就因为这一句话,这个哨兵立即被调走,
复员回乡了。

尽管看到爸爸、妈妈惨遭折磨,心如刀绞,我们还是要站在走廊上隔窗
远望着。能看见爸爸。妈妈,毕竟是心灵上的一种慰藉啊。可是,万恶的林
彪。江青一伙连这一点也不容许,他们竟采取了更恶毒、凶狠的手段。

那是1967 年9 月13 日上午10 点,突然通知我们立即收拾行李,回各自
学校接受审查批判。我们要求能在假日回家,回答说:“不行,你们给刘少
奇、王光美通过风,报过信,必须好好检查罪行!”我们要求最后看一眼爸
爸、妈妈,也被无理拒绝了。怎么办?我们就暗中商量无论如何也要拖到中
午吃饭的时候,这样就能再见到爸爸一面了。我们一会儿说要找衣服,一会
几要找书,慢慢悠悠,来回磨蹭,尽量拖延时间。他们可能发觉了我们的用
意,就把东西扔进卡车,硬是不准我们见最后一面。就这样,我们被赶出了
中南海,赶出了我们的家。这里,我们曾度过幸福的童年;这里,也给我们


留下了悲惨的记忆。我们并不留恋这里,我们只是不忍就这样撇下爸爸、妈
妈。不能哭,不能喊,我们默默祝愿:“保重呀,爸爸!保重呀,妈妈!我
们走了,我们不得不离开你们。。”谁知,这竟是我们和亲爱的爸爸的永别!

瑟瑟秋风,抽打着我们嫩稚的脸颊;滚滚车轮,碾轧着我们年轻的心。。

对于这一天,我们并不是毫无思想准备的,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们
站在空荡荡的车斗里,看着三个小行李卷。爸爸的嘱咐,又在我们耳边回响:
“年轻人要勇敢地走自己的路,许许多多的革命前辈就是从无数的坎坷中锻
炼出来的。”“要记住:爸爸是人民的儿子,你们一定要做人民的好儿女。
爸爸是个无产者。你们也一定要做个无产者。”爸爸的叮咛一字一句地镌刻
在我们心头。我们铭记着爸爸的嘱咐,离开家,走到人民之中。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同天下午小小和阿姨也被赶出中南海;晚上妈妈被
正式逮捕入狱。这,就是我们生离死别的一天。

过了几天,爸爸托警卫员转告我们:“让孩子们与我和妈妈划清界限。”
这句话使我们难受极了,也使我们想起年初爸爸对我们说的一句话:“我欢
迎你们严厉地批判,也允许你们跟我划清界限,但是一定要说真话。你们要
相信爸爸、妈妈没有欺骗你们。”那时我们也很激动,我们深信自己的爸爸。
妈妈是好人,没有“造反”离家。现在虽然被迫活活拆散,天各一方,但我
们的心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爸爸懂得我们的心。是啊,爸爸是想用“划清界
限”来保护我们,鼓励我们在人民中间顽强地活下去。

我们走了,爸爸,我们离开您了!在我们面前是飓风骤雨,危浪险涛,
颠沛流离。十几年来,我们走过批斗和辱骂的夹道,我们在监狱中埋葬过自
己最可宝贵的青春时光。闪亮的镣铐卡在我们的骨头上,无法叫我们屈服,
却留下永久的疤痕;日夜的围攻使我们愤然剪开手指,让鲜血去流淌,点点
滴滴,汇成不屈的血书。

活下去,为了将来把这一切告诉人民。我们肩负着爸爸、妈妈的希望和
重托,也带着有朝一日能看到真理战胜邪恶的渴望,一定要活下去,勇敢地
闯出一条路。。

十五

上小学的第一天,对于所有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高兴的一大呀!然而,
上学,对于小小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清早,小小斜挎着新书包,跟同院较大一点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去上学,
刚进校门,就引起一阵混乱。街上值勤的解放军闻声赶来,看见人群中有一
个小女孩抱头蹲着。他把她抱起来。过了好一会几,小小那充满恐惧和呆滞
的目光才转了过来:“叔叔,我没有反对毛主席呀!”说完,她哭了起来。。

回忆那些令人心碎的日子,丝毫不是要责怪那些群众。当年围打小小的
那些孩子们也是被毒害的无辜者。林彪、江青、康生、陈伯达一伙在最革命
的口号下,煽动黑暗、野蛮的仇杀,采取了反动的株连九族的政策。这场“史
无前例”的“大革命”,实际上是对全国人民“史无前例”的“大愚弄”,
是封建法西斯的“大恐怖”。

那时,小平叔叔、彭真叔叔、乌兰夫叔叔、林枫叔叔、薄一波叔叔、杨
尚昆叔叔、罗瑞卿叔叔的孩子们,都因父母被关押,成了无家可归的“黑崽
子”,东躲西藏,为了生存而搏斗着。社会的压力,生活的磨难,经济的桔
据,使我们紧紧靠在一起。我们之中最大的20 岁,最小的才几岁。孩子们患
难与共,彼此提携着涉过激流。没吃的了,源源和彭真叔叔的儿子去卖血,


可是没有证明,医院不收。难道“黑帮子女”的血都是黑的?多少寒冷的夜
晚,为了躲避查抄,我们从窗户翻上五层楼顶,在漫长的黑暗中,大家在一
起想念爸爸、妈妈,久久地等待着天明。每次遇难,大家总是首先把我们保
护起来,都说:“你们家是秤砣,谁被抓起来也不能让你们出事。”孩子们
的友爱,更激起那些迫害狂的毒心。不久,我们之中有的被抓,有的被斗,
有的被赶出北京。。

平平从监狱出来后被驱逐到山东,源源在山西雁北,亭亭和小小也在他
们魔掌之下,春寒料峭,我们拉着犁走在没膝的黄河淤泥中;酷暑烈日,我
们用汗水浇灌干枯的禾苗。我们曾咬着牙劳动,拼命劳动。我们也曾钻在书
堆里几天、几个月,摒弃周围的一切。我们放之山水,吮吸着祖国的乳汁;
我们开怀豪饮。在十月胜利的欢乐中忘情。爸爸,正像您所说的:“只要你
们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人民会信任你们,和你们在一起的。”人民做了我
们的再生父母。晨光熹微,我们发现单薄的被子上盖着大衣,温暖了我们的
心;中秋月下,农民把几个月饼和鸡蛋塞在我们手里,同我们一起思念着异
地的亲人。

正是在人民的关怀中,我们感到人民对爸爸潜在内心深处的真诚的热
爱。从没署名的信封中,我们抽出曾被埋藏多年的爸爸的画像;从匿名的电
话里,传出激动铿锵的声音:“我们怀念刘主席!”一位老红军拍着我们的
肩膀:“你们要是你爸爸的好种,就要活下去。为了你爸爸,为了人民,刀
搁在脖子上也别颤。”

爸爸,在人民的哺育爱护下,在人民对您默默的怀念中,在人民为您英
勇的斗争中,我们长大成人了。爸爸,在我们自己的新生活中,您一直和我
们在一起。不是吗?在劳动的欢乐中您和我们一起庆贺丰收;静静的深夜中,
您来睡梦里看望我们;痛苦的酒醉后,您把我们紧紧抱起。在我们漫长的行
程上,您每时每刻都在向我们呼喊:“孩子,我在你们的身边,就在你们的
身边。”

爸爸呀,人民的爱憎,点点滴滴洒在我们的心田,在我们年轻的心中灌
满了仇恨,恨得刻骨;也激起了爱情,爱得炽热。十多年凤狂雨猛,冲刷了
我们幼稚的头脑,教给我们怎样去思想才正确,怎样去斗争才顽强。虽然我
们也确曾感到过软弱、颓唐、疲惫不堪,但人民总是不断给我们增添着新的
力量,激励我们去为生存、为祖国、为老一辈革命家、为爸爸、妈妈勇敢斗
争。

要斗争,要找到爸爸、妈妈。我们被拆散的几个孩子,只有聚集起来才
有力量。于是我们姐弟四人,不顾一切地靠拢团聚,亭亭成了我们之间的联
系人。源源为了回北京,在老乡的帮助下,深夜逃出村子,白天在野地里躲
避追捕,夜晚在崎岖的小道上赶路,兜里只有一把炒黄豆,走了三天三夜,
才赶上火车。。

平平听弟弟妹妹来信说可以见妈妈了,直奔火车站。几百里路恨不得一
步跨到,赶到火车站火车刚起动。平平不顾一切地揪住车门。这时,冲上好
几个人把平平拉下来,他们奉命不准平平回北京。“我要见妈妈!我要见妈
妈呀。。”平平拼命挣扎、呼喊,把火车站上所有的人都惊住了。火车开走
了,平平晕倒了,被装进一辆吉普车往回拉。平平刚苏醒过来,就发疯似的
往外跳,车上的人又拉又劝。“我要爸爸!我要妈妈呀!。。”悲愤的哭声、
喊声,震荡着黄河激浪,拍打着荒原。。


十六

1972 年,听说可以探望彭真叔叔了,我们的心里也燃起了希望之火,仿
佛隔着铁窗看到了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们用长满茧子的手给毛主席写
信。8 月16 日,中央专案组来人向我们传达毛主席批示,说:“可以见见妈
妈。”我们一再追问:“爸爸呢?我们还要见爸爸。”他们不敢说,就走了。

第二天,他们才又来传达毛主席批示的头一句,“父亲已死。”口头通
知我们,爸爸已于1969 年11 月12 日晨6 时,因肺炎死于开封;他的骨灰由
组织上保存,不能给我们,并且不让我们对外人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不
知道。

听到爸爸不幸去世的消息,我们的心被撕碎了。多少年来,我们找爸爸,
怀着一线希望拼命找,没料想爸爸已死去三年了。我们没有眼泪,只有切齿
的仇恨。我们齐声追问:“为什么死于开封?为什么死于肺炎?什么人去抢
救的?爸爸什么时候走的?当时是否已经病了?妈妈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
叫我们去?”专案组的人瞠目结舌,神色极为慌张,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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