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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当代-2003年第3期-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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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笠有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会是刘健群此后几年命运的极其准确的预言?会议就在这样的乌烟瘴气里结束。 
  也是在这一片的乌烟瘴气中,1938年5月16日,蓝衣社的全代会,在原“两湖书院”旧址、当时的武昌大江中学开幕了。 
   
  全代会开了3天,500多名代表出席会议。贺衷寒、康泽、刘健群分别担任这3天的大会主席。蒋介石,这个成也他、败也他的蓝衣社萧何,发来了一封贺电,为蓝衣社正式的入土为安,掘下了第一铲泥土。 
  这封贺电在大会中被宣读,称“不在党”的力行社、同志会成员可自由入国民党,复兴社可自由入三青团。但在大约50万名的蓝衣社成员中,转入国民党的很少很少。即使是戴笠,也懒得办理一个手续,加入国民党。 
  有大约10万人,要么留在了沦陷区,要么早已和蓝衣社失去了联络。在转团问题上,邓文仪和康泽,又进行了蓝衣社历史上的最后一次争执。邓文仪主张集体转团,而深谙组织三昧的康泽,力主个别入团、严密审核。但与会的绝大多数魁首,都把这个会议当作是走过场,他们无心细议。于是,在他们的劝解下,争执难得地迅速平息了。“转团问题”最后采用了折中方式,即人员个别鉴定、但不拆散原蓝衣社的地方分支社建制。一个个复兴社地方组织,一律直接转为三青团的当地组织。 
  这样,30余万名复兴社成员,绝大多数都转入三青团。这股势力占据了筹备中的三青团大约四分之三的比例,它也是胡宗南始终担任三青团最关键的组织处长,康泽在此后7年、始终代理这个职位的权力基础。 
  不过,最大的赢家仍然是戴笠。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全代会前后,在武汉,一个新的特务机构——军委会调查统计局设立了,蓝衣社特务处成为该局的主体。这个机构的首任局长,是一个叫贺耀祖的老牌军人,戴笠任副局长。但几乎从军统局成立的第一天起,所有听闻过它的人都仍然简称它为“戴笠组织”。 
  转为军统局后,这个权势熏天的上校,总算又晋衔一级,成为了少将。一直到戴笠失事丧命的时候,他的军衔还只是少将。但那时,他已成为除蒋介石之外、南京政权事实上的第二号人物。 
  在这次会议上,戴笠还实现了他自兼并调查课、特务处“大跃进”之后,组织的第三次大膨胀。蓝衣社剩余的大约八九万人,被他的组织一股脑儿地全盘接收。其中三四万人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类特务,另外五万名“忠义救国会”成员,则将在戴笠的主持下,组成编制为五个军的“忠义救国军”。也就是说,只要会议一结束,戴笠组织的内外围成员,就将达到十三四万人。 
  1938年5月18日,由宪兵森严警备、紧闭了三天的武昌大江中学大门,终于开启。500余名代表步出会场,一些人边走边窃窃交谈,一些人脸上有着怅然若失的表情,更多的人,则说不清楚是喜是悲、是轻松还是沉重。 
   
  第一个步出大江中学大门的,是蓝衣社第七任、也就是最后一任书记长康泽。迈出会场的一瞬间,傍晚的夕阳,直面照射在他的面容上,使他眯起了眼睛。这一刻,这个35岁的魁首,忽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事实上,随着这个会议的散会,蓝衣社就终结了。于是,这个一生功利、务实的人,也终结了他原本还多少残余的青年气息。从此,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彻头彻尾的官僚,在民国这堆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大餐上,尽情地吸食着权力与失意、荣耀与沉沦。 
  这个终结,是康泽一生的标志性转折。是这个终结,使他在此后7年,一直像护窝的母狼那样,龇牙咧嘴地守护着自己三青团代理组织处长的权位。7年里,他使三青团从40万人急剧扩张到150万人,成为纪律、行动、能力都远逾国民党的一个组织。但也因为这个终结,渐渐认识到他的性情的蒋介石,始终以一种“其才可用、其品不足信”的心态来面对他,始终吝惜着一个组织处长的正式任命。这个正式职务,一直在一天都没过问过三青团事务的胡宗南的手上。 
  康泽以别动队的模式来组织三青团。这种痕迹如此深刻,以至于许多年后,海内外都还一致认为,三青团是一个“准特务组织”。也是这个情结、这种性情,使康泽在7年后,以一种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阻止着蒋经国的渗透、操纵三青团。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康泽被蒋介石以“派遣出国考察”的名义,轻易地剥夺了权力。他愤懑、失意,但是不敢抗命。不可阻拦地,三青团变成了蒋经国的第一个权力基地。 
  1946年,康泽回国后,内战已经爆发了。他被闲置了一年多,最后,蒋介石终于答应让他带兵,去驻守战略要地襄樊。不久,就是他刚刚度过自己的45岁生日的时候,他被一发炮弹震昏了,随后被俘,被押往当时的中共中央临时驻地西柏坡。 
  康泽被俘后,几个南京中央社的记者猜测他已经“杀身成仁”、“以死报国”,于是匆匆忙忙地发布了“讣告”。蒋介石对这个心腹更是深信不疑,立即在南京组织了规模浩大的追悼会。而后,康泽被俘的消息传来,整个南京又都预料康泽会自杀。没有几天,康泽自杀的消息似乎被证实了,于是,再一个追悼会又被组织了起来。但在沸沸扬扬的哀荣中,一个小道消息再次不胫而走:康泽还活着。 
  这个小道消息传到蒋介石的耳朵里后,关于康泽的“追思”、悼念,迅速地偃旗息鼓了。此后,康泽还活着么?各种各样的争议从南京到台湾。直到1956年,康泽终于在北京公开露面,并与末代皇帝溥仪一起,作为“不杀”的例子,出现在毛泽东的《论十大关系》文稿时,台湾小政权的许多大人物还以为这个消息是讹传。 
  1948年冬天,被俘仅仅几个月,康泽就在西柏坡留下了一张相片。相片上,康泽穿着一身列宁装,缝制粗糙的手工使他矮胖的身材更显臃肿。但他面色严肃、目光深远,似乎在审视着自己一生的道路。从这时起,他在战犯营里所写的长篇《回忆录》,已经把自己的被俘,称为“被解放”、获得“新生”了。 
  晚年的康泽,更似乎彻底否定了自己在国民党政权里、整整25年的生活。1963年春天,他被特赦时也留下了一张相片。毕竟15年过去了,他比1948年显得要苍老一些,不过他的面容似乎很满足,很感动。四年以后,他就在北京的一个小平房里平静地去世,从此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把土、一股轻烟,永远地消失了。 
   
  康泽之后,步出大门的,是蓝衣社第六任书记长邓文仪、第五任和第三任书记长刘健群,以及第四任书记长丰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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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文仪步出大门。如果说,康泽的加入蓝衣社,因为“有得有失”,因此在组织解体之际只是茫然失措的话,那么,回顾在蓝衣社6年多的风雨,邓文仪所感到的,一定是一片的怅然空虚。 
  这个33岁的青年,在20多岁的年龄,曾经是令人侧目的“天子近臣”,使无数人羡慕、妒忌。他也是蓝衣社在曾扩情之后、最主要的赞助者之一,但这个一度风云、权势熏天的秘密组织,使许许多多地位远不如他的青年,开始崛起、发迹,只有他,却在武汉反腐以后就每况愈下。先是一场“机场大火案”使他丢掉了一个最大的特务组织,继而,在西安事变中的盲动,更使他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人。 
  无可奈何花落去。对许许多多活在凡俗人间的人来说,太多的东西,失去了就不能再回来。那么,在这个给他招惹了这么多失意、是非的组织,终于解体之际,他想到的会是什么呢?是咀嚼这官场的无常,从而潜心等待,酝酿着东山再起呢?还是悲观落寞,以为随着这群体的消亡,他已像一个把千万赌资输得精光、同时赌场已经打烊的赌棍,感到永不再有翻本机会了呢? 
  同样是傍晚的武汉,但物是人非。如果康泽看到的是寂寞的残阳,那么,邓文仪所能感受的,一定是和夕阳一同笼罩过来的、异常料峭的人世寒风。他正走在一条见不到尽头的、灰色的官场胡同里,此后许多年,他虽然也有升迁沉浮,但地位始终中不溜秋。他再也无缘参与那重大的、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醉心的历史了。 
  晚年的他,在政工局长这个位置上退休。此时,他的许多蓝衣社同僚,有的还在“立法院院长”的现职,有的担任过小政权所谓的“国防部长”、“保密局长”。几家欢乐几家愁,他只能泡一杯已经很少湖南原味的台湾产“君山毛尖”,对自己的儿子,在台北闹中取静的一处寓所,谈着当年的蓝衣社组织。 
  那么,在他两鬓业已斑白之际,谈到导致他人生转折的“南昌机场大火”、杨永泰时,他是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是会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的眼光,去看待当年的人事呢?一条月老暗中牵连的红线,坚硬地穿透了有“世仇”的两家人。早已在那不知名地下的杨永泰,此时,已是他的儿女亲家。 
  那改变人间、冲淡隔膜与敌意的时光呵。 
   
  刘健群步出大门。这个蓝衣社的惟一非黄埔魁首,此时的心中,一定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愤怒和不平。自参加蓝衣社后,他处处受辱、处处碰壁。即使两度出任书记长期间也如此。他是多么留恋“布衣团”的时光和在华北的愉悦日子啊。 
  同样的夕阳、风和街市,衬托着不断步出大门的人流。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却只有他一个人,似乎被隔绝在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外。6年多了,他一直孤单地行进在蓝衣社的历史里。但,此时的他,是否意识到一个关乎性命的危机,已经向他迫来了? 
  与5年前的散发《抗争》小册子、使他在南京声名扫地一样,制造这个危机的,仍然是他的妻子胡蕙兰。全代会召开的3天里,就在不远处的寓所,胡蕙兰正潜入他的房间,将大批蓝衣社绝密文件一卷而光,从此不知下落。一两个月后,许多人就隐隐约约地风闻,这批文件已落到土肥原特务机关的手上。 
  一两个月后,这个“泄密案”就发案了。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戴笠,打算借题发挥,要对他处以极刑。在得知行刑人员已在路上的消息后,刘健群仓促出逃。然而天下茫茫,何以容身?他先是滞留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整整滞留了一个多月。这期间,不时有宪兵、警察、特务,盘问他的身份。仗恃机警,他几次化险为夷。 
  接着,他一个一个县城、一个一个小镇、一个一个车站地流亡。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最后,曾经权势熏天的刘健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逃亡到老家贵州的一个小山沟里,在一个小庙宇出家当了和尚。从此,寂寂青灯,晨钟暮鼓,伴随了一个前陆军中将、30多岁的青年才俊整整4年有余。他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煎熬。 
  一直到1942年,蒋介石已步入重庆陪都时期后,才有一个普通的原蓝衣社成员,在庙宇里发现了刘健群。于是,他立即上报。报告经层层传达,最终到了蒋介石的眼前。蒋介石对这个从前的“有志青年”、党中央委员,当时的和尚,总算动了恻隐之心。不仅宽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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