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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当代-2003年第3期-第7章

小说: 当代-2003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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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九个人,不仅身份地位悬殊,性情也各异。如后来身中十余弹、死在抗战第一线的周复,被认为“克己奉公、温文尔雅”;而下场大相径庭的丰悌,则目中无人、桀骜不驯。这是一个很难融合的人群。 
  但此时,南京山雨欲来的政治压力,已被这一小群军人感受到。随着广州“蒋下野”的叫嚣日渐升腾,蒋介石地位已在风雨飘摇中。于是,和蒋介石前途最为息息相关的黄埔一系,也面临空前危机。这危机几乎路人皆知,它使这些读过《资治通鉴》等众多古典旧籍的黄埔学生,感到杀机四伏。 
  沧海横流,方显本色,何况他们一贯自诩为南京政权的中流砥柱?他们地位虽然次要,但与杂牌军官不同,他们有黄埔同学会这个主心骨。于是这一天,在曾扩情混杂着权力与温情的面貌下,聚餐的气氛显得极为热烈融洽。对腾杰的组社计划,他们更一拍即合。 
  晚年腾杰曾谈到:这一天,到酒酣脸热处,“首由曾扩情说明聚餐意义,然后由腾杰报告他对时局的观感,并传阅他的计划,征求大家对计划的意见”。 
  “来日大难”的阴霾,曾扩情的地位,以及人多胆壮的氛围,使这一天的组织发起之顺利,超出了腾杰的估计。在席间,九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仅“一致赞成”,年轻者如周复,更当场击节而起、泪流满面。 
  蓝衣社的车轮,就这样在黄埔同学会庞大而复杂的躯体上,艰难地启动了。 
   
  后来的历史表明,这一个区区九人的聚会,足以载入史册。这九个人里,不仅有四个人跻身于后来沸沸扬扬、令人谈虎色变的“十三太保”,其中更有三人先后成为蓝衣社书记。 
  这一次聚餐会,使久远的、明日黄花般的黄埔气息,通过那叠薄薄的计划手稿在南京复活了。当天聚餐的尾声,腾杰趁热打铁地提出:采取“每人再邀约一人与会”的做法,几天后再次举行聚餐会。 
  在两次聚餐会期间,或积极邀约人事、或被邀约、或孤立地活动在南京的,有一些当时还很年轻的名字。比如邓文仪。作为蒋介石的侍从秘书,邓文仪少年得志,他决定着大部分军官的推荐、任用,是南京人人巴结的“天子近臣”。 
  但这寥寥十余人中,后来面目最模糊、说法最纷纭的,却是一个黄埔六期都没有毕业的中尉。在1931年夏天的苦寒日子里,这个人的形象是谨慎、含蓄、机变。并且,因为读书最少、职位最低,在一大群人聚会时,他总是沉静地坐在一边,很少说话。只有他眼中偶尔闪射出的冷光,才能让人感觉到,在他卑微的地位和态度下,是他坎坷的阅历和深不可测的城府。 
  他是由参加了第一次聚餐会的蔡劲军邀约的。在这个人群里,一开始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他的命运转折,后来的崛起与发迹,却和这个酝酿中的秘密组织最为息息相关。他就是后来权倾民国的戴笠。 
  戴笠,原名戴春风,1898年出生于浙江江山一个破落地主家庭。和许多黄埔学生不同,戴笠自幼不喜读书,没有黄埔众生所常见的酷爱学习、关心时局的风格。因为流气、浪费等习性,他少年时期极不得志,在宁波、杭州、上海等地流荡了近10年,仍一事无成。后性格大改,到28岁,决心寻求出路,从而投考黄埔,编入六期。 
  成为黄埔学生后,在“清党”的风潮中,戴笠渐渐展示特工天才。他所在的学兵连共有20余名共产党人,经他观察、举报,一一落网。正是这一特长,不久后再次流离失学的他,被蔡劲军收留,进入蒋介石侍从室,开始了自己职业特务的生涯。 
  此时的戴笠,在自幼立志、才情纵横的黄埔学生群中,辈分既小,职务又低,名声不好,才能不显。许多人视他为破落子弟。能成为这个秘密组织的发起人,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蔡劲军的面子。但间杂在他苦寒阅历里的少数片断,却神秘地、启示般地表明:他的命运和民国不可分割。 
  在游荡杭州期间,穷得连换洗衣服都没有的戴笠,就偶然结识了还是小学教员的胡宗南。从此,两人开始了一生的、肝胆相照的友谊。而游荡上海期间,他更先后认识了杜月笙、陈果夫,以及当时还是交易所经纪人的蒋介石。这三个人,一个是他的好友和南京政权的最早赞助者,一个是他主要的政敌,另一个,则是他一生效忠的师长。 
  现在,他要借重这个群体,开始他一生的显赫事业。 
   
  在蓝衣社的发起过程中,在曾扩情之外,最重要的赞助者是邓文仪。 
  与曾扩情一样,邓文仪对蓝衣社的第一个重大赞助,也是人事。虽然私自组社“违反军令”、可能被处决,这使物色人事继续遭逢着种种困难。但这个“天子近臣”的特殊身份,却为蓝衣社的发起打开了种种森严的门户。 
  第一次聚餐会的次日,邓文仪就给腾杰带来了一个湖南口音很重、但神采飞扬的人。这个人,几乎谁都认识他,并都对他分外亲热。腾杰和曾扩情更是大喜。 
  他就是黄埔政治领袖、原孙文主义学会创始人贺衷寒。 
  “游说”贺衷寒进行得并不顺利。与贺衷寒情如兄弟的腾杰,开门见山要求贺衷寒“赞助”这个秘密组织。但作为一个有思想、有己见的军人,贺衷寒表现得相当本分、谨慎。他以“校长有令”、“好自为之”的说法,正色地拒绝参与。 
  与此同时,贺衷寒许诺,对这个违纪活动他“不阻止”、“不告发”。也就是说,他将置身事外、静观其变。这个态度,还带动了一个第一次聚餐会的参与者张本清。几天后,张本清也许诺“不阻止”、“不告发”,从此消失在种种的密谋串联活动里了。 
  但这两个人的拒绝参与,只是初初卷起的蓝衣社狂潮中的一两朵小浪花。当南京的日光不再焦灼逼人时,越来越多自感威胁的黄埔学生,挣脱了那个官僚南京、势利南京,毫不犹豫地投身于这个筹备中的秘密组织。 
  胡宗南,浙江孝丰人,1900年出生。19岁,胡宗南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吴兴中学,毕业后受聘县立高等小学任教。因与人争夺校长一职未果,1924年,胡宗南赴广州投考黄埔军校,途中结识贺衷寒,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好友。 
  抵达广州后,因误过考期,两人遂面见廖仲恺,阐述平生志向,大受赏识,准许补考。是以进入黄埔。在黄埔,胡宗南以其质朴、认真的军人气度,和浙江籍的出身,受到蒋介石的重视。同时,他在军事上颇有天分,善于举一反三,不久就与贺衷寒齐名,称为“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 
  东征北伐、定都南京,胡宗南连连擢升,是黄埔学生中官运最亨通者之一。不仅如此,胡宗南在南京的形象,是为人诚挚、谦逊、喜好朋友。他和曾扩情一样,和黄埔旧人有着广泛的联系,受到许多人的信任。又和曾扩情不同,他与黄埔的许多杰出人物,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深交。 
  和胡宗南本就熟识、正积极邀约人事的邓文仪,得知他到达南京的消息后,异常振奋,迅速地安排了见面。果然,和胡宗南的对话非常顺利。这一次,邓文仪、腾杰、曾扩情等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而胡宗南也立即热心地答应支持参与。他笑声爽朗,三言两语地表明了态度。 
   
  “文贺武胡”的影响,邓文仪的地位,加上曾扩情与同学会,黄埔的四个头领人物,事实上都不反对组社。这样,黄埔一系的大门,开始向腾杰打开了。从广州到南京的血脉,开始延连成一个秘密组织的雏形。 
   
  3 
   
  随着胡宗南、戴笠等人的介入,蜀陕菜馆第二次聚餐会的人数,超过了原计划的18人,达到20余人。在这次聚餐会上,曾扩情略有愤懑、但极其酸楚地说道: 
  “……我们只要去想一想我们早几年的日子,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黄埔时,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环境?那时,国民革命的前途一片黯淡,各处军阀都在反对着总理和校长,我们随时要上战场,随时都可能送命……那时我们是为了升官发财吗?不是!那时我们把营私舞弊的人,都当作了自己的敌人!……” 
  这些语言,回顾了那个“青年黄埔”。它激发起在座大多数人的旧日热情。而接下去的讲话,不仅有“过往”和温情,还有“血”,还有权力。 
  “前些天,同学会已经得到消息,校长很可能要再次下野。我们这些同学,要为校长着想,要为民国着想,也要为我们黄埔一系着想……东征北伐,我们死了多少人,活着的人,又有几个人的身上没有伤疤?校长一旦下野,统治我们、当我们长官的,就是那时要我们命的那些人!……他们反对三民主义,反对总理和校长,有奶便是娘。难道我们这些黄埔军人,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作嫁衣裳吗?身为军人,我以和他们共事为耻!……我们如果不行动起来,国家要亡,我们这些人,也要让后人永世耻笑!……” 
  听者无不悚然动容。 
  这番鼓动有理、有情,激昂而节制。它和腾杰的计划一起,击中了众多对自己地位不满意的黄埔学生的心。这些黄埔生,以前三期人物为主,投效黄埔时,他们都怀抱着救国护民的热情,在孙中山、蒋介石的旗帜下吃过苦,打过血仗。但不过一两年后,南京满街的长官,满街的腐败,早让他们的原本青年的心变得冷酷绝望。 
  国家危机、腐败蔓延之外,“校长”的危机、黄埔一系的危机也焦灼着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行动起来,内反官僚新贵、确立“校长”地位;外抗日本俄国,以争大国地位呢? 
  许多青年军官纷纷起立,有的甚至用立正的方式,表示赞同。而后,他们用酒或者茶水,来表示对这个团体的热情。喜出望外的腾杰趁热打铁,提出再以“一人邀约一人”的方式,在9月下旬组织第三次聚餐会。 
  蓝衣社的组建步伐,由此大步迈出。但这一群立志振兴中华民族的黄埔青年的天敌——一群立志要振兴大和民族的日本青年,已经张开了他们吞并满洲的血盆大口。正是20余名青年在南京隐蔽活动的期间,一个震动南京、中国、东亚的事变发生了。这就是日本官史所称的“奉天事变”、“满洲事变”,和中国官史所称的“九一八事变”。 
   
  4 
   
  黄埔学生第一次聚餐会前后,东京出现了奇异的、短暂的平静。大小报章关于“万宝山事件”、满洲的报道,从头版转移到了角落;大规模的群众集会在警察的疏导下渐渐平息。一夜之间,东京像是沸腾的开水被浇入了一瓢凉水,喧嚣的气泡消失了。 
  制造这样一个平静东京的,是日本文官内阁。 
  “滨口案”和“三月政变”发生后,1931年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阁不遗余力地清洗了无数军内密谋组织,但他们忽视了满洲驻屯军,他们忽视了“满洲青年联盟”。 
  早在7月份,“万宝山事件”刚刚爆发时,满洲青年联盟的两个主要党魁,石原和板垣即在关东军内部扬言:“……9月下旬,将在柳条沟(湖)开始战斗行动,而后迅速占领奉天军械要地北大营、东大营”。他们预见到,执行该计划的主要障碍,正是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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